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过淮海战役的张兆祥副团长给二营干部们讲作战要领。
木棉花开的地方(一个越战老兵的回忆)
残酷的战斗没有磨去军人的乐观与豁达。二炮连连长钟永华(左)与五连连长谢仁俊(右)用套了薄膜的地图捧着米饭,吃得那么香甜。
机关同志把祖国亲人送来的苹果、罐头、水果糖和香烟送到264高地,战士们激动得泪水滚滚。高地上的六连三排伤亡13人,三个班长两个牺牲、一个重伤,全排只剩下8人。
110团陆续攻占264、332、198、215、199、196、238、271高地和登朱,歼敌黄连山省队192团团部和345师121团第五营共370余人。至此,谷柳、保胜地区战斗胜利结束。
2月22日。我团转入预备队。谷珊已经拿下,敌人逃往柑塘,316A师一个团正增援345师,欲死守柑塘,我军正调整部署,准备全歼柑塘之敌。
2月25日。110团基指离开210高地,向柑塘转进。
开进中的炮兵部队。
开进途中的110团政治处机关。
199高地上用越军扔掉的罐头充饥。
黄昏时分,团机关在公路上突遇地雷阵,只能小心翼翼地跳跃式通过。
部队对已攻占的高地进行搜索,找到大量物资、文件和越军溃逃时的遗弃物品。
俘虏。
搜索越军营房。
柑塘城外的朗顿铁路桥。2月26日拂晓,二营五连进至朗顿附近春增西侧一凹部,突遭一股越军伏击。尖兵班长刘戈平率两名战士直插越军背后,与连主力内外夹击,全歼越军345师121团二营营长及其残部,毙敌19人,其中连长3人,活捉敌中尉连长1名。
二营营长谭胜文在指挥部队清剿残敌。
一营营长谢高飞在指挥部队清剿残敌。
被我炮火击毙的越军尸体。
3月2日。部队在北瓜姚—谷珊一带休整、清剿残敌。三营八连战士押送换了便装的越军俘虏下山。
政治处深入营连了解战况。
三营教导员姜友(左2)在高地上向宣传干事胡福生(左3)讲述战斗经过。
37师110团最出名的是刘戈平,在火线上一天内从班长提为副连长。宣布命令的时候,此人还一脸脑浆,不过全是越南鬼子的脑浆。
刘戈平还有一个同乡战友叫史庆宇也很厉害。
三十八年后刘戈平和史庆宇同战友们一起到南疆烈士陵园祭奠战友。
一组39师115团的战地影像,效果一般。
115团团长可云忠在越南战场某高地上,亲自指挥我们作战。
二月十七早上,二营五连进攻228高地受阻,在紧急情况下,团参谋长刘云华亲自拿上爆破筒炸敌人的火力点。
115团政委王品端在越南战场某高地向上级报告战况。
2月18日师桐副师长来到387高地西北无名高地115团指挥所,和团长一起研究敌情制定作战方案。
在越南战场某高地,政委王品端和组织股长禹洪洲在研讨组织工作。
2月18日,可云忠团长和作训股长母世林在387高地西北侧无名高地研究敌情,制定作战方案。
团长和政委在越南战场某高地分析敌情,商讨作战方案。
可云忠团长,刘云华参谋长和作训股长母世林在前线指挥所分析敌情。
团首长在越南战场上,研究敌情,制定作战计划。
政治处主任王崇发同干事杨龙田一起挖猫耳洞。
报务员在收发上级指示。
在战场上干粮吃完了,就将就吃菠萝充饥解喝。
2月27日,作训股长母世林在369高地上写战地日记。
39师宋副师长到115团了解战况。
115团特务连侦察兵在战前化妆深入敌阵地侦察敌情。
115团特务连在248高地休息待命。
特务连在369高地上总结这几天的作战经验。
有线电话兵在369高地山脚架设电话线。
通信兵战场上向上级报告敌情。
成都军区授予通信连五班:”英雄报话班”称号。
100炮连在越南战场向敌阵地开炮。
115团八二无后座力炮一排荣立一等功。
115团一营在对越自卫还战中,出色完成了作战任务,中央军委授:”攻坚英雄营”称号。
115团二连在组织班长沙盘上研究推演作战方案。
115团二连荣立集体一等功,副指导员刘增武被昆明军区追授“战斗英雄”称号。
2月23日,二连连长刘明丰在387高地修筑工亊。
战后回国,二连连长刘明丰带干部战士到屏边烈士陵园,拜祭刘增武烈士。
115团三连荣立集体一等功,昆明军区授予“威震敌胆英雄连”称号。
115团7连12斑对越作战胜利回国留影。
115团三机连在战场上的照片。
115团三机连三排长李志松在387高地观察敌情。
115团三机连作战胜利回国的留影。
39师医院女兵对越作战胜利回国留影。
一九七九年的对越反击战,云南方向最激烈、最紧张、最惊心动魄的战斗当属代乃阻击战。攻守双方分别为越军316A师和我军39师,交战双方在代乃地区展了殊死搏斗,最终我军死死卡住了十号公路,越年316A师增援柑塘的企图归于失败。
代乃阻击战的战斗过程,当属116团6连一排长谢志熙撰写的《代乃阻击战真相》,该篇文章最为详实也最有影响,网上铺天盖地,本老兵不再转发了。现在发表一些其它战友的回忆文章,从另一角度再看代乃阻击战。
39师117团司令部参谋侯坤祥的回忆:
1979年2月,我参加了举世瞩目的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在越南的国土上度过了17个惊心动魄的昼夜。
往事不堪回首,在越南的北方,我曾穿越过罕无人迹的莽莽林海,遭遇过越南特工的突然袭击,出生入死,历经艰险,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终于闯过了生死线,回到了祖国的怀抱。可我的好多战友却已血洒疆场,长眠于云南省麻栗坡县境内那座当地农民含泪修建的烈士陵园内。其中有位叫张斌的干部子弟,牺牲后连尸首都没找到,只是建了一个空空的墓和碑。
我聆听过张斌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目睹了烈士林贤睦连长的妻子痛不欲生的愁容。此事虽已间隔四十年,但仍记忆犹新,每每回顾起来,不免潸然泪下。
1 步校参训
1978年的春天,我奉命到成都军区步兵学校参训队学习。该校位于成都市东北方向的什邡县境内,属四川盆地的边沿地带,那里山清水秀,气候温和,物产十分丰富,号称天府之国。
与高大忠厚的北方人比起来,这一带的人们显得小巧玲珑,女人们就更具特色,不像北方妇女那么传统、含蓄,她们性格豪爽,我行我素,说话办事不遮不掩,喜怒哀乐溢于言表,她们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刁着烟卷喷云吐雾,手里拿着兔子头在大街上边走边啃如入无人之境。
有一次,我与同学在公路上散步,几位少女骑着自行车从我们身边飞驰而过,嘴上的烟蒂竟神奇地飞上高空,正好落在一位同学的脑门上,当这位同学回过神来表示愤慨时,那群少女已在几十米以外捧腹大笑那!我们一个个瞠目结舌。
参训队的学员大都是来自成都军区、四川省和西藏军区的连排干部,主要进行参谋业务的基本功训练。训练异常紧张,但生活很充实,年轻人精力过剩,开玩笑也不讲分寸。一天夜里,有位同学悄悄把同寝室所有人的蚊帐撩开,让饥饿的蚊子大开杀戒,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七、八月份,有关战争的消息通过各种渠道传入了步校,同学们对此反映十分强烈,大家三五成群,议论纷纷,有的干脆连课也不上了,随时准备归队参战,课堂秩序开始受到了冲击。
校领导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即召开了一个全校师生动员大会,学校赵政委亲自动员,他说:“越南乃弹丸之国,杀鸡焉用牛刀?即使有局部战争,国家也不会动用军校这个人才库!大家要安心学习,及早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同学们的情绪暂时稳定了下来,但形势瞬息万变,中越关系进一步恶化,战争似乎一触即发。
九月初一凌晨四点多钟,我突然被区队长推醒,他叽里咕噜说了几句我根本没听明白的话扭头就走,我也糊里糊涂地跟着他上了教室的二楼。此时,二楼会议室里已灯火通明,十三军的学员一个个神情严肃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人员到齐后,校方的一位领导宣读了成都军区的命令,大意是:十三军的学员迅速归队,准备参加对越自卫还击作战,要求大家不得私自通信,严守军事机密。
2 整装待发
第二天一早,我们十三军的学员就打好背包,待命出发。在排队上车时,其他部队的学员均被值勤的哨兵挡在50 米以外,他们在默默地为我们送行。正当我们依次上车时,遇见了我原所在排的七班长袁成伟,他是和我一起来步校学习的,分在军事队,(我在参训队)毕业后任排长,这次要直接分到步兵连带兵打仗。
小袁告诉我,他已经入党了,是刚刚突击填的表,(部队有这个传统,关键时刻,就吸收部分骨干入党或提干)在谈到入党时袁成伟显得异常的兴奋。袁成伟系四川雅安人,因机灵帅气,一入伍就分到连部任通信员,一年前连长还专门对我交代说:袁承伟是个好苗子,准备下到你们排锻炼,你要严格要求……
这下刚当排长就要去带兵打仗,从袁成伟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还没有意识到肩上的分量,我像大哥哥一样关切的对他说:下到连队后要多动脑筋,搞好团结,充分发挥党员骨干的作用,战争非儿戏,一定要机智灵活,英勇果敢。他笑了笑,然后默默点了点头,我们就分别了。谁知,这竟成了我俩最后的永别!
战后得知,袁成伟被分到38师114团任排长,该排恰恰是尖刀营里的,处在团战斗队形里的最前沿。出师未捷身先卒,小袁在第一天的战斗中,就被越南兵用火箭筒把胸口打穿了一个拳头大的洞!
火箭筒是用来打坦克和碉堡的,越南人却瞄着我们的战士打,可见战争之残酷,越军之残忍!
袁成伟烈士
我们从步校坐车到了军区机关大院,在招待四所停了两天后被分到了各部队,我被分到了117团,任司令部作训参谋。战前的准备工作异常紧张,我每天一早出去,半夜才能回到宿舍,天天往基层连队跑,检查他们的战备物质是否齐全,携带是否方便。各连队也忙着模拟训练,一时间,营房内外硝烟弥漫,杀声四起!
在临近出发前的几天里,部队天天搞紧急集合,往往在夜间大家睡得正香时,突然响起了集合号,集合时寝室里不准点灯,不准大声说话,战士们摸黑穿好衣服打好背包,携带好武器弹药,二十分钟左右,全团千余人马便整整齐齐地列队在大操场上。有一天夜里队伍集合好,就再没有回到营房,直接步行到了彭县火车站,乘车向云南边界进发。
3 征途心情
古代王翰曾写凉州曲:“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表达出征将士的心情。
出征打仗,保家卫国,乃军人不可推卸之责任,虽说心情有点紧张,但我们几个无牵无挂的单身汉倒也感到无所谓,大不了为国捐躯。可那些年龄稍大一点的军官就不同了,他们已有了后顾之忧,老婆孩子如坐针毡,坐卧不宁,她们不能、也不敢阻止丈夫奔赴疆场,于是不少人就悄悄跟到彭县火车站,其中有位怀抱婴儿的少妇,远远的看着向自己招手而又不能出列说话的丈夫直掉眼泪,还尽量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们送别的心情不难理解,战争是真枪真刀的较量,子弹又不长眼睛,谁能保证自己的亲人不会发生意外呢?她们随时都有可能成为寡妇啊!
我不知道那些在亲人泪眼中告别的军官,心情是多么堪苦,但他们仍然迈着坚实的步伐随着队列向前,给了我们莫大的鼓舞。
从成都往昆明开进时,我们坐的是闷罐车,白天车窗被遮得严严的,以防泄密,夜间才能打开窗帘。每当夜幕降临时,大家便挤在车窗前,看星星,看月亮,看飞驰而过的大山,也有的相互交流参战的感想,表示杀敌立功的决心。
军人也是人,也食人间烟火,也有七情六欲,有时也想入非非。对着一轮明月,一位云南籍的新战士就突发奇想,非常认真的对我说:“军人嘛,就是打仗的,为了祖国和人民的利益,我死不足惜,遗憾的是自从赤条条来到这个世界上,活了整整十七年,至今还没和女人睡过觉那!”哈哈哈哈哈……车厢里立刻并发出一阵粗犷的笑声。
火车经西昌、攀枝花到达昆明。昆明有一条直达越南首都河内的国际铁路,是一百多年前法国人为掠夺我国的矿山资源修建的。在昆明火车站,我团根据战时需要把全团编成了四个战斗单位,分乘四列火车继续向越南方向开进,我随团副参谋长负责第三军列。
副参谋长已年近50,早年曾在云南边界剿过匪,有一定的实战经验,但长期的和平环境也使他对此次的战事多了几分怀疑。在火车站休息时,他悄悄地把我叫到一辆吉普车上问:“你看,这是搞演习呀还是真的要打仗?”我感到很吃惊,难道他没有关注国内国际形势?中越两国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可我们的一些指挥员却还如此麻木。
中途,我们在开远休整了两天,这里系亚热带地区。刚刚过了元旦,我国的北方已白雪皑皑,这里却春意盎然,鸟语花香,山头上一片翠绿,田野里的小麦正待收割,碧水蓝天之间,一群天真无邪的哈尼族少女在追逐打闹。
4 临战动员
我们117团属于乙种编制,因为要打仗,要立即扩充为甲种编制,需补充近三分之一的人员。补充的人员除部分来自地方部队的勤杂兵外,大部分是当年应征入伍的新兵,我们已经开进到了云南边界,这批人员才补充到连队。
新兵们大都是十七八岁的孩子,稚气未脱,刚穿上军装,还未接受部队严格的教育和训练,与老百姓没有多少差别,一听说要打仗,难免有点紧张。
有一天我在司令部值班时,接到云南楚雄县武装部打来的电话,说是我团八连的一名新兵私自跑回了家(临阵脱逃),被当地武装部扣留,请求部队拿出处理意见。我请示团首长后,委托武装部的同志送了回来,因为是新兵,回来后只是进行了一番教育,并未做组织上的处理,给了他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在战场上,恰巧我与这位新兵遇到了一起,他作战很勇敢,战后还立了三等功。
我是坐着通讯连的摩托到达指定地点的。天已经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我们借助车灯的光亮在崎岖的环山道上徐徐前进。沿途,当地农民在摸黑劈山开道,为部队抢修简易公路。
由于经常受到越军的骚扰,这一带的老百姓早已不能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了,老弱妇幼及学校已迁至后方,剩下的大都是基干民兵,他们对军人特有感情,我们几个参谋的房东就令我没齿难忘。他是五六年支边的湖北籍知青,出国之前,我们几个就住在他家里,他白天参加农场的劳动,民兵训练及巡逻护卫工作,晚上还给我们烧洗脚水。
战斗打响后,他随民兵连出国参战,给一线部队送弹药、抬伤员,几次遇险,腿上还受了点轻伤。战后,我团在一个叫槟榔寨的小镇上驻防,担任河口一带红河沿线的临时防御任务时,他带着老婆孩子背着一大篓香蕉,步行数十里找到了我们。非常可惜,他给我的地址给丢了,不然,待有机会重游故地时,或许还能在一块叙叙旧呢……
5 临阵演练
当天夜里凌晨四点,我们住进了一个叫茅草田的小村子——云南河口县林场的一个分场场部的所在地,村子周围全是茂密的橡胶树,我量了一下军用地图,方知这里距越南的国土仅有700米。
第二天一早,我们借老百姓的衣服化了妆,跟随团长石兆祥到红河岸边实地侦察。红河约百余米宽,源于云南省的哀牢山,从河口县城进入越南的国土(河口县县城就在边境线上),汇入太平洋。在我们站立的这个地方,河流的中心线就是中越两国的分界线。
隔河相望,越南边界的山头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清晰可见,他们在有组织的抢修工事。
在红河对岸的简易公路上,站着几个带着钢盔的越南军人,在与我们几个对视了一阵以后,便做着手势向我们喊叫起来。当然不是友好的表示,从他们狰狞的面部表情和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中,估计是在嘲骂我们。我们哪能示弱,便以牙还牙,大家分别用山东、河南、四川和广东方言奶奶娘的骂了一通他们根本听不懂的话。
从望远镜里看,对方山头上的战壕已纵横交错,不多远就是一个坚固的掩体,防御体系已基本形成,目前仍在加固。看来越南早已做好了打仗的准备,战争是非打不可了。
据上级通报,苏联的军事顾问已经亲临阵地前沿,检查、部署越军的防线,越南人也很自信,自吹此防线固若金汤,足够中国军队啃三个月的。
作者与吴忠国副团长站前寻找战术场地
在中央军委下达作战命令之前,我团抓紧时间进行了模拟训练。训练分为两步,一是教会刚刚补充来的新兵举枪、瞄准、扣动扳机能把子弹打出去,把手榴弹投到30米以外不至于把自己炸伤;教他们学会最基本的单兵战术,如何卧倒起立匍匐前进以躲避敌人的枪弹。二是进行山林地综合性实战演习。
山林地作战的最大特点就是地形复杂、视线不良,很容易迷失方向、与大部队失去联系。有一次我与吴副团长一行4人去寻找战术场地时,在原始森林里迷了路,在林海里转来转去,怎么也走不出来。正当我们饥渴难忍、疲惫不堪时,从林子里钻出一位打猎的猎人,把我们带到他森林边沿的家里,用自家的甘蔗和自己酿造的米酒招待了我们,我们按照群众纪律给他钱,可他无论如何也不肯接收。
演习是在异常紧张的局势中进行的。我们一边紧张地进行敌情侦察,一边研究作战方案,一边加强演练,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掉以轻心。就连晚上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那段时间,新来的战士都很吃苦,他们谁都明白,打仗不是游戏,没有真工夫,就只有给敌人当枪靶,所以他们身上几乎脱了一层皮。经过短暂的强化训练,新战士的基本功得到了快速的增强。
6 向导事件
异国作战,最大的困难是地形不熟,语言不通了。为了便于交流,翻译教会了我们几句简单的越南国语(京族语言),比如:“若松空也”(缴枪不杀的意思)。我们的语调很生硬,说起越南话来有点像日本人讲汉语,越南人不一定能听得懂。
上级给配备的翻译不够用,各团就各显神通,自己找被越南驱赶回来的华侨充当向导和翻译。大家都清楚,在生疏的地形环境下作战,向导作用的重要。即便在战场上,你能抓到越南人为你带路,但你也绝对不放心,他有可能把你带进越南人的伏击圈。在那一段时间里,被越南驱赶回来的华侨都成了抢手的随军翻译和向导。
一天早晨,江副团长找到我,说我们团的两名向导突然失踪了,据特务连侦察,是被111团的侦察兵给偷跑了。因为我是从该团调过来的,对该团的情况比较熟悉,江副团长非要我和他一块去交涉向导事宜。
我们驱车到了111团,接待我们的是该团副团长谭仕禄。谭副团长是我的老上级,在我任111团二连三排长时,曾带领全排代表111团参加37师的尖子排大比武,当时的领队就是他。在那次大比武中,我排为团里争了光,我本人也夺得了三项个人第一,团首长因此给了我相应的荣誉。尽管后来我被调到师作训科,又从作训科到成都军区步兵学校学习,但谭副团长仍不忘旧情,把三等功证章和“学雷锋积极分子”的荣誉证书寄到了成都军区步兵学校。
谭副团长机智聪明,胆识过人,性情豪放,敢做敢为,是个有着传奇色彩的人物,据说他在师作训科当参谋时,曾随当时的师长到缅甸剿过匪。有一次,制定作战方案,因和师长有不同意见而争执起来,当时的他血气方刚,语言也有点过激,师长一气之下掏出了手枪。要不是作训科长及时劝阻,那后果不堪设想。但他并未惧色,因为他亲自带着一个侦察班到缅甸的地形上进行了实地侦察,为此,还牺牲了两名战友,按说他是最有发言权的。但战场上情况紧急,首长有临机处置之权。
剿匪归队后, 谭仕禄被调到了111团3营,在副营长的位置上一蹲就是好几年。这几年他深入简出,与世无争,静以修身。直到被提到第一副团长兼参谋长的位置上,他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才得以充分发挥。越战结束后,他先后担任38师参谋长、师长,昆明军区步校任校长、成都军区副参谋长、重庆市警备区司令员。
谭、江两位副团长是重庆老乡,彼此很熟悉,寒暄了一阵之后,两人便切入正题,在向导的问题上周旋起来。一个是老上级,一个是现任领导,我是不好随便插话的,呆在屋里,我有些不自在,想找个借口出去溜达溜达。正巧,我的老连长余泽陶破门而入,我赶紧拉着他出到门外。
余连长是四川宜宾人,自幼家境贫寒,参军前在长江边上当过纤夫,指导员经常拿他那段经历开玩笑,说他十七八岁时还光着屁股在河边上拉船,他也不羞不恼,反而理直气壮地辩解:“有理的街道,无理的河道,不服气吗?有能耐你把他咬了去!”说得指导员哭笑不得。
长期的纤夫生活,使他养成了放荡不羁的性格,他做事风风火火,不知疲倦。在生活中不修边幅,不拘小节。有一次连部开会,一排长带了一瓶水果罐头,打开后大家刚准备吃时,他抱起罐头“噗噗”就是两口唾沫,然后哈哈大笑着自己吃起来,气得大家直骂。四川人不怕骂,他们骂架时平静得如喝白开水,不管你骂得多么不堪入耳,余连长对到口的美食照吃不误,还边吃边笑,搞得大伙拿他奈何不得。
我让余连长帮我召集了几个同学、同乡,有111团的侦察参谋谢汝彬、战勤参谋刘金柱、宣传干事张广连和组织干事宋述堂。刘金柱尽地主之宜,搞来几瓶烈酒和罐头。在即将沐浴战争的枪林弹雨的前奏,我们哥儿几个在一起,喝下这苦涩的壮行酒,相互说些勉励的话、祝愿平安的话,最后达成了一个口头协议:万一谁在战场上光荣了,就由活下来的人负责料理后事,照顾家庭。临别,我们不约而同的朗诵起: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大有那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之感。
我不知道屋里的谈判是怎样进行的,当我再次跨进门时,感觉里面的气氛没有刚才那么融洽,江副团长一脸的无奈和不悦。我想即便真的是111团把向导偷跑了,他们也不会拱手相让的,战争的“人才”呀。谭副团长不但没有承认,反而说江副团长乱弹琴,是对兄弟单位的不信任。我深感内疚,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有些辜负江副团长对我的信任,我怎么能把他一个人独自留在谈判桌上,而自己去喝酒呢?
7 战略决策
当时的国际形势错综复杂,中、美、苏三足鼎立,中美关系虽有所缓和,但中苏关系却日趋恶化。苏联当时财大气粗,军事实力雄厚,越南是他的卫星国,中国要打他的小兄弟,苏联当然不会坐视不管。为了给越南人撑腰壮胆,苏联不但派遣了大批军事顾问,还在越南的“金兰湾”游荡着一支海军舰队。
如果苏联真的插手,从中苏、中蒙边界攻击我国,就可能造成我军腹背受敌的不利局面。为此,中央军委进行了周密部署,命令沈阳、北京军区加强防御,随时准备对付苏联的突然袭击;命令广州军区、成都军区、昆明军区和武汉军区进入一级战备状态,随时准备自卫还击,严惩来犯之敌。
为了牵制苏联,邓小平亲自出访日本和美国,并发表了中日、中美联合公报,不管美国是真心还是假意,但他的海军第七舰队确实到了东太平洋,给苏联造成了中国打越南得到了美、日支持的错觉,使苏联人不敢轻举妄动。
中央军委成立了最高指挥部,由叶剑英、杨勇等老一辈军事家坐镇北京指挥。
鉴于中国军队长期未打仗,缺乏实战经验,尤其不善于山林地作战等客观情况,最高指挥部提出了“牛刀子杀鸡”的战略口号。有些人对此疑惑不解,‘牛刀子杀鸡’不是大材小用吗?其实不然,这即符合当代中国军人无实战经验的实际,又符合毛泽东同志“在战术上藐视敌人”和“以多胜少”的战略、战术思想。
粗略估计,此次战争共动用军队数十万,民兵少说也有五万之众。战役分两个方向,一是由许世友指挥的东线,由广西向越南的凉山、高平进攻;二是由杨得志指挥的西线,从云南的河口地区攻打越南的老街、柑糖,对越南的北方形成钳形攻势。
云南的作战集团是由十一、十三、十四军,一个地炮师和成都、昆明军区的坦克团组成的。
我团开始进攻的目标是老街东侧的241高地,师指挥所要求我们:突破前沿后,直接向纵深穿插,切断老街守敌的退路,配合主力围歼老街、柑糖之守敌。我参与了团作战方案的制定,战斗是按照时间协同的,要求各分队不要恋战,尽量摆脱小股敌人的袭扰和纠缠,按时穿插至指定地点,控制老街后侧的一个桥梁,切断老街守敌的退路。
我和侦察参谋管涛到241高地前沿侦察后方知,241高地的山脚十分突出,山脚两侧是两条狭长的山谷,前沿是一片开阔地,易守难攻,地势十分险要。西线总指挥杨得志上将视察之后,把主攻部队(十三军)调到了老街西侧,把241高地交给了十四军。
接替我们的十四军的一个步兵团,在攻打241高地时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渡河的桥梁几次被炸毁,强攻山头时屡屡受挫,阵地前沿血流成河,战斗打得十分艰苦。在战事危急的时候,在我方山头上观战的民兵主动配合,组成了敢死队轮番冲击,才拿下了241高地。
8 连长刘建荣
1979年2月16日凌晨一点,我团开始向边界开进,三点钟赶到了红河北岸的公路边。大约四点左右,一声尖啸的炮声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静,接着万炮齐鸣,其中火箭炮拖着长长的火舌,呼啸着划破长空刺向红河对岸,老街及红河前沿的几个高地顿时硝烟弥漫,火光冲天,军事设施及电厂、桥梁顷刻间被夷为平地,越方阵地上一片混乱。
我师116团在师舟桥连的配合下强渡红河,像一把尖刀,直插285高地,一举攻破了越军苦心经营的第一道防线。但与116团并肩作战的37师111团在进攻中遇到了麻烦,当拿下230高地时,该团担当尖刀任务的红四连已伤亡过半,连长刘建荣壮烈牺牲。
刘建荣是河北易县人,出身于一个回民的武术世家,他71年入伍,我在111团二连任排长时,他在四连任副连长。76年底,我俩同时选调参加团班长集训,分别在集训队任一、二排长,因此对他的印象特别深。他个头不高但体格健壮,不善言谈能身体力行,性格粗犷刚烈率直,自幼不知害怕为何物。一次上军体课学跳木马,我们一排的学员很快就都跳过去了,二排的学员一个个畏惧不前,自尊心很强的刘建荣火冒三丈,他脱掉上衣,拍着胸膛大吼一声:“嘿嘿——,怕个球,看我的——”边吼边向木马扑了过去,他纵身一跳,过了,却重重地一屁股蹲在了沙坑里。
大伙儿都为他捏了一把汗,担心他会摔伤,他却从地上一跃而起,拍着屁股哈哈大笑:“一点也不疼,怕个球,跳吧跳吧。”在他的鼓舞下,二排的学员很快便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