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开的地方(一个越战老兵的回忆)


  毛副军长深知培养提高干部谋略能力的重要性,这不仅是长远建军的需要,也是当前完成作战任务的需要。他与一师郑师长带领干部勘察地形,布置兵力,交待任务,研究打法。他们跑遍了全师连以上单位的阵地,连一些重点排的阵地也都亲自到现地检查。他们从工事的构筑、兵力布设、火器配备和遇到各种情况的打法预案,都详细地给予帮助,出谋划策,进行传帮带。

  毛副军长白天在山岳丛林看阵地,晚上召集干部总结作战经验,研究战法,克敌制胜。他分析了敌人的许多特点和弱点。

  如:靠有利地形阻击;选险要地段伏击;能打则打,打不赢就跑;白天潜伏,夜间偷袭;适时化整为零又能迅速收拢为整;不敢近战拼刺刀,全靠自动火器;善于游击袭扰,不会运动作战。



  根据这些特点,他总结了破敌战法:白天行动夜间驻扎;走起来交替掩护,严密搜索,集火射击;住下来环形防御,卡路堵沟放哨设伏;防御时白天控制要点,巩固防御体系,夜间收缩潜伏,严密防范;对敌积极侦察,主动出击,先围后打,夜间包围白天歼灭。这些经验对指导当时的作战,起到了重要作用。

  一般的军事科学规律不能代替一切,世界上没有一条作战原则是永恒不变的。无论多么成功的战术原则,都只能是一定历史阶段的产物,时间变了,武器装备技术改进了、发展了,作战地区和对象不同了,还墨守成规,是打不好仗的。

  战争中不会总有有利地形可以利用,也不能用一种固定的办法去对付不同的敌人,必须具体分析敌情、地形,根据不同的敌情和地形采用不同的战法,才能掌握战争的主动权,克敌制胜。


  二、阵地生活

  一师集结扣屯坚守防御的部署已基本就绪,各部队都在紧张地抢修工事。按野战防御阵地工事构筑要求,每个营、连的防御阵地要挖散兵坑、猫儿洞、地堡和交通壕。人均出土量多达20立方米,由于轻装穿插,每个人除随身携带的砍刀、小镐、铁锹外,再无任何工具。不少战士在穿插战斗中随身带的工具大都丢失,现在要构筑工事没有工具成了最大的难题。无奈之下,只好派分队下山到村庄搜借。凡能挖土刨沟的工具都搬上了阵地。

  各个阵地“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的用炒菜的锅铲、切菜的菜刀、劈柴的砍刀、斧头;有的用锄头、铁条、木板、树棍,五花八门,无奇不有。整个阵地热火朝天,干部战士以时不我待的心情、昼夜不停地抢修工事。战士们的手磨起泡、脱了皮,疼痛难忍,但没有人叫苦叫累。



  为防止敌特工钻进阵地潜伏袭扰,一线连队把阵地前沿50米之内的树木、荆棘、杂草全部清掉。然后用木柴、木桩设置障碍,把缴获的大量地雷埋在阵地前沿死角地带以及连与连的结合部。

  但是,要在阵地上长期坚持,防雨防寒又成了大问题。个人携带的雨衣、雨布已大都丢失,干部战士只穿一身单衣,深夜寒风袭来,个个冷得发抖,夜晚无法入睡。有一天晚上,一场中雨过后,阵地上挖出的泥土变成了稀泥,全师上下个个淋得像个落汤鸡,全身泥浆,变成了泥人。

  更为难熬的是400多名伤员,没有避雨之处,他们被安置在师指旁边的一条山沟里。原来伤口已化脓、溃烂,甚至生蛆肢体变黑,再被雨水一淋,高烧抽筋,苦不堪言。


  对此,师、团领导十分着急,毛副军长多次指示,割草铺地搭棚,防雨防寒,不能再让这些战友们遭罪了。正在这时,一师侦察连抓获1名俘虏,他说这一带有山洞储藏着大批物资、汽油,但不知具体地址。

  一师师长、政委马上组织机关及全师侦察分队,带着20多个搜索小组在扣屯一带的深山密林、山涧峡谷寻找山洞仓库。终于在第四天发现距师指挥所7公里处有个山洞,储藏着数万桶汽油。还在山沟里发现了高平省百货公司的仓库。我听后,立即带1个警卫排和机关人员赶到现场。

  这里地处偏僻,但较平坦,只见3座大仓库都是用苇席临时搭建,里面存放的物资堆积如山,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一捆捆的布料、毛料、涤纶织品,数量之多无法计算。我立即派人报告毛副军长、一师领导,通知各团速来搬运布料搭棚防雨,铺地盖身防寒。要民工给伤员搬够,并准许每人任选三五十米布料带回去取暖用。


  通知下达后,搬运布匹的部队从各个阵地向仓库拥来,要多少搬多少,随便搬运,来来往往,一直搬了4天。全师所有人员都用布料搭起了防雨小棚,制做了草垫,解决了防雨防寒问题。仓库里的沙糖、炼乳、姜酒、电池、纸张及文具等,能吃能用的大部分也都搬走了。

  第5天我去检查,发现还有许多布料、沙糖、文具没有搬完。这此东西已经不需要了,又无法运回国内,经请示毛副军长,放火烧掉。越军存放在山洞里的汽油,经请示广州军区吴忠副司令,也全烧毁。

  干部战士昼夜突击,抢修工事,搭棚防雨防寒,个个喜笑颜开,情绪高涨,摩拳擦掌,等待抗击敌之援兵。敌号称A师的三一二师,全部美式、苏式武器装备,进至纳隆增援。不断派出特工、侦察分队昼夜对我军偷袭、骚扰,阵地上枪声不断。



  一天夜里,两名特工钻到一师三团六连阵地潜伏起来,天亮时,卫生员和通信员到排里看病号被他们打伤。一师二团报告,四连二排晚上被敌特工偷袭,夺走轻机枪1挺,排长立即组织反击追捕,击毙两名特工,夺回轻机枪。类似情况各部队都有发生。毛副军长和师领导认真地分析了敌情:

  “敌三一二师进至纳隆还不了解我军情况,不敢轻举妄动,派出大量特工侦察、偷袭,既侦察我军情况,又骚扰疲惫我军,是一举两得的事。”毛副军长分析说。
  “我们必须两手作战,既要抗敌援兵打一场防御战,也要对付敌特工打一场清剿战,才能固守扣屯。”一师政委周开源说。



  “对,我们必须在这两个方面都做好充分准备,才能克敌制胜。”毛副军长肯定地说。

  “敌特工为什么能钻到我们阵地里来?出出进进那么方便,我们的阵地肯定有空隙,有的连、排没有到位。”郑师长警惕地说。

  “你分析得很对,肯定有的连、排没有到位,有了空隙敌人才能钻进来,你派人把阵地结合部再仔细检查一下,我们先研究一下两手作战问题。”毛副军长对郑师长说。

  后经检查,果然发现二团与三团之间的防御存在间隙,结合部有1公里地段没人防守,被敌特工钻了空子。一师随即调整部署,予以完善,并下令各团把清剿敌特工对我阵地偷袭的战斗看成是阻援任务的一部分,组织力量粉碎敌人的渗透袭扰活动,稳定防御体系。



  此后,在扣屯防御的20天里,一师共组织了30个连队,485个排次,按地区划分任务,分片包干,每天派出建制分队在阵地内和阵地外3至5公里地带反复清剿残敌。对利于敌人隐蔽的地方砍树、堵洞、放火烧掉,对敌必经的沟洞埋地雷设路障,晚间在阵地前沿派兵设伏,堵沟、卡口,使敌特工在我阵地前无藏身之地。

  阵地生活十分艰苦,从出国穿插战斗,到扣屯坚守防御,直至撤军回国的28个日日夜夜,一线作战部队从未进过房子,天为帐,地为床,整天整夜合衣而卧。没有换洗衣服,没有洗脸洗澡,没有脱鞋睡觉。

  白天行军打仗,或挖土抢修加固工事,或被派出钻林踏沟搜剿残敌,出生人死。晚上抱枪而卧,或在田间路边沟渠里、或在自挖自建的战壕棚洞(猫儿洞)里,穿着单衣,与寒冷、与生命极限搏斗。寂寞、恐惧、虫咬、寒冷、饥饿、疾病折磨无所不在。


  越北山区,山高林密,昼夜温差20多度,干部战土白天一身湿,晚上靠体温把衣服烘干,几乎天天如此。条件虽如此艰苦,但都充满乐观。我几次到一线阵地,问他们很苦吧!回答是只要祖国人民信任,我们再苦也心甘情愿。再问他们有什么要求,一位战士沉思片刻说:“只要祖国人民知道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阵地上吃水最难,有的连队山下有水还好,无水者则要到很远的地方取水,取来的只供做饭使用,洗涮饭盒都很困难。一师指挥所及直属分队,分散隐蔽在临山的3条大沟里,包括400多名伤员、800多名民工在内,近2000人吃一条小沟里的“泉”水。水沟宽不足1米,水深只有3公分,流量很小,1小时积不到2担水。

  一师警卫连把“泉”挖深扩大,堵塞漏洞不让半点水流掉,也无法解决师部人员吃水紧张的问题,到“泉”边昼夜排着长队取水的人经常为争水吵架。后来,师指派岗哨看护调解也无济于事,只好规定此水仅供伤员和师部做饭食用,其他单位不准到此取水。

  食用水源问题一直未能解决,直到撤军回国。


  三、战士的信念

  一师集结扣屯组织防御期间,政治工作首先要宣扬战斗的胜利和英雄模范事迹,鼓励士气,增强信心。一师政委周开源决定,全师开展大讲战斗胜利、学习英雄好汉的活动。毛副军长热情支持这活动。一师政治部甫主任立即组织力量深入全师各个单位采访英雄人物,收集典型事迹。

  第一天,我到一团听说坚守809高地的二连三排回来了,万分惊喜!赶快翻山越岭到了一营,要他们带我去看望二连三排的战友。我到三排阵地时,只见他们全光着膀子汗流浃背地抢修工事,我要指导员召集三排长和几名班长谈谈他们坚守809高地主峰、失去联系后的情况。

  指导员燕干元说:我们一连三排共35人,由我带领,攻占809高地后,营指下令留下我们三排坚守主峰,掩护师指机关和全团转移。这座山很大,海拔800多米,从山腰到主峰树木稀少,杂草丛生。战士们站在草里只露出个脑袋,利于隐蔽,敌人很难发现我们。我带三排在这个山的主峰上坚持了六天六夜。


  第一天, 一营全营转移时,三排向主峰攀登,杂草又高又密无路可走,大家只能用手扒开杂草,一步步向前移动,爬到山顶已经筋疲力尽,气喘吁吁头晕恶心。这一天我们已经断粮了,我动员大家把带来的干粮集中起来分配,三排长到每个战士跟前去收,只收了5片半压缩饼干。

  我难了,怎么分配?我只好掰成指头大的小块分给大家,尽管都很饿,却互相推让,谁也不肯吃。8名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都把自己的一份送给了体弱的同志。我被感动得流着眼泪一点一点分给战士们,我对大家说,吃了吧!上级知道我们的困难会派人来支持我们的。战士们像吃药片那样用水送下去了,颗粒大小饼干还不够塞牙缝的。

  第二天, 全排饿昏了9个人,我召集党员开会研究。大家说,这山上有竹根、野菜可吃,组织起来去挖吧,我同意了。各个班都派出三、四个体力稍好的战士去挖野菜。三排长张同文惊喜地在阵地上发现了一丛蕨根草,用从牛脚印里打来的水,煮了两饭盆草汤,分给体弱的战士喝。这一天就这样熬过去了。



  第三天,饥饿严重的威胁着35个人的生命,没有盐吃,大家浑身无力,又昏倒了19名同志。

  我又召开党员会议,我对大家说,现在必须下山找东西吃了,不然,我们会被饿死的。我看到几个班长心力憔悴的样子,实在不忍,我们会被饿死的,但我又不能离开阵地,正在为难之际,八班长说让我去吧,我还能走。我要他在全排选几个体质好能走路的同志下山,务必小心,快点回来,有情况我们接应他们。

  接着,八班长介绍说:我站起来时两眼一阵金光,头昏眼花,差一点摔倒了,我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劲来稳住身体。心想,这个任务关系到35个人的生命,不能退缩,要坚强!我摇摇晃晃地走着,心想这次下山找不到东西吃是不能回来的。我选了7名战士,说明了任务就下山了。


  我们在1米多高的野草里向山下缓慢移动,手和脸都被荆棘野草划破了,汗水浸湿伤痕像刀割一样疼痛。我们的裤子也都磨破了,好不容易走到半山腰,发现有一栋草房,我们警惕地一面搜索一面包围,结果没有人。放好警戒后,我带几个战士进了房子,到处翻腾也没有发现能吃的东西。

  突然1个战友发现在黑暗的墙角有一个箩筐装着七八斤米糠。我想,老百姓都跑了,给钱没有越币,怎么办?我就和几个战友商量,大家认为以物换糠还说得过去。我们几个人都在身上摸索,却找不出可以交换的东西。因为我们在穿插途中多次遇到险情,带的日常用品都丢失了,没有办法,我只好启发大家再想想有什么东西可以换走这点米糠。一个战士忽然想起来,说:“我有支钢笔能行吗?”我看实在没法,只有这样了。我把钢笔放在筐里,拿走了米糠。

  三排长张同文接着介绍说:他们回到山顶后,我看到带回几斤米糠,心里不好受,鼻子一酸,眼泪直往下流。可是,指导员很高兴,他鼓励大家说,当年红军长征是,吃过皮带、米糠和草根,今天我们也吃点糠,是为了活下去坚持战斗,取得胜利,祖国需要我们这样做!


  战友们听到是祖国的需要,个个拿着饭盒装上米糠,加点树叶、草根煮汤吃。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晚上的山顶,寒风刺骨,大家被冻得浑身打颤,躺在自挖的猫儿洞里难以入睡。思索着明天怎么办?

  指导员燕干元又介绍说:第四天,晨雾弥漫,遮住了向山下观察的视线,山下村庄不断响着零星的枪声。我们都非常紧张,估计可能要发生什么情况,就各自进入工事准备战斗。

  1个小时过去了,火红的太阳从东方升起,大雾顿时消散。忽然听到半山腰有声音,野草四处摇晃,似乎有动物往阵地这边走来。我用望远镜警惕地观察搜索着,发现那个活动的目标竟是一头水牛!我又惊又喜,马上把望远镜递给三排长,要他仔细看看是不是真的。


  三排长看了一阵,惊叫起来,啊呀!真是头大水牛呀!送上门来慰劳我们了!战士们听到有头水牛跑上山来,高兴极了。我马上要三排长带两名战士下去把牛打死。即使敌人发现了上山来,我们也要把牛抢上山顶吃顿饱饭,就是死也不当饿死鬼。

  三排长瞄准牛头,一枪把牛打死了,敌人也没发现。过了一会儿,我和20多名战友带着砍刀把牛砍成很多块搬到山上。估计吃几天没有问题。正在这时,从后面山上过来50多名掉队的同志,他们是听到枪声后往这边观察,发现是自己人就过来了。大部分是我们团三营的,他们也有三天没吃东西了,饥饿和疲劳已使他们精疲力蝎,我们一起煮牛肉饱餐了一顿。

  到了下午,我看这么多掉队的,不去找部队不好,就动员他们组织起来,编成班、排,指定班、排长去找部队。他们走后,我又组织战士把剩下的牛骨、牛肉分给各班煮熟保管,以备慢慢食用。


  用电台呼叫三排的是三团三营步谈机班长杨爱国,他救了三排35个人,战后,杨爱国荣立一等功。

  我边听介绍边用手擦着泪水,颤抖的手已无法记录了。我猛然想起那个奉命去找三排而中途撤回的副教导员,这个干部实在可恨,因贪生怕死不敢到主峰上去,回来竟然撒谎说三排不知去向。

  我冷静了一会,对他们说:“你们执行命令坚决,完成任务彻底,是我军的骄傲!是祖国的骄傲!你们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你们的事迹整理出来,向祖国人民汇报!”

  我返回一师指挥所,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专门向毛副军长详细汇报了这35个人的感人事迹。他边听边擦着鼻涕眼泪,哽咽着说:“我们的战士多好啊!真了不起,是新一代最可爱的人!要很好地宣传这些英雄事迹。”


  第三天, 我又到一团采访。一师副政委王仕诚同志向我介绍说:我们奉命向安乐开进时,部队已经断粮两天了,饥饿、疲劳,极度困难。途中多次遇敌阻击,部队掉队失去联系的增多。其中有7名不同建制、互不认识的战士走到了一起,7人中有4名轻伤员,有1名班长叫陈书利,主动担当重任。他们不知道部队去向,只好辨认脚印,听着枪声寻找部队。一天,被敌人发现他们后,跟踪追击,他们几次都没有甩掉敌人,情况十分严峻。

  “我们不能叫敌人追着跑,要选择一块有利地形把他们干掉。”班长陈书利坚决地说。战士陈武贤说,“前面山脚下有栋房子,我们先到那里藏起来,找点东西吃,打完敌人,晚上再进山。”

  于是,他们编成两个战斗小组,交替掩护进入到了一座仓库。谁知被敌人发现,敌人占领了周围高地,把他们包围起来。一位伤员焦急地说,我们被包围了,快撤吧。班长陈书利果断地说,现在撤离只能增加伤亡,要沉着,这些敌人都是民兵,只要干掉他们几个,就能顶住了。


  枪声越来越急,敌人步步紧逼,大喊大叫,但不敢冲锋。

  伤员胡青祥鼓动大家说,我们宁死不当俘虏,要死也不能死在敌人手里。说罢,便掏出手榴弹准备拉火。陈书利马上按住他,激动地说,不能这样,我们还有3支枪9个手榴弹,1000多发子弹,要和敌人拼,打死1个够本,打死两个赚1个,组织培养我们,决不能给党和祖国人民丢脸,一定要和敌人血战到底!

  几个战士对陈书利说,我们听你指挥!

  他们选择了1间只有一面竹片墙、里面堆着很多化肥的房子做掩护。陈书利带两名战士与敌人对峙,掩护伤员把化肥垒起来当工事。这栋房子四周百米都是开阔地,敌人从哪个方向来都看的清清楚楚。


  上午11点钟,敌人分多路向他们进攻,子弹像冰雹一样打在瓦片上,哗哗作响。等敌人接近开阔地时,陈书利一声令下,3个人同时扣动扳机,打倒了四五个敌人。1个小时后敌人再次攻击,又被他们打退了。

  战斗持续到下午3点钟,共打退敌人5次攻击,击毙击伤敌人10多人。下午4点钟,敌人派出小股兵力迂回到房子后面的河对岸,企图前后夹击。敌人刚刚跃进到桥头就被陈书利发现了,一个点射就撂倒1个,另1个要去抢尸体,又被他击倒。

  敌人没有办法,就调来1门60炮向他们轰击,炮弹接二连三地在我们周围爆炸,有的打到了房顶,有的打到了化肥袋附近。顿时,屋里屋外硝烟弥漫,弹片、瓦片、竹片和泥土、化肥横飞,震得人头晕耳鸣。


  炮击停止,陈书利告诉大家不要出声,不要开枪,让敌人产生错觉,以为我们被炮弹炸死了,等敌人靠近了再突然开火。过了一会儿,果然有30名敌人分两个方向向房屋逼近。7名战士沉着冷静地观察着,准备着,等敌人靠近约60米时,突然开火,把敌人打的死的死,伤的伤,拼命往回跑。

  战斗持续到黄昏,陈书利和6名战友在这栋房子里顽强地坚持了1天,共打退敌人7次进攻,歼敌20多人,陈书利1人就打死敌人十几个。

  天黑以后,敌人再次向这座房子炮击,一发炮弹落在陈书利附近,弹片击中了他的左腿,鲜血直流。他马上打开急救包包扎好,又检查了自己的子弹,只剩86发,在看战士们的弹袋、子弹也不多了。他冷静地分析了当前敌情、对战友们说,现在天已大黑,我们看不到敌人,再守在这里对我们不利,必须马上向河对岸突围。


  陈武贤说,你们先撤,我在这里掩护你们。

  陈书利说,不要留人掩护了,我们朝房子正面的开阔地投1枚手榴弹,我用冲锋枪打几个点射,给敌人造成从正面突围的假象,然后我们悄悄绕到房子后面,冲过桥去就可以转移到山里了。陈书利说了他的想法,大家一致赞同。

  这时,敌人仍在不停地向他们射击,桥梁和主要道路都被敌人侧射封锁。他们只好淌水过河,河水1米多深,伤员疼痛难忍掉了队,与陈书利失去联系。陈书利为缩小目标便于突围,将剩下5人分为2组。由他带两名伤员为1组,剩下的为1组,突围后在汇合。

  敌人还在不断地打枪打炮,他们并不还击,悄悄地趁着夜暗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进到一座山腰。陈书利小组停下来等待其他人,等了很久不见动静,只得沿山腰向前移动。


  山上杂草丛生,无路可走,加上夜晚没有一点星光,他们迷失了方向。在山上摸到天亮一看,昨天战斗过的房子只距离他们1000多米。3人急忙向树林深处走去。在一处隐蔽的地方躺下来休息。已经3天没吃东西了,饥饿和疲惫使他们头晕瘫软,昏昏沉沉,躺倒地上再也不想起来了。

  伤口剧烈的疼痛,使陈书利马上意识到不能这样躺下去,要吃点东西,不然就回不到祖国了。他马上呼喊,快起来!我们要搞点吃的,这样躺下去就睡死了!

  黄志荣有气无力地说,荒山野岭,到哪里搞吃的,我一点劲都没有,班长,咱们还能回国吗?

  陈书利鼓励他,只要我们能站起来,挖点草根、野菜吃,就能找到部队。


  他们艰难地爬起来到处寻找能吃的东西,然后挖了草根、野菜,吃了起来。陈书利问小黄,你是哪个连队的?怎么会掉了队?黄志荣说,我是九连的,谁愿意掉队!遭敌阻击时我负伤了,又饿又紧张走不动啦!我也不去连累别人,自己在后面慢慢走,后来就找不到部队了。

  陈书利说,我们都伤了,只要想着祖国,就一定能坚持找到部队。

  此时,已近黄昏,他们凭着坚强的意志,忍受着伤痛,相互搀扶着下山找路。下山后走到一块地瓜地里,黄志荣听到不远处有讲话的声音,立即轻声向陈书利连叫几声,由于陈书利被敌人炮击震聋了耳朵,没有听见。黄志荣抓起泥块向陈书利打去,并迅速跳到隐蔽处。


  陈书利觉得有什么东西打来,探头一看,有4个敌人离他只有十五六米,他对准敌人猛烈射击,当场击毙3人,并趁机跃进树林往山上跑去。敌人尾随上来,陈书利急中生智,把一块松动的岩石推向山下,敌人误以为他往滚石方向逃跑,就开枪射击。

  陈书利趁机向相反方向安全转移。夜里10点多钟,陈书利不慎掉进一个岩洞里,昏迷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苏醒过来,觉得浑身像被肢解一样的剧痛,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他睁开眼睛,四周黑呼呼的,一点光亮也没有。用手一摸,右腿泡在水里,双腿湿漉漉的,已经麻木了。

  过了好久,他才明白自己掉进了岩洞里,寒冷和伤痛一起想他袭来,他几次想翻动一下身子,但是不管怎么使劲都翻不动,他又昏迷了过去,不知又过了多久才苏醒过来,感到腿上压着什么,用手一摸,原来是冲锋枪,他高兴极了!有枪就还能继续和敌人战斗。


  他不顾伤口的巨痛,拼命挣扎着在黑暗中寻找攀爬的地方,爬了很久,终于爬出了洞口。为了不被敌人发现,他在密林里藏了1天。口渴了,就到沟里喝点水,饿了,就挖野菜充饥。天黑下来后,他摸着石头、树枝爬下山。

  此后几天,他昼伏夜行,借助北斗星辨别方向向中国方向走。这天凌晨4点多,他走到一个偏僻的山村,观察许久,发现村里没有人,就进入到一栋房子,他借着星光隐约看到地上散落着碎纸、罐头盒等物品,好像有部队住过。他马上觉得部队来过这里,立刻寻印记找去。

  2月24日上午,陈书利到一个山窝里隐蔽。他凝望着祖国的方向,心里想:难道就这样落到敌人手里?我们的部队在哪里?我还能回到祖国、回到家乡吗?他想来想去,一种无限怀念祖国、想家的心情不禁油然而生。于是,他用血和泪写下了一封遗书。说到这里,王世成副政委从口袋里拿出3张折叠的已经破烂的黑白色的纸张给我看。我以崇敬的心情翻开这3张纸,字迹已经不很清楚了,上面写道:


  敬爱的党、亲爱的人民和祖国,我现在单枪独人为你战斗,饥饿时刻在为笔者(威逼着)我,敌人到处在追捕者(着)我,死亡随时在等待这我。但是我想,为了祖国领土完整,人民的尊严、早日完成四个现代化,为了世界和平与稳定,给越(南)狠狠打击,为我边防军民报仇雪恨,我一定战斗到最后一息,只要有一口气,我就要战斗下去,绝不辜负党和人民的教育和培养,决不当怕死鬼,决不投降,决不给党和人民丢脸,一定给我军增添光辉!

  敬爱的首长和亲爱的同志们:情况是这样的,我们三分队19日晚上在一个吊桥遭敌伏击,部队被打散了,我们十几个人跑到809高地山下,由于这里没有我们的部队,又和团队市区(失去)联系,加上没有干粮吃,所以,20日晚上我们便往国内撤退。


  走了一个晚上没有发生什么战斗情况,到21日早上,走到一条大公路,谁也不知道回祖国要走哪条大陆(路),只是看见公路就走。可是走了几公里,又遇到敌人的埋伏,我们表达表(边打边)跑,各自为战,没有人组织指挥,伤亡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只是拼命地跑过敌人封锁线,最后只剩下7个人了。

  我们又沿着公路走,看到公路旁有个房子,想进去找吃的,不了(料)敌人又从四面八方包围了我们。我们钻进房子里和敌人战斗了整整1天打死敌人20多个。

  四连有个兵陈武贤非常用该(勇敢),打死七八个敌人,我也打死敌人20多个。傍晚我们组织突围,可是现在只剩下我1个人了。

  首长和同志们,我现在已经4天没吃东西了,还要经常和敌人打仗。加入(假如)我牺牲了,我会感到无限光荣,因为我已经打死打伤敌人30多个,够本了!报仇了!但请你们把我的尸体运回祖国,转告我的父亲,请二位老人不要悲伤,这是他们无限光荣的事,应该感到骄傲和自豪啊!她的儿子陈书利为党委(为)人民献出了一切!


  我看着这封垂泪滴血的遗书,泪流满面,很久说不出话来。王世成副政委说:“陈书利写完了遗书,精神振奋,什么也不怕了,忍受着伤痛,以惊人的毅力走出山林,听着枪声,辨认着部队行军留下的脚印,一个人昼夜兼程到处寻找部队。经过五天五夜终于找到了部队。”

  王副政委接着又介绍了同陈书利一起战斗、后来失散了的陈武贤同志。他说,陈武贤是一团四连七班机枪手。2月18日晚,四连穿插途中伏击。七班担任后卫,在激战中有个敌人从后面浮上来抓住陈武贤的背囊,当他要转身时,右边又扑上来1个敌人,他急中生智,解开背囊并顺势往后一带,把后面的敌人摔出好远,右边冲上来的敌人却将他拦腰抱住,他与敌人厮打起来。

  这时,被甩到远处的那个敌人从地上爬起来又扑向陈武贤。在这紧急关头,七班长一枪打死了扑向陈武贤的敌人。正和敌人厮打的陈武贤,沉着应战,一个猛转身,一脚踢中这个敌人的腹部,敌人被踢得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然后拔出手榴弹向扑上来的敌人连投3枚,炸死3个敌人。


  又有1个敌人猛扑了过来,陈武贤迎面扑去,敌人掉头就跑,陈武贤紧追不舍……待陈武贤返回原地,部队已经转移了,陈武贤与连队失去联系,直到遇到八连班长陈书利等人,他们组成一个战斗集体,在被敌人包围时,一天打退敌人7次进攻,在夜间突围时,又与陈书利失去联系,走了四天四夜,巧妙地避开敌人,最终回到了部队。

  王副政委接着又说:我们部队的英雄辈出,可歌可泣,为我军增添了光辉。2月18日晚,一团四连七班长黄招强随部队向809高地穿插时,带领全班在后卫掩护。快过吊桥时,突然遭到隐蔽在竹林里的敌人射击。他立即指挥全班还击,下令副班长带1个组向敌侧翼迂回,其他人一起攻击小树林,击毙敌人6个,而后迅速撤出战斗过桥。

  过桥后发现3人掉队,他又马上返回接应,刚到桥头就听到有人喊叫和搏斗声,他冲上去一看,是陈武贤与敌人厮打,他用枪托照敌人头部砸去。陈武贤刚爬起来,他又向那个敌人打了个点射。


  他看到团后勤辎重被敌伏击,便主动向后勤指挥所报告情况,在返回的路上,从草丛里突然窜出两个敌人把他抱住,并将他摔倒在地卡住他的喉咙。危急关头,战士王应军赶到,冲上去向敌人背部猛刺一刀,黄招强趁机把敌人推开,立即开枪射击,击毙敌人两个。

  这时,他左大腿中弹,两处负伤,献血直流,他感到左腿麻木不听指挥了,正要包扎,突然从竹林里又窜出几个敌人,他立即打了个点射,打退了敌人,然后带领3名掉队的战士过了桥。

  正要与全班会合,从河边又窜出4个敌人,黄招强眼疾手快,冲上去大喊一声:“不准动,缴枪不杀!”接着陈武贤等战士冲上来,俘敌4人,缴获步枪2支,手榴弹6枚,匕首1把。他忍着伤口的剧烈疼痛,带领全班急赶部队,天亮后排长蒋凤生发现他负了伤,要他上担架,他坚决不肯,一直随部队连续行军作战。他的伤口化脓、溃烂了,还坚持担任尖兵。在去安乐的途中伤势恶化发高烧,他仍以惊人的毅力坚持着。


  2月21日上午,一团指挥所在栋替遭敌伏击时,他带全班奋勇战斗,掩护其他班三进三出敌火力区,抢救伤员,直到2月26日晚上,再次负伤才不得不下火线,被转送到后方医院治疗。真是铮铮铁骨的英雄好汉啊!

  我听了这些激动人心的英雄事迹,肃然起敬,连连叹服。战前,我在这个连队搞战备教育,黄招强言语不多,善于思考,在讨论作战信心时,他说:“信心是打出来的,不是讲出来的,讲得再好不勇敢杀敌,信心只是信心。”他说到做到,带领全班把信心付诸了实战行动。

  一团马政委又向我介绍了一位伤员奇迹般的归队事迹,他说:“一营营部通信兵李干文在809高地战斗时,双腿负伤,不能走路,包扎后在深草里昏睡了过去。这时,一营奉命急调扣屯执行任务,由于走得仓促,大家以为他已被护送团里救治,就匆忙出发了。


  他醒来一看,部队转移了,只剩他一个人,手无寸铁,两腿骨折瘫痪,站不起来。他忍受着伤口的剧痛,忍饥挨饿,艰难地用双手支撑着上身,一点一点的移动,爬行在荒山野岭之中。

  当他爬下809高地时,发现一条水沟,他判断部队是向南前进不会向北撤退,顺着山沟流水的方向爬就能找到部队。他以惊人的毅力和坚定的信念,沿着这条山沟,吃着草根、野菜,喝着山沟的水,缓慢地爬行。

  衣服磨破了,手掌脱皮了,胳膊腿被划出一条条口子,血迹斑斑,疼痛难忍。他还是咬着牙,忍着痛,坚持着爬行。第三天,两腿伤口恶化,肿的裤子都脱不下来,发起高烧,昏迷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苏醒了过来,心想绝不能葬身异国他乡荒无人烟的山涧峡谷,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找到部队!他又上路了,艰难地沿山沟向前方爬去……


  部队正忙着做进攻准备,姜利民跑到营部对营长说,想带1个班利用夜暗摸进敌人纵深去侦察,搞清敌人的阵地及运动道路的情况。营长听后犹豫了,没有作声。小姜看出了营长的心思,便说,我知道你怕我冒险出事,可是不把敌人的工事摸清楚,打口子就会伤亡更大,现在去几个人不一定就会伤亡,摸清了敌人的阵地打起来会更顺利。营长被他说服了,准许他带3个人去侦察,并再三嘱咐要小心,注意防敌伏击和地雷,一旦被敌发现立即撤回。

  姜利民回到连队,挑选了班长朱运生、战士刘光荣、叶德道3人执行这项任务。

  那天晚上,阴云密布,一片漆黑,莫隆外围阵地不断发出零星的枪声。姜利民带着3名战士沿着一条山涧水沟搜索前进,有时要趟过齐腰深的河水,有时要穿过杂草荆棘。他们搜索前进几个小时,摸到敌人阵地后面,侧耳潜听敌情,观察道路工事情况,没有被敌人发现,顺利地完成了侦察任务。


  接着,他又介绍了两名战士失散后,奇迹般回归祖国的感人事迹,他说:

  二团二营四连在扣屯遭敌伏击时,由于上级反复通报七团已占领扣屯,他们在前进时怕误伤而没有还击,部队因此伤亡很大。连部司号兵和另1名战士听干部说撤退,以为向国内撤退,就向北方的山沟猛跑。

  他俩进了山区,找不到部队,就商定返回祖国。他们晚上露宿山林石涧岩洞,白天靠着太阳判定方向,爬山穿林,趟水过沟劈荆斩棘,攀登峭壁峡谷,走了整整20个昼夜没有吃到一粒粮食,全靠树皮、草根、野菜充饥。最后昏倒在距国境线8公里的山沟,被二师清剿分队发现送往医院抢救了三天三夜才苏醒过来。


  我回国后专门到医院看望了这两名战士,并询问了医生。医生说,两人被送到医院时,已昏迷不醒,脉搏微弱,体瘦如柴,经全力抢救第3天才苏醒过来。他们的喉管、食道都被扎伤,全靠输液,9天后才能吃点稀粥……

  这时,一师副参谋长王守成走过来对我说:“听说首长专门来收集英雄模范事迹,你们的工作真及时呀!”

  我告诉他:“都是你们一师周政委的主张,激发干部战士的革命英雄主义,发扬我军的光荣传统,这是最好的学习榜样!你们师党委决定,全师立即开展学赶英雄模范的活动。”


  副参谋长王守成说:“我向你介绍一位虎口拔牙的孤胆英雄,他是二团四连八班长钟原高。打口子那天,四连三排正在向敌人核心阵地攻击时,敌人重机枪猛烈射击,部队伤亡5人。

  连长组织2次爆破都没有成功,钟原高没等命令,几个箭步冲了上去,扬手投了1枚手榴弹,在硝烟中他冲上去抓住敌人火烫的重机枪管,硬是把枪从敌人手里拖了出来。不料没被炸死的敌人用自动步枪把小钟打伤了,又把重机枪夺了回去。他忍着疼痛,趁敌人向工事里拖枪的瞬间,连向敌人工事里投了2枚手榴弹,炸毁了敌人的工事,为部队冲锋开辟了通路。真是了不起呀!”王守成说完,连连叹服,敬佩不已。

  我对他说:“这些英雄事迹谁听了都受到感动、激励和教育,我们领导干部首先要带头学习,带头宣传,这是最宝贵的精神财富和力量源泉。”


  第四天, 下部队调查采访的同志汇集情况,一师政委周开源亲自主持,师政治部宣传科长说:副师长李培江在三团表现突出,老英雄不减当年。他的参战是经过多次请示甚至争吵才被批准的。他年过57岁,住院治病时,发现胃酸指数是零,胃体粘膜充血,红血球、白血球升高。部队出发了他才带着药赶到师部。

  2月17日拂晓,他带着二营搭乘坦克,沿着尖峰峭壁间蜿蜒曲折的山间道路向敌纵深穿插。坦克行驶在刚刚修好的急造军路上,险情大,他就下来亲自指挥。遇到土包深沟等障碍坦克不能通过,他就亲自指挥推土机填沟。傍晚,全团会合,一条大河挡住了部队前行道路,木桥年久失修,无法承载坦克,大河水深流急,河岸陡峭,坦克无法涉水通过,绕道又无路可寻,团、营干部十分着急。

  李副师长认为不能拖延前进时间,便对团长张永海说,轻装徒步前进。一声令下,全营官兵跳下坦克徒步穿插。午夜时分,前卫连报告前面山上有敌人。李副师长马上与团长张永海前去观察,听到铁锹铁镐声音,判断敌人刚刚到此,正在抢修工事阻击我军。李副师长沉着地说,不能被敌人发现,打起来会影响穿插时间,你带全团肃静隐蔽地沿山腰小道通过,把七连留下给我指挥,我利用夜暗摸到附近几个有利地形掩护你们。


  张团长不同意,说,不行!你带全团走,我带七连掩护!

  李副师长用命令的口气说,你快带部队走!我有办法对付,下令全团绝对肃静,一点声响也不能有!说完,他带七连夜摸占领有利地形监视敌人,直到全团通过。

  第二天中午,部队进到那岸,那里是有名的“长脖子”隘口。两边悬崖绝壁,中间是3公里长的峡谷。部队刚进入山口,埋伏在四面八方的敌人一齐开火,一串子弹打在李副师长的脚边,泥土溅起老高,随行参谋见势不好,一把将他推到水渠里,他从齐腰深的水渠里爬出来,全身湿淋淋的指挥部队夺路通过。他带领前卫营,历经28个小时艰苦奋战,行程81公里,胜利穿插到上级指定的位置董赛、841高地,是全军唯一一支穿插到位的部队。


  到达该地区后,他立即勘察地形,组织防御。当时,晨雾弥漫,层峦朦胧,洞水涂涂的峡谷间,不时有敌人的信号光闪动,偶尔响起几声冷枪。从团指挥所到各营阵地,每段路都可能存在敌情,李副师长根本不在乎,他先摸到三营,查明地形,了解敌情,指导三营布置防御。

  这里山高坡陡,重峦叠嶂,陡峭的石壁坡度都在70多度。高平通往太原的3号公路在脚下蜿蜒而过,他知道这里的地形的重要性,便亲自到连、排阵地上检查落实,启发督促干部战士认真构筑工事,要坚决消灭敌人;他要求连、排都要选好基本阵地和预备阵地,准备与数倍的敌人血战到底,坚守阵地不让敌人前进一步,要像“塔山阻击战”那样与阵地共存亡。

  检查完三营,他又急忙赶到二营,从上午9时到下午4时,连续7个小时奔走于各个阵地之间,饥饿、疲劳、缺盐使他两腿发软,眼睛发花,昏倒在地。这可急坏了随行人员和二营的干部,自带的干粮全吃光了,整个部队也找不到一点吃的,更找不到食盐,大家焦虑不安,军医也只能用水壶给他喂点水。过了一会,他苏醒过来想要爬起来,但两腿抽筋,又瘫坐在地上。他看大家都为他担心,便说:“不要紧,休息一下就好了。”说着让警卫员从挂包里拿出最后4片压缩饼干交给二营教导员。


  李副师长说,这是我和警卫员节省下来的,你把它送给前沿阵地上的战士吃,现在都很困难,我回团里去一定想办法给你们搞到吃的。

  教导员不肯接压缩饼干,对他说,你这么大年纪,又有胃病,还是你吃了吧!李副师长坚持说,你不要以为我年纪大了,我骨头硬,这点困难算啥,你一定要把它送给战士,这是命令!教导员含着眼泪收下4块饼干,许久说不出话来。

  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实在太多,一师政治部从中选出最生动的10例,一师党委决定,附上事迹材料,在全师进行广泛深入的宣传,广大指战员受到了极大的教育和鼓励!

  这一页被涯叔吃掉了十多层楼,内容不连贯了。

  第八章 清剿残敌


  战役第一阶段进行了20多天,原定三五天打完,歼敌二三个师,已经无望。四十一军方向敌三四六师尚未全歼,敌人已化整为零的战术手段,在特工和民兵的配合下,三五成群,昼伏夜出,到处搔扰偷袭我参战部队。对我军极为不利。根据敌变我变的原则,取消战役第二阶段的计划,改为清剿残敌。

  一、 用牛刀杀鸡

  三师基指奉军指命令,率领七团、九团在河安地区清剿敌三四六师师部。10天前,该师前指率领1个加强步兵营和相当3个坦克营的兵力经河安向扣屯穿插,在此遭敌猛烈阻击,激战两天两夜未能通过。现在两个步兵团来清剿,却不见敌人踪影。

  军指不断从侦听台获悉情报指挥部队,今天指挥到这里清剿,明天又说敌人师部在那里,类似情况频频,次次扑空,三师在河安一带东跑西奔,收获甚微。


  该地区是越南中央备用广播电台所在地。敌三四六师师部率1个加强连在此坚守,负隅顽抗。

  三师徐仕儒副师长奉命率领九团指挥所统一指挥在河安地区的七团一营(欠炮兵连),九团一营(欠一连、三连)、二营,三营九连,三师炮团107火箭炮营围剿敌三四六师师部。

  25日9时,受领任务的部队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12时进至指定地域展开。

  三师基指在师、团指挥员对敌情不明,地形不熟,任务尚未区分的情况下,连续发电报催促部队赶快发起进攻。七团一营营长接电后,即命令各连连长跑步进入阵地组织部队进攻(《四十一军司令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营战例选编》第120页)。


  25日16时巧分,战斗打响。七团一营三连在炮火掩护下攻占311高地主峰圆顶山。一连进至那怀村西北侧开阔地时,遭山洞口、发电站和无名高地之敌三面火力夹击,伤亡8人。连长立即组织火力掩护,一排、三排向发电站勇猛冲击,毙敌11人,缴获步枪8支。战斗正在激烈进行,师、团指挥员见天色渐黑,担心夜战对我不利,便下令部队撤出战斗,收兵至圆顶山防御(休息)。一夜沉寂,给敌人以喘息之机。

  当日黄昏时分,师基指下令调走三师107火箭炮营,九团五连担负护路任务,围歼敌三四六师师部的部队少了一半。

  当晚,师、团指挥员根据七团一营的战斗情况,判断该地区为越南中央广播电台所在地,正规兵力至少有1个加强连,特工、民兵也不会少于百人。19时左右,三师副师长徐仕儒进至311高地与九团、七团领导分析当日战斗情况和越军防御特点,近距离勘察地形,研究打法,决心加强战斗力量,仍以1个营的兵力向敌纵深发展进攻,并将九团一连、九连配属七团一营。同时,请求加强炮火支援,调师炮兵团107火箭炮营,军85加农炮1个连,友邻1个122榴弹炮营投入该地区战斗。


  战斗方案上报后,师基指电复:“师1号首长指示,指定由九团团长负责指挥。”七团的部队要九团团长指挥,而不是由副师长统一指挥,实在奇特。

  26日8时,七团一营加强团100迫击炮连、82无后座力炮连,九团九连,向8号、9号高地发起进攻。三连一排、二排进至开阔地和小河沟一线时,突遭敌1,2,8号高地火力夹击,前进受阻。连长立刻请示炮火支持,回答是:“不明确阵地编号,无法射击。”

  “他妈的,这是什么炮兵,到这来干什么呀?”三连连长气愤地说。他马上观察地形、敌情向营报告。

  “1,2号高地火力很猛,不先攻下无法接近8,9号高地,是否先攻击1,2号高地?”连长急促地请示说。


  “可以,我把营的火力组织起来,压制1号高地。你们先攻击2号高地。”营长回答说。

  三连连长带领二排、三排向2号高地进攻,激战40分钟,占领2号高地,毙敌12人,二排伤亡9人。这时1号高地敌人在火力掩护下向二排冲击,连长急忙呼喊炮兵支援,炮兵仍回答:“不明确阵地编号,无法射击”。营长立即命令一连三排从敌侧翼出击。

  指导员刘国琐机智灵活,声东击西以猛烈突然的动作,打退了敌人反冲击。三连连长又组织兵力向1号高地进攻。三排九班在向1号高地迂回时,触雷伤亡4人。三连在进攻中又遭到3号、8号高地敌火夹击,一排、二排被压制在河沟里将近两个小时,进退两难。三连副连长叶普俊、机枪连副连长黄克川负伤。至此,三连共歼敌38人,自己也伤亡30多人。


  10时50分,七团一营改变进攻方向,命令三连从正面牵制敌人,一连1个排先攻占通信学校,尔后沿12号高地向8号高地进攻。

  12时40分,一连一排攻占通信学校,但遭到12号高地和10号高地北端敌人的火力压制。

  13时30分,七团一营预备队二连从那怀村西侧加入战斗。二连连长董永江根据敌居高临下、敌情复杂、地形对我十分不利的情况,一方面集中火力消灭敌人,一方面指挥部队拉大距离,采取“蛙式”跳跃前进。

  进攻至10号高地东侧洞口附近时,遭敌洞口、发电站、8号、12号和10号高地南侧石山突出部敌人的网状火力阻击,二连伤亡21人,进攻受阻。


  七团一营在10多个小时的战斗中,共伤亡66人。因指挥不当,兵力分散,火力不足,多次受挫未能歼敌。师、团指挥员又恐夜战于我不利,匆忙下令停止战斗,于当日19时30分至21时30分将部队撒回原阵地防御(休息),两天两夜没能合围敌人,敌人已经发现我军意图。当夜敌调整部署后,敌三四六师师部指挥机关和广播电台工作人员逃走。

  2月26日22时,三师徐副师长奉命再次到311高地召集七团、九团干部开会,分析战斗失利原因,研究翌日作战布署。团、营干部一肚子牢骚:

  “情况不明就急忙下令进攻,仓仓促促,慌慌张张,打一段、看一段、组织一段,没有方案,乱打一阵,不能不说是战斗失利的一个原因。”


  “这个仗打的特别窝囊,军指命令两个加强营完成这个任务,才打了半天师指就调走1个营,这里兵力不足,未能合围敌人,夜间又把堵口子的两个连队撤回,使敌人趁机逃走。”

  “炮兵在10多个小时的战斗中,一直不支持步兵,3次呼叫都说'不明确阵地编号、无法射击’。即使没有编号也该设法积极支援步兵战斗啊!”

  “这次战斗,二营有两个连(二连和九团九连)的预备队,兵力不算少,但没有用好,九连没用上,二连用晚了,加入战斗的位置也不当,如果从一连方向加入战斗,就会好钢用在刀刃上,结果选择了强点攻击,没有达成支持目的,自己也受到损失。”

  几名干部各抒己见,分析战斗失利原因。


  徐副师长和九团团长林国忠、政委陈孝元一边听取大家发言,一边总结经验教训,请求师指将九团三营调回,调师107火箭炮营,加强军85加农炮两个连及友邻部队122榴弹炮营参加围剿敌三四六师师部的战斗。这一部署总兵力超过敌人兵力20倍,杀鸡用牛刀。

  27日,九团三营加入战斗,在强大的炮火掩护下,九团八连副连长率领一排向1号高地进攻,当接近敌前沿时触雷炸伤3人,前进受阻。副连长负伤仍指挥战斗,一排火力掩护团工兵排,迅速排除公路上的58枚地雷。

  12时30分,八连一排攻占1号高地,毙敌2人,缴获重机枪1挺,步枪1支。八连二排攻占2号高地,毙敌7人,缴获60炮1门,冲锋枪3支,步枪2支,手枪1支,地雷27枚。


  15时30分,九团九连攻占4、5号高地,毙敌16人。

  16时30分,九团五连攻占8号高地,继而向10号高地发起进攻。军85加农炮连集火摧毁洞口铁门,消灭了洞口火力点。五连迅速向10号高地,全歼守敌。至此,那怀地区基本被我军控制,战斗结束。此次战斗,共毙敌98人,我军伤亡83人。

  用牛刀杀鸡的战略思想,是集中优势兵力歼灭敌人的通俗形象说法,毛泽东同志对此有重大发展,他深有体会地说:“集中兵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颇难。”如今30年没有打仗,更是如此。即使牛刀锋利,有些指挥员也不会操刀。更有甚者竟把“人海战术”,“ 添油战术”,都名曰“牛刀杀鸡”。


  3月5日,三师九团前指率三营在朗勒、盖黑地区清剿残敌时,由于干部识图能力差,错判了方向,带领部队误入深山老林。山高林密,悬崖峭壁,藤蔓缠绕,草木丛生,根本无路可走。部队艰难地用砍刀开路,用双手拨开杂草,一步一步地踏路前行,行军速度非常慢,5个小时走了不到5公里的路。

  九团前指完全迷失了方向,不仅无法进至清剿地区,连摆脱困境、将部队带出山区都无能为力。九团X副团长只好向团基指报告:“我带三营向清剿地区开进时,走错了路,进入山区,现迷失了方向,请指示。”团基指复电速报位置,但他们无从判明立足点,无法报告。12时,联络中断,他们毫无办法,只有原地休息,等等通信兵爬到山顶用电台同团指联络。

  当日20时左右,三营与团基指取得联络,团基指命令前指带三营于6日拂晓进至葵丁收拢。由于找不到立足点,又盲目地走了4个多小时,也未到达葵丁。实在无法,团基指只好用炸药包炸音引导,这才使三营找到出山的方向。3月6日13时撤回归建。三营用了几乎两昼夜48个小时,仍未进到清剿地区,空跑一趟,无功而返。


  二师攻占朔江后,残敌化整为零,分散隐蔽。白天潜藏山洞,夜晚出山偷袭,曾几次埋雷炸毁我运输车辆,袭击民工担架,偷摸岗哨,严重威胁着我军前送后运安全。2月23日,军指令该师转入清剿残敌,继续打通和维护朔江、安乐至高平的公路。五团除担负平孟至那郊地段护路任务外,并负责肃清朔江附近地区残敌。该团清剿中,先后毙敌138人,俘敌36人。

  该团五连清剿时,遇到一股敌人像“地老鼠”那样狡猾,神出鬼没。当准备追歼时,他们很快就钻进岩洞、草丛里,疯狂向我射击。五连连长沉着冷静不急于出击,而是仔细观察地形敌情,思考着歼敌之策。他发现敌人藏身的洞穴,都是自然岩洞和大石缝,草遮藤护,非常隐蔽。对付这样的敌人,采取“人海战术”等于拳头打跳蚤,无济于事。

  他以班为战斗小组,多路搜索围剿。但狡猾的敌人,你不射击,他不打枪。为了弄清敌人的火力点,连长用火力侦察,他一打枪,敌人果然拼命开枪射击,这一招真灵,很快暴露了3个山洞和石缝的火力点,他指挥无后座力炮班匍匐前进接近敌人,对准石缝射击。首发命中,打得碎石乱飞,砸得里面的敌人无法藏身。对山洞里的敌人,他们先用单炮直接瞄准射击,再用机枪扫射从洞里向外逃的敌人。很快就消灭了30多个敌人,五连仅伤亡4人。


  五团五连在搜索缴获的物资时,发现1本越军军官阮青山的日记,上面用越文(翻译)写道:

  2月18日:受伤三人,死四人,没饭吃。

  19日:第一场战斗在板涯,“勇”、“平”牺牲,没饭吃。

  20至21日:没饭吃。

  22日:下午3点,洞口被40火箭筒射击。

  28日:敌进攻首长“帝”之洞。3点钟,参谋“洞”、“红”、“员”牺牲。

  3月1日:早上敌冲进来,“唯”牺牲。

  3月5日:血流肉掉恨伤口,片石挡雨地为床,一直生死同队情,遇见业已无人怜!(原文如此)


  二师四团在波原、朗批、郭改地区肃清残敌。他们采取小群多路,认真侦察,严密搜索,发现敌情,夜晚秘密接近,控制有利地形,拂晓对敌突然攻击;对敌可能寻找食物和取水的路线、地点采取夜间设伏歼敌,对山洞石缝之敌,先围后打,逐洞逐缝围歼。清剿残敌,须高度警惕,全力以赴,根据敌情、地形的变化,采取不同的战法,严密组织战斗,稍有疏忽,必遭杀身之祸。

  3月1日,二师指挥所发现附近有一个山洞,残敌曾几次趁夜晚袭击墩张铁桥,企图炸毁铁桥割断我军运输线。师指首长指示工兵科黄副科长、工兵营邓荣升带领1个工兵排,携带1.5吨炸药,乘两辆汽车把山洞炸毁将敌人消灭。

  当日13时,他们受领任务后乘车到达坂涯。下车后,黄副科长指令工兵连长带6名战士,两挺轻机枪开路搜索前进,爆破组抬着炸药随后跟进。当他们接近洞口时,躲在右侧石山山腰的敌人突然向爆破组猛烈开火,同时向停留在稻田地里的指挥组射击,并发射枪榴弹3发,我爆破组5人受伤,指挥组6人全部受伤,黄副科长、邓营长当场牺牲。工兵连抢占领要点,用火力封锁压制敌人,尔后详细观察地形、敌情,最后强火掩护爆破组送上炸药,最终炸毁了山洞,消灭了敌人,工兵连无一伤亡。


  3月1日3时30分,二师炮兵团四营十一连一班的哨兵,发现离哨位不远处的河沟里,有一黑影向阵地移动。便立即发问口令黑影即反身向河沟逃跑,哨兵向黑影打了1个点射。班长听到枪声立刻跑到哨位,反复观察没有发现可疑情况。天亮后他们下山搜索发现沟边有2处血迹。1名战士忽然大喊河沟里有敌人!

  连长听后没有查明情况,立刻下令全连出击包围河沟。此时,四营其他连队约百余人也主动跑来参加围歼敌人的战斗。一排长跃到河沟里发现了敌人,立即开枪射击,没有打中,便大声喊叫:“敌人要开枪了。”站在河边的人听到喊声,立刻开枪射击。造成我军沟南与沟北的部队误打,伤亡3人。

  一师二团一营奉命进至扣屯居民区清剿。据侦察,该地区约有越军、特工及民兵40多人分散游击作战,他们又能迅速集中设伏阻击。2月24日凌晨,趁敌集中扣屯之机,一营迅速隐蔽接敌,先围后打,逐步缩小包围圈,等天亮敌人发觉时已成瓮中之鳖。经4小时战斗,歼敌30多人,俘敌1人。1营伤亡7人,肃清了扣屯的残敌。


  该师在清剿战斗中,俘敌10多人,其中1名少尉医师,是敌三四六师工兵营的。我看他面容憔悴、战战兢兢的样子,便向他说明我军的优俘政策。他听后感动地说:“我愿意投降,只要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照片给我看,每张照片各有一妇女和孩子。我不解地问:“哪一张是你的妻儿呢?”他毫不隐瞒地说:“都是我的妻子孩子。”他用手指着一张照片:“是我公开的妻子,那个是私通的。”我惊讶了:“你们越南政府允许一夫多妻吗?”

  他紧张恐怖的神情立刻缓和了,告诉我,越南的军、政官兵都有几房妻室,但只有一房是公开的正牌的,这是公开的秘密。只要有钱能养活她,娶几房都行,无人管这种闲事。他还说:“越南的大小城市都有妓院,男女关系很随便。”我气愤地说:“你们穷得没饭吃,风尚道德很坏,也算社会主义?还想当小霸主,出兵侵略柬埔寨,给苏修当走狗,对中国忘恩负义,在边境上挑起武装冲突,真是欺人太甚!我们是被迫反击的,你知道吗?”

  沪他连连点头,回答:“是、是。”因为他是敌师部工兵营的,对安乐、那怀师部几处山洞指挥所较熟,便派专人送往三师带路,清剿敌师部,他满口答应愿意效力。


  另一个俘虏年已五十多岁,身穿蓝卡几布制服,满脸凶相、敌意、强悍,估计不是地方官员就是特工或民兵之首。问他什么都拒绝回答,被俘后一直谩骂不止。

  所捉俘虏大部分是越南民兵和特工,越军较少,很难控管。有的整天谩骂,给食物不吃,还抢夺战士的枪支,只好用绳索五花大绑捆起来。

  一师三团报告,在二营阵地下面的深沟里,发现一帮逃散的越军被六连一排包围,经多次喊话,有7人出来投降,都饿得摇摇晃晃,不能走路。其中有1个18岁的姑娘和20岁的男青年身着便服,其他均为越军。另1个钻石洞里死不投降,并负隅顽抗,被我战士击毙。


  后经审问得知,被击毙的是高平省军区上校指挥长兼高平警备司令。1男1女系其子女,5名越军系其随从。他们在山区指挥作战20多天,粮尽弹绝,大部分饿死。最后剩下少数人各自逃命。昨晚直到扣屯已精疲力竭,钻井沟里隐蔽休息,被发现后,孩子劝父亲投降,被拒绝说:“投降也要死,名声不好,连累全家,不如战死,你们年轻出去投降吧,可能有条生路。”7名俘虏被安全送回国内,战后中越双方交换战俘时被释放回越南。
  一师二团在清剿时,活捉敌1名上尉教导员,这是四十一军所捉俘虏中最高官职。我看他饿得发慌,给他压缩饼干,他边吃边说:“我过去经常吃这种压缩饼干,很好吃呀!这些年没有见过。”

  壤我反问他:“你过去吃的压缩饼干从哪里来的?”他马上垂头叹息说:“都是中国给的,我穿的军服的布都是中国给的,还有武器弹药都是中国给的,过去中越很好,现在坏到这个样子,真没想到……”


  我审问他几个问题,他都作了回答。

  问:“你是哪个部队的?”

  答:“三四六师工兵营上尉教导员。”

  问:“你们师部现在哪里?”

  答:“原来在安乐、那怀,后来坚持不住,进入山区分散隐蔽,没有固定的位置。”
  问:“你们坚持了几天才散掉的?”

  答:“从2月18日战斗到25日散掉,你们的炮兵打得很准,我们守不住了。”

  问:“你在作战中看到过黄扁山师长吗?”

  答:“没有,他带师部机关撤至预先准备的几个山洞指挥作战,3月5、6日听说指挥中断,下落不明。”

  问:“你们工兵营打过几次仗,在哪里打的?”


  答:“我们工兵营分三帮,在3个山洞附近修工事,修师部指挥所。2月20日调至那怀参加战斗,24日撤至山区。”

  接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给我,是三四六师司令部向工兵营下达的作战指示。

  问:“你带几个人跑到这里,准备到哪里去?”

  答:“只有5个人,走了两天两夜都饿倒了,只剩下我1个人坚持到这里,先前准备回家或去太原,现在被你们俘虏了,由你们处置好了。”

  我说:“只要你放下武器,不与我们为敌,就会得到优待,保证不会伤害你。”

  他哭丧着脸,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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