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开的地方(一个越战老兵的回忆)


  上级提出了争埋死尸的口号,还开展了比赛,这仗打的,也够稀奇古怪的。军工们一大桶一大桶地往阵地上送香水,各阵地哨位都努力发动起来了,我们把阵地前沿上下的越军遗体归拢掩埋;来不及的就用喷火器烧,或是浇上汽油烧;还有香水,一桶一桶的满世界洒,就这样,那股子要命的臭味还是郁积不散。也确实没有办法,阵地附近的好办,组织人员清理就是了,可那些远离阵地的,或者是躺在雷区的尸体那就没有办法了,只能等着他们自己慢慢腐烂直到与身下的大地溶为一体。
            
     金崇飞七一二晚间就被抢救下去了,我是七月底下的阵地。
      
      那是个早晨,雾重,刚下过雨的山地泥泞不堪,我在战壕里修补工事,一不小心钢盔甩到坡下去了,其实也不远,大概也就十来米吧,我没多想就翻出战壕了,本想乘着重雾捡回来,可没料到才走出几步就踩上雷了;那是一枚压发雷,脚掌踩在上面没事,一挪就炸。我没敢动,也没敢叫唤,怕惊动对面阵地上的敌人,我也不敢弯腰,稍稍错劲一准会给炸飞的。

  就那么耗了半个来小时,还是林翔发现了我的情况,他想爬过来,我没让,谁也保不准这地还会不会有其它的雷。我告诉他我自已拆雷,他颤抖着嘱咐我小心小心再小心,我都能听出他的哭腔来了。我试了三次都没有成攻,手够不到雷体,我的腿肚子一阵阵的发紧,衣服全让汗水溻湿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能感觉到力量正一点点从体内消失,总会倒下那一刻的。我的左侧有坑,是炮弹坑,我只能翻倒进去,这是一次赌博,胜了就是生,输了就得死!
      

  爆炸终于还是发生了,我没有觉着痛疼,只是晕眩,还有疲惫;我以为我要死了,真的,我真的以为自已已经死去了,虽然我还能看到灰色的天空,还有林翔满是泪痕的脸,但这一切都是不真实的,一定是幻觉,临死前的幻觉。
      
      我还是命大,炮弹坑救了我,地雷只是夺去了我的二个脚指头,万幸啊!躺在担架上我都笑出了声来,我就是这样戏剧性的结束了我的战争,可我的笑容里挤出来的全是痛苦,我知道,那是因为死去的战友,我的幸运和他们的不幸是一样的,不同的只是他们不再感受痛苦思念,而我只能永远在记忆里孤独的品味痛苦。
      
      这就是我的战争,这就是苍狼的战争,这就是我们这些老山兵们的战争!时隔今日,我仍然深深地想念我的这些战友们,但愿天堂不寂寞!!!


  刘亚洲将军作品《烟坟》原型王仁先

  1984年“7.2大捷”后不久,刘亚洲以军旅作家的身份来到老山前线进行采访。他找到某团作训股李参谋,向他找一份地图,他们聊了一下有关“7.12”后出门时天黑了,李参谋在送刘亚洲回住宿的地方时候又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李参谋说论战功,我们团还有一个最突出的人物,但哪儿都没有宣扬过他,因为他战前干过一桩丑事,上边的领导一听就摇头。

  这个人叫王仁先,江苏人,1979年打仗前才补充到这个团来的老兵,打完仗上过军校,1984年战前是这个团作训参谋。临战训练时,有一天晚上放电影,王仁先住的那家房东发现他老婆没来,回去找她,最后找到房后竹林里,看见他老婆和一个当兵的在一起,当兵的见状跑了,但房东还是记住了他的样子。

  左为王仁先

  

  他告到团里,团领导很震惊。第二天清早大集合,叫这位房东来认人,很快,王仁先被认出来了!团领导起先不信,事后找王仁先谈,他“供认不讳”,还说:她愿意……气得领导们向他挥拳叫喊:怎么就真是你呀!开始我们也是又气愤又惋惜!

  这种事在国外,也许算不了什么,电影上也常见的。但我们国情不同,时间地点也特殊,要打仗了,又是在一个少数民族地区。王仁先受到应得的处分:撤职,降为正排级到3营机枪连当战士。

  以令人惋惜的是王仁先参谋业务很熟,定作战方案,写文件,制图都是团首长的得力助手。他这个时候走,对指挥所工作不能不有所影响。他到3营机枪连后,配合7连驻守在146等高地。 

  146等高地在老山东南侧的盘龙江西岸,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整个地形敌高我低,三方受敌,对我十分不利。阵地上一有响动,敌各种火力就一齐射过来,压得驻守在了;阵地上的官兵不敢抬头。在这样的地方坚守,光吃饭喝水就是大问题。炊事班送饭到阵地,常常遭到敌炮火与机枪封锁,一餐饭送到战士手中,已是泥一半,饭一半。阵地无水,背水要通过敌人4道火力封锁线,每个人3天才能分到1壶水。7连战士硬是在这里修筑了工事,一次又一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经受了敌人数千发炮弹的轰击,牢牢守住了阵地,先后毙敌280名, 击毁敌坦克2辆,军车一辆,被中央军委命名为“老山防御英雄连”。 


  7连的战绩当然首先靠大家英勇奋战,靠干部正确指挥,但七连阵地上有个“下放战士”王仁先,他在那里所起的作用也是不可低估的。

  王仁先给七连代理连长出了许多指挥作战的点子 但王仁先的主要战功还不在这里,而在他钻进了敌人面前一道绝壁的隙缝里,连续观察敌人情况40多天,这是常人无法存身的地方。他不仅给上级指挥提供了珍贵的情报,也创造了一个现代人忍耐力的奇迹!  

  这道绝壁在敌我阵地之间的一个光秃秃的石山之上,隙缝在绝壁顶端,靠我方阵地这面可以侧身挤进一个人,面对敌人那方则只有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细缝。王仁先是在一个滂沱雨夜爬上去的,从此这道细缝就成了我们的眼睛。开始他一人去观察,后来他在缝里造了三级坐蹬,可以依次挤进三个人去。但每次都少不了王仁先,因为他对老山前面的敌情、地形在战前就作过侦察,有所了解,他又熟悉地图,一有发现,便能准确计算出坐标,迅速上报。

  现在谁也说不出对敌人哪些重要目标与进攻企图是王仁先最先发现的,因为我们的观察哨不只他这一处,情报来源也不仅仅是直接观察。但至少可以肯定,敌人有两个新的炮阵地,两辆坦克出现后立即被我炮火摧毁,是王仁先最先报告的,首功应归于他。 


  五六月份正是酷暑期,当烈日曝晒时,老山地区气温有时高达四十多度,王仁先和他不经常也不固定的同伴挤在石缝里,被两面滚热的崖壁夹着,就像烤面包似的。晚上,雨来时,无遮无拦从顶缝淋在他们头上,在他们石蹬上漫上来,有时他们全身都浸在水槽里。

  团参谋长李明书来阵地看过他。他们朝夕相处几年,李参谋长竟然没有立刻认出他来。因为他的眼边烂了,嘴唇肿了,脸皮一块块翻卷下来;一身军装已磨成拖布似的条条。等认出之后,参谋长抱住他哭了,连叫了几声好同志、好同志!但第一句话说的却是:“王仁先,我命令你立即撤下来!”

  王仁先这个时候抑制不住感情了,蒙脸蹲在参谋长面前,嚎啕大哭:参谋长,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同志们,给大家丢脸,关键时刻离开了岗位……李参谋长的眼泪也直往下掉,滴在他紧握着的王仁先的手背上:别再提了,我们不是圣贤,谁也免不了什么时候出点岔子。王仁先送走参谋长后,久久坐在山坡反斜面看着他早已消失的背影。


  几天后,就是敌人发动“7.12”大反扑,146高地被敌人炮弹炸成一片火海。王仁先就在这天牺牲了,是一发炮弹落在146高地的山崖上,反弹回来,在光山的绝壁上方爆炸,震落了顶缝一块大石,它正好砸在王仁先头上。  

  如今,那个光山上一条冲天石壁还在,石缝和三个石蹬也在,都被磨得光溜溜的。那石壁石缝是对王仁先的永久的纪念。

  刘亚洲当年根据这个真实故事,以文学形式,写了一篇文章《关于爱情》,到1997年,刘亚洲又将这个故事以纪实文学的形式写了一篇文章《烟坟》,刊登在1997年8月6日《人民日报》上。

  左一为刘亚洲在王仁先烈士墓前

  

  《烟 坟》作者:刘亚洲

  1984年,中国与邻国在云南麻栗坡老山、者阴山一带爆发了边境冲突。一批军队作家到前线采访,我在其中。

  当时我正在调查军队中婚姻问题,想就此写一篇论文。到参战部队,我也侧重这方面调查。我到了许多单位,吃惊地发现:参战部队中凡有未婚妻的官兵,战前大多都吹了。有一个女大学生给未婚夫的信中写了这样一句话:“我父母说:你要牺牲了倒也罢了,假如你断了条腿,或少了一支胳膊,那怎么办?”

  有一个连队进攻作战,异常惨烈,指导员等三十多名官兵牺牲。烈士遗体抬下来,指导员未婚妻的绝交信正好到了部队。连长集合幸存的官兵,当众念这封绝交信,一旁静静地躺着指导员的遗体。全连战士都哭了。

  我在连队当过兵,知道战士们津津乐道女人。但在麻栗坡,情形大变,凡将投入战斗的部队,官兵均不谈女人,仿佛有约在先。只听过一件例外的事:某连组织突击队,连长和指导员争着要率突击队冲锋,争执不下,最后连长怒了:“老子是结过婚的,摸过女人!我去!”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听到了王仁先的故事。

  王仁先是某部副连长,干部子弟,人生得英俊高大。战前,与他相处了五年的女朋友离开了他。他所在的连队将作为尖刀连进攻老山主峰。他率领一个排驻在老山脚下一个小村庄里。

  房东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叫阿岩,已婚,有一个在襁褓中的婴儿。阿岩一见王仁先就喜欢上了这个潇洒的小伙子,向他频送秋波。王仁先虽失去爱人,却也未必就看上阿岩。毕竟一个是干部子弟,一个是农村妇女,中间隔着鸿沟呢。

  阿岩是个很有性格的女子,青山咬定不松口。她把自己的想象力发挥到了极致;每天给王仁先做最好的东西吃;每晚为他烧洗脚水;给王仁先洗所有的衣服。她甚至在自己丈夫面前也不掩饰对王仁先的情感。王仁先训练回来,她竟能撇下正在说话的丈夫,迎着王仁先而去,为他拂去一身尘。

  王仁先起初在抵抗阿岩,但随着阿岩炽热的进攻,也随着老山战事的一天天激烈是否也随着笼罩着连队的官兵失爱的阴云一天天浓重呢,总之,他的抵抗渐渐变得软弱。


  6月某日,已确定翌晨进攻老山,战斗命令已发出。那一刻,连队一片死寂。王仁先来向阿岩做最后诀别。阿岩为王仁先的军用水壶装了满满一壶水。王仁先喝了一口,哎呀,比蜜还甜。阿岩不知道往壶里放了多少糖。她以为越甜越好呢。王仁先的眼睛潮湿了。

  这时候,阿岩使用了最后的、也是最原始的手段:撩开衣服奶孩子。她把整个心扉向她所深爱的男人敞开了。在王仁先心中,所有的长城轰然崩坍。他颤抖着走向阿岩。

  灶里的火熊熊燃烧。他俩也在燃烧。第二天,情况突变,进攻时间推迟。凡事有第一次,就有一百次。堤已决口,汹涌澎湃。于是,在老山脚下,在村边,在树林中,甚至在阿岩家的牛圈里,一个古老的爱情故事被赋予了新的内容。

  每次二人完事之后,王仁先总是一言不发,闷着头一颗接一颗地抽烟。而阿岩呢,则老是笑,咯咯地笑个不停。她是欢喜呢。她得到了她渴望得到的东西,一如刘备得到了天下一样。这样的事瞒得了世界,瞒不了丈夫。阿岩丈夫向部队告发了。他没有说具体是谁。弄不清丈夫是真不清楚,还是不肯说。


  发生这种破坏群众纪律的事,那还了得。部队上下极为重视,层层调查。他们在牛圈里搜到许多带过滤嘴的烟头,顿时知道是王仁先所为,因为全连只有他抽这种过滤嘴高级香烟。连长找王仁先谈话。王仁先拒绝承认此事。营长也找他,他还不讲。营长火了,命令:“全连集合!”然后请阿岩与她丈夫来指认。打谷场上,一连官兵肃立。阿岩和她丈夫来到队列前。

  后来该连指导员告我:此时阿岩,全不似犯了什么错事,毫无颓丧之气,反意气飞扬。指导员说:“原来我想,她肯定会巡睃一遍后说,没有那人!这样就一了百了了。”万没想到,阿岩径直走到王仁先跟前,指着他说:“就是他!”

  一霎间,空气凝固。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王仁先冷冷地望着阿岩,而其他上百双眼睛则冷冷地望着王仁先。阿岩的第二句话更令全连震惊:“我疼他!”

  当地人把“疼”当“爱”讲。这是赤裸裸的爱情宣言呀。全连把目光转向她。她勇敢地与全连官兵对视,泪水渐渐涌上了她的眼眶。


  三天后,团里下达了对王仁先的处分决定:降为排长,党内严重警告。又过几日,进攻开始。连队开拔。阿岩又烧了一壶放了糖的水,去找王仁先。连队不让王仁先见她。村口,部队逶迤而前,阿岩站在大树下焦急地张望。有些官兵从她身边走过时,轻蔑地议论,甚至还朝地上吐口水。阿岩均不在意。王仁先过来了,不朝这边瞥一瞥。走过去后,也再未回头。

  当夜,老山鏖战通霄。火光映红了南中国的天空。从第一声枪响直到最后寂静。阿岩一直坐在村头,一瞬不瞬地看着老山方向。她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放光。丈夫拽她回屋,她不肯。丈夫气极,打她。下手极重。辫子开了,头发散下来,遮住半张面孔。血和泪一起淌。她整整坐了一夜。

  部队攻克老山后,王仁先迅即被派到最前沿的“李海欣高地”。营长事后说:“我就是要把他派到最危险的地方。不派他派谁?”7月12日,对方以一个加强师反攻。战斗残酷到了极点。王仁先表现十分英勇,还击毁了一辆坦克。更重要的是,他利用报话机向后方炮兵报了一千多条情况,使我方大炮宛如长了眼睛。老山岿然。


  数月后我登上“李海欣高地”时,仍可见草丛中白骨枕藉。对方发现“李海欣高地”上的王仁先,全力进攻。战士全部战死。王仁先打光最后一颗子弹,对报话机喊了一声:“我走了!”遂被炮弹击中。死时二十五岁。全连在老山主峰上目击王仁先奋勇冲杀,感慨千万。他死时,大家都摘下钢盔。

  一个月后,连队撤下老山,又回到阿岩的村庄休整。部队刚进村口就看见阿岩。她像一株相思树似地伫立在送走部队的地方。连队官兵依然从她身边鱼贯而过,不知怎的却换了一种心情,没一个吭气。连营长都低着头匆匆而过。部队全部过完,天已冥,阿岩的身影依然在暮色中绰约。根据王仁先在战斗中的表现,团里为他报请一等功,但上级不批,还发下话来:“这种人还立什么功?”连队大哗。

  王仁先被安葬在麻栗坡烈士陵园。为他立墓碑那天,连队官兵全数来到陵园。远远地,他们看见,一个窈窕的女子的身影在坟前晃动。走近才看清那是阿岩。他们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王仁先的坟头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香烟,全是过滤嘴的。一片白,仿佛戴孝。后来他们才知道,阿岩卖了家中唯一的一头耕牛,买了十几条王仁先爱抽的那种上等香烟,在坟前全部撒开,一颗颗点燃。她垂泪道:“让你抽个够。”


  我来到老山前线时,王仁先所在连队又重上老山驻守。我执意要去看望。正值盛夏,大旱。老山地区已有两个月不下雨了。阵地上疟疾肆行,军部派两个女军医带着药品与我一道上山。过了“三转弯”之后,天色渐渐变了。乌云翻滚,电闪雷鸣。

  当我们接近主峰时,天降大雨。好雨!万千条水柱抽打着皴裂的红土地。已在阵地上驻守一个多月的连队久旱逢甘霖,大喜。官兵们一个个脱得赤裸裸地,冲到山坡上,任凭雨浇。他们坚强的裸体白生生地,把人眼睛刺得疼。一百多人呵,那是一百多件雕塑。他们一个个举手向天,呼喊。喊声惊天地泣鬼神。那是怎样一幅动人的图画。我身后两个女军医哭了。我也一阵鼻酸。我觉得我触到了大山的心跳。

  从老山主峰下来,我特意找到阿岩的村庄。阿岩不在,她出远门了。我问村长阿岩长得什么样,村长说:“阿岩是麻栗坡最美的女人。”

  关于爱情,我感触良多。人世间,情是最美丽的东西,同时也是最让人迷茫的东西。对于文中的王仁先,虽然是被动接受情爱,但作为第三者,我始终不以为然。无论何种理由,破坏别人家庭的总不是值得称道的。但是,对其尽忠职守,浴血奋战,其英雄气概值得称道。

  英雄已逝,生前的过失与辉煌,均已随黄土随风而去。

  
  

  1979年2月17日的凌晨,在祖国南疆的千里边防线上,隆隆的炮声划过黎明前的寂静,一场震惊世界的“对越自卫还击战”打响了,轰鸣的炮声是复仇的怒吼,战士的钢枪是保卫祖国的誓言,冲锋的脚步是战士对祖国的忠诚,血染的战旗是胜利的召唤,年轻的军人用热血铸起了战无不胜的军魂。

  短短二十八天,在历史长河不过是弹指一挥间,无数年轻的士兵把宝贵的生命,灿烂的青春留在了南疆的红土地上,将绚丽的青春永远定格在了18、19、20......岁。

  他们走了,还来不及看看自己的军功章,还来不及给深爱的姑娘写一封回信,给尊敬的爹娘报一声平安,他们走了,走在灿烂的年华里,走在血染的青春里,他们用生命释怀了人生的豪壮,他们用热血诠释了保卫祖国的铮铮誓言。

  虽然已经过去41年,回首往事,我们怎能忘记那如火如荼的峥嵘岁月,怎能忘记那煅石成金的革命熔炉,怎能忘记战友之间的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日日夜夜!


  当年,作为一名战士的我,亲历了那场血与火的战争。自《木棉花开的地方》开帖至今已一周年,除开篇章节是本人参加战斗的经历外,其余皆为其他战友的经历回忆,我只是辑录于本帖中。

  一年来,为梳理各战区的经典战例,耗费了我大量的精力,同时也让我理清了我军全线反击的脉络与进程,更重要的是看到了我军指挥员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指挥艺术,看到了我军战斗员英勇顽强不怕牺牲的报国情怀。多少回被英雄的献身精神所感动,多少回默默在流泪,多少回起意中断更新,不愿触踫那柔软的内心。

  然而,因为不可或说的原因,国家在淡化这场战争,网络上对这场战争肆意解读,各种信息鱼龙混杂误导读者,本老兵应有责任正本清源,将对越反击战客观的呈现给后人。有责任将那些忠诚祖国为国而战勇于献身的英烈壮举呈现给后人。

  深切缅怀在对越反击战中牺牲的英烈们。

  
  一一八团一连参战老兵任忠富的参战经历

  当记者在成都采访完刘永新将军以后,又向他提出一个新的请求,希望他能给介绍几位当年参战的老兵。刘将军听罢略一思索,便说,那你就采访一下任忠富班长,他作战英勇身残志坚,为老兵和烈士家属做了很多事……

  当天晚上九点多钟,任班长就拄着双拐来到了记者住的房间。他是从几百千米之外的四川省巴中市乘长途大巴赶过来的。看着他削瘦的身材、艰难走路的样子,记者很感动。

  我的手机尾号是118,这个号我等了很长时间才排到,因为我是118团的老兵!还有每年的4月28日,我绝对是不喝酒娱乐的,因为我要和那些牺牲在老山的战友“对话”和“交流”;我要告诉他们,烈士家里的事我会尽全力帮他们干好,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安心、放心。

  我是1982年10月入的伍,新兵集结后,我们坐上闷罐车,走了好几天,来到昆明。新兵集训后被分配到14军40师118团1营1连1班。您采访的陈洪远班长是比我早二年的兵。


  有了在农村艰苦生活的磨练,我在部队进步得很快,在新兵中也算出类拔萃吧。后来到40师部所在地大荒田那里参加了班长、骨干集训班,学习内容是会打仗、会带兵、会班组战术;训练神枪手、投弹能手、神炮手。

  4个月培训结束后到昆明军区北校场比赛。当时张又侠部长是我们118团副团长,他带领我们由118团战斗骨干组成的一个对抗班参加比赛,他任班长。进行精度射击时,使用56式冲锋枪,10发子弹、5次击发,低于80环就不合格。我打了全优(95环以上)。

  我的枪打得准,与我们老排长谌永建有很大关系。他对我帮助很大,亲自为我校枪、给我开“小灶”,业余时间也帮我练枪。我的那支56式冲锋枪一直跟我许多年,它陪着我训练、射击、打仗,出生入死,我对它是有感情的。我退伍回家了,最舍不得是那支冲锋枪,几十年过去了,不知它现在怎么样了?

  单双杠训练我由于个子小身体较弱,所以成绩差一些。还有就是知识较贫乏,因为上初二时,交不起每年11.8元的学费,母亲又是地主出身,所以被勒令退学,回家放羊。后来好心的公社书记(是任班长的老乡),看见我放羊,便为我说了好话,我才勉强地重新上完初中……


  四个月的训练结束以后,我回连队带新兵班,连我共8个人(两位老兵,其余是新兵),这其中有两位来自云南和陕西的新兵在老山作战中牺牲了。1983年10月,我到老兵班任班长(老兵班8个人中,只有2个新兵)。从那时起部队就进入有针对性的实战训练。

  我刚到连队时,每个班还有一支56式半自动步枪,老山作战前才全部换装了56式冲锋枪。后来,每个连又配发了一支狙击步枪。那种枪是根据在1979年初的对越自卫还击战中,缴获越军的苏制德拉贡诺夫SVD狙击步枪仿制的。该枪精度和射程比56式冲锋枪和半自动好很多。它带一具4倍白光瞄准镜,打800米之内的目标很准确,1979年打仗时,敌人用这种枪杀伤了我们不少人。当时我们连就一支狙击步枪,由连长亲自掌握,专门对付越军重要人员。以后,每个步兵班都配了一支狙击步枪了。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对我军轻武器的发展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我们连是40师的英雄连队,在1979年的作战中表现出色,在收复老山的作战中担任东边迂回攻击任务。主要任务有两种,一是歼灭从老山主峰方向被我军攻击而溃退下来的敌人;二是阻击敌军从其境内向北增援老山之敌的部队。这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要攻占1072和76号高地,因为这两处是敌人要完成上述两种作战任务的必经之路。


  1984年元月份,我们部队到了南温河以后,开始了针对性的战前训练,强度很大。战友们也都很辛苦,但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训练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我们当时也是真枪实弹训练,但打的都是空包弹不会伤人。还有电影《高山下的花环》也有一部分镜头是配合我们训练演习拍的,唐国强和多位现在是影星的演员都和我们在一起。战前我们的伙食好多了,有5个菜一个汤。当地的老乡对我们很好,我们的房东姓甘,他把自家养的鸡都杀了给我们吃。他还上山抓老鼠(山老鼠)给我们做着吃,起初我们不敢吃,后来时间一长,也挺爱吃了。

  谌永建班长辅导任忠富练枪

  

  临战前我们配发弹药,56式冲锋枪弹基数为300发,自身携带4个弹匣,每匣30发,腰间3个弹匣,56式上一个;4枚手雷。还有水壶,里面有2市斤消毒饮用水。这水我们都叫救命水,轻易不舍得喝,渴极了,才抿一口。还有防毒面具、救急包、防刺鞋;压缩饼干、罐头。还有擦枪油、刷子也是必备的,云南那边天气又热又潮,枪必须一天两次擦拭上油。擦枪布用完了,我们会把内衣撕了擦枪,如果枪锈了那可真是要命的事。战斗间隙,我们也会抓紧时间擦枪上油的。弹药、手雷、背包、食品加一起有50多斤,山大坡陡丛林荒草,行军时的确很辛苦的。

  1984年4月25日下午4时,我们从曼庄出发向冲击发起地马嘿进发。这一段路有20多千米,非常难走,从马嘿到国境线也有1千米。

  炮击开始时,我们已经迂回到了敌76高地,当时我和巴中老乡程江在一起。程江是我们老家公社党委书记的儿子,他人长得很英俊,字也写得很好,原来一直在搞宣传。临战前,他坚决要求上一线打仗。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训练,所以一直紧跟着我。


  当我们冲进敌76高地时,我击毙了2个敌人打完了第一个弹匣,迅速换上胸前携带的另一个弹匣。在这里,我要说一下,现在好多影视作品在这方面严重失真。其实我们打仗时,很节约子弹的,极少像电视里演得那样,端起枪一阵狂扫。子弹打完了怎么办!虽然56式基数是300发,但我们自身只能携带120发,剩下的需要有军工送上来。

  但一旦打起来,冲到了前方,军工根本来不及送,没有子弹怎么办?也许读者会问:不会捡敌人的用?在战场上,我们是会使用缴获的敌人弹药,但那只是偶尔为之,不能全指望使用越军的。一句话,在战场上我们是很节约子弹的。现在再说打仗。占领76号高地第一道战壕后,我又迅速向1072高地冲去。我是我军第一个攻上1072高地的人。但后来又被敌人的炮火压了下来,退回76号主高地。

  但在76号高地第一道战壕的短暂时间里,程江不知为什么突然从战壕里探出身去,在那一刹那,敌人设在78号高地上的一个隐蔽火力点的重机枪击中了他。我连忙去拉他,敌人仍在疯狂地射击,一棵大树桩挡住了敌人的子弹,我捡了一条命。但敌人的子弹还是把我挂在左边的水壶打烂了,宝贵的救命水一点也没剩。但也是万幸,如果打在右边,会把我挂在腰间的手雷打爆,那我也完了。


  我把程江拖回战壕,一个酒杯口大小的弹孔不断地往外喷涌着鲜血,救急包堵上根本没用,由于剧烈的疼痛他的脸抽搐着,显示出极痛苦的表情。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在我的怀里牺牲了。

  几十年过去了,但战友程江临死的情形就像刚发生的一样。更令我痛苦万分的是,战后,程江的父母就一直在追问我:“为什么我们的儿子死了,你还活着?”我把当时的情形无数次向二老解释,可他们还是问!到现在我都不明白,程江为什么要冲出战壕呢?他的遗书去年才在南温河被发现,字写得很漂亮,看得出来,他是抱定为国捐躯的心理走上战场的。但当时我们的遗书都是这么写的呀!

  我把程江的遗体轻轻放下,整理一下,其实这时我也负伤了,是迫击炮弹片打在我的腿部(任班长之所以现在走路要拄拐就是因为这次负伤,而后来在军医院及地方医院都没治好,所以致残)。

  我后来把负伤时穿的血衣拿回了巴中老家,前几年才让我母亲给烧了,她老人家说那东西放在家里不吉利。在我身后30多米有一排的一个班,我也不知道也看不见,实际上陈洪远当时就在离我十几米的地方,我们也不知道。还得说现在的影视作品失真,那时的战场,除去极个别双方激烈争夺的地方被双方的炮火炸成光秃秃之外,绝大部分还都长满了茂密的植被。


  以我们当时所处的76号高地为例,虽然我军对其进行了猛烈的炮击,但由于地形落差大,原本植被很繁茂,所以还是几步远之外就是丛林荒草,看不见具体目标,在这种情况,射击或使用火焰喷射器都有很大局限,根本不像电视上演的那样。

  我依靠着76号高地上的战壕边上的大树桩,和78号高地上的重机枪火力点对峙了一会儿,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消灭他。到了9点钟左右的时候,我开始向76号右侧冲去,这时四处枪声更加密集。我又击毙了一个敌人,穿过一片茂密的荒草,见到了张明喜、李玉国、安仕文,我们四个人组成了一个临时战斗班组,我当组长。虽说是四个人,但三人是伤员,只有李玉国还没负伤。

  环顾四周,对我们威胁最大的还是78号高地上的重机枪。但敌人也特别狡猾,再加上那个火力点非常隐蔽,植被茂盛,很难打到他们。我们四个人,安仕文是狙击枪手,李玉国是40火箭筒手,张明喜有一挺56式轻机枪,我一支冲锋枪,按说火力不弱,但40火已经没有弹了,狙击枪在这么近的距离也发挥不了多大作用,再加上杂草遮挡也不能精准瞄准目标,轻机枪打在杂草树丛上,也发挥不了多大作用。

  而越军是重机枪,火力强大(在被杂草遮挡后子弹仍有杀伤力),后来我又中了鬼子一枪,而且这颗子弹击中我的右膀处,居然从右肋下钻出来。后来医院的大夫讲是有子弹在体内转向的情况,好在没打中要害。就这样我们在阵地上坚持了差不多两天一夜,我只吃了一块压缩饼干半壶水,而那水还是程江的,因为我的水壶早被打烂了。


  4月29日下午5点,战地救护队找到我们,把我们抬下山,送到师部卫生队走了好几个钟头。卢参谋见了我,抱着我的头痛哭了半天,晚上我们被送到文山的野战医院。当时由于右膀处伤很重,已经发炎,于是决定锯掉右臂,但一个名叫李忠的军医,力争不锯,最后为我保住了胳膊。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这位好心的军医,但杳无音讯。希望您采访我的文章登在贵刊后,李军医能看到,并与我联系,了却我几十年的夙愿。

  7月7日我伤愈出院,8号去原驻地看了一下老房东,9号归建118团。这时,部队已经在准备反击敌人预谋已久的(7.12大反扑)的作战。119团接替我们118团担任老山地区的防务,118团参谋长杨工力带领我们118团一营,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119团。那次打7.12越军大反扑,战斗非常激烈,我亲眼看见敌人一发炮弹就落在刘永新团长的指挥所近处,差几米就击中团指了。

  7月13日~8月5日晚,我们在151高地担任防御作战任务。防御正面宽120多米,和150、149高地连成一条线,连部在149高地。当时我们班8个人,武器有轻机枪、冲锋枪、40火箭筒。


  我们的任务除了防御之外,还负责监视敌人目标,发现有异常便通知连部,由连部决定用什么炮火消灭敌人。当时有60迫、82迫、82无后坐力炮,还有团里的100迫,师炮群的122榴、152加榴、130火箭炮,如果再远的敌人目标还有军属的130加农炮。总之由近及远各个距离上的敌目标都在我们火炮的控制之下,一有动静,我们的大炮就狠揍他们。

  越军在各处遗尸非常多,天热都腐败了,臭味很大,我军有时出动飞机喷洒防腐药水。

  当时我们吃的不怎么样,有时饭菜送上阵地都变质了,压缩饼干、午餐肉罐头老吃也不行。现在我们常听别人讲,两山作战后,地方上的慰问品多得吃不了,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慰问品多是不假,但广西、云南两个方向多少部队啊,根本就分不过来。

  我只在文山住院时收到过涪陵地区慰问的两瓶菠萝罐头,还有两袋白糖。据说以后慰问品真是多了,但我们都回昆明庄科山了!现在还说打仗。那阵子,住猫耳洞又湿又热,我们要么赤身子,要不只穿个大裤衩子非常难受。

  7月27号下午,越军以零星炮火袭击我们阵地,张崇海站在战壕边,我听见一发迫击炮弹打过来,便伸手把他拉进战壕,炮弹炸了,两块弹片击中了右腕。当时我忍住疼,挤出了弹片,但过两天伤口发炎了,后来去67野战医院住了10天医院。防御战任务结束以后,我们又往山上背修工事的钢板、水泥、建材,也很苦。


  战后,我转业回到巴中市,进了一家酒厂,但厂子不久就倒闭了,我开始自谋职业。有了一些积蓄,我便全力帮助那些烈士遗属,伤残军人,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但这些似乎与您的采访主题无关,就不谈了吧。

  当兵参战的时间虽然只有几年,但是却影响了我的一生。我儿子现在武警云南总队三支队服役,干得很出色,我为他感到骄傲。我想这与我在部队受的教育也是有关系的吧?

  任忠富班长现在是巴中市战友联谊会会长。几十年来他拖着伤残之躯奔走于全国各地,为参战老兵、烈士呼吁请命,不遗余力。现在他正在麻栗坡县(老山所在地)筹办一个烟花爆竹公司。他向记者讲明:一旦有了收益,他将全部用于老兵和烈士家属身上。

  “他绝对能做到这一点。当初他刚失业,每天用手工炒三百斤瓜子时,还从极微薄的收入中挤出钱帮助战友。任忠富是个打仗勇敢又品德高尚的好人,是我引以为自豪的部下。”刘永新将军在向记者介绍任忠富班长时是这样讲的。

  口述历史的真谛在于真实客观,不人云亦云随波逐流。看了任忠富班长的讲述之后,您是否会有这样的体会呢?(原载《兵器知识》)

  1980年10月在南疆前线,上级下达了收复罗家坪大山的命令。战斗打响前,前线指挥部命令九连抢占十九号高地,断敌退路,阻敌援兵,完成穿插任务。连队决定让许明习任班长的二班担任尖刀班。

  许明习率领的尖刀班按预定的路线,跨深沟,越堑壕,破雷阵,抢险开路,首先攻下十九号高地的前锋——十五号高地。

  十五号高地距十九号高地不到600米,其间灌木丛生,地雷密布,穿插十分危险。许明习知道,如不迅速占领十九号高地,将影响整个战斗的进展。于是他胆大心细,带领全班战士直线插入,一举占领了十九号高地,并迅速构筑工事。

  此时,随着我军炮火的延伸,固守在一八六高地上的敌人,发现十九号高地被占,便凭借苦心经营的明碉暗堡和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势,用密集的火力疯狂阻挠我军的行动,企图挽救罗家坪大山上残兵败将的命运。


  尖刀班占领二十号阵地后,打得敌人懵头转向。等他们定神一看,山上全是红五星、红领章!于是,敌人六个堡垒的轻重机枪全调转方向,发疯地向我战士扫射,又一名战士倒下了。眼下,敌人三面凭险顽抗,我主攻部队尚未插入罗家坪大山,不马上干掉敌人的火力点,后果不堪设想。许明习怒瞪着眼,紧咬下唇,贴着地面爬到重机枪班长孟祥生身边:“孟班长!你掩护,我去收拾他们!”

  许明习背上冲锋枪和四枚手榴弹,顺着峭壁、峡谷间的藤蔓下了山,忽隐忽现地在一片如笋似刀的小石林里前进。二十分钟后,他终于越过敌人三百米的火力封锁区,悄悄摸到一八六一堑壕前沿。

  许明习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摸进敌人的核心阵地,堑壕纵横交错,正面躺着敌人七具尸首。正观察间,从左侧交通壕里钻出敌人的两个敌人来。许明习等他们走近时,突然露出枪口,两个家伙应声倒地。

  这边,敌人开始反扑了。一个班的敌人在炮火、机枪的掩护下,向二十号高地发起轮番冲击。尖刀班的5名勇士各就各位,与敌人短兵相战。……20分钟后,敌人在阵地前丢下五具尸体仓惶溃逃。


  突然,敌阵地又响起一阵激烈的枪声,战士们一看,一位勇士出现在第一道堑壕里,光着头。“那不是班长吗?”众人喜出望外地说。

  的确是许明习!原来他消灭了两名敌人后,顺着堑壕的侧壁,向敌人的两个暗堡接近。他炸毁了敌人的第一个暗堡,消灭敌两个机枪手;第二个暗堡没炸掉,他急中生智,滚到暗堡脚下,通过机枪射口,又消灭了两个敌人。等他闪出暗堡,又跳入堑壕寻机歼敌时,龟缩在山后低洼处的一股敌人,慌慌张张地迎面扑来。敌人见他是一个人,想抓活的,用生硬的中国话喊:“投降吧,中国鬼子!”

  “投降?笑话!”许明习冷笑一声,端起冲锋枪朝敌人猛射,撂倒了爬在最前面的一个家伙。等他继续扣动扳机时,子弹打光了,摸摸手榴弹,也用完了。

  敌人见状,心中狂喜,纷纷钻出草丛,向许明习蜂拥而来。

  “拼了!”许明习打开刺刀,跃上壕沿,咬紧牙,瞪圆眼,拉开格斗的架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炮兵的一发炮弹长眼似地直扑敌群,敌人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尖刀班的5位勇士急红了眼,恨不能助班长一臂之力。可等硝烟散尽,战士李祖武绕过雷区,闯过火力点,爬上敌阵地四处搜寻时,硬是不见班长。李祖武反被敌人发现包围了,他朝最近的敌人甩去一枚手榴弹,乘着硝烟滚翻出敌阵,沮丧地回来了。

  班长是死?是活?还是……谁也断不准。

  原来许明习乘着炮火的气浪,滚进了一个茅草遮掩的小石洞。天黑了,他感到又冷又渴又饿,耳朵嗡嗡作响,头疼得要爆炸。

  不行!俺得离开这个地方。不然,天亮后肯定坏事。

  他挪挪腿,麻酥酥的,不听使唤;摸摸身子,潮湿湿、粘乎乎,不知是水还是血?在这万籁俱寂的黑夜,处处隐匿危险的战场,热爱生活、血气方刚的许明习,感到了事态的严重。不!不能呆在这儿。只要一息尚存,就要爬回连队。他挣扎着翻过身,背着没有子弹的冲锋枪,一挪一条血痕,慢慢往前爬着。他知道,失落一个战士,领导会怎样担心,战友们会多么焦急!


  是的,此刻九连指战员一天没吃没喝,战友们却无心吃饭,个个焦急不安,连长周玉文更是心急如焚。现在,火红的战旗早已飞扬在罗家坪大山的云巅,战友们回撤了,可许明习……上级指示很坚决,天亮前,一定要找回许明习!

  时间一分一秒地无情流逝,5小时以后便是黎明。寻人的小分队没有回音,真叫人揪心啊!

  许明习更是心急,可爬着爬着,竟然爬回原来的位置。他挣扎着站起来想辨明方向,可眼冒金花,栽倒在石头上。……不知过了多久,山风、晨露,又将许明习从昏迷中唤醒了。

  许明习命令自己:快!快爬!天亮之前一定得爬回去!地上的尖石、荆棘划破了手皮,磨烂了双膝,他全然不顾。东方欲晓之时,他终于见到了四处寻找他的战友。

  在收复罗家坪大山的战斗中,许明习孤身入虎穴,与敌人短兵相接,毙敌十名,摧毁敌暗堡两个,为主力按时夺取罗家坪大山扫清了障碍。他火线上入了党,荣立个人一等功,提升为排长;全班荣立集体一等功。


  罗家坪大山战斗胜利后,许明习孤胆英雄的名声,在团、师、军和大军区传开了。

  “孤胆英雄”,就是单独跟许多敌人作战的英雄。这里包含着英勇、果敢、胆大、心细、意志坚定、不怕牺牲和对胜利怀着必胜的信念。

  许明习因工作需要,跨军级单位调到四十师一一九团开赴老山作战,任七连三排排长,其防御阵地151高地向前突出部,与连队主阵地分离,几乎相当于全团的前哨阵地。

  就在这里,许明习又谱写了孤胆英雄的新篇!

  

  “此事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继续寻找。严密监视一五一高地前沿,发现情况立即报告!”团长命令七连长。他放下电话沉思一会后又拿起另一部电话说:“团属炮兵群注意:目标一五一高地前沿1000米沿线,东西2000米范围,三个弹药基数,待命射击!”

  团长的意思是,假如——仅仅是假如——在上述范围内发现许明习有越轨行为,必须用全团炮兵火力予以歼灭。作为一团之长,定下这样的战斗决定,是异常困难和残酷的。他坚信许明习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走向那么一个极端!但是,作为团的最高指挥员,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时间已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连长在望远镜中依然未捕捉到许明习的任何踪影。但是,他却意外地发现,那几头疑是邻国边民走失的水牛,正慢慢悠悠地一步步向我方阵地走来。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连长不敢大意,随即命令重机枪和迫击炮占领阵地瞄准牛群,继而又命令连部通信员拿出一具缴获的望远镜,死死盯住那几条水牛观察,自己依然去搜索阵地前沿800米一带。


  领头的水牛距前沿阵地越来越近,通信员突然发现,在这群水牛的后面,似乎有人以低姿匍匐之态在驱赶。通信员立刻把这一情况报告连长。

  连长把望远镜的焦距调近至阵地前沿200米左右处,那扬起树枝趋前打牛的一瞬间终于看清,那就是许明习。连长悬着的心终于落地,长舒一口气,立即把这一情况报告团指挥部。

  “农民习气!”团长听后,大为震怒,“他回阵地后,立马叫他到团部来,老子关他的禁闭!为了几头牛,差点坏了大事!”。团长震怒有其原因——如果今天团属炮兵群突然开火,因为暴露就要立即转移至预备阵地,预备阵地被占就要构筑新的预备阵地,这势必会影响到全团预定作战任务的顺利完成。

  许明习沿着通路,艰难地把六头水牛赶入我方阵地。他原本的想法是赶着这群牛试探一下雷区的位置。如果有地雷被牛踩炸,证明就有雷区。


  他顺势卧地一个侧滚进入一线阵地战壕,由于低姿匍匐前进的时间过长、行程过远,他的军裤膝盖处全被磨烂,血迹斑斑。许明习对新分来的战士小张说:“小张!把水牛赶到主阵地后方的安全地带,从现在起,放牛就是你的任务!”说着,把裤脚挽到膝盖处,遮住惨不忍睹的膝盖。

  许明习来到离团指挥部大约100多米的地方,团长见之,装作很随便地从团部通信员小李身旁经过,小声嘱咐小李:“把许明习的枪下了!”因沙盘战术推演,许明习曾以亲自参加过的罗家坪大山拔点作战战例为例,多次同团长据理力争过,团长多次领教过他的得理不让人之犟驴脾气,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团长首先设法解除许明习的武装。

  许明习走进团作战室所在的院子,小李终于“热情”地把他的枪拿去擦一擦、理一理。这时,团长从作战室一步跨出,近乎于吼:“许明习,你擅自脱离阵地近三个小时,该当何种处理,你自己说!”


  许明习此时异常平静。他的一个重大心愿,由于水牛成功赶回而近乎完成。因此,他气定神闲地说:“团长,我能不能先请教你两个问题?”

  “说!”团长怒气未消。

  “在团沙盘战术推演时,我承认在言语上对你有过不敬。可是,奉你之命,我到了全团最前沿的阵地,九死一生。事情是否可以就此扯平?”这个许明习就是软硬不吃。

  “可以!”看着许明习右手右臂因伤缠着绷带,裤脚边高高卷起,团长心中早已不忍。

  “第二个问题,我排自作战开始至今,你知道牺牲了多少战士吗?”。

  “这……”,团长一时语塞。全团100多个排级单位,作战开始至今已历时近三个月,要团长回答这个问题,的确有点强人所难。


  岁月匆匆。转瞬之间,三十年过去了。如今,许明习沉睡在云南省麻栗坡烈士陵园第14排19座墓。清风徐徐,松柏依依......

  许明习本来可以不死的。他三次放弃了保送到北京高级步校等军事院校深造的机会。认为“边境不宁,需要有实战经验的战士。我是战功荣立者,更应该留在前线!”

  许明习本来可以不死的。当时,团部已接到通知,部队将于1984年7月30日换防到后方休整。7月12日上午,许明习的提拔任职命令通知到七连指挥所,要求当天报到。许明习带着继任者在战壕内绕阵地走了几个回合,细细交代了所有情况。本来到此结束也没什么不可!但是,许明习还要带继任者到现场交代潜伏哨的安排。就在他跳出战壕站在壕沿边,刚刚立起身,来自敌方的一声枪响,他一头向前栽倒,再也没有醒来……

  情况报告到了团指挥部,团长再也忍不住而热泪横流。他立即拿起电话,命令团属炮兵群向敌人阵地开炮。“轰隆!轰隆!……”为许明习送行的炮声此起彼伏,响彻群山!!!


  许明习生于安徽六安县马头镇,长于马头镇(今属安徽省六安市金安区)。此镇有近两千年的历史,西滨淠河,地近淮河,民风忠恳、强悍,自古多力挽狂澜、保家卫国、尽瘁桑梓、慷慨悲歌之士。

  许明习出生于贫民家庭,父病母亡,已当了工人的哥哥被错打成“现行反革命”,家庭陷于艰难竭蹶之中。他从十二岁起就挑起了生活的重担,同未成年的姐姐一起,抚养两个妹妹。最小的妹妹因无力抚养,抱给了马头镇的罗家。1976年12月底初中失学后,许明习到原六安县洞阳公社红光大队插队。他在严酷的现实中磨就了钢筋铁骨。(注:作者李祖武为原许明习尖刀班5勇士之一)

  许明习入伍前与家人合影

  
  
  @青衿布衣2017 2020-02-18 18:19:32
  楼主,你说别人不懂胜利的标志是什么?不懂战争!。警告越猴、把越猴打疼打怕,制止越猴入侵柬埔寨阻断越猴称霸中南半岛的意图,这是国家宣传的对越自卫还击战的目的吧?你作为老战士比国家还英明么?
  首先说: 打疼打怕了么?从79年开战陆续打了快十年猴子明显没怕吧?又占了我国那么多岛屿到现在也没还回来吧?现在要是假如有英美为首的西方全力支持你觉得越猴敢不敢进攻我国呢?我很崇敬当年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英雄和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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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之胜负,主要看战争目的是否达成。一些观点认为对越自卫还击战并未达成逼使越南从柬埔寨撤军的目的,以致于越军盘踞柬埔寨长达11年之久,中国军队不得不以轮战方式又与越南打了10年的边境拉锯战,而且就伤亡来说,中国并没有取得压倒性胜利。鉴于此,中国不能说是“打胜了”。 对于“不言胜”者,我理解他们。在他们看来泱泱大中国打一个弹丸小越南,就应该像国家乒乓球队出国打比赛一样所向披靡,或是像美国打伊拉克一样最好是“零牺牲”。

  他们可能是忘记了年代的概念。上世纪70年代还没有进入“数字化精确打击”的年代,中国军队必须靠与越南不差上下的常规兵器与之作战,并且是在险峻的越北山岳丛林里“客场”作战。美国人在越南打了十多年仗,在越南北部平均每平方公里空投炸弹多达16.2吨,火力密度超过人类历史上任何一次战争,而且战争后期美军已经拥有并且使用了精确制导兵器,但其地面部队始终不敢染指这片山林地。中国军队在不使用空军的情况下,仅靠陆军打了不到一个月就拿下了越北边界的崇山峻岭,谓之胜利并无不妥。  
  至于“抗越援柬”的初衷是否达成?照实说来这一短期目标并不理想,只是迟滞和拖延了越军侵柬的步伐而未能使之撤军。但是你不能把战争看成是一桌菜,不能因为哪个盘子没装满就把一桌菜都掀翻了。在我看来这场战争至少达成了三个目的:  第一,惩戒和牵制了越南,使其侵占柬埔寨的行动拖延多年而不能像预想的“闪电般占领全境”,其“一统三国”的主张以及前苏联从南面包抄中国的图谋始终未能得,最终流产。  第二,1979年的还击战和之后的边境轮战使中国军队大面积经受了实战锻炼,在装备、战法、经验、观念以及军队编制诸多方面有长足进展。  第三,凝聚和提振了民心,助力中国推开了改革开放之门。  这就够了。
  @青衿布衣2017 2020-02-18 18:19:32

  楼主,你说别人不懂胜利的标志是什么?不懂战争!。警告越猴、把越猴打疼打怕,制止越猴入侵柬埔寨阻断越猴称霸中南半岛的意图,这是国家宣传的对越自卫还击战的目的吧?你作为老战士比国家还英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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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原意只从军事层面来还原对越反击战的全貌,不愿涉及政治层面,这个东西见仁见智,公说婆说总也扯不清,既然这位楼友对对越反击战的意义存疑,就稍微予以说明,同时也为其他有同样疑问的楼友答疑。

  为了更加详细全面解析对越反击战的历史背景、战争过程、现实意义等等,请看杨树的文章《 对越作战十年,我们为了啥? 》。


  离我们最近的战争是哪一场?这个问题,只要是军迷,都能立即回答出来——对越自卫反击战!

  说是最近,其实时间也不短,从1979年算到2019年已经过去40年了,从1990年两山轮战结束也有30年,这段时间足够一个年轻人变成老人,以至于很多90年之后出生的年轻人,对这场战争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

  

  但是,我们每一个人,都仍然享受着这场战争带来的和平红利。对于中国,如果说抗美援朝是解放之初的立国之战,那么对越反击战就是改革开放的奠基之战,更是改变了周边格局,甚至是世界格局的转折之战。

  打了一个小小的越南,有这么大意义吗?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先来看当时的政治形势——国内,刚刚结束了十年动乱,百废待举,对内需要凝聚人心,重振士气,也需要一个和平的外部环境;国际,基本形势则是美苏冷战高峰期和美中苏大三角。

  美苏争霸,中国在夹缝中如何选择?

  

  当时的苏联正处于鼎盛时期,在全世界扩张;而美国刚刚结束越战不久,处于灰头土脸的收缩状态;中国最弱,刚刚从十年动乱中走出来,但仍可以在东(南)亚发挥影响。 

  对于中国来讲,在地理上接壤的北方苏联威胁最大,长期在边境上陈兵百万,又挥舞着核大棒,军工科技和产能更是具有压倒性的全面优势,逼得中国在从新疆到东北的广阔地域上常年高度戒备,在偏僻多山的西南地区搞三线建设,抱着最坏的打算,以对抗这个实力高出自己数个等级的强大对手。


   中国对苏备战,是按核大战标准进行的

  

  从中苏关系破裂以来,苏联一直都是头号敌人,八十年代的中国小学生还要训练“三防”(防原子、防化学、防细菌训练),直到九十年代中期,中国军校使用的各种战术类教材,其中的假想敌都是穿大衣,拿AK的苏军形象。

   面对强大对手,中国不得不维持高达600万人的常备军,全民皆兵,以打世界大战的准备,将大量资源投入军工生产,使中国本来就不宽裕的经济背上了沉重负担——这个压得中国喘不过气来的北极熊,必须要想办法扳掉! 所以,中国需要一个破局的机会,既能打开国际局面,又能有助于国内经济建设转型。 

  七十年代末的形势,正是这样一个时机——大三角原来的形势,是每一方见到另两家都要怼,有点像吃鸡游戏里只剩三个玩家互杀的情况。但现在其中一家膨胀太多,另两家的最佳策略就是联合起来对付他,就像是三国中的蜀吴联盟对抗曹魏一样。 

  冷战的本质是美苏对决,中国虽然最弱,却又最重要,因为倒向哪一方,就意味着胜利向哪一方倾斜。 


  美国感觉自己对付苏联太费劲,于是产生了打“中国牌”的设想,中国也顺势接近美国,相当于打“美国牌”。两国一拍即合,为了对付苏联这个共同的敌人而走到了一起,这就有了尼克松访华和中美关系正常化。

   苏联怎么办?正所谓柿子捡软的捏,中美谁更容易对付?当然还是中国更弱,所以苏联也打了一张牌——越南牌,用来先搞中国。 

  这张牌有对付美国的考虑,因为越南的港口可以为苏联舰队提供低纬度地区的支点,但更多的是对付中国——正好在陆地上与苏联形成南北夹击中国之势。而越南与美国曾经杀得血流成河,深仇大恨记忆犹新,所以根本不用担心越南会倒向美国。

  

  那么越南愿意被当成牌打吗?毕竟,当时苏联秉承“有限主权论”和“国际专政论”是谁都知道的,要加入苏联阵营,就得做好至少要让渡一部分主权的准备。越南打了多年战争,死伤无数,付出巨大代价才把美国赶走,完成统一,愿意牺牲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主权吗?
   
  越南愿意,因为越南也有一个霸权大国梦——印支联邦。 

  这个“印支联邦”说起来有点复杂,可以简单的理解为法国在东南亚的前殖民地独立后形成的越南、老挝、柬埔寨三国。法国和美国都被打跑了,越南顿觉“安南崛起”,要把老柬两国收入囊中“统一”东南亚,成为东南亚的大国。

  

  每个民族或国家在刚刚获得独立时,都不免要猛刷存在感,以显示“老子已经站起来了”,所以越南有这样的“雄心”倒也不是不可理解。但这“雄心”要是实现了,可是会大大损害中国的利益。

   为什么这样说呢? 大国都有自己的“后院”,比如中美洲就是美国的后院,中亚就是苏联(俄罗斯)的后院。“后院”未必一定要与大国完全一致,但一定不允许产生挑战自己的地区性强国,否则将会令大国非常被动。

  所以,当年古巴想从苏联引进导弹挑战美国的后院,美国不惜摆出打核大战的姿态,也要坚决镇压。 

  至今中国仍可在东盟发挥重要影响力

  

  东南亚,就是中国的“后院”。

  虽然东南亚在近代已经被众多殖民者从中国的势力范围剥离了,但那里民族多,小国多,是一个对中国没有威胁的方向,也是未来中国经济发展有所依赖的方向,保证东南亚不与中国为敌,非常重要。

  当时的中国,地缘形势可谓险恶,北有苏联,东有美日韩,西有印度,如果南边再突然冒出来一个不受控制的“印支联邦”,而且这个“联邦”还跟苏联穿一条裤子,那真是四面夹击——这种情况,坚决不能出现!

  越南的野心与中国的利益冲突了,这是中越冲突必然发生的重要地缘政治因素。

  

  事实上,这个矛盾早在1954年的日内瓦会议上就已经埋下。当时中国在这次国际会议上和苏联一起促成了越南南北分治的方案,同意将越南划分为南越和北越。

   越南共产党一些出身南方的干部非常不满,比如越南最高领导人黎笋,他认为越南的民族利益被中国出卖了,怨念很深。但事实上苏联也赞成分治,甚至还是分治方案的主要推手,为啥不怨苏联呢?因为苏联得罪不起,只好把气往中国身上 r>
  接下来,尽管中国全力帮助越南抗法抗美,但越南这个怨念始终不散。胡志明逝世,黎笋上台,中美缓和,苏联拉拢,四个因素此消彼长之下,越南一头扎向苏联怀抱,彻底与中国划清界限。 

  黎笋长这样

  

  1978年11月3日,越南与苏联签订了军事同盟性质的《苏越友好合作条约》,放弃部分经济自主权,加入苏联主导的“经互会”。苏联取得使用金兰湾、岘港等海空军基地的权利,金兰湾成为苏联最大的海外军事基地,越南则获得苏联的大笔援助,仅军事援助就有每年10亿美元! 

  1978年12月25日,越南出动18个师加15个团,和一个航空师,共20万兵力,兵分五路大举入侵柬埔寨——为了“印支联邦”,越南开始动手了! 

  此时的柬埔寨被“红色高棉”搞的一塌糊涂,完全没有抵抗力,越军每天推进50到100公里,半个月内,柬埔寨损失部队1.36万人,基本全境沦陷。 


  “红色高棉”失去人心,越南在柬埔寨势如破竹

  

  越南轻松得手,扶植的韩桑林政权迅速得到苏联、东德、匈牙利等国承认。至于老挝,越南则是通过签订《老越友好合作条约》获得了驻军权,还在老挝政府和军队中大量安插顾问,就差没有吞并了。

   眼看“印支联邦”已具雏形,中国不断发出警告。 

  中国国家领导人邓小平在接见外宾时强调:“越南就像‘亚洲的古巴’,它是中国旁边的一个基地,苏联能在这里布置它的军舰、飞机和导弹,但假如中国能对越南这颗棋子大胆下手,就能最有效地阻止苏联的包围。” 

  “我们不能允许越南到处捣乱,为了世界和平稳定,为了我们自己的国家,我们可能不得不做我们所不愿意的事情。” 

  “对侵略者不给予惩罚,就会发生连锁的反应……有必要对越南加以制裁。”

  

  苏联面对这种突发情况有点懵——真的要为了越南跟中国开战?

  本来越南只是一张牌,只是想扼制一下中国,现在真要全面打起来了,这个决心并不好下。况且苏联也知道,中国备战多年(北方几个军区已进入临战状态),贸然突入怕是占不到什么便宜,而且也很难预料美国会不会趁火打劫…… 

  所以,苏联选择嘴炮支持,宣称“越南有自保能力……中国对越南的侵略无非是试图削弱世界社会主义的东翼”。

  

  越南只能靠自己了,但越军精锐部队都在柬埔寨,根本来不及回援,如果中国军队一鼓作气直掏河内,是完全可以办到的。事实上,当时河内一片恐慌,各国驻越使馆和越南政府机关基本迁出河内,甚至市民都被动员起来,准备跟中国军队打巷战。 

  但中国的选择却是见好就收,一击得手后于3月5日宣布撤军,不过走之前将越北狠狠破坏了一番,甚至连水库和电线杆都给炸掉了,越南北部一夜回到解放前。 

  中国撤军,越军尾随“收复失地”,占领了中越边界的一些骑线点,并且宣布“胜利”。但很快越南就会发现,这个“胜利”不过是又一次长达十年折腾的开始。 

  

  越南本就是个落后的农业国,打了几十年仗,完成统一后最应该做的是休养生息,发展经济,而不是再发动大量消耗资源的战争。但“印支联邦”的野心使之一路狂奔根本停不下来,被中国揍了一顿以后,越南陷入两线作战的境地,自己又没有工业,从能源到枪炮,只能找苏联要。 

  苏联为了维持老大的面子和在南亚的影响力,对越南的援助也是不遗余力。 

  苏联向越南提供了从米格23到导弹和护卫舰的大量军援,仅在1978-1980年间,苏联的军援数额达到19.7亿美元,越南各地“到处都是俄国人”,同期还向越南海运价值9亿美元的食品540万吨,还有价值1.2亿美元的石油。 

  再往后,越南90%的石油,77%的食品、90%的钢铁和化肥、95%的棉花,都要从苏联进口。苏联力挺小弟,不断调拨物资出口。越南要是付不起怎么办?都是社会主义大家庭嘛,好说!先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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