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开的地方(一个越战老兵的回忆)


  就系统论的观点而言,在边疆保卫战中,我们的武器系统处于优势。建国后经过几十年的大规模建设,我国已经形成了一个相当完善的国防武器科研生产体系,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从匕首到洲际导弹都能独立研制生产的大国强国。

  而与我交战国只是个弹丸小国,当时连大口径炮弹都生产不了,只是依靠法国佬和美国佬遗留下来的武器和前苏联赏赐的及中国援助的各种武器,自认为有了敢和我们“叫板”的资本,所以双方在全局上根本不具备可比性。但当时敌军所拥的某些武器却是我们没有或性能比不上或对付不了的。

  如敌军所拥有的苏制“冰雹”-2型多管火箭炮就比我国的同类型火炮性能要强,这种火箭炮火力强、射程远、准确性高,特别适用于在亚热带山岳丛林地区作战,对地面暴露的有生力量有很强的杀伤力,1979年我们部队就吃过它的亏。


  再比如老山作战我当面之敌,拥有8架苏制米-24“雌鹿”武装直升机,这种直升机每架有24发无制导对地攻击火箭弹,火力十分猛烈。我们计算过:如果在我们营沿老山东侧向主峰攻击前进时,敌人只需要出动两架米-24武装直升机,在几分钟内我们这个营可能就差不多了!

  你很可能会说,“雌鹿”有什么了不起,在阿富汗不是被游击队打得稀哩哗啦吗?一点不错,但请不要忘记,当时阿富汗游击队是用美国中央情报局提供的“毒刺”肩扛式防空导弹打的!而我们呢?在“雌鹿”的飞行高度上,我们手中所拥有的14.5毫米双联高机或新12.7毫米高机都不足以击穿其要害部位的装甲!

  为了这个问题我苦恼了很长时间,最后忍痛下决心,用69式40毫米火箭筒打“雌鹿”。这是一种近乎于“自杀”的攻击方式。40火的后喷火安全距离是30米!但在对空大角度发射时,则不可能有这样的条件,发射时喷出的高温高压尾焰会置我们的战士于死地!所幸敌人没有出动米-24武装直升机。

  越军拥有数量不菲的沙林、YX、芥子气和氢酸氰等化学武器,而且我军对YX毒剂尚无有效的防护救治手段。不仅如此,敌人的化学武器40火箭筒以上口径的各种火炮均配有弹,而且在使用方面很随便,连排班长都可以批准使用,且常常以“眼镜蛇方式”使用,即不大规模使用,而是冷不丁咬你一口。


  我军的化学毒剂弹122毫米以上火炮才有,而且没有任何使用程序,似乎只有等敌人用毒剂弹把我军民杀伤得差不多了,我们才有可能把使用毒剂弹还击敌人提到议事日程上来。

  老山作战时我们有了一点点进步,给每个步兵营配备了20枚毒烟弹,使用权限在营长,要求使用前必须确定敌人已无任何逃路,而且有线无线通信完全中断,使用后必须收回残骸并上交。其实这种毒烟弹的威力比防暴用的瓦斯弹大不了多少,而且在亚热带山岳丛林地作战,很难确保敌人被全歼,也很难确认敌人的通信完全中断。

  德国军事理论家克劳塞维茨认为:对于原子武器、化学武器、生物武器的使用,要绝对禁止所谓警告性打击,因为一旦进行此类打击,对方就可以在世界舆论面前堂而皇之地大规模使用。

  我们是大国,而且是在国际上进行了一系列的外交努力之后才发起了自卫还击作战,国际环境对我并不宽松,稍不留神就会授人以柄,不像敌国那样鄙劣无赖,不择手段,所以在作战中,我营未使用过一枚毒烟弹。但在我防御作战时,我营却被敌人用40火箭筒发射的化学武器袭击了一回。


  那天敌人向我营9连阵地打来一发弹,听声音很沉闷,不像普通炮弹那样响。我们很快发现放在阵地上侦毒的鸽子全身颤抖倒地,接着狗冲进掩蔽部倒地,大小便失禁,流口水,连长命令全连戴防毒面具并报营,营立即派出侦毒小组侦毒,经取样报上级防化部门检测为氢氰酸毒剂。

  弹着点勘察确认为40火箭筒发射的毒剂火箭弹,属于超距离吊射,打在我9连阵地前沿前。正巧那天刮北风又下着小雨,酸溶解于水,风又将毒烟由北向南刮向我阵地西侧沟谷,因此效果大打折扣,所以未造成伤害。如果不是这样,后果不难想象。

  单兵投掷手榴弹,按照我军当时教范的标准:45米为优秀,50米以上为投弹能手、60米以上为投弹标兵。一个步兵连队的投弹能手一般在30%到45%左右,投弹标兵一般不到15%。伴随步兵冲击的60毫米迫击炮最小射程为80米,80米-60米=20米,这样我们在短兵相接的200米冲击距离上就至少存在着20米的相对火力空白地带,但是敌人却有美式苏式两种掷弹筒,很好地补充了小迫击炮和手榴弹之间的火力空白,而我们没有。


  其后果是敌人在这一地带可以充分发扬破片武器的火力,有效的杀伤我地面生动力量,我们却只能使用枪,逐个消灭敌人,这是武器不对等的被动,在此距离上,往往是战斗最关键的时刻,进攻一方疲惫,防御一方紧张,此时攻防任一方出现较大伤亡,对军心都是毁灭性的,而轻武器的优劣却决定着伤亡的大小,虽然我军凭着独特的战斗精神常常取胜,但是在敌人前沿前的伤亡骤然增多也是时常可见的。

  1979年初战时,敌人拥有苏制德拉贡诺夫7.62毫米狙击步枪,配4倍瞄准镜,有效射程达1500米,而我军当时根本就没有专门的狙击步枪,虽然我们在按纲施训的过程中,根据教范各个连队都培养了一些“特等射手”,但是普通步兵枪械是无法与专业狙击步枪相媲美的,结果让敌军的狙击手杀伤了我们不少官兵,战后我们才拥有了带光学望远瞄准系统的79式狙击步枪,填补了这一空白。

  边疆保卫战初期,我军的步兵班每班只有2支56式冲锋枪,其余都是半自动。而敌军则都是冲锋枪,火力比我们猛烈得多,压得我们抬不起头来,敌人借助高密度火力或乘势夺占阵地,或趁机逃之夭夭。当然,我军很快淘汰了半自动步枪,以冲锋枪取而代之。


  冲锋枪是双方拥有量最大的近战自动枪械。我军装备的56式由于材质和涂料的原因,再加上老山地区的亚热带丛林地形气候异常潮湿,枪械需要不断地擦拭上油,时间稍一长,枪机就会被锈住,造成不送弹、不退壳等故障,所以擦试枪炮的布、油的需求量很大,加大了后勤部门的运输量和分送量。而我们在打扫战场时捡到的敌军丢弃在水塘里超过一个礼拜的苏制AK-47,拿起来就可以正常射击,毫无疑问,苏联枪材料比我们的要好!

  电台是极其重要的通讯指挥工具,素有“战场神经”之称。老山作战时我军的通讯手段主要有无线通讯、有线通讯和简易通信(徒步、军号、信号、记号、小喇叭、哨子、光等等)。

  1984年打老山时,师对团电台为八一台,功率为15瓦,团对营电台为硅2瓦(即核心为单晶硅,发射功率为2瓦)和10瓦单边带电台,营对连为884步谈机,连、排为861连排指挥机。硅2瓦电台功能太差,由于老山地区植被茂盛地面杂波严重,气候潮湿,特别是炮击过后,硅2瓦甚至不能通讯。

  八一电台一般在团以上指挥所使用,相对稳定。861连排指挥机机噪音特别大,极易造成听觉疲劳,使用时其它背景声音也听不到,头套式耳机和喉震式送话使人感到燥热,呼吸受限,非常不利于一线战术指挥员的指挥和战斗行动。而且该机通讯距离短,易损坏,我营9连部分兵力攻占50号高地以后,竟无法向上级报告,直到友邻分队上来时,才临时借了一部指挥机向上级报告。

  1984年正置中美关系最较好的时期,老山防御作战时,我们部队配备了美军0.5瓦单兵对讲机,那机子效果太好了,通话时一点杂音都没有,就象一泓清泉。

  在战斗中,许多时候由于情况紧急,迫不得已不能按通信规定,通信纪律使用报务,而为了抢时间必须使用明话(例如紧急呼叫炮火)时,我们就利用少数民族语言,客家方言上机通话,让敌人听不懂,这和前几年一部美国电影“风声”的故事有异曲同工之妙。

  客观地讲敌军的游击战术应用是很到位的。我这里讲的到位是指其在战斗中能灵活应用手中的武器和因地制宜实施作战。举几个例子,在作战中敌军竞使用40火箭筒、82无后坐力炮和高射机枪打单兵!而且是普遍现象。你知道人被40火箭弹穿胸而过(因为人体是软组织,火箭弹上的触发引信不爆炸)和被高射机枪击中后形成的茶杯口大小的伤口而死亡的景象对官兵的心理,对首次上战场的人的心理,特别是对刚入伍的新战士的心理会造成多大的冲击吗!

  用重火器打人,人体支离破碎,肝脑涂地,这在实际上已经形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心理战。你不仁我不义,必须“以毒攻毒”,于是我们也集中高射机枪打平射;我们发明了手榴弹抛射器,一次把30枚(一箱)手榴弹抛向300米以外的敌群;我们还对负隅顽抗之敌坚决使用火焰喷射器;集中特等射手点他军官的名;开展冷枪战,制造“鬼门关”......有效的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提高和鼓舞了我们的士气。


  按照我军的布设地雷规范,一般每平方米布雷1.5枚。但我们曾经在敌军阵地前的雷场里,一平方米起出过28枚地雷!而且是分上下两层布设的,上面的雷挂着下面的雷,真的假的都有。

  敌人的竹签也是很厉害的,它使用多年生的老竹子(比较硬)削成尖利的竹签,放到人的粪便中煮过,暴晒,然后布设,只要被竹签刺中,伤口必定会感染、溃烂。敌人往往还在竹签下面埋设地雷,当我工兵拔除竹签时又带响地雷。对此我们针锋相对,展开地雷战,压发雷、松发雷、双引信雷、跳雷、定向雷巧妙配搭布设,各种诡计装置不一而足,大量杀敌。我们以大威力的反坦克地雷炸敌掩蔽部,既利索又具心理震撼力。同时以枪、筒、炮带导爆索高效破坏敌地雷场。

  敌军的观察哨有其独特的观察和指示目标的套路,他们居高临下,交叉观察,只要一发现某处竹林树梢晃动,立刻用曳光弹为炮兵和高机指示目标,很快炮火枪弹就铺天盖地砸了下来,使我军遭受到很大损失。

  敌人还特别重视打我指挥员、无线通信兵,企图造成我指挥、通讯中断,继而各个击破,分而歼之。根据这一情况,我营在团机关的支持下,早在战前就从步兵里挑选培养了十多名“业余”无线电通信兵,一个倒下,另一个接着上,有效地保证了不间断地指挥。


  1979年作战时,我军有多个建制单位坦克配属参战。但由于步坦协同不好,坦克脱离步兵单独冒进,遭受了不小损失。某师加强的坦克连6辆坦克一次就被敌人用火箭筒击毁了4辆,连炮塔都炸飞了。我团的坦克也被击毁两辆,其中一辆起火燃烧,4名乘员都烧焦了,用一付担架就抬走了,非常惨。据说还是敌方一个19岁的女“冲锋队”员打的,并且成了英雄,还去莫斯科观光。

  1984年打老山时,我们吸取了教训,非常注意战术配合,这一次加强给我们的坦克采用了一系列的隐蔽、打击、掩护、出击等灵活战术,发挥了坦克的长处,避免了短处,令敌人闻风丧胆。与此同时,我们的队属火炮前观,采取隐蔽于悬崖,观测于半空,精度计算,高速校正,创造了以122榴弹炮击毁敌三辆坦克的精彩战例。

  通过这次建国以来时间最长的战争,历史再次昭示了这样一条钢铁原则:军队的存在就是要打仗,要保卫国家安全,而不是什么单纯学习理论的大学,建设国家的生力军之类。通过这次战争,暴露了军队建设中的重大问题:总的讲就是军事战略急待明确,军事思想必须更新,武器装备落后,久不作战,训练没有针对性,演习如同演戏,总是红方大胜兰方。


  举一个小例子,某部一连在攻击无名高地时,连续发起12次冲击都没成功,全连14个战斗骨干已经牺牲了13个。到最后连长亲自挎上轻机枪准备拼命了,这时通信员对连长说:我们的炮还没有用上呐!这才提醒了连长,用炮后,一连很快就夺占了无名高地。这件事听起来很可笑,但确实是真的。指挥员因无知无识,有勇无谋,缺乏学习和训练,造成战斗失利,伤亡增大的事例在边疆保卫战中并不鲜见。

  这种及其常规的、简单的一维空间平面作战,我们的指挥员尚且表现得如此令人瞠目结舌,试问,如果是指挥三维空间的作战会如何?如果是打信息战又会如何?!答案是不言而喻的。这是战术层面的问题。

  再说说战役层面上的问题:云南河口县面积1313平方千米,边境线193千米,可供部队集结的地幅非常有限,可供部队进攻的通道寥寥无几,可是1979年作战我们却在这么小的地幅内整整集结了两个建制军,加上地方部队、军区直属部队、民兵、民工、民马,少不得十几万大军,而防空几乎是一张白纸,幸而交战国双方因种种微妙的原因默契着都没有动用航空兵参战,否则后果是可想而知的。我们的战略、战役指挥员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战术指挥员们更是稀里糊涂。


  当年我总结我部老山作战(亚热带山岳丛林地作战),就是四个字:车、马、炮、卒。

  第一是车,将部队输送到战区必须用车,可是我们当时是所谓“山地步兵师”,一个团所配车辆只有2辆吉普,12辆牵引车,部队战区机动全靠两条腿。我军自成立以来主要是靠步兵打天下,靠走打胜仗,关于走,我们甚至已然形成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独特的“走”的文化。但是,诚如琳琅满目的冷兵器走进了历史博物馆一样,我军的“走文化”也必然要走进历史博物馆,“走文化”所彰显的精神可以传承,但是作战还是要与时俱进。后来在我军大规模的精简整编中,我们终于成为了摩托化步兵,拥有了自我输送能力,走的方式终于有了革命性的突破。

  第二是马,亚热带山岳丛林地山高坡陡,草深林密,道路稀少,使用畜力,是部队在战区实施各种机动和在战场进行战术机动的必要方式,作战时我们曾大量频繁使用畜力,但是部队的军马、军骡都是身材高大的畜种,重心高,转弯半径大,易摔跤,且数量少,食量大,战场上隐蔽性差。

  于是我们大量雇佣民马,这些民马矮小精干,行动灵活敏捷,吃得少驼得多,耐湿热气候,成本很低。骡马极大的减轻了人的劳作,在亚热带山岳丛林地作战不可或缺。当然,骡马毕竟是昨日黄花了,雇佣民马也只是权益之计,那么未来如何呢?大力发展陆军航空兵是我首先想到的,如果我们也如同美军那样,使用直升机就像使用汽车、骡马一样,那么我们将全方位的改变我们的战术和打法,弹药给养将及时补充,伤亡人员将及时后送,进攻防御立体操作,穿插作战也将是垂直进行的。


  第三是炮,典型的亚热带山岳丛林地一般都具有高差大这一特点,两人对面声可相闻,但“望山跑死马”,半天也见不了面。这种复杂的地形给作战带来很大困难,现实逼迫我们坚决地改变了我军传统上那种步兵最后解决战斗陈旧观念,建立起以炮兵作战为主,大炮上刺刀,炮兵解决战斗的新观念,因而对炮兵从作战理念到实际运用都有了质的飞跃。也为日后我军各野战军整编为合成集团军时,技术兵种第一次超过步兵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和实践依据。

  此次作战,“战争之神”大显神威,我一个步兵团进攻,得到了一个队属炮兵团的直接加强,得到了二至三个队属炮兵团的火力支援,而防御作战更是加倍,不仅非常有效的歼灭了敌人,保存了自己,也大大节约了战争成本。

  第四是卒,这里讲的卒主要是指战斗骨干——班、排长。就一般作战及指挥意义上讲,师为独立作战单位,营为基本作战单位,但是在亚热带山岳丛林地作战却往往不是这样的,它主要依靠在一线指挥并作战的班、排长,甚至就是单兵。这是由这一地区的地形、地貌、气候、植被、水系、敌情、民情、疫情等等决定的。


  一线的战事经常不能及时反馈给上级指挥员;许多情况来不及请示,必须临机决断;下级对全局的情况不宜了解过多,但是如果什么也不了解,则很可能“好心办坏事”;我们和敌人常常是不见面就不见面,一见面就是面对面,所以在此地域作战,不仅要发挥我军群威群胆的传统,还要培养孤胆作战的素质,更要全面塑造战斗骨干的理想功能和形象。

  毫无疑问,未来战争就像是一个大丛林,异域作战,自然条件、作战对象、对手的方式等等犹如丛林中的种种险象,这对官兵个人从心理到作战素质都是极大的挑战,我们必须通过砺炼,完成由本土传统作战的英雄到全球任一地域作战精英的华丽转身。

  当记者谈到现在社会对于那次边疆保卫战有些负面评论时。臧营长的脸色陡然严肃起来:“俗人之见不值一驳,但却有必要一辩!”关于那场离我们最近的一场战争,他认为有如下三个方面必须正本清源:


  第一,如果说,一场抗美援朝战争,使西方世界趁机对我们封锁了30年,我们亦闭关锁国30年的话,那么一场边疆保卫战则彻底改变了我国自建国30年以来被动的国际处境,开启了我国对外关系的新纪元。

  打地区小霸就是打世界大霸,它使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世界相信,我们要的是和平,不是那个早已不复存在的所谓“社会主义阵营”。美国人来响应我们的“开放”,那些大大小小的看美国人脸色行事的国家才会来响应,开放才会成为实实在在的践行,我们的原料、产品才能走出国门,换回外汇,国外的资源、技术、资金才会涌入我国,改革开放才会因我们融入世界经济而获得成功。

  第二,边疆保卫战是改革开放的奠基之战,它为改革开放铺平了道路,没有一个和平安宁的周边环境,是不可能一心一意搞建设的,打出了军威国威,你才有话语权,你才可能跟全世界做生意,否则小霸大霸,南北呼应,我为鱼肉,人为刀俎,谈何经济建设。


  第三,创造性的传承和发展了我军的崇高精神。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战争所要达到的直接目的,是和参战者的根本利益,切身利益直接挂钩的,不当兵打仗就没有土地,就没有家,就没有国,就没有活路。而参加边疆保卫战的官兵却没有面临这样的情况,事实上战争的直接目的与他们的直接利益并没有直接挂钩,相反,如果不选择参军打仗,他们会和许许多多同龄人同代人一样,有更多更好的人生选择。

  然而,正是他们率先理解了自己国家的痛苦,率先理解了我们民族的长远需要,于是毅然决然选择了南疆战场。其实他们心里非常清楚,选择了战场就是选择了远离学业、仕途,远离个人和家庭生活的好花圆月,枪一响,就会有人倒下去,不是你就是我要么就是他,然而他们却义无反顾的往前走,要么走进凯旋门,要么走进纪念碑。

  他们心甘情愿让自己的生命消逝在国家物质繁华,财富涌流的前夜,扑倒在他们人生的起跑线上,他们用自己的鲜血、生命和他们亲人的眼泪,浇灌出了国家30多年改革开放之花,换来了13亿人民平安幸福的生活。这就是我军崇高的精神在新时期的新发展,这就是这一代军人身上的最可宝贵的地方。


  “没有英雄的民族是可怜的民族,而有了英雄却不崇敬英雄的民族则是没有希望的堕落之邦!”郁达夫先生说的多好啊!多年来,我们总在批评日本领导人参拜靖国神社,这件事甚至成了中日关系的水银柱。

  诚然,制止日本法西斯军国主义势力抬头,是全世界爱好和平的国家的共同见识和意志,但是我们是不是也反过来想想,人家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这些战死的军人?然后再想想,我们又是怎样对待我们历朝历代为国家、为民族而牺牲的英雄的?一位参加过边疆保卫战的老兵激越的说:“我想给红军、八路军、新四军、解放军的英烈下跪,可是我却找不到属于他们的‘靖国神社’......”

  是的,我们甚至还没有对革命烈士的全国公祭日,我们在全国有星罗棋布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可是我们却可以轻易的把一百多万边疆保卫战的参战官兵边缘化,让80后的青年不知道曾经有过这样一场战争,至于各级政府有关部门执行国家相关的抚恤政策,更是参差悬殊,良莠不齐,客观上酿成了令人痛心的民族内伤。

  “忘记了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列宁的话无论是在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不会过时!古今中外任何国家任何民族都有自己的英雄偶象,他们是国家的象征,民族的脊梁,信仰的基石,淡漠忘记了英雄的国家是没有希望的,是极其危险的!这也是在当今社会上崇拜金钱物欲横流的潮流中我仍要大声疾呼,宣扬“老山精神”的动力所在!不要骂别人了,检讨我们自己吧!
  值此新春佳节来临之际,我们来看看当年老山前线的春节慰问信。

  
  祝大家新年快乐!
  

  40师118团8连在百团大战中曾荣获八路军总部授予的“白刃格斗英雄连”荣誉称号,在1944年被太岳军区授予“攻无不克,守无不胜”荣誉称号,多年是团的训练标兵连。

  在攻占老山主峰东北侧核心阵地54号、56号、53号高地的战斗中,8连在连长彭燕良、指导员陈培俊、副连长李仓林率领下猛打猛冲,连续进攻,以牺牲16人的代价毙敌50名,俘敌2名,摧毁敌火力点27个,缴获82无坐力炮2门、重机枪1挺、冲锋枪5支、火箭筒5具、榴弹发射器1具、手榴弹200枚、各种炮弹194发、步机枪弹万余发,还有一批文件资料,一举砸开了越军的防御。

  战后,8连被中央军委授予“老山英雄连”荣誉称号。4班长尹光忠在攻击54号高地北侧阵地时,飞身攀上了5米多高的峭壁,跃入敌阵,单挑群敌,以射击拼刺只身毙敌4名,消灭敌火力点3个,缴获重机枪1挺、冲锋枪2支,将越军阵地撕开了一道口子,配合连主力夺取了越军阵地。战后被中央军委授予“战斗英雄”荣誉称号。

  

  118团八连参战老兵冯瑞回忆参加老山战斗的前后经历。

  一九八三年十一月,刚刚中学毕业,十六岁不到的我虚报了一岁半的年纪,经过严格的体检合格后应征入伍,分配到陆军四十师师直属机关(原35208部队)服役;由于各地方新兵入伍体检质量不一致,到部队后肝功能复检不合格被退兵的不在少数,为补充基层部队兵员,我又随后被调往四十师步兵第一一八团三营八连(原35207部队72分队)。说实话,那时我们的脑子里根本没有什么机关和基层之分,以为到了部队就是军人了,军人嘛应该都一样!

  步兵第一一八团八连,一只有着优良传统和悠久历史的光荣连队,曾在解放战争时期“百团大战”中被八路军总部授予“白刃格斗英雄连”的光荣称号,这时到连队的第一天新兵们在连队荣誉室看到、感受到的最光荣事情,这面光荣的旗帜在荣誉室里近百件的锦旗及奖状中最鲜艳夺目,令人豪迈!……。

  “我们的队伍在前面,白刃格斗英雄连,抗日战争烽火中锻炼成长,忠于人民忠于党无限赤诚……”!高唱着连队队歌,我们开始了从老百姓转变成为合格军人的严格训练!


  一九八三年十二月十四日,哈哈哈…….,我十六岁花季的生日,中午一个人(不敢让战友知道我虚报年龄)偷偷跑去军人服务社买了包自己最爱的“洒其玛”,在部队驻地郁郁葱葱的松林里坐了下来,寂寞、孤单、无助、想家……,心里空荡荡的,一如我头顶上蓝蓝的天空没有一片云彩般深邃!

  下午饭后,连队紧急集合,连长郑重宣布作战命令:“……自今天起,所有干部战士停止一切与地方书信往来;停止探亲;停止休假;一切队列、内务训练停止,转入战术临战训练……”,此刻,早已在部队中流传的要打战的传言从作战命令中得到的证实。

  兴奋、激动、紧张……,无法描述的心情涌入脑海!能有幸在服役期间参与实战无疑每一名军人最高的荣誉;但战争的形式到底是什么?对于我来说一无所知。

  队列训练用的56式半自动换成了56冲、身份识别卡、《战时人员供给证》、防刺鞋、钢盔、绑腿、防护盒、急救包……,个人物品分类打包(留守物品及随身物品),我们的装备在随时发生着变化;夜间行军、模拟进攻、单兵战术、射击,步兵、炮兵互换角色、观摩陆军学院坚固阵地防御特点……,我们的训练也转移到了实战的应用科目上。



  连队的干部们几乎天天开会,讨论战术、争当先锋;作为一支历史悠久的王牌,我们八连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虎口拔牙的主攻连;而我们二排凭优秀的综合素质,在军校高材生排长任津平的据理力争下,拿到了作为尖刀排的光荣任务。一个月下来,高强度的训练让我脑子里的各种念头荡然无存,好想睡个自然醒的安稳觉;好想吃一顿油星稍多一点点的饭,然而,这才是艰苦训练的刚刚开始!

  一九八三年的春节晚会是中国的第一届春晚,当晚会结束时主持人那一句“明年我们再见”的声音响起时,我默默地看了看全连静静坐着的战友们:明年我们有几人还会平安坐在一起?

  “再见吧,妈妈……”。春节刚过,部队开拔,汽车22团的百余辆车载着我团日伏昼行,向边陲开进……。

  文山县原陆军250师驻地,这是我们到达战区前的最后一个临时休整地点了,和我一起从师直属机关分配到一一八团的老乡谢永军、梁树云、毛启明在操场的一角聚在一起,我身上仅有的2元钱全买了水果糖,我们聊家乡、聊部队、聊面临着的战争……。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我们到达了麻栗坡县南温河乡,这里是我们进入战区后最终的集结地,山那个高、坡那个陡啊,连我这个土生土长的云南人都感到开了眼了。我连的驻地分配到那咪寨,是一个高山半腰的壮族寨子,当天来回三趟搬运装备,让我们知道了什么叫大山的雄壮巍峨;体会到了人体力的极限!

  本以为战斗就要打响了,可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命令却一直没有下达,部队依旧在进行临战训练,只不过训练的方式变得更加注重于进攻拔点了我们找附近各类似老山地形的山峦,白天挖战壕;夜间拉练集结至进攻出发位置,天亮时模拟进攻……,实兵、实弹、实战演习,如此反复……。由于训练强度和密度很大,没时间洗衣服,汗水打湿的衣服晾干了,硬邦邦的泛着汗凉干后留下的白渍又穿着训练。

  那时部队的装备可以说是落后的,简单的棉服是作战服;钢盔有我国自制的、日式的、德式的五花八门;单兵要携带的装备用具极不便利,背包、挎包、子弹带、防毒面具、手榴弹袋、爆破炸药、干粮袋、水壶等等十几根带子交叉在身上,行军时间长了慢慢地紧紧勒在胸口,喘气都很困难,整个单兵装备重达40多公斤,像我这样的身体蹲下去了,就很难站起来,所以拉练行军间的短暂休息就只能找个有背靠的地方,站着就睡着了。


  一九八四年四月二日,我炮兵部队开始对整个老山地区实施炮击。我想我军如此大规模的集结于边境,越南肯定知道我们要有所行动了,此时的炮击起到了迷惑越军,使其不知道我军的具体进攻时间的目的;又让我方炮兵有足够的时间来确定坐标,校准锁定目标;还对越军起到了震慑的作用,一举三得!

  二十多天又过去了,进攻的命令依然没有下达。我们都等不及了,因为雨季马上就要到来,如果在热带山岳丛林地进行雨季进攻十分困难;是不是我们只是来吓吓越军,让炮兵部队教训他们几下就算了?好多的战士都纳闷了!

  四月二十五日,终于等来了进攻的命令。

  “血战老山顶,领土一日还”,我们尖刀二排在任排长的带领下庄严宣誓! 在大家的忙碌中,我单独找了班长李国川。

  “班长,你知道我晚上视力不好,平时夜间拉练摔跤最多的全连就是我了,连长、排长也知道,如果我掉队了咋办”?


  感觉自己夜晚看不见路,常常摔得一塌糊涂还跟不上战友的脚步(退伍后考驾照体检时,才知道我是夜视力不好,补充点维生素E就没问题了)。

  “没有事的,我派班副跟在你后面…….,如果你真的掉队了,千万别乱走动,原地待着,战斗开始时你照着有枪声的地方,参加战斗”。

  班长耐心的开导我,让我放心。

  “你别忘了跟排长说一声我向你汇报的事哦,不然大家以为我怕死故意掉队……”。

  我拉着班长的手,还是很担心这样的事发生。

  “放心,你真掉队了,班副给你作证你没怕死,但记住,照着有枪声的地方,勇敢参加战斗……”!

  班长的话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

  “我们一定会在老山主峰见面的”。

  我向班长敬了个礼,向班长保证一定攻上老山主峰。


  我排驻训的壮族老乡见我们开始收拾装备,默默地将挂在木屋中央那一块黑漆漆的东西放下来,用清水冲洗,用刀切开,油淋淋香喷喷的腊肉露了出来!在老乡家驻训两个多月,我竟然不知道那是一块肉,当地老乡的日子就是到了今天也不富裕,何况八十年代了,可人家把仅有的一块肉给了我们,亲如一家、视兵如子的情谊比现今什么的口号都令人难忘。

  四月二十六日黄昏,南温河江边的简易公路上,一排排的汽车等待着我们;部队首长一一和我们握手,目视我们蹬车,向着前沿出发!

  一路上,简易公路的两边,一排排各种口径的榴弹炮、加农炮让我这个刚入伍的新兵大开眼界,大家都不时地讨论着从眼前一晃而过的大炮型号、射程……。

  天很快就黑暗了下来,部队下车整装步行;我紧紧盯住班副钢盔后的磷光发光点,一步也不敢放松,跟在后面……;伸手不见五指!看不见脚下的路,也根本没有路,不知趟过了多少泥泞的梯田;爬过了多少山丘;摔倒了无数次,终于到达了休整地------铜塔。


  天刚蒙蒙亮,班长把我和机枪手罗长生、副射手李庆田叫到一起。

  “连部命令我们二排组织一个突前队,每班三人,由四班长尹光中带队,目的是趁大雾天气,白天出发悄悄到达部队进攻集结地58号高地潜伏,观察地形,为明天连队的攻击指示目标,我们班就你们三人负责。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我们语气坚定的回答班长。

  简单地眯着眼休息了一会,吃了点干粮,在四班长尹光中和一名侦察兵的带领下,我们一行十多人出发了。

  对我来说,白天的行军可轻松多了,翻过铜塔村的山岭,我们很快到了一户早已搬离了战区的老乡家门口休息,放下一身沉重的装备,我大大的喘了口气,跑出我们隐蔽的竹林外去小便。


  “赶紧回来……”。带路的侦察兵连忙叫住我。

  我赶紧跑进了竹林,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那里,就是你们明天要攻击的老山。越南兵可以从望远镜里看到这里的,不要暴露目标”!他指着不远处的山峰说。

  我们一起抬头看着那似乎要耸入云端的老山,原来我们已经到了它的脚下了。

  “老山常年都是云雾缭绕,我们的目的本来是趁大雾的掩护悄悄的摸上去的,可今天雾不大,等观察看看再说,如果不行的话,计划就得取消了,不能暴露大部队的进攻目的。”侦察兵接着向我们介绍老山的情况。

  那一天(四月二十七日),没有再起大雾,原计划只能取消了。我们一直就在那里休息,等待着天黑后大部队的到来。大约八点多钟,我们各自归建,向着攻击出发位置摸了上去……。

  行进在白天抬头不见天,夜晚伸手不见五指的热带丛林里,没有路!前面的战友一路开辟通道;树藤、竹林缠绕住我们的身体,砍刀都砍得没有了刀的锋利……。


  山峰陡峭,从来没有人到过的丛林里土质松软稀滑,我们常常是爬上了一步,而滑下了二步,体力很快就透支殆尽;身上带的水早已喝干了,听见有水声响起的地方,我爬下去就喝,根本顾不了吸进满嘴都是的泥沙。

  我们排六班长滑跌到了深深的山谷里,摔断了腿,无奈地成为了第一个非战斗减员人员;九连的一名战士终因承受不住身体的极度疲劳,拉响了自己身上的手榴弹……。

  我哭了!虽然看不见别的战友,但我相信很多战友都流泪了!老天保佑我不要战死吧!我心里这样想着,我不拍死,但如果就这样死了,不是战死的,是累死、苦死的呀,起码要在开始战斗前好好给睡上一觉吧!就是这个念头一直支撑着我一步一步往上爬……。

  整个攻击部队就这样像蜗牛一般缓慢地摸爬在老山陡峭的山岭间,原来预计7小时左右的路程时间还快就用完了。

  “快、快、大家加快速度,赶紧跟上……”!

  原本应该保持寂静潜行的队伍里,我听见排长在大声地命令。

  “坚持啊,坚持住,马上到达目标位置了……”!


  副连长李仓林的命令声也从黑暗中传来。

  我们立即明白这是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原来静静的队伍里,马上乱了起来,大家顾不上保持静默了,互相鼓励着,呼唤着;前面的互相拉,后面的互相推……;我摸爬中抓到了一扎电线似的东西,也管不了它了,拽住就往上爬……!

  一九八四年年四月二十八日凌晨5时56分,天刚朦朦亮起,黑暗的老山密林缝隙里,升起三发红色信号弹;同时“嗒、嗒、嗒……,一排高射机枪的曳光弹划破黑暗的天空……!早已集结在郊址城、芭蕉坪及老山前沿简易公路各个方向待命的炮兵部队,集中了所有炮火,向老山主峰及松毛岭662.6高地开始了猛烈炮火准备!

  一时间,天空被炮火染红了;大地在颤抖;隆隆的炮声如重机枪怒射时发出的声音一般密集,震耳欲聋,老山战役全面打响了!

  此刻,作为尖刀排的我们刚刚爬到老山西侧山脊上的冲击出发位置58号高地附近,其他攻击位置的部队大部分还在拼命赶往各自的攻击位置。


  炮火准备时间大约是 30分钟左右,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水已经没有了,我干啃了几口压缩饼干;开了几枪检查枪械是否有效;把手榴弹的防潮纸一个个捅开。

  身边的战友也在做相应的准备,我们无法说话,震耳欲聋的炮声让我们同不见相互间在说什么了。我的心怦怦跳个不停,耳朵也在轰轰在响,不知是紧张,是恐惧,还是激动……心想着,这么密集的炮弹打上去,越军的阵地怕早翻了个底朝天了吧……!

  随着炮火的不断延伸射击,战友们互相捅了捅身体,算是传达进攻的命令,战斗开始!我们按班进攻队列展开,朝着炮火指示的方向,大步向前。

  58、56号高地作为越军的前沿阵地或潜伏哨,在我强大的炮火下,早已吓得溜走了,我们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便拿了下来,可这时仍然有战友在越军的零星炮击中和满地的地雷中负伤倒下……。


  很快,我排突前至56高地至54号高地前沿。54号高地由西南侧高地、东侧高地和北侧高地3个小高地组成一个大的环形阵地,3个小高地互为犄角,火力交叉,防御范围密封不漏,在整个老山主峰上,只有这里是一片相对平整的地方可以设立如此易守难攻的阵地。

  可以说,54号高地是整个老山的核心阵地,夺取了54号高地,老山便唾手可得了,这就是我连之所以被称为主攻连的原因(现在的54号高地,已被挖平了3分之2,成为了老山主峰上的广场,注意在快到主峰时路的左边有一道石梯,从那里上去,仍可见54号高地的西南侧小高地)。

  透过密集的树林,我们发现了54号西南侧小高地上的越军在战壕里乱串乱跑,忙着包扎伤员,整理被炸毁的工事,装备,他们完全没有发现我方已攻击到了他们的眼皮底下。

  “排长,能不能开枪”?

  我们没敢第一时间开枪射击,是因为阵地上的越军几乎和我们的军装一模一样,虽然我军在战前都在手臂上扎了白色毛巾作为敌我识别,但两天两夜高强度、高难度的潜行已经使我们只有眼睛还露在外面了,浑身上下都是泥泞,敌我识别毫无作用。


  “打…….”。排长果断命令。立刻,我们的子弹从密林里射向战壕里的越军,毫无准备的越军叽哩哇啦地叫喊着,丢下几具尸体就拼命跑向第二道战壕。

  趁着敌军慌乱,副连长李仓林、排长任津平、四班长尹光忠刹那间纵身跃下56号高地前高近2米的土坎,顺着连接56号、54号高地间的越军巡逻道,冲进54号高地第一道战壕……。

  很快,北侧高地及西南侧高地的越军火力如雨点般倾泻在56号高地上,封锁了巡逻道;此刻,一排长张川带领的一排战士紧跟着我排突击至56号高地,由于情况不明,他们猛的冲下敌军巡逻道……;“轰、轰、轰”几声火箭筒的爆炸伴随着重机枪声,在巡逻道上响起,一排长张川右手掌被炸断;班长冯朝柱壮烈牺牲……。

  正面的巡逻道虽然离54号高地不足10米,但它呈Z字型紧倚着54、56号高地之间的沟壑山坡修建,仅能容纳一人通过;要突击54号高地,须从56号高地顶面翻下斜坡,顺着巡逻道冲击54号高地。但要通过56号高地的顶面、斜坡及巡逻道这个过程,正好暴露在敌军的最佳火力射击内,伤亡很大。


  敌军的迫击炮、重机枪不断朝着56号高地射击;而我军处在密林之中,火箭筒及无后坐力炮无法压制对方火力。

  “赶快散开……,跟我过来”!

  班长李国川朝着密集的队形喊着,带领我班从西侧的一个垭口迂回……。

  “班长,有地雷……”。

  不知谁喊了一声,我们发现了前面4枚串在一起的跳发雷。

  “卧倒”!

  班长命令卧倒,由于时间有限,来不及进行排雷,班长举枪瞄准了地雷,以引爆的方式排雷了。

  被排爆的地雷爆炸声引起了敌军的注意,迫击炮及重机枪立刻向我班所在位置覆盖而来,班副吕兴其;火箭筒副射手蒋勇负伤!

  我班在向东侧高地迂回时,火箭筒射手王昌禄负伤......。


  56号高地与54号东侧高地的结合处是一条深沟壑,从这里如果能下到沟壑里,或许有机会突入东侧高地,但这里是56号高地的最高处,同样是敌军重点防御方位,班长李国川刚到敌设置的铁丝网前,一发炮弹就发射了过来,从正面击穿了他的小腿;机枪手罗长生起身跃起,想强行翻越铁丝网,在密集的枪声中,他左肩胛中弹负伤;我赶紧调整身边不知谁放着的一挺重机枪(枪手可能负伤后撤),从密林的缝隙里对准54号高地按动扳机,进行火力压制……。

  “轰……”。 一发火箭弹击中我头顶上的树干,树枝拦腰断了下来,我连忙抓住罗长生的脚踝拖着他滑下山坡……。

  负责攻击50号高地的我营九连;攻击53号高地的我营七连均陷入敌军雷区,在陡峭的山坡密林中进攻受阻!

  我们班仅剩的我、李荣春及李庆田大家也打散了,各自在56号高地四周寻找着最佳的进攻点,打击敌军。

  连指挥所已前移至56号高地。


  “131,131,我是133,我部多次遭遇越军暗火力奌疯狂抵抗,部队伤亡较大,请指示.......”!

  连长彭燕良不停地通过电台向上级请示进攻命令,调整进攻方案。

  “坐标向右修正1度,8发连射,8发连射......”!

  炮兵前指的观测员不断的修正炮弹的弹着点,一发发炮弹逐步准确地落在了敌军的阵地上。

  加强我连的无后坐力炮及重机枪分队不顾安危,用人爬树的方法把无跑和重机枪架设到树干上,实施火力压制......。

  战士们趁着敌军火力被压制住的瞬间,从各个方向突击......。

  战斗的残酷激烈,我没有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了疲劳,不知道疼痛、饥饿!到了这个地步,生命和死亡都成了一句话而已了。

  此刻,在我强大的炮击和步兵的顽强攻击下,敌军已渐渐支撑不住,抵抗的枪炮声弱了许多。


  “冯端,你们班长呢”?

  我匍匐在56号高地观察、等待着突破的机会,身后传来了连长彭燕良的喊声,他表情轻松了许多,还拿我的名字开玩笑地叫我(第一次连队点名他误读了我的名字,以后他常常这样故意叫我)。

  “班长负伤了,我和其他的都打散了”。

  “别乱跑,跟在我身后准备攻过去......”。

  此刻,连队已有好几名战友集中在了连指四周了,我赶紧换了个弹夹,做好准备。

  “嗒嗒嗒嗒......”掩护的重机枪怒吼了起来。

  “唰......”!只见彭连长起身跃起,动作快捷地翻身下了巡逻道,向54号高地冲去......;我紧跟着跳下去,一口气冲入54号高地第一道战壕中。

  “散开、散开,疏散队形......”已经突入战壕的战友们互相提醒把人员疏散开来,防止人员密集炮击时伤亡过大。

  敌军知道大势已去,开始四处逃怆了。我们两、三人一组,很快组织全面占领54号高地,顺着战壕,清剿各火力点、隐蔽部的残敌。


  越军的确对山岳丛林战有良好的素质,他们的战壕不是我军习惯的全面通行式样的,而是每隔几十米不等,就隔断不通行了,这样我们在占领、清剿表面阵地时,就必须从隔断的战壕里翻行通过,而你一旦离开战壕翻行时,就成了射击的目标,这样的修建方式能有效的缓解第一道战壕丢失后被迅速突破整个阵地,给自己反击或逃逸留下时间;我们清剿的速度收到限制,狡猾的敌军趁机从1072高地(我团一营穿插没到位,1072高地当天没能拿下)逃逸......。

  大约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此刻,远处虽然不时还有零星的枪声,但整个老山已经被我军完全控制占领了。我呆坐在北侧高地已经被炸塌的战壕边,静静地看着我们进攻过来的56号高地方向。

  短短十多米的巡逻道上,很多战友的遗体向着前进的方向躺着;那个我班试图突出的西侧垭口,在巡逻道的拐点上正正地暴露在良好的射击位置上,如果没有那颗地雷阻挡,我们班从垭口的丛林里一出来,后果不难想象了!


  “老兵、老兵......”,身边配属我连的喷火兵叫了我好几声,我都没注意。

  “你身上有血,咯是负伤了”?他关心的问我。

  “没得事......”。我以为是先前我拖下负伤的罗长生时,他流出的血留在了我身上。

  “你看看,还在淌血呢”?他指着我的腹部又说。

  我解开弹袋,低头看见自己腹部有两个小点渗出血印,但毫无疼痛感;右手指不知什么时候被划开的一道口子,像火腿肠一般已经肿胀了起来。

  “没得事”,我又挂上弹袋,取出打空的弹夹,一发一发压着子弹;不知谁在敌军的隐蔽部里找到了几根香烟,每人点了一支......。

  一个身影从我身边走过:“刘班副......”。我认出是六班副刘树魁,赶紧叫住他。

  “看见我们班其他战友了吗”?

  “一个没看见啊,你妈,我们班也打散了”,他坐了下来,紧了紧扎在大腿上的绷带,喷火兵给他点了一支烟。


  “那我只有跟着你啦”。他是老兵,又是六班副,跟着他我自己心里会踏实很多。

  “别说那跟不跟,咱们一起相互有个照应吧”,他使劲吸了一口烟。

  “对、对,我们一起等命令,组织防御啦”,旁边的喷火兵也一起鼓劲。

  任排长这时从50号高地那边过来,开始清点人数,就地组织防御。

  “你俩在阵地上找一找其他受伤能走的战士,趁天亮快把他们送下去,别干等着救护队”!任排长命令刘树魁和我进行搜救。

  我们从54号高地一直搜寻到56号高地,把巡逻道、56号高地牺牲的战友用雨衣一个一个掩盖起来......!

  我和刘班副加上能走动的4个轻伤员,一步一滑地往山下撤回......;眼看着天渐渐暗了下来,一个臀部受伤的战友实在支撑不住了,躺在坡上一动不动,我和刘班副把他身上的装备卸了下来,用刀将他被鲜血染红了的裤子割断,让他躺在雨衣上面,我们一起拖着他往下滑......。

  “别、别管我啦,你们赶紧走吧......”。


  已经可以看见设在马嘿的团卫生队了,但他因失血过多,脸色煞白......。

  “快,你赶紧去叫担架,我看着他”。刘班副命令我先去卫生队求救。

  我连爬带滚地朝山下滑去......。

  “喂......,山上有人不行了,快救人......”!

  离卫生队百多米的地方,我也实在没有力气了,开始大声向下面喊叫着求救。

  所幸下面有人听见了我的呼救,我看见有人朝山坡上跑来了,一头瘫到在了地上。

  医护员给我们吃了两片不知是什么的药,喝了一大缸盐水,啃了几口压缩饼干,这是从凌晨到现在唯一进了肚子的东西。

  “把枪登记下,统一交队里保管......”,一个卫生队的兵过来登记我们的枪支。

  “为哪样?上面人少啊,我们还要上去呢”。

  我和刘班福还有其他的轻伤员都以为在团卫生队处理包扎后,就可以回主峰了。

  “这里只是一个临时的救护所,可以简单包扎,但无法检查处理你们身上的弹片;再说,天黑了你们如何上去,走错了方向谁负责”?一个老一点的医护人员发令了。


  他说的一点没错,这样的密林里,白天都找不准方向,何况是晚上了,登记了枪支,躺在泥泞的土坎边,极度疲劳的我们都睡着了。

  不知道几点了,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运送伤员的车子来到团卫生队,我们迷迷糊糊中被抬上车,解放牌的军车里,铺了一层厚厚的细沙,算是车子在颠簸时,有个缓冲的作用以保护伤员;车子不敢开车灯,顺着刚修通的简易路,摇摇晃晃的前进......,冒着敌军零星的反击炮火,艰难地运送伤员!

  那一夜,我们一路走走停停,从曼棍洞指挥所的40师医院,到落水洞的72野战医院,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员,医护人员根本没时间休息,一刻不停地抢救重伤,处理轻伤......!

  在一阵阵警报声中,我们又一次被惊醒了。不是几时,我们已经到了文山,开道的警车拉着刺耳的警报,把我们送进了文山陆军第67医院;这是从二月中旬离开营房部队开拔至今,我第一次睡在了床上......。


  医生们很快就赶到了病房,可能是手术室忙不过来吧,我们住传染科的轻伤员没有一个做手术的,都是在检查了医疗器械可以探到中弹的部位后,护士们一边亲切地问你几岁、家乡哪里;然后医生就用弯勾一样的尖嘴钳把你的弹片扯出来了......,可能是身体都疲劳或麻木了,不疼!

  第二天,我叫我们室的护士帮我打听下我班王昌禄住哪个科室,我想去看他,但好几天了,一直没打听到?后来医院集中给伤员放电影时,我连的一个战友告诉我,他牺牲了!我不相信,他只是左肩胸被弹片击穿,虽然伤及肺部,但弹片贯通了,不会要命的呀;记得在56号高地他受伤后,我还告诉他:没伤到腿,赶紧自己走下去的;他只是和我说,他有点累,休息一下就下去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太疲劳了,加上失血过多,想休息一下,结果二次中弹牺牲了!老山这样的地形,要组织良好的后勤保障和救护太难了,好多战友就是这样因抢救不及时牺牲或者致残的。

  文山人民对我们参战部队很好,每天都有大量的单位、集体、学生、个人前来医院慰问伤员;时至今日,我只要听说人家是文山人或听到文山口音都倍感亲近。感谢您,文山人民!


  医院每星期组织一次伤情体检,合格者可以出院。第二次检查时,我被批准出院,和我同病房的一个老兵因两次未被批准,哭得连医生、护士都无法劝住。

  南温河,我又回来啦!这一次我们没有再上哪咪寨驻训了,因为兵员减少(没超过40人),就在南温河盘龙江边搭起了帐篷,一个排一顶就住下了;经过了一场生死较量之后,又一次和战友们相聚,大家都很高兴,我把所有的慰问品分给了我连的战友们......。

  大约十来天后,我连接到命令,将接受泰国陆军总司令阿铁上将的检阅(他不相信中国军队能攻下越军苦心经营了多年的老山,特地跑来前线验证),部队给我们发了一套新军装,进行了几天简单的队列训练。

  麻栗坡县郊址城,边防十五团的一个驻地,我们在营长臧雷的带领下,整齐列队,接受检阅;我笔直的站立着,目视前方,用余光扫视着阿铁上将一行从我们的队伍前走过......。自豪地看着他不住地伸出自己的大拇指!


  由于兵员减少,建制不全,上级从边防七团抽调大量兵员,补充到我团,我们又一次回到了哪咪寨,这一次,部队没有再进行多少强度的训练了,除了帮寨子的老乡们收割、种稻做农活外,大部分时间都在休整,等待着上级的进一步命令。

  一九八四年七月十二日凌晨,老山前线隆隆的炮声把我们从睡梦中震醒了,没等命令下来,我们自己已经开始收拾行装了,大家都知道,枪炮声就是命令;那天的炮声一直持续到了中午仍没有停止......;连长宣布命令:越军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于今天组织大规模进攻,妄图夺回老山,我驻守老山的120团及驻守松毛岭662.6高地的119团英勇还击,给予了他们严厉的打击,现上级命令我部开赴前线,做好接替防御准备。

  当天夜晚,我连开赴老山脚下的曼文待命。

  七月十四日夜,部队趁着黑夜出发,于凌晨二点左右,换下了119团,接手松毛岭662.6高地的防御。


  第二天天一亮,我们看到了整个松毛岭高地前沿大战后留下的惨状,山坳的田里,可以看见的炮弹坑几乎是每隔一米就有一个坑;我方位内可见的敌军尸体不下百具,战壕前沿5、6米处就有一具敌军尸体(因为地雷太多,无法下去进行掩埋,到我换防撤回时已经白骨暴露了),到处散发着恶臭。

  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我军向敌军发出通知,只要3、5人以下,不携带任何武器,可以进入战区收尸,我们绝不开枪、开炮。

  负责662.6的防御期间,排长任津平已调任代理副连长了;我排由四班长尹光中代理排长,尹光中调我做了他的通讯员。虽然在我们换防后,敌军没有再组织进攻,但炮击和冷枪使双方都难于避免伤亡。

  七月二十三日,我连按上级要求,在662.6缓坡处开辟一条通道至前沿设置潜伏哨,以达到在敌军进攻时预警的目的。上级派来工兵排雷,可刚排雷下去十几米时,工兵触雷了......;我连杨廷忠、吴华等立即实施救护,再一次触发地雷,杨廷忠牺牲;吴华重伤......。


  七月二十九日,黄昏时我和李庆田(进攻时我们一个班)在掩体里聊着各自的家乡、亲人......,一直到天暗了下来;8点整,按要求我回到隐蔽部打开电台,戴好耳机,做好待命准备,就在这时,一发炮弹正正的落在了我们隐蔽部的入口处(我戴着耳机没能听见炮弹的尖啸声),隐蔽部入口被炸塌,我抖了抖身上的灰土,摘下耳机,第二发、第三发炮弹呼啸着从我头顶处划过;顾不了敌军的炮击,我们从隐蔽部后跑出去进行抢救......;当我们将李庆田从泥土中刨了出来,抬进隐蔽部时,他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战友们一个个地撕开急救包,给他包扎血淋淋的身体;我连忙通过电台通知连队卫生员,可没等卫生员赶到,李庆田就停止了呼吸......!

  从一九八三年十二月中旬我团开拔,至一九八四年九月完成任务撤回驻地,我连进攻老山时牺牲十六名战友;防御662.6时牺牲二名战友;轻重伤数十计,但终究不辱使命,历经艰辛而出色地完成了作战任务。

  一九八四年九月,中央军委授予我连“老山英雄连”光荣称号!


  四十师一一八团三营副营长曹银选回忆老山战斗的经历


  1956年12月4日(农历十一月初三),我出生在黄河之滨的长垣县曹店村一个农民家庭。我从小生活在农村,在家乡渡过了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时代。1974年12月参军入伍,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原昆明军区陆军第14军40师118团的一员,驻守云南边防。

  在12年的军旅生涯中,我曾两次参加对越自卫还击作战。1979年2月17日开始的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我作为步兵第一一八团八十二无后坐力炮连的一排排长,配属一营参加了攻打越南黄连山省省会——老街的战斗,带领全排圆满完成了任务。全排无一伤亡,荣立集体三等功,本人荣立二等功。特别是1984年,时任三营副营长的我,奉命带领老山主攻团主攻营的主攻连(一一八团三营八连),参加了收复老山和守卫老山的战斗,目睹了战争的惨烈与血腥,这也是我一生当中最难以忘却的永恒记忆。

  图:三营营指从老山主峰撤下时,从前至后:营长臧雷、副营长曹银选、电台班长李首明(负伤)等。

  

  1983年12月14日,原昆明军区陆军第十四军四十师受领了“收复被越军侵占的老山地区,形成有利于我方的边境态势”的作战任务。根据中央军委“杀鸡要用牛刀”的指示,昆明军区对40师又给予了人力和火力上的绝对加强。

  12月20日,经师长刘昌友提议,师党委研究,我所在的步兵第一一八团被确定为老山主攻团,负责攻击并夺占老山主峰。

  军令如山。接到任务后,我步兵第三营立即开展了战前准备工作。要求所有官兵一律停止休假,迅速召回探家和出差在外的人员;到部队探亲的家属,限令七日内离开部队;做好各种物资准备工作,领足补齐武器弹药及相关器材;连以下干部除自身佩戴的手枪外,每人增发一支冲锋枪,配备300发子弹;所有干部战士不准发电报或写信向亲友透露部队即将参战的情况和动向。


  部队驻扎南温河,马上就开始了超常规、大强度的临战训练。这里山高坡陡,草深林密,高温多雨,雾大潮湿。在这样的环境中训练,常常是一身泥水一身汗水。战士们调侃说:空中雾茫茫,地上烂泥塘,山上搞训练,常穿尼(泥)子装。

  为能做到知己知彼,我曾三次带领营的连、排干部,冒着越军炮火的威胁,抵近至越军防御阵地前沿勘察地形、侦察敌情。去伪存真,反复修订战斗方案,使其更加符合实战要求。针对老山复杂地形和越军防御作战特点,摆兵布阵,模拟推演,进行实兵实弹综合演练,营造战场气氛,让地狱般的临战训练更加接近实战。

  老山,位于云南省麻栗坡县城以南50公里的天保口岸西侧中越边境骑线点上,是麻栗坡县与越南河宣省渭川县接壤的边境要地,主峰海拔1422.2米。这里山高坡陡,谷深林密,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占据老山就能控制周围数十个大小山头,并能观察到中越双方二十公里以内的广大地区,向东还可封锁中国麻栗坡至越南河江市的主要交通要道,战略位置十分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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