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开的地方（一个越战老兵的回忆）

　　宿营就是全班八块雨披拼接成一个小帐篷，挤挤可以躺下。

　　在山上一住就是三天，任何地方不准去，每天就呆在山上，班长老是去开会，我们就瞎琢磨开战的时间。

　　二月十六日夜里一点，紧急集合起床开饭，饮事班做的红烧肉，两大锅随便吃，有的战友只是象征性的叭拉几口，我想马上就上场了，吃饱喝足好干活。

　　饭后集合，连长宣读了作战命令，指导员做了最后的动员，然后分头行动。我们将军毯背包放置原地，由留守人员统一收纳，只带武器装备和给养。

　　这时一连二排长吕洪刚来到我班，营指决定由我七班配属到一连二排序列参加作战。

　　吕洪刚排长带领我们班下山，来到公路上，只见公路上停满了坦克车，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半夜三更的哪里看的清楚。根据编组我们班登上了***号车，同车上还搭乘有一个步兵班。坦克炮塔上焊满了抓手，要求每人必须抓牢，防止在坦克行进中被甩下车。

　　1979年2月17日凌晨，我们己搭乘坦克完毕，炮塔周围竟然挤下了两个班共16名士兵，谁也不知道战斗何时打响，大家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血与火的洗礼。

　　我有些激动，又有点期待。

　　你不是喜欢看战斗片吗？你不是喜欢打仗吗？你不是喜欢和小伙伴们模仿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沾吗？这回就是玩真的了。

　　等待是慢长的，也是最煎熬的，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说话，安静的有点可怕。

　　边疆二月的凌晨，气温有些低，阵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时一种奇怪的现象出现了，上牙和下牙不停的打架，我能听到咔咔的声音，想极力控制上下牙齿咬合，却怎么也不听使唤，一直咔咔到出境。

　　

　　

　　

　　这是左侧山头，上边有少量越军，藏在图中右边没有植被的石洞中，拼命向我们扫射。

　　没有命令我们不能下坦克，部队无法展开，不能有效还击。

　　坦克二炮手打开炮塔，用高射机枪打的山上石渣飞溅，火冒金星。不一会就烧起来了，高射机枪装有燃烧弹。

　　坦克纵队越过国境线以后，总是走走停停，我搭乘的坦克在纵队偏后的位置，看不到前方的战况，更不知什么原因导致坦克纵队冲不起来。

　　当时朴素的认为，坦克开足马力冲啊，人挡杀人，鬼挡杀鬼，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像个“乌龟壳”一样慢慢蠕动。

　　当时不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多少年以后，看了沈晨曦的战例才知道，先头坦克遭到攻击，挡住了去路。

　　我们的坦克上搭满了人，坦克炮塔不能转动，不适合开炮，坦克二炮手就探出身来，操作高射机枪开火。

　　担任撕口子的我团二营仍然在右侧头山上攻击，我们穿插纵队无法前进，只好被动的在等待着。

　　就在我们焦急的等待时，我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首长，提着手枪从我们坦克边上向前走，边走边骂，后面跟着他的警卫员，再后面是两名架线兵，背着电话线和单机，边走边放线，看架式随时可以通话。

　　我想这位一定是个大官，班长说了一句乔老爷来了。原来这是我们一六五师的乔副参谋长，战士私下叫他乔老爷。乔老爷是山东胶东的老八路，跟着四野大军打到了两广。

　　乔副参谋长是受师前指委派前来查找穿插纵队徘徊不前的原因。乔副参谋长超越我们继续向前走，寻找穿插纵队的前进指挥所。穿插纵队前指由下到一营的王副团长，坦克团副团长及一营长组成，他们乘坐在前面的装甲车里。

　　乔副参谋长找到前指，把王副团长叫出装甲车，用手枪指着王副团长的脑袋，大声嚷道，王##，你玛勒个笔，怕死鬼，部队堵在这里，你塔玛的还蹲在车里。对于这个情节，班师回营后，有人找王副团核实这个真伪，王副团长自嘲道，他（乔）骂我没什么，我怕他枪走火。

　　王副团长，四十年前的糟事被我翻了出来，请你原谅，小兵在这给你赔礼了。

　　不一会功夫，乔副参谋长又往回走，他的警卫员负伤了，伤到的胳膊在流血，架线兵跟着在收线。

　　我在天涯社区 煮酒论史里看到网名叫砥砺以须发的帖子，有一段介绍乔老爷指挥作战的细节及后续。



　　

　　乔副参谋长的到来，针对目前战场上的态势作了调整，确定了下一步的作战方案，其详情参见沈晨曦老师的战例。

　　方案调整以后，通知我们离开坦克，徒步前进。

　　山谷道路左侧是稻田地，我们就稻田地里时而跃进，时而卧倒，就这样前进百八十米处有一田埂，班长和我停了下来。班长回头一看，人呢？我连忙回头一看，只我们俩个上来了，其他几个家伙还趴在下坦克的地方。

　　班长向他们招了招手，几个家伙惊恐万分的跟了上来。

　　其实当时我也害怕，只是紧跟着班长感觉有了主心骨，班长跑我也跑，班长卧倒我也卧倒，所以没有掉队，后面几个家伙一楞神就掉队了。

　　他们在后面能看到我班长的位置，这不班长一招呼，几个家伙跟了上来。

　　

　　当时的场景和这图片类似，唯独公路上缺少了坦克。

　　前面的部队不动，我们就隐蔽在田埂下，东瞅瞅西看看，看到右侧山梁上的二营步兵还在打，有的坦克开始打炮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坦克开炮，炮声响后，笨重的坦克往后一座，炮口一摆，然后又缓缓回位。打过的炮弹壳被扔出车外，黄铜的，金黄铮亮，真想背一个回来。

　　公路右侧有个村庄，空无一人，老百姓都后撤了。村庄西面有个小高地，二营正在组织进攻。小高地右前方有一道山梁，应是越军的主要阵地及指挥所，严重威胁着二营的进攻部队。坦克炮射程够不到，前指从纵队后面调一门八五加农炮上来直瞄射击。

　　看到这么多战士在村头忙活，慢慢的我们胆子也大了，竟然去围观八五加农炮射击。我们炮班班长配发有八倍望远镜，就用望远镜观察弹着点。八五加农炮打的真准，根据步兵提供的目标一炮就能干掉。

　　山梁上的火力遭到压制后，由坦克引导步兵向前冲。这时搞笑的一幕出现了，坦克后面跟着一群步兵，提着枪弯着腰跟着坦克一步一趋，突然山梁上枪声又起，一群步兵哗的一下全躲到坦克左侧了。看到后我感到好笑，这经典画面在电影《南征北战》中看到过，可那是国民党军呀，我们的解放军战士怎么也会这样。

　　ZHANG737G： 举报 2019-02-21 19:30:06 评论
　　我们对战友，从不称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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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批量马甲 2019-02-21 19:55:50
　　别扯淡。
　　我父亲见到几十年没见的老战友，第一句话是你个老犊子还没死啊。。。然后是，谁谁谁那老王八蛋现在干嘛呢
　　[d:呲牙][d:呲牙][d:呲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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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不单称家伙，还"骂"不离口，丝毫不影响战友兄弟情，没当过兵的不解其中奥妙。

　　ZHANG737G： 举报 2019-02-21 19:30:06 评论
　　我们对战友，从不称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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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批量马甲 2019-02-21 19:55:50
　　别扯淡。
　　我父亲见到几十年没见的老战友，第一句话是你个老犊子还没死啊。。。然后是，谁谁谁那老王八蛋现在干嘛呢
　　[d:呲牙][d:呲牙][d:呲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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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雪满竹8 2019-02-21 19:57:59
　　我们不单称家伙，还"骂"不离口，丝毫不影响战友兄弟情，没当过兵的不解其中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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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批量马甲 2019-02-21 20:04:20
　　记得看士兵突击的编剧兰小龙的访谈，他说过，跟一线战士交流部队的生活，那基本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因为那是他们的亲身体验，靠想靠编，全是扯淡。
　　所以兰小龙的作品成功了，成功的原因之一，就是他真心的尊重一线士兵，不在小兵面前装逼范儿[d:偷笑][d:偷笑][d: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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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假的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