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帝记》鲜于冶銋原创长篇:天下巨变时,那些人经历的波澜诡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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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盛思蕊轻叹道:“结果您不用说了,最后曹操的大将杀了蹋顿,大军灭了乌桓,从此就没这一国了,是也不是?”
  “可是您还没说,怎么这陈年往事又和我母亲牵连上了!”
  桓祭司道:“你先别心焦!这乌桓国是被灭了,可乌桓族却远没结束!”
  “当蹋顿兵败被杀后,族里很多大氏都逃了出来。”
  “他们鉴于这次的灭顶之灾全是因为的野心膨胀造成的,所以将塌姓永远从族中逐出。”
  “而剩下的余众,则在幽北的边障继续繁衍生息下来!”
  盛思蕊‘嗯’道:“那按祭司您这么说,我的母亲一支既然早已被族里逐出,那族里就更没我什么事了!您们还要……”
  桓祭司却打断她道:“瑞儿不要急!故事还没完!”
  “我们乌桓族虽已灭国,但在塞北一带仍然保有不容小觑的实力!”
  “也就是这份一直存在的实力让我们的祖先,在历代王朝中都成了当权者和野心家的血肉工具!”

  他这回长叹一声道:“自两晋开始,我们族人就一直沦为了各方争斗的马前卒!被不断地迁徙征战!”
  “直到鲜卑族的慕容氏和拓跋氏称帝建国时,我们族人都立下了汗马功劳。”
  “那些个过眼皇帝都许与封地,可都是言而无信。”
  “致使我族人虽骁勇善战,弓马娴熟,却落得个流离失所,族系分崩。”
  “到了唐朝,祖先在塞北暂得安宁,可到了唐末又成了契丹人的奴仆。”
  “直至宋末,蒙古人许我们草场封地,可在族人跟随着托雷西征立下赫赫战功之后,由于他突然身亡我们的功劳又被忽视。”
  “就连满人能够攻下山海关扫荡中原,都有我们的不世奇功,可是呢……”
  “呵呵……我们族人仍一无所获,最终乌桓不复存在,只余了我们赤乌一族,像孤魂野鬼般游荡在中原之中!”
  盛思蕊打断道:“那山海关不是吴三桂打开的吗?有族人什么事?”
  桓祭司冷笑道:“历史要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事实上我族有三万之众潜伏于吴三桂的守城大军中,就准备着城外满人号令兵变接应清军!”
  “是那吴三桂看出了其中的厉害,率先开城这才免了被屠城中的命运!”

  (十四)
  桓祭司这回一声哀叹道:“后来我们先祖被驱使着一路征战,终于帮着满人得了天下。”
  “可是到论功行赏之时,由于蒙古人从中作梗,我族又没得到早已许诺的领地封赏。”
  “或许在历代皇朝皇帝的心中,我们乌桓就像是一枚可以用过即弃的棋子,可以完全不顾生死命运。”
  “可是在新的强权面前,我们弱族又能怎样呢?”
  “当时我们赤乌一系的先祖提出了抗争,也得到了不少响应,可被朝廷用些许微末的官位和金钱一一化解。”
  “想想都可悲呀,区区几个县司官,就把几大族系通通瓦解安抚,都没能坚持到改土归流的那一天!”
  “整个乌桓族就彻底从发源地消亡,零星散布到中华各处,并逐渐忘了祖宗传承。”
  他突然坚定道:“但事有例外,我们仍有一批先祖秉承着祖训遗志,坚持保住传统血脉,就组成了赤乌分支,在这中原大地上顽强地繁衍下来。”
  “时光不停流转,我们的族系也就只如星河中的微微一点,不知何时便彻底湮没。”
  “直到这时我们才想起当年蹋顿王那番话果真全部应验,当最后一代坚守者全部魂回赤山之时,我们的乌桓族就彻底亡了!”
  外面草垛里蜷着的明墉,听着桓祭司不无伤感悲慨地说完这段陈年过往。
  虽然有些被这低沉的情绪感染,但他的主要注意还是放在盛思蕊的反应上。
  可是这一番下来,他却未听到她的任何强烈感情波动。
  她仿佛只是在听一段不相干的故事,与他相同只是微微受了些感染一般。
  就听盛思蕊叹道:“逝者如斯夫!远逝者已奔流入海再不复返,即如此还非得强争什么?”
  “我看现在大家生活的也挺好不是,整个氏族更是散布在整个中华再也没法凑齐,那还有这复族的愿望干嘛?”
  桓祭司仿佛不满盛思蕊的反问,沉默了一下自嘲道:“说的对呀!沧桑过尽大浪淘沙,现实已经如此,我们这些后人干嘛非要痴人说梦呢?”
  他突然话锋一转道:“本来呢我们这一代的氏族头领们,也是这样想的!”
  “我们都已几代生活于京畿直隶陕西山西一带,做着北货和山珍买卖,家道也都十分殷实,产业也不算小了。”
  “而复族的梦想,也不过是在我们相聚时的酒后胡言妄想罢了。”
  “包括族主在内谁都没太当真,只是想着能把祭祖的传统保持下去,让后人不要忘了祖宗根基也就罢了。”
  “但事情的转机,就和你们娘俩个儿一齐从天而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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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盛思蕊疑惑道:“我们?难不成我们带着大量部众、武士还是金钱找上门来?”
  桓祭司激越道:“都不是!但带给我们的可比那些都要贵重多了,甚至可以说是我们的希望!”
  “那是十二年前,也是新任审族主接任的那一年,按照祖制我们必须回赤山祭祖宣告。”
  “那年我也刚刚接任祭司,当我们一行穿山越野来到赤山祭台之时,却发现一位少妇携带者一名小女孩早已在那里等候着!”
  盛思蕊接口道:“那就是我娘带着我了?可我却根本记不得了!”
  桓祭司道:“那时你才四岁,怎会记得?”
  “见到了你们,我们就确信这是我们的族人,就是从没见过!”
  盛思蕊问道:“是不是你们搞错了,想天地之大,人无可不往,说不准只是我们偶尔路过观光也说不准呀 ?”
  桓祭司口气不容置疑道:“绝不会的!”
  “那里根本就不是什么观光所在,而是千年前年被屠的族里万人冢的所在!”
  “周围萧杀凄冷,连个屋舍都没有,只有些破败的石台,怎会有人观光?”
  他轻叹一声遥想往事接着道:“当你母亲落落大方地自报家门之后,我们都很是惊诧!”
  “这塌姓后人自被逐出族系后,已经快两千年没出现了,这时出现在这儿,难免让人心生疑问。”
  “但当你母亲出示了信物之后,我们就彻底相信了,并且都拜服于地!”
  盛思蕊问道:“那是什么信物?为何你们要如此尊敬?”
  桓祭司好像在里面盯了一阵盛思蕊,而后有些激动道:“当时蹋顿王身死时,他的王冠曾被分成几块流传了下来。”
  “其实这冠本就是汉光武帝册封时铸造的,由五部分组成,象征着族中四部归于一心,共襄大王。”
  “这些年我们辗转以求,终于聚出了四块,唯独那象征着族中之主王权的那块却像泥牛入海般,怎么也寻不到了。”
  “我们原本就在想,那应该是被塌姓后人带走了。”
  “可是塌氏都不复存在了,那块王冠更是无从寻觅了!没成想你母亲拿出的正是那块!”
  盛思蕊道:“哦?那你们是如何辨别真假的呢?毕竟两千年过去了,活着的谁也没见过呀!”
  桓祭司笑道:“说你聪惠无双就是不假!其实这王冠的五部分是是由搭扣组合在一起的,相互接串连接组成的。”
  “王权那部分就在中间,其余那四部分做为族中最宝贵的物事一直由族主随身保存。”
  “当审族主拿出那几块与你母亲的那块钩串在一起后,果真是浑然一体,天衣无缝,这绝绝对对就是王权那块真的!”
  (十六)
  他平复了一下接着道:“至此你们娘俩儿的身份便确认无异,你虽姓姒,但这更是始祖古姓。”
  “虽然你母亲只是说你父以死,但我乌桓一贯以母系为本,你更是蹋顿王的唯一后人!”
  盛思蕊突然晒笑道:“现在恐怕是秦始皇,汉高祖的后人在世也没人会理会!”
  “远的不说,就算是明王室的嫡传现身,也不过就是市井不算新奇的谈资。”
  “我又有何用,难道还能用来复兴王朝吗?真是笑话!”
  桓祭司听她言辞讥讽,却不生气缓和道:“瑞儿听我讲完!你母亲当时就身有重伤,没过多久就亡故了。”
  “临终前她将审族主叫过去,私下嘱咐。”
  “至于说的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只是他听后对我们说乌桓族能再次团结兴盛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他将你留在身边抚养。”
  “为了让你有着尊崇的地位,他甚至将自己的一对子女和发妻都远驱到边陲,并宣布你十八岁时会正式出任族中的圣女!”
  “从此你就过着最为优宠的日子,是也不是?”
  盛思蕊想想答道:“那倒是,我在别苑这几年真的是人人都宠我,想学什么就学什么,那段无拘无束的日子倒也快活地很!”
  “只是我母亲走的早,我都对她没什么印象了,只是在心里把对我关怀备至的族主当做父亲罢了!直到族主意外身亡……”
  听她这么一说,桓祭司语气有些哀伤地说:“你一直呆在别苑不知道,审族主表面上是一个武林门派的掌门,多年江湖血雨结怨不少。”
  “那时他被仇家暗算伤及要害,眼见性命不保。”
  “当时只有祁主使父子负责保护和我在身边,他交代整个氏族复兴的希望就在你身上。”
  “而你身上有族里的重要信物……直到他咽气之时我们也没明白到底是什么信物。”
  “可是当时祁主使就一厢情愿认为,你定是拿了什么族中重要信物,这才派鹰三去找你。”
  “而你见他凶神恶煞,也就跑了。”
  “而他后来也派人回禀说因你太过机灵应变,外面又形势不定,他只好把你先藏在麻袋里躲到船上,等半途由我们接应把你送回。”
  “没想到各种阴差阳错,竟让你流落外洋这么多年!现在好了,你可算被找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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