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许多战友流血牺牲换来的阵地,战士们趁天未黑,加固工事,准备弹药,决心抗击敌人的反扑,夺到手的阵地,决不能让敌人抢回去,“誓与阵地共存亡。”
夜幕悄悄降临,干部战士严阵以待,密切监视茶灵方向敌人的行动。
18时20分,团指挥所下达一道紧急命令:部队全部撤出阵地!撤离战场!
突如其来的命令,顿时在干部战士中炸开了锅:血战了一天一夜,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阵地,天黑以后要拱手还给敌人?谁想得通!
军令如山倒。营指挥所机械地向各连交代:执行命令,迅速撤离。连队干部也只能向各排长和战士下令:坚决执行命令,撤离阵地!
看着自己的战友洒下鲜血未干的阵地,许多干部战士放声痛哭。4连的干部战士尤为伤心,连长和2排长牺牲了,还有一批战友为夺取阵地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无论干部战士如何伤心,如何不舍得 放弃夺到手的阵地,撤离阵地已是事实,撤离中,也出现许多曲折离奇的故事。
20时,天气开始灰暗,只有西边还有一丝阳光,部队开始撤离,清点人数,除了负伤的同志和牺牲者的遗体被担架抬回,还有的找不到。6连只有30多人撤回至8公里外的原集结地上坝村。
3营由8连掩护全营撤退,而8连直到18日上午7时才回到集结地—排干。
接到撤离阵地的命令,5连立即派出班长韦锦佩带着一个班到15号阵地通知1排回撤。可等了一个小时,仍不见1排归队。要是白天,指挥所的人挥挥手或者打信号旗,15号高地上的人都应该看到。可这时天快黑了,往1排占领的15高地望去,已是灰蒙蒙一片,啥也看不清。连部与1、2排不能留在这里,必须执行命令,撤回国境线内,于是连长邓清忠又派通讯员陈全钢和6班副陈聪出发前往15号高地,通知1排直接往边境叫必村撤,邓清忠又把5班长神灿强叫到跟前,交代一项特殊任务:“为了连队能顺利撤出阵地,安全回到国内,决定5班作掩护。”
“保证完成任务!”5班长坚定地回答。
连长向他详细交代:掩护的位置在前面的无名高地,为了部队的安全,一定要坚持到天完全黑下来才能撤离。大部队一离开,敌人会很快派兵占领周围的阵地,你们要机动灵活,随机应变,一个也不能少,把5班安全带回来。
神灿强带领战士跑步来到无名高地,迅速占领无名高地的几个小山包,枪口对准茶灵方向和公路。
看着连长带领大家已撤离阵地,他再看看西边,山顶的天空还有一丝淡红色的彩霞,他想,再坚持10分钟,也许连队的安全系数会大一些。
可就在这时,我们的部队前脚走,敌人后脚跟上来,5班想撤已经来不及了。神灿强注意往高地四周一看:呀,真是不少敌人在无名高地四周转:拇指山一带也有黑影在活动,他马上带领大家溜进旁边小树丛里商量,决定由班长、班副和老兵黎瑞庆、张大业各领一组战士分散隐蔽,要求大家没有命令不能随便露头或开枪。如果小股敌人上来,也只能用拳头、刺刀将其消灭。
敌人也知道无名高地上有中国军队,但究竟有多少人?他们不清楚,也不敢向无名高地发起攻击,因为中国军队的战斗力他们很清楚,白天领教过了,贸然进攻会再次吃亏,只能在周围加强巡查,把中国人困死在无名高地上。
18日,5班在无名高地的树丛里整整度过一个难熬的白天,看到周围有许多敌人在巡逻,也见到15号高地815高地和拇指山一带敌人正在加修工事,他们还注意到无名高地周围敌人防守薄弱的地段。
他们所带的干粮和水全部用完,不能再呆下去了,不能让连队领导和同志们担心。神灿强把大家招呼在一起,布置今晚的行动,时间:晚上9时左右,这时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又是值班敌人开始松懈的时刻,是离开无名高地最好时机;人员安排:全班12人分成4个战斗小组,第一组由班长率领负责探路;老兵黎瑞庆率领的第4组断后,同时负责掩护;选择的路线是西北方向,这里小树丛多乱石多,路最难走,也是敌人防守薄弱的一段。
他们轻脚轻步,秘密行进一个小时后,四个小组走散了,尤其第4小组,担任掩护任务,距离前面三个组较远,加上夜黑、有敌情的情况下,不能喊,不能发出声响,每走一段,前后左右都要观察。黎瑞庆小声交代两位战士:不管遇到任何情况,都要沉着冷静,不能乱;如果遇上越军多人围上来无法抵抗的话,宁可与敌人同归于尽,千万不能当俘虏,每人要准备一颗手榴弹留给自己……
夜太黑,山沟坑坑洼洼,穿过三个山包,经过四个洞口,约摸走出4公里,便顺着山洼向北走,因龙邦方向是北。凌晨6时左右,天已较亮,看清远处灰蒙蒙的十二道门,他们兴奋不已,加快步子。
“口令!”草丛里冒出个兵,枪口对准他们。
“不要开枪,我们是368团5连的,执行掩护任务才回来。”
“如何证明你们是5连的?”执勤的哨兵很谨慎。
黎瑞庆想,不如说几句方言给他们听,肯定相信,于是,用粤语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这下子的效果胜于半天的解释。因解放军部队每个连队的干部战士都来自五湖四海,有客家话、潮汕话、川话、湘语,各种语言都汇集在一起,虽以普通话为标准,但家乡话有时也讲,尤其新兵,一时很难改变家乡话口音。
368团2营5连战士黎瑞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