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帝记》鲜于冶銋原创长篇:天下巨变时,那些人经历的波澜诡谲事……

  亲们,我来啦!

  二十八、金殿暗谋

  (一)
  盛思蕊并未细加琢磨,只是想到如果二位师父已经打通了密道,那此时之前进去的人就是被他们拿住的,便立刻飞身直奔偏殿。
  明墉还想叫她看看再说,可是哪里还来得及,又恐她有什么闪失,忙飞身追上。
  盛思蕊进了殿中根本没四下观看,而是小声问道:“徐师父,晋师父,你们在吗?”
  明墉也已经跟到,小声道:“姑娘,别太冒失了!我们还是点燃烛火仔细……”
  这时就见一黑铁塔般的大汉从佛像后转了出来,明墉还来不及反应,盛思蕊却飞也似地奔了过去。
  她扑在来人怀中娇声道:“师父,可见着你了!”
  此人正是徐三豹,他被女孩这一扑,倒是显得手足无措,只得轻拍她的后背道:“怎么了?蕊娃子?这才几个时辰没见,就这么想师父啦?”
  随后就见晋先予手捂着一人的嘴也走了出来道:“哎?你们先回来了?白安呢?”
  明墉忙上前施礼道:“晋先生,看到你们就知道密道打通了!这可太好了!”
  徐晋二人自打昨天决定要打通这密道,回到戒备森严的紫禁城去寻药后,便连续一天两夜抓紧开工。
  太后带人撤走后安排人炸了这密道,可是去人匆匆,除了两个出入口,就只是在中段设置了四个炸点。
  要不然真要是全炸毁了,别说再也打不通,就是这工作量就绝非朝夕之工。
  也是仰仗着晋先予的家传火器硝线功夫,加上徐三豹的一身神力,二人是连搬带爆,终于在子时前打通了宫内佛堂入口。
  徐三豹钻出来后狠吸了几口气道:“可他妈把老子憋死了!”
  晋先予又仔细清理了入口四周小声道:“小点声!这里可四下都是洋鬼子!小心招来!”
  徐三豹满不在乎道:“哼!招来更好!老子正好杀他个痛快!”
  晋先予知道此人直肠一根,不能激不能逗,只得劝道:“你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吗?给心月寻药!你要是惊动了守卫,救不成人看你怎么交代!”
  徐三豹一听心月立马就住了口,只是在这佛堂里四处转悠。
  他最后在当中供的佛像前站住,凝视了半天小声嘟囔道:“这是个什么佛呀?怎么一点儿慈悲样都没有呢?这牌子上写的是什么,怎么一个都不认识呢?”
  晋先予也转了过来看看小声道:“这是满人信奉的萨……”
  他话还没说完,就发觉门口有动静,二人忙噤声。
  等那人一进来,顺着门边的月光一下看见了黑神般的徐三豹,惊得叫了一声。
  晋先予忙上前捂住来人的嘴,随后拉着徐三豹到了后边,直到盛思蕊进来问话,二人才现身。

  (二)
  盛思蕊在储秀宫里经了半天的惊悚,受了诸般惊吓,一直憋着没处释放,此刻见了徐三豹这位师长,终于如开了缺的闸口般喷涌出来,只是扑在徐三豹的怀里痛哭抽噎起来。
  徐三豹先是手忙脚乱地不知如何宽慰,但心头一动不禁竖起了刀眉冲着明墉怒道:“是你这贼小子欺负了我的蕊娃子吗?”
  那声音虽然不高,但言语间似有千钧的气势压了过来。
  明墉早就听说此人外家了得,张嘴都是要把人拍成肉饼。
  他哪里敢怠慢,忙道:“徐先生您误会了,盛姑娘只是在太后宫里找药时受了些惊吓!”
  徐三豹看看怀里的盛思蕊,见她泪眼婆娑地微微点头,便放下心柔声劝道:“好了好了,师父在这儿,谁也吓不了你的!”
  随后又瞪眼向明墉道:“你这小子,以后乖乖伺候着我家蕊娃子,要不然,我把你拍成板凳!”
  明墉见这不讲理的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他心里虽说我又不是奴才什么叫伺候,嘴上却说:“都怪我没照顾好盛姑娘,请先生恕罪!”
  但转念有一想,这伺候不是更为亲近的行为吗?这位莽汉是不是高看自己一眼,有所暗示呢?
  忙打量徐三豹想看看他的态度,可一见徐三豹铜铃般的凶眼,忙止住了念头,站在一边闭了嘴。

  等盛思蕊的憋屈发泄完了,晋先予却说道:“不好!”
  原来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这边,那一直被他捂着嘴的人本就老迈,此刻已经身子渐渐发软,就要滑倒下去了。
  晋先予忙一把把他捞起来,狠命地掐着人中说道:“这老官怎地如此不堪捂,就这一会儿就晕过去了?”
  那人在狠掐之下悠然转醒,甫一睁眼就见几张脸孔堆在面前,忙惊道:“下官只是个一个医官,实在是什么也不知道,请放小老儿走吧!”
  几人见到他终于醒了过来,有看那人畜无害的老迈样子,也都放下心来。
  盛思蕊却问道:“你是个医官,怎么会在这宫里?”
  老者先是犹犹豫豫地不想说,但见到徐三豹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只得无奈地说道:“老儿是太医院的御医黄呈敬,一直就是 的专门医官。”
  “那日太后急诏我进宫,我还以为圣上已经脱困瀛台重回紫禁了呢?”
  “熟料进了宫方知八国联军已经打进了京城,禁宫朝夕不保,太后是想命我随行一路西撤的!”
  “可是她一见我,惊了一下只是问道‘你怎么如此老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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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唉!她上次见我还是在三年前的瀛台,却不知我早已年过六旬,每次给圣上诊治前都是悉心妆容,她这一突见,怎能不是个老儿?”
  “她嫌我年迈,就不欲带我随行,把我丢在宫中。我想出去可是晚了,鬼子兵已然进宫,我只能就近找到这佛堂藏了起来。”
  “也幸亏是藏在这里,前两日满宫都是鬼子兵,巡查得紧,根本出不去,这里倒是有不少供品可以充饥,老儿我才活了下来。”
  “这不今晚正殿的供品吃光了,外面也安静了,就想着到偏殿看看寻些吃的,没成想就碰上几位了!”老医官边说边摇头叹气。
  几人一听,原来还有着等当口,就听晋先予突然问道:“你说你是圣上的御医,那我问你,皇上到底有没有病,是什么病?”
  黄呈敬略思了一下答道:“戊戌那年的通告你们都应该看到了,那么多人都说圣上病了,就是病了!”
  晋先予面色阴沉追问道:“那西洋医生怎么说皇上一切正常呢?你如实说,到底是病了没有?”
  说罢他探下脸去,狠狠地盯着御医,老者面现惧色,只得叹了口气道:“皇上得的……得的是太后的心病!”

  晋先予闻言叹了口气立起了身。徐三豹还是不解问道:“这皇上怎会得太后的病那?”
  盛思蕊却想明白了,说道:“师父,那就是太后想叫皇上有病,说皇上病了就病了,好了就好了!”
  徐三豹恍然大悟恨道:“这老妖婆还真是一手遮天,颠倒黑白呀!”
  盛思蕊想起储秀宫的际遇,也是不寒而栗。
  晋先予这回却是一言不发只是沉思,明墉却道:“宫中的事与我们何干?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赶快办正经事要紧,对吧?”
  众人一听是这小子说话,都没大理睬,明墉找了好打一个没趣,只得扁着嘴退到一边。
  徐三豹先问道:“蕊娃子,你看见你义父了吗?”
  盛思蕊摇头道:“那倒是没有,还有这里也没有太医院。不过我们找到了些不知是什么的药,只是缺个大夫!”
  随即俏皮地瞟瞟黄呈敬道:“但是这边被师父们抓住了一个!”
  徐三豹一拍脑门转身对御医道:“你是个御医正好,跟我们出去给个朋友瞧病!”
  黄呈敬看对方能一口吃了自己的架势,还哪敢不从,只得拼命点头。

  (四)
  徐三豹抬头对晋先予道:“老晋,都齐活了!我们这就先赶回去!”
  这时就听御医喃喃道:“各位好汉,小老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各位可否宽恕一二?”
  徐三豹不耐烦道:“有话就说!”
  “能不能先让我吃些东西,这都饿了一天了!”黄呈敬眼神饥渴说道。
  晋先予道:“我这出来也没带什么吃的,老徐,你呢?”徐三豹双手一摊。
  这时听到黄呈敬的声音道:“不用,就让我吃些供品就行!”
  他几下就来到供桌案前,随手拿了个酥饼,口中客气道:“小老儿失礼了!”说罢就狼吞虎咽起来。
  众人都摇头暗叹,这饿极了连斯文的御医都这般饥不择食,不顾吃相。
  晋先予思索了一下道:“等那御医吃完,心蕊你们带着他和徐师父先行回去,我留下来接应白安!”
  徐三豹当即不服道:“为什么不是我留下来,你先回去呀!告诉你,我这两天都在打洞,今天说什么也要找几个洋鬼子练练拳脚!”
  明墉更是心中不快,自己竟一下成了‘们’,连个名字都没了,只是碍于身份不便发作。
  晋先予接口道:“就是因为你这脾气会闯祸,才叫你先回去!你要是把洋兵都勾过来,谁还走得了?”
  徐三豹不服道:“老晋,这你可是门缝里看人了!告诉你,那些鬼子只要经过我身前就没机会活着回去报信!”
  “你……”盛思蕊见二人生了争执,不禁劝道:“要我说二位师父都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说着停一停看看明墉,明墉见她一眼望来,立刻胸口一拔,显得自信满满的样子。
  盛思蕊笑笑接着道:“这里交给我们就成了!”
  徐三豹连忙摇头道:“不成不成!光是你自己我还放心点儿,加上这贼小子就更不行了!”
  明墉听着这两个前辈的话中满是对自己的猜忌不屑和蔑视,心中都快压不住这火了,当即说道:“徐先生,我敬您是个前辈,你怎能……”
  这时殿外南边突然传来了几声枪响,这声音就像是几滴水入了滚油锅,顿时引得禁宫内炸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南边是枪声大做起来。
  几人都是面面相觑,都疑惑以李白安的功力难道会被发现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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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李白安这三日可以说是彻夜无眠,心绪已经不能简单地用哀痛焦虑来形容了,直至这次出发时甚至有了躁狂凶恨的迹象。
  钱千金在他出行前看着他血红的双目,青筋暴涨的手臂,不禁担忧地劝道:“白安,一定要慎重呀!”
  “毕竟心月这边还等着救命的机会,切记此行是找药为先,切不可妄动杀念引祸上身!”
  李白安没多理睬。慎重?叫他怎么慎重!
  在心月被接连两发炮弹近距离的轰击波冲落入水后,李白安疾速跳入水中施救。
  只是转瞬就将她救起,一路对嘴传气抱着她沿着护城河一路潜游到无人处上岸,并迅速找了个僻静处施救。
  他先将师父赠与剩余的几十粒‘豹筋强心丸’的一半灌入心月嘴中,而后扶起她软绵绵的身体,用双掌抵住她的后心,盘膝凝神运功。
  虽然江湖中传闻的导气救人的法门就只是出现在传说中,但他相信通过运行周天,将内力从左掌传入心月体内,再设法从右掌处传回,就能够让她的六脉活跃起来。
  可是如此施为一炷香的功夫,对方的身体仍然空荡荡的,觉察不到任何内息的影子。
  他的心开始寒如渐冻,脑中嗡嗡地盘旋着一些声音:‘心月不行了吗?我的爱妻就这样走了吗?她刚刚怀上了我们的孩儿,难道就这样母子都离我而去了吗?’
  ‘这都怪我,怎么没在宫里提前把她救出来?不!当初在上海就不该与她分开!自己怎么就如此粗心大意!竟看不出妻子的暗示!这一切都怪自己!……都怪自己……’
  正在他心如刀绞,眩晕欲倒之际,内息也自然乱了,而前面的心月却突然好像呕了一下。
  他如绝处逢生,忙扳过心月的身子仔细观看,只见两颗药丸正沿着她的嘴角滑落下来。
  他顿时醒悟,此刻心月昏迷不醒,哪里能够吞咽,而那些药卡在她的喉咙里了!
  他忙四下寻找,可是刚才水囊仅余的一点水都用尽了,一时间哪里去找干净点的水来?
  他心一横,抽刀划开手腕,鲜血汩汩流出,他忙挖开心月的嘴把腕上血口对准灌了进去,而另一只手掌则紧靠心月的后心不断传送内力。

  (六)
  约么一盏茶的功夫,李白安因失血过多意识有些模糊起来,此刻突然觉得怀中的心月动了一下。
  他心下大喜,精神立刻振奋,聚精盯着心月的脸庞。
  又过了片刻之后,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向下瞄了一眼衣襟,像是知道了什么,吃力地脱开李白安的手腕。
  她满怀迷离神情地看着他有气无力地说道:“相公,你不要这般……”说罢,又缓缓地晕了过去。
  李白安忙仔细探探她鼻息,摸摸她的脉门,鼻息虽弱,脉相虽轻,但终于都连贯起来了,看来这条命暂时是保住了!
  此刻他的手腕伤口处的血已经渐渐凝结了,他撕了块布条随手包扎一下,又平复了一下内息,就抱着心月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潜出西直门外。
  幸亏绝大多数洋鬼子此刻聚焦的目的都在这金山银海般的紫禁城,在路上他并未有多少阻碍就到了西直门。
  忽然听到旁边一处胡同里传来了哭天抢地的声音,救命声不绝于耳。
  本来以他的性子,这等事是必须管上一管的,可是此刻心月的命就抱在他怀里,他怎么还能分顾?

  正在犹豫间,只见一队清兵淫笑着从里面斜刺跑了出来,这帮人是各个胡乱地扣着衣裳,手里还拎着大包小裹。
  为首一人狞笑道:“哼!这个死海老财!大清都他妈大难里头了,还在摆大老爷的派头!”
  “哥几个只是跟他要些跑路的银子,他妈的,舍命不舍财!这回知道兄弟们的厉害了吧!”
  旁边一人附和道:“对!谁让他平日趾高气昂的,还以为他是以前的富商那?怎么样,不知道这乱世里有刀有枪的兵爷就是王法!”
  一个还在系着裤子的道:“不过这家的几个娘们儿倒真是不错!那个白嫩,都能掐出水儿来,就是比翠红楼的婊子们强!”
  有一个接口道:“那还用说!尤其那小女儿,那个标致,我都是排第四个,还那么紧致……”
  众人浪笑着冲到路口,正与怀抱着心月的李白安对了个照面,那队清兵根本没想到,倒是一下子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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