《覆帝记》鲜于冶銋原创长篇:天下巨变时,那些人经历的波澜诡谲事……

  (十五)
  他大喜过望道:“太好了,秦兄弟!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咱们就结拜!”
  秦潇本想推脱一下,但见莫沁然全是怂恿的意思,也不再推脱,大大方方地与几人论起兄弟生辰来了。
  这一排是七个,荀氅最大,往下依次是程昙,张聚林,凌震,邹赟,伍芮,最小是秦潇。
  本来张聚林想把陈同恩也算上,不过如果加了他他就是老大,众人都不愿,只好作罢。
  本来有人想把邹赟剔出去,不过少了他,就变成了六个,没了点北斗煞神的味道,也就留着了。
  众人闹哄哄一番排好,可谁也不会拜辞,只好看陈同恩,张聚林先道:“以后陈先生就是我们的军师,大事小情都得找他商量,大家没意见吧?”
  众人都肯了,陈同恩本来没被排进把子里颇为失落,但一听给了自己如此重要的位置,也就心甘情愿的诚惶诚恐起来。
  众人在一番豪情壮志的但求同年同月死中结束了歃血结拜,各人都觉得亲近了不少。

  邹赟对伍芮道:“以后我可是正正经经的五哥了,六妹你可得客气点儿!要再这么没大没小的,小心兄弟们不让!”
  “你可拉倒吧,你就是个凑数的,自己还不知道咋地?”
  “你,你……”看来经此一事,邹赟是再难翻身了。
  直到陈同恩要写生死贴时才有了问题,详细问过了各人姓名写法,他追问道:“几位英雄荀氅、程昙什么真是本名吗?”
  “哎呀,闯荡江湖谁还没个诨名啊?咱们弟兄只要心在一起,不比啥都强?”几人都赞同。
  “那张英雄的……”“我这是个算命老瞎子给改的,说是取义聚绿林英雄的意思,咋样是不是挺威猛!”
  陈同恩微捋须道:“义聚绿林的确不错!但木无水不生,而且南边讲的是水能生财,所以头领不如在这个林上加个雨字顶,也读做霖。”
  “这样能以水生木,取意中也含了既聚英才,又聚钱财的双重意思,头领看如何呀?”
  听他这一解释,张聚林是哈哈大笑。直赞陈军师就是陈军师,比那半调子算命瞎子强上百倍。

  (十六)
  于是陈同恩就把“张聚霖”三字写在生死贴上,张聚林问道:“那军师你的名字是个啥说法?”
  “哎,那是家父迂腐,同恩同恩就是感激同治皇帝的恩典。我家中世代读书,每生个能考学的后代,就取当时皇帝年号一字感激之!这陈腐事不提也罢!”
  “那不如你也给自己改一个!”张聚霖豪气道。
  这等篡逆先祖意愿的事陈同恩哪里做得出,忙道:“我这名字以后跟官场打交道好用,留着也是为了民团着想啊!”
  这时旁边伍芮道:“陈军师,张大哥……”
  “叫三哥!”
  “对!三哥的孩子快出生了,就他家一窝大老粗,要不你正好赶上也给取一个?”
  “那总得分男孩女孩吧?”
  “不用,我的肯定是儿子!要是女儿就是那婆娘偷汉子!”
  在众人哄笑间,陈同恩缓缓道:“给孩子取名应是个美好的盼头和希望,咱们这代风风雨雨、打打杀杀,什么坏人都见过,坏事也未必没做过。”
  “但下一辈总不能也如此吧,不如就叫希良如何?”

  众人也不知懂了没懂,又是一顿夸。陈同恩现在倒是确认,在这些人里他的地位算是定下来了。
  这时张聚霖悄悄对秦潇道:“老七,我说你都让那姑娘怀上了,也趁这时候给孩子取个名?”
  “大哥别胡说,我和我妹子可是清白……”秦潇马上脸红道。
  “哎呀,别蒙我了!三哥也年少荒唐过,你说不喜欢这姑娘,鬼才信!”
  秦潇被问住了,倒是不知如何答对。
  “别怕,大哥这儿有药。保你吃了后威猛如虎,没有女人招架的住!”
  “哎,三哥,我劝你!从道士身上拿的药最好别动,赶快毁了!”
  “咋地?你知道那给海旭的药我拿了?挺能耐呀!那药咋地,有毒啊?”
  “比有毒更可怕,总之别用就行了!”他被莫沁然吩咐过不要讲玄玉丹观里的事,所以没法细说。
  “也行!到时我找机会卖了!反正就三哥这身板也用不上!”
  “哎呀,你这人怎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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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众人闹了一夜,第二天等秦莫二人把施家兄弟和张家两个孩子交托给众草莽之后,就要拜辞而行。
  听说他们要去蒙古的霍勒金布拉格,张聚林皱眉道:“那可老远了!咱们怎么送你们去呢?”
  “不用!给我们带上些水粮就行!”莫沁然道。
  “那可不行!虽说你们本事大的很,但这一去数千里,没个照应可是让人不放心!”
  他寻思了一下,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铜盘道:“这个是长白山人称‘山趟子’赵友三给我的信物,当年他欠我个大人情,咱俩儿都不认字儿,就以这个为信。”
  “你们带着个去长白山找他,没人不知道他,让他们带着你们穿过兴安岭,抄近道去霍勒金布拉格!”
  “那怎么能让人就白跑一趟呢?”秦潇客气道。
  “没事,要不每年十月他都要动身去兴安岭找珍奇山货,就算是顺路照应!再者这人情大了去了,他必须得还!”
  秦潇还要说什么,却被莫沁然打断道:“那谢谢张大哥了!”

  不过荀氅听说要先去长白,觉得太绕远,可一听要找人照应,也就无话了。
  秦莫二人就这样,与众草莽话别。
  秦潇和这里的最长认识才不过两天,可经过过去的一日夜,又觉得和这些质朴的汉子们成了莫逆,成了温暖的挚友,倒还有些依依不舍。
  而莫沁然却是对张家两个孩子千叮万嘱,尽显女性的温柔。
  不过秦潇却是疑窦丛生,这两天莫沁然的表现实在让他对她固有的认识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实在是要猜不透她了。
  二人终于远离了寨子,直到送行的人影再也看不见了。
  莫沁然把马停在山岗上问道:“你有很多事想问我,但又不知如何开头对吧?”
  秦潇默默点头,对方的确是说出了要点。
  “那这样,我来说,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再问,好吗?”
  秦潇怎能说不好,只是注视着光晕下她透亮的脸庞,清风中被拂起的长发。
  “前面你应该都懂得,直到我想着法力捧陈同恩开始,你就不太明白了,对吧?”
  秦潇又点点头,只觉得她侧目瞧过来时光线将她的眼神照得是流韵溢彩。

  (十八)
  “陈同恩当时对我们来说看似个弃子,但他对这些人来说可能就是个宝藏,这得看怎么个用法。”
  “如果我帮他在草莽中赢得一个位置,那他不仅会尽心尽力为这些大老粗做事,也会对我们感激不尽。”
  “对于一个没被官场浸染,也没被利益熏陶过的读书人来说,这份恩情他会一直记得!”
  “可他又能与我们何干呢?再者他帮这些人,又能帮出什么呢?”
  “难道你没看出这些人的潜力?”
  “戏班五兄妹功夫是不俗,姓张的也是条汉子,可毕竟只是些草莽啊?还能怎样?”
  “哎!秦少侠,你是怎样看当前局势的?”
  这问题突兀地,把秦潇问得一愣。
  他之前还是个学生,义父师父们倒是每日灌输他要报国为民,可要怎么个做法他是如在雾里。
  直到船上听了孙文的革命论调,虽然是激越,但也是遥不可及,虽然大清腐朽不堪,可毕竟外敌当前啊!
  再加之一路来看到民众仍然如行尸走肉般甘愿为奴,心里更是沉重地找不到出路。所以一时间竟然答不出来。

  “当前就是到了天下大势合久必分的时候!”
  “昏庸腐败透顶的朝廷,虎视眈眈急迫的外敌,不堪重负无力地民众,这天下大势将分就缺一群热血真性敢于挺身而出的英雄了!”
  “你这话倒是与孙文的有些类似!”
  “你知道孙文?”“见过!”
  “好!他是个发现了问题症结无解的人!也是个热血为民的人!可他那一套不见得行得通!”
  “是因为百姓的听之任之,甘做奴仆吗?”
  “看到这一层也是不易!但他最大的问题在于没明白,中华自古以来的改朝换代的实质是权力集团的覆灭与重建。”
  “无论哪一种权力下去了,必然会经过长期的战乱,最后由实力最强的一方取代!”
  这话说的秦潇有些迷糊,怎么听起来和上课一样。
  “而在这过程中,民众只能是不断随波逐流,被迫成为各方的屠刀炮灰。”
  “所以光想倚靠他们觉醒来推翻一朝的统治,那现实吗?”
  秦潇更加不懂便问道:“可莫姑娘,你也是官宦大家出来的,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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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对,没错!我是大家小姐。可我更恨这腐朽的朝廷!所以我也会不遗契机的推翻它!”
  “可是我们的能力实在是有限,想唤起百姓跟朝廷对抗更是天方夜谭!”
  “那该怎么办?只有将有实力的一方拉为己用,共谋大事,这个愿望才能实现!”
  “就像孙文不停地喊口号,发传单,也动员民众,可谁听他的?”
  “我听说他也到处游说实权人物支持他,可是谁会理他?”
  “归根结底是他没有实力,只是个口头英雄,而不是时代铸就的英雄!”
  “还没明白吗?好吧。以孙文的想法,推翻满清,驱逐鞑虏,然后呢?他就要建立合众政府。”
  “可如果朝廷没了,各地马上就会各行其政,实力派武装也会立刻割据,甚至自立为王,谁会听他的号令开会搞选举?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秦潇本是挺崇拜孙文,想要驳上一驳,可又不知从何驳起。

  “那天下大势一变,如果想成就一番伟业,或是真想让百姓从此脱离苦难,就必须要有绝对的实力!”
  “以现在来说,实力就是钱粮,就是枪炮,就是兵士!”
  “所以你就着意想借陈同恩好好培养张聚霖一伙人?”秦潇终于明白了。
  “没错!我知道你可能瞧不上这些大老粗,却不知自古能得天下的左膀右臂都是此类人!”
  “就不说别的,平庸的刘备在乱世中没有关张二人可能连几天都活不了!”
  “可张聚霖也很平庸啊?怎么比得了……”
  “他是没什么人,但他讲义气;虽然是个粗人,但粗中有细;没什么大本事,但戏班五人却个个不凡!”
  “如果再让饱读诗书的陈师爷去辅佐他,难保几年之后就会成为一股豪强!”
  “现在你明白了我为什么让你跟他们结拜了吧?以后在东北有个这样的三哥,你做什么不是手到擒来?”
  “可我想不出以后能有什么事……”
  “之前我听你很喜欢英雄?”
  “没错!”
  “那自己就不想当英雄吗?”
  “这个嘛,我倒是想做像义父那样能为国为民的英雄!”
  (二十)
  “嗯!李大侠着实让人敬佩,可就是他一人又能挽救多少百姓,惩治多少恶人呢?”
  “可是像他这样的人再多点儿……”
  “英雄只有从根本上改变这个国家,才能让所有百姓能好好活着,才能让这国家不受外辱!”
  “这样的英雄不是靠一己的武功,而是要靠有多少实力,能不能在残酷的逐鹿中最终胜出!”
  “那就是另一个有能力的有本事的,取代上一个成为皇上喽?”秦潇隐隐记得孙文的主张第一条就是推翻帝制,认为这才是中华贫瘠之源。
  “当然不,就是皇帝让中华百姓千年来奴颜婢膝,这皇帝必须废除!”
  秦潇暗舒口气:莫姑娘其实本质还是一样的。
  “不过只有大破才能大立,不把旧的体制全部打碎,怎能重新来过?”
  “所以当下之急是必须要有自己的实力,实力越大,在风云转换时筹码才越多,才越能让自己的理想前进一步!否则都是空谈!”

  “不过我可是听过,‘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如你所说,那大势转变,各方就要杀来斗去,百姓岂不是遭了殃?“
  “那就像孙文那样,哪怕他促成了几派势力和谈,最后建立个新政府。”
  “表面看起来和平了,但各方的势力依旧没有改变,只要有一点儿火星就会战火重燃!百姓难道不会反复吃苦吗?”
  秦潇实在是不知怎样回答,总觉得这话有点儿对,可有不知哪里别扭。
  莫沁然突然一笑道:“我刚才只是就事论事,随便那么说说。”
  “就算真的到了天下兴亡的时候,我们也只是草民,还真的能左右什么吗?”
  秦潇听她这一说也就放松了,对呀!自己能做的有限,做好这些就行了。
  谁知她又说:“我们要去长白上,有盘缠吗?”
  “哎呀,忘了跟三哥说了?要不我回去要点儿?”“你先翻翻包袱!”
  秦潇一翻赫然发现其中一个竟然有几封银元!
  “张聚霖粗中有细,这些话不用我们说,他自会做到!此人以后呀,搞不成还真能当个东北王呢?”
  “不会吧?就他……”秦潇搞懵了,莫姑娘这判断是据何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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