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贤睦连长的最后见面时间是在2月23日晨的无名高地上(代乃阻击战斗中)。22号晚上,我无后座力炮排7班和10班,一机连两个重机枪班,配属到二连与之配合作战,当天晚上我们4个枪炮班战士由于掉队,23号早晨我们才全部到达无名高地。
整个参战加强连队,全在这小小的无名高地上,一片忙乱,没有灯光,但有各种小嘈杂声,这样一来、如果说敌人在无名高地外隐藏,我们一个庞大的整体目标就暴露在敌人面前,也就在敌人的攻击范围之内,很多战友没有警觉到。
天亮后,我们看到高地上一片狼藉,负伤和牺牲的战友躺在那儿还没有后送,大家才感觉到了紧张,116团6连22号的战斗状况可想而知。班长张正文对我说:“包建成,快去向二连长报告,我们已经到达,让连长指定我们的炮位阵地,”我回答:“是”,我就立马去寻到林连长。
林连长正在布置全连防御阵地,我就过去“报告连长:无后座力炮班前来报到,请指示”。林连长说:“好,你们的炮位就在我左前10米处,目标右面山头”,“是”,我又立马跑回向班长报告,这时我们班也基本到位,全班各自放下自己身上的武器弹药,立那行动起来,开始构筑掩体。
天一亮,战斗打响了,阵地上的战友们立即选择好了自己的阵地,进行有力的还击,战斗越打越激烈。
我看到林连长在最前面的战壕内,呼喊着“战友们给我很很的打,打死那狗日的越南鬼子”。没多久,一发炮弹落在林连长身边,英雄的林连长就这样光荣的牺牲在这场战斗中。另一位战友徐泽贵因为他个大体壮,战壕内的战友们把所有的手榴弹集中给了他,由他一人投向敌人,他从我的右边跑到我的左边,后来子弹打光了,没多久也牺牲了。这就是我知道的二连长林贤睦和徐泽贵牺牲的情况。
如果说我军39师116团二营一举攻占代乃诸高地具有奇袭的战术成份,那么随后几天的抗击越军316A师的阻击作战,可以说是中越两国间最精锐的王牌部队相碰撞的大比拼。有关步兵进攻、防御战斗的精髓,在数年之前我军就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这个昔日的朋友加兄弟,交战双方可以说是师徒之间的较量。
那么两军还要比什么呢?那就是比两军的民族精神和战斗作风,比两支部队的传统,比单兵的战斗素质和牺牲精神。越南人民军步兵第316A师与我步兵39师都是中越两军的佼佼者,都是两军的王牌部队,在各自的成长历史上有许多相似之处。
两强相遇勇者胜。我13军39师116团首战代乃告捷,攻占诸要点,给了越军"王牌"316A师迎头一棒。随后,我117团运动至代乃一线接替116团的防御任务。首先受领阻击战斗任务的是117团1营二连和3营九连,分别扼守十号公路一侧的两个无名高地。
师指考虑到117团正在调整部署,防御不够稳定,决定116团2营六连与117团1营二连共同坚守代乃东南无名高地。据六连介绍:自22日黄昏,越军乘我攻占高地立足未稳,曾连续两次以两个班到一个排的兵力向我实施反击,被击退后,隐蔽于南侧和西南侧公路,敌距我最近处约二百米。
晚20时左右,越军由沙巴方向驶来二十余辆汽车,进至西南公路拐弯处,停车闭灯,估计是越军的援兵,不久就会发动新的进攻。两位连长经过研究,划分了防御阵地和协同联络信号及注意事项,立即进行了兵力布署和火力配置,六连和二连的指战员开始加固抢修工事。
在二连加入防御前,六连的干部和战士们冒着越军的炮火已抢修了部分防炮猫耳洞和射击掩体及掩蔽部。二连加入战斗后,人手一多,工事修得更完备了。二连除了负责殿后的副连长李玉明带着掩护组在路上往阵地上赶外,大部分人员都到位了。
二连连长林贤睦和指导员邱华一边带着干部们熟悉阵地情况,一边检查各班的工事修筑质量。当来到一排阵地时,只见有"老黄牛"之称一班副吴世文和二班机枪手徐泽贵挥镐舞锹干得正欢。23日的清晨5时50分,天边刚有点泛白,二连的工事才挖了一半深,越军就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只见越军三颗信号弹腾空而起,接着就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炮火准备。
干部们按照分工飞快地到了各班排战士们中间。指导员邱华把衣服扔给光着上身的一班副吴世文说:"快穿上!"吴世文却把冲锋枪一晃,大声说道;"这样打起来更得劲!"说着他随即把手榴弹盖统统打开,就等着越军上来了。
这时,机枪手徐泽贵所在的二班一下子冲到了最前面,还没等他们站稳脚,越军的弹雨就跟着过来了,二班副班长和一个新兵负了伤。徐泽贵端着机枪跳出了战壕,他边打边喊;"快把伤员撤下去,我掩护!"。二班长见他独身冲出阵地就喊他:"注意隐蔽!"徐泽贵却喊道:"把伤员的弹盒给我留下!",越军靠着猛烈的炮火掩护和地形熟悉,一个劲地往上冲。
这时,越军发现二班的位置突出,便围了上来,想先攻占这个制高点。天还没亮,处于前沿的二班没有发现越军的企图。当徐泽贵换了一个新弹盒再一次跳出战壕的时候,越军离二班的阵地已经很近了。虎兵徐泽贵见了一阵欢喜:"好呀,来吧兔崽子!"他喊着,双臂剧烈颤动,玑枪在他胸前跳上跳下,一阵的弹雨泼向敌群,越军七仰八歪的趴下了。
与此同时,整个无名地上的火力如瓢泼大雨似的压下去,越军溃退了。击退了敌人的进攻,两个逢连的干部们马上碰头,研究越军下一轮的进攻。这中间也就是有二十几分钟,天刚放亮,越军的炮火又打来了。这一次越军的炮火准备不同上一轮,他们采用连续不断地发射法,爆炸声和炮声混在一起,分不清炸点,也看不清方向,阵地上爆烟尘土弥漫,看来这个"王牌"要与我军决一死战了。二连长林贤睦刚钻出掩体,想告诉战士们注意防炮和沉住气,但他刚刚站稳,一发炮弹在他身边爆炸,这位只有二十八岁的年轻连长倒下了。
越军借助炮火的掩护冲了上来了,看规模至少有两个连的兵力,他们采用轮番进攻、交替前进的战术,向我阵地接近。干部们命令战士们,五十米外不准射击。越军没有遭到预料中的猛烈射击,还以为是他们的炮火起了作甩,一个个的胆子大了。
有个越军军官用生硬的中国话喊道;缴枪不杀!阵地上的战士们气得头顶冒烟,恨不得一枪干死他!但连指挥员没有下达射击命令。越军的身影更近了,四十米,三十米,徐泽责握着机枪柄的手都捏出汗来了,吴世文的冲锋枪把肩膀都顶疼了,射击命令还是没下。
越军离阵地只有三十米了!只听一声:"打!",全连机枪、冲锋枪、步枪、手榴弹一起射向敌群。徐泽贵一气打出四百多发子弹,吴世文还是穿着白背心在阵地上晃来跳去,一个劲地狂射。越军在如此近的距离上,藏无处藏,躲没处躲,丢下数十具尸体退了下去。
经过我军的打击,越军好一阵没缓过气来,他们在重新调整部署。我们两个连也抓住这个短暂空隙补充弹药,抢救伤员。负轻伤的战士自己包扎好伤口,准备投入新的战斗。身负重伤的战士本应该撤下去,但是没有一个同志要下去。二连代理副连长、一排长杨金红头部被弹片炸伤,他把来背他的同志推开,坚决不上担架。
根据越军的炮火准备和进攻特点,两个连发现我们的防御兵力过于密集,增加了无谓的伤亡。于是二连和六连采用分散配置,集中火力,把多余的兵力撤到二线作为预备队,做好长时间的抗击准备,为全歼柑塘之敌争取时间。就在越军又一次反扑开始的时候,徐泽贵对邱指导员说道:我的火力没有发挥好,让我到前面去吧。邱指导员看了一眼前沿说;"洼地里没有工事。","没事,越军替我早修好了,那些炮弹坑就是!"他一边说,一边抓起机枪,邱指导员一把没拉住,徐泽贵已经站在战壕边上射击了。
多么威武壮烈的一刻,只见英雄机枪手徐泽贵雕塑般的屹立在阵前,他两腿迈开,一脚前,一脚后。胸前满是泥土油迹,手中横端冒着烟气的机枪,为了更多地消灭越军,他嘴上咬着装有一百发子弹的弹盒,威风凛凛,杀气四射!他借着射击效果,几个跃进就冲到了洼地,炸松了的弹坑,在他的修整下,成了一个理想的机枪掩体,他隐蔽在弹坑内,等着越军前来送死。
越军接受前几次失败的教训,改用曲身低姿前进的办法,冲进几步就卧倒在地上观察,爬几步站起来再往前运动。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就在面前,我们的虎兵徐泽贵正架着机枪瞅着他们上来呢!这打仗其实是很简单的事,一是要勇敢,二是要动脑子。徐泽贵就是这样的兵,越打脑瓜越灵活。
他瞅着越军离他只有二十米左右,他仍然稳稳沉住气,一丝不动。当越军冲到离他仅十五米左右的地方时,突然好象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呼"的一下全部卧倒在地。徐泽贵看得很清楚,越军是以加强班为单位,十几个人除了冲锋枪还有机枪。他们爬着望了一阵,见没有动静,抬起头刚要起身,虎兵徐泽贵开火了,刁钻聪明的徐泽贵这次没有一气猛扫,而是打点射,有停顿地射击。"哒哒哒!哒哒哒",这有间隔的点射,好象是轻机枪在欢快地歌唱,越军不抬头他不打,久经战阵的越军老兵油子们,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缠人的打法,不用说往前冲了,连头也不敢抬。
多么威武壮烈的一刻,只见英雄机枪手徐泽贵雕塑般的屹立在阵前,他两腿迈开,一脚前,一脚后。胸前满是泥土油迹,手中横端冒着烟气的机枪,为了更多地消灭越军,他嘴上咬着装有一百发子弹的弹盒,威风凛凛,杀气四射!他借着射击效果,几个跃进就冲到了洼地,炸松了的弹坑,在他的修整下,成了一个理想的机枪掩体,他隐蔽在弹坑内,等着越军前来送死。
越军接受前几次失败的教训,改用曲身低姿前进的办法,冲进几步就卧倒在地上观察,爬几步站起来再往前运动。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就在面前,我们的虎兵徐泽贵正架着机枪瞅着他们上来呢!这打仗其实是很简单的事,一是要勇敢,二是要动脑子。徐泽贵就是这样的兵,越打脑瓜越灵活。
他瞅着越军离他只有二十米左右,他仍然稳稳沉住气,一丝不动。当越军冲到离他仅十五米左右的地方时,突然好象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呼"的一下全部卧倒在地。徐泽贵看得很清楚,越军是以加强班为单位,十几个人除了冲锋枪还有机枪。他们爬着望了一阵,见没有动静,抬起头刚要起身,虎兵徐泽贵开火了,刁钻聪明的徐泽贵这次没有一气猛扫,而是打点射,有停顿地射击。"哒哒哒!哒哒哒",这有间隔的点射,好象是轻机枪在欢快地歌唱,越军不抬头他不打,久经战阵的越军老兵油子们,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缠人的打法,不用说往前冲了,连头也不敢抬。
徐泽贵稳稳据枪,有板有眼的"嘎嘎"打着点射,他只有一个原则:你不抬头我不打!这即是两军士兵意志力的考验,也是胆识和单兵技术的较量。他正打得有滋有味时,又一小群冲上来的越军刚要抬头时,徐泽贵瞄准一抠扳机,只听到"咔"的一声:"不好,子弹打光了!"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不用说眼前的越军了,连身后的战友也没有想到,只见一身是胆的徐泽贵,身子象是被弹簧弹出了掩体,天神般冲到了十几个越军士兵中间。他一贬眼的工夫抓起一挺轻机枪后退两步,一个急射,十几个越军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几个人只是口瞪目呆,吃惊地看着我们的孤胆英雄,在弹雨中倒下去了。
徐泽贵迅速回到原来的掩体,他机警地观察了一下,一手提一挺机枪,在战友们的掩护下胜利地返回了阵地。邱指导员也被这瞬间的场景震撼了!他拍着毫发未伤的虎兵肩头激动的说:"打得好,我给你请功!"虎兵徐泽贵笑了笑说:"俺当了好几年兵,今天算是打了几发子弹,有点过瘾了!"
越军"王牌"师被连续的惨败所激怒,越军发了疯似的一波又一波的反扑。他们的兵力从一个加强排增加到一个连,现在又派出了一个营的兵力,企图对我阻击部队实施三面合围。六连和二连的指战员们将面临着十分严峻的局面和考验。虎兵徐泽贵所在一排的阵地,遭到越军最猛烈的进攻。越军不惜代价,死一片,就又涌上一片,越军316A师看样要拼老底了。
越军的进攻几乎没有间断过,虎兵徐泽贵是个对各种轻武器样样精通的多面手。他面前放着步枪、机枪、冲锋枪和一堆一堆的手榴弹,步枪打着不解气就换冲锋枪,冲锋枪枪管打红了再换轻机枪,一刻也不歇气。谁也没曾想到,我们的虎兵在越军就要败退之际,他刚刚举起一枚手榴弹,一发子弹射中了他的前胸,他咬牙把手榴弹扔进敌群后倒下去了。邱指导员找来红五星的军帽给他戴到头上,我们无畏的、一身是胆的英雄虎兵睡着了!
在主阵地的另一侧,左侧锁骨已经负伤的一班副吴世文,也和全班一起正在与越军生死相搏。他身上那件白色的背心上,早已看不出白色,身上粘满了斑斑血迹和泥土。他手持冲锋枪不停的扫射,枪管打红了,就抓起机枪,象徐泽贵一样口叼着弹盒向越军扫射。当他一下子跃进战壕的时候,被越军的炮弹皮击中了他的腹部。
他忍着剧痛伏在堑壕边爬着继续战斗,战士们发现他伤势严重要送他下去的时候,他恼火地喊道:"咱班已牺牲了两个同志,我能下去吗?"在两支有点名气的部队对垒中,一旦双方打得火起,双方的官兵都会处于颠狂状态,他们眼中只有战友的血和自己的职责。被阻击的316A师更加疯狂了,八五炮、八二迫、六零炮,一个劲的往高地上吊。刚受伤不久的吴世文又被一块弹片击中了胸部,巨痛已使他擎不住机枪了。身边的同志们急忙对他施救,但他那双有力的大手死死抓住机枪不肯放开,战友们只好含泪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扳开。
总攻柑塘的炮声响了,我军炮群正对柑塘守敌进行毁灭性的打击。急盼援军的越军345师,象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乱转,"王牌"316A师任凭345师在电台中呼叫,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无名高地,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进攻夺路,而是掩护自己的士兵一车一车的抢运尸体,代乃东南无名高地成为"王牌"316A师官兵的殉难地,伤心岭!
117团九连在代乃阻击战中表现不俗,也打出了一等功臣连,一组影像记录了九连的战况。
九连指导员王建华
连长夏光年、指导员王建华战前合影
副指导员龙明富
战前连首长和各排排长合影。第一排左起杜友刚、王建华、夏光华、龙明富,第二排代作信(三排长)、张仁德(司务长)、谯建明(二排长),第三排左起陈安明(一排长)刘永根(四排长)
瞄准目标,向敌人开炮。左起向仕林、方伟、左四陈克仰、左五王建中
杨小田、单金水在代乃无名高地阵地上留影
代乃无名高地十二班(60炮班)合影
团副政委赖朝水阵地上看望九连战士留影
师宣传科阵地上釆访九连连长、指导员
九连部分战友阵地上合影
九连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出色地完成了代乃阻击战任务,被昆明军区授予一等功臣连,被十三军荣立集体一等功。
英雄的九连在取得重大胜利的同时,也付出了代价,全连牺牲了七名同志。
刘美华是117团九连三班长,他有回忆代乃阻击战中的二,三事
一九七九年二月二十二日十七时三十分,对越自卫还击战已五天过去了,在越南老街市西北方向约十几里的地方,有一不大的村庄叫龙金村,该村的南面约二百米有座不到三百米高的山,一一七团九连在山的北面半山坡,构筑工事并防御三天后,随一一七团主力下山,从龙金村顺着三米多宽的土石混合路向西开进。出发前每人带了许多物资,有檄获越南的两种手榴弹,有罐头、大米等近三十斤重,加上每人携带的武器弹药和战斗装备,人均达五十斤重左右。部队行进一个多小时后,在一个三岔路口向西南方向行在一条一米多宽的土路上,那条土石混合路向西继续延伸。
前排左起副班长肖维泉,班长刘美华、谢保国,后排左起罗德华,温开义,卫洪照,风庆伦
三营在刘兴付团长带领下是全团的前卫营,按七连、八连、九连、炮连序列顺土路行军,没有上山前天已经黑了下来,因山坡较陡上山的路是之字形在行进,有些驮重武器的骡马就上不去了,但支前民工牵着云南本地只有近一米高的马匹爬坡却很快,而且不需要民工助推,很轻松就上山坡了。
远处不时有传来狗叫声,其他就是行军的脚步声和武器碰击声。翻了一座山又是一座山,过了一条沟又是条小溪,山里面黑的不见五指,林子稀疏的地方能见度还好一点,许多战友是跌跌撞撞地在摸索前进。这时我身后传来:“向前传,原路返回”的行军口令,当我把行进中的传令向前传后不到二十秒,我班付班长肖维泉从后面气喘着跑来说:“班长,部队都返回去啦,快跟上去吧”,说完转身就跑了回去。当我停下脚步向后一看,一个人影也没有了。在行进的大部队中三营和团主力分开了,并且是从我班中间分开的。我马上向前传:“后面部队掉队了”,边传边随部队向前走。
有十分多钟后王建华指导员和夏光华连长赶到我面前询问情况,我汇报后两位连队主心骨经过商量后对我下达命令:“三班长,你带两名战士返回去找掉队的部队”。指导员着重交代:“把背囊交给你班战士,你们轻装前去,路上注意安全,一定把他们找回来”。
三人舔舔干裂的嘴唇,继续向前摸去。顺着原路一直走到三岔路口,我看到有许多新折断的树枝,横摆在来时的土石混合路上和上山去的土路上,土石混合路向西方向有树枝摆有箭头指向西方。我们三人分析是大部队从这一条路向西走了,还给寻找大部队的人员留下了路标,向西的路我们不知通向何方,只有向南才是战场。我们决定再次返回上山路去追赶九连,投入前线的战斗中去。
后得知一一七团主力在三岔路口是向西走的,该土石混合路比较平坦,也便于携带重武器,向西延伸后又向南通去。两条路都是通向代乃的,一条是山路难走但是道近,一条平坦但是路程较远,经过三八七高地后,三营和一一七团主力在四零二高地汇合啦。
九连现在到了什么地方,我们不知,应该到南方那个战场去找,我们不知,返回的道路上有没有敌情,我们不知,上前线的路有N个未知数,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无论有什么样的困难和危险,都阻档不了我们回归九连大家庭的信心和脚步。
返回的路走的很快,因为已经是走第三遍了,借天色我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已是二月二十三日零时四十分。为尽快赶回家,我们三人像飄动的雾,在密林中穿梭;像一阵风、在山中吹行;像失群狼豹,边行边在辨明方向。不知不觉已经翻过几个山头,突然,离我有十几米远的黑暗处一声高喊:“口令”,这一声在下半夜静时是很有威摄力的。
我高声说:“别开枪、自己人”,(想想很危险呀、要是遇到一个不问青红皂白就开枪,回答不上口令也开枪的兵,就麻烦了。)我们哪里知道今晚的口令?也不知道哨兵是哪个部队的。听口音也不像越南特工,因哨兵发出的声音雄厚、字正、音清、丹田气足。他在暗处我在明处,哨兵接着问:“哪部队的”,在我对答如流下,哨兵叫我到他面前,把他们今晚的口令告诉我,我问他一一七团开到那里了,他和另一哨兵都说不知道。
他们还告诉我,向南走还有许多部队和哨兵,你们还是要注意安全等等。离开哨兵后我们向南急行军中,不时的被问口令声而停顿。在行进中突然间又是一声“不许动,口令”,我又高喊自己人别开枪,我们不知口令。哨兵说,你们过来一人,其他人不准动。我过去后经过询问,互知对方。他们是一一六团一营一连的,还说他连副连长已经安排过,发现我们三人叫到连部去找他。任常轩副连长见我们三人后很高兴,他说你们三人能平安就很不错,当他知道我的不解后说:“王建华指导员和我是老同学,他很担心你们的安全,你连向前开进遇到我时专门交代,有三名战士回去找掉队人员,如遇到一定把三人留下不要再走,现在下半夜,越南特工、散兵很多,令你们不要再向前走啦,暂跟随我们连行动,等有机会再返回九连”。
我自从离开连队,就盼着早点赶回,没有九连的消息,我心里很是着急,在外多停一分钟,我就多承受一分钟的压力。现在有了连首长的指示,我怎能不高兴呢。
刚开始不知一麻袋子弹的重量,抬起来才知是多么的压肩,杠子是用拳头粗竹子代替,一大麻袋步枪子弹足有一百八十斤左右,是用五公分宽、零点五公分厚的被包背带扎的口。
随着一连走了不到一公里,我们三人在二百多斤的重压下渐渐拉开距离,任付连长返回来对我说:“你们抬的的确太重,先慢慢走着,我让支前民工牵匹马来接你们”。我们三人轮换抬着重担,虽然是两人抬,但另一人也在肩扛一铁箱重机枪子弹。由于子弹太重,把背带都拉细啦,细的背带承受不了重量就断了。把断的背带接好继续抬上走,再断再接的循环着......
不知道是支前民工走错了路(向南方有枪声的地方走有两到三条小路,山上原来是没有路的,经过部队、支前民工来回走后就成了路。向前线送的是弹药、药品、成桶的压宿饼干等等,向后抬的是伤员、烈士遗体,缴获的武器、物资、押送俘虏,来往的几条小路上经常有人,都很忙而且没有一个空手的)还是我们岔了道,到天黑也没见民工。
太阳把我们烤晒的汗流不止,肚子空的是前胸贴后背,双肩被担子重压磨泡溃烂,抬重担时两条腿得瑟的像是别人的一样而控制不住。我们全副武装,每人着重在二十多斤,一天一夜在山路跑三个往返,只吃了两个馒头,还要抬、扛着二百多斤重子弹走一下一上的山路,况且那还不是路。三人是难呀难、苦呀苦、累呀累、饿呀饿、渴呀渴,很想把重担仍到山下,但一路上听到的都是前线急需子弹,咬着牙坚持向前线送吧。我们三人中吕福常身体最棒也累的趴下了。
吕福常,山东省长清县人,一米七五的个头,肩宽体胖有一百七、八十斤,七七年入伍原在山东省军区海岸守岛部队炮兵,战前不到一个月调入九连三班。他一路上照顾李友和我,很少离开重担,为的是让我两个轮换着扛重机枪子弹休息一会。
李友,四川省内江市人,一米六一的个头,体形中等有一百一十多斤,七八年在家乡入伍,原一一七团三营七连战士,战前组建九连时调入,原分在一排一班,战前不到一个月调入三班,后在战场上负伤送国内治疗。
我是河南省许昌市人,一米六七个头,体形较瘦不到一百一十斤,七六年二月在单位入伍。原一一七团三营八连三班班长,战前组建九连时三班全班调入,仍分在一排三班任班长。各项军事技能全优,特等射手,投弹在五十米左右。(投弹是30米以上及格、35米以上良好、40米优秀45米以上为投弹能手)和老父亲同在十三军服过役,是十三军里的父子兵。
因为子弹担子太重,许多子弹头也从麻袋的经纬线中露出尖头,背带断的已经没办法再接了,我们拾了一节麻绳如获至宝,用麻绳由下而上把麻袋捆绕了二遍,这样抬着走就方便多了。但一天一夜的不断行动,我们的体能严重透支,累的头昏眼花,军衣是湿了干干了湿,太阳把我们快烤干了。
由于饥饿和劳累,从开始抬着重担能走几十米远,到手扶竹杠双腿打颤,抬着走几米就拖不动腿啦。三人躺在山坡上,干裂的嘴连说话劲都没有,但仍在用眼神交流,点头要坚持、坚持着......是军人钢铁般意志支撑着我们勇往直前、是回家的念想在源源不断给我们输送着无穷力量、是保护战友生存的使命在催促着我们快点把子弹送达战场、是中国军人压倒一切艰难困苦、打败任何敌人的勇气和决心,坚定着我们前行的信念。
二十三日下午十八点多,我们三人抬着、扛着二百多斤重的子弹,历经近十小时的时间,行走十几公里山路,在四零二高地南面附近终于找到了部队。
三营黄祥荣付营长(战前是八连连长)听我汇报后说:“好,给你们营嘉奖。子弹由其他人送上代乃高地,你们辛苦啦,先休息休息吧”。
九连,我的家,我们终于回家啦。这一天一夜感觉像离开家一年一样,尝尽了人间的酸甜苦辣、生死瞬间,悲欢离合,真是一言难尽呀。
回到九连后,得知指导员、连长开会去了。我全身发软躺倒在地,战友卫洪照、肖维泉、温开义、罗德华等围过来给我送吃的、喝的并都在说着什么......是休克了还是睡着啦,我嘴里含着食物眼睁不开渐入梦乡......回家的感觉真好,这里有许多好兄弟,我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虽有枪声炮声,但没有散兵骚扰,心真静呀......在家真好呀......
一九七九年二月二十三日,代乃阻击战在岳山一线展开了激烈的攻防战。夜幕慢慢拉开,此时402高地南面,代乃无名高地北面,令越军士兵吓破胆,让我军战士笑开颜的多管火箭炮,撕裂了夜空亮如白昼,穿透空气发出的嗖嗖声中,无数发炮弹从整装待发,随时开赴生死战场第一线的九连将士头顶飞过,纷纷落在岳山南测朱缸荷一线越军316A师148团阵地,叩开了宁静的大门、开放出朵朵尘花、震慑着越军士气、搅动着恐惧心灵、发出优美动听的高低交响乐。
时针走在二十时,夏光华连长、王建华指导员从前线指挥部开会回来啦。他们来不及吃饭和休息,马上召开战前会议,部署九连的作战任务。九连暂归一营指挥,受领的任务是攻占并坚守代乃高地,支援二连战斗,保障二连一号高地右侧安全。
代乃几个高地是岳山自西北向东南延伸的一条山背末端,由四个无名高地组成,从东南向西北编号为1、2、3、4号高地。地势是东南低西北高,海拔在550米--650米,高地的南侧坡度约50度,北侧约40度。山上有长势较高的茅草、竹子和杂乱的灌木,对观察和兵力机动都不便。10号公路蜿蜒从代乃1号高地东南侧山腰穿过向东北绕行,是东北通老街,西南达沙巴的咽喉要道。也是316A师增援老街和柑塘的必经之地。扼守代乃无名高地就阻断了316A师增援的通道,可见其战略位置的重要性。
二十三号的代乃敌我态势
1 、117团在二十二日下午从龙金出发前,二连上午就出发了,二十三日晨已坚守在代乃高地,一营在一号桥和215高地一线构成防御工事、组织防御。三营配置在349、215高地一线,全团形成纵深梯次配置,坚决守住阵地,为保障13军主力全歼柑塘守敌345师、并为友邻部队歼灭沙巴之敌创造条件。
二十三日晨,先头分队二连在代乃一号高地布雷还未布完,敌148团就向我阵地疯狂进攻。激战中二连伤亡很大,二连长林贤睦不幸牺牲。战场形势非常危急,九连就是在这样紧要关头受领任务,攻占并坚守代乃其他高地,保障二连一号高地右侧安全的。
2、敌316A师是奉命增援老街,柑塘345师守敌的任务,其148团在二十一日已占领代乃无名高地。二十二日被我军攻占后,该师以朱缸荷为立足点,多次组织梯次进攻,4号高地在二十三日已被占领,可居高临下对3,2、1号高地发起优势进攻。
越军步兵316A师,是原越共 胡志明在抗法斗争中亲手组建的越共第一支部队。在抗法斗争中发展壮大起来的,是越军中的精锐主力机动师,清一色的苏式装备.在历年的抗法、抗美战争中多次立下汗马功劳,功勋卓著。其属下多支部队曾荣获越军最高“人民武装力量英雄”称号,能打善战,素有“王牌”之称的快速机械部队。
该师原驻防越南西北的莱州省平卢、封土地区。二月十八日奉命出动,沿十号公路东进增援。二十一日已控制了代乃高地要点,此处距谷柳至柑塘公路只有6公里,对我军主力攻打柑塘345师之敌威胁极大。
由于战情紧急,全连备足弹药轻装快速前进。二十一时,九连在夜幕下由团侦察兵带路,三排是尖刀排、依次为二排、连部(配属九连的重机枪排、炮排及九连的炮班、炊事班)一排殿后警戒跟进。
九连经过二十三日晚上的开进(说开进是好听的,实际是手脚并用向上的艰难爬行)因山不高坡太陡,正常上山弯腰向上是走不成的,只能手能抓的抓住(像树根、杂草、灌木之类)脚能蹬踩的蹬踩后,才能把身体稳住,不至于滑入山谷而为国光荣献身。冬季,山岳丛林的寒冷冬夜,身着单军装、背负枪支弹药、战友们个个累的汗流浃背,艰难的进攻路程,诠释着中国军人对祖国无限忠诚的铮铮铁骨。
二十四日二点多钟,尖刀三排在代作信排长带领下,攻占了4号高地的一部分,并缴获了部分枪支弹药,击毙5名越军,伤敌数人、俘虏一名越军士兵,(这是对越作战7天来九连俘虏的第三名越军士兵)初战告捷。
天快亮时,夏光华连长令通讯员把正在挖掩体的我叫到身边说:“团指挥部急需了解俘虏所知情况,令你带名战士尽快把俘虏押到团指挥部去”。指导员递给我一副越军俘虏的领章,让送到团部。从海拔650米左右的4号高地到团指挥部402高地,居高临下看直线距离有5公里路左右,但这几公里是有山有沟、有坡有谷、有树有竹、有灌木有杂草,就是没有路呀!
受领任务后,我和李友沿着4号高地的山嵴向东稍偏北的402高地方向押着俘虏就出发了。该俘虏个子有1.55米,体重在80斤左右,是个又瘦又小、尖嘴猴腮、典型的越南猴子。他头部和手受伤,经包扎后血还是把绷带湿透,头脸有些肿胀,露出惊恐的眼神和表情,像是怕把他带出去枪毙似的。
我在前面开路,叫李友押着俘虏距我10米后跟进。如我遇到情况,你要想办法把俘虏押到团指挥部,并向李友指出402高地的方位和特征。4号高地到402高地的中间地段是敌我双方的真空无防区地域,坡多草深,双方人员来回穿行,危险是必然的、防范是必须的。我把子弹已上膛的冲锋枪枪带挎在右肩,左手平端枪,右手食指不离枪机,眼观前方,耳听四面,随时准备开火。没路和陡峭的山真是太难走啦,逐渐升高的太阳晒的人出汗,怕流入眼中遮挡视线,我不时的用左袖擦去脸上的汗水,瞪大眼镜注视着前进道路,还要不时的扒开杂草前行。
突然,李友在我身后喊:“班长,他不走啦”。我回身看到俘虏躺在地上,两眼紧闭,汗水顺着猴腮流淌。因为语言不通无法交流,我拍拍他,拉他起来。他睁眼看看我,无奈的又向前走去。他走着走着就又摔倒了,李友就用半自动步枪的刺刀对他点点,示意快走,我看后满意的笑了。
俘虏走的距离越来越短,摔倒的次数越来越多,致使下山的速度快不起来。我的注意力主要是边开路边搜索前行,还要辩明方向和应付敌情,高度戒备的我汗水湿透了军装。行走间李友又喊我说俘虏不走啦,我返回看到因失血过多、俘虏的脸色苍白,脏的已分不出什么颜色的军装、裹着瘦小的身躯龟缩在地上。
怎么办呢?我突然想到出国时,成都军区政治部群众工作部印发的“越语喊话教材、代言片”里有中越语言对照的小册子,一直在上衣口袋装着,我拿出翻到第三页第五条叫他看“现在送你们到安全地方去,你们将得到食物和休息,跟我走,不要怕”。第四页第八条“你受的伤,很快可以得到治疗,不要担心”。俘虏看后眼睛一亮,痛苦的表情有点好转,他伸出又黑又脏的手,指着我背的水壶双手比划着向上往嘴里到。水在阵地上是太珍贵啦,水壶剩余不多的水我一直舍不得喝,走这么多路、出这么多汗、担这么大责、操这么大心也没舍得喝一口。
他妈的,你这该死的家伙想的真美呀,我一边骂一边挥拳打去。但挥了一半又停了下来,我想到团指挥部急等俘虏战场情报,我军有优待俘虏的传统政策,还怕一拳把他打回老家去了。战场上,流血的伤兵是口干缺水的。为了让他喝点水快赶路,我极不情愿的把水壶给了俘虏。谁知俘虏扬脖张口把水猛往嘴里到,我想拉住已来不及啦,水壶里的水一滴不剩,把我恨的真想一脚把越南猴子踹下山,找他姥姥去。俘虏喝水后脚步快了许多,时不时地还会摔倒在地,但还能自己爬起来继续赶路。
在没路的山坡向下滑走时,听到山坡下发出有响声,我示意李友押着俘虏停下,把枪对准坡下,随时准备开枪。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慢慢地看到一顶绿军帽,紧接着是红五星、红领章和一个满脸是汗、浑身湿透的军人。我先他发现情况,如是越方军人必然被击毙。
由于这里路段特殊,越军特工人员可能出没,押送俘虏的责任重大,是不能麻痹大意,放松警惕的。我把枪对着他大喊一声:“不准动,哪部分的?”他不是不注意防范,而是爬陡坡需低头弯腰手脚并用向上用劲的,所以对前方的观察就没有我多,被一声大喊吓了一跳,忙答你是九连的吗?我反问到,你是哪部分的!他答是一一七团侦察排的,首长叫他寻找九连有任务。我问:夏恒义是谁?他回答是他的排长。这就对上号啦,夏恒义和我是老乡,一节火车车皮拉到彭县部队的。我伸手拉他一把上了这个坡坎,对他说九连在山顶上,你顺着我们踩的道可以找到。他听后长松了口气,很高兴地向山上爬去。
在下山坡左手,也就是北面稍偏西,距此三百米左右的另一座山的南半坡上,可以看到有人在挖工事。那里肯定不是什么友邻部队,因为117团西边远的地方只有九连,在4号高地的东北面出现部队,除越军外别无友军。为什么没有开枪呢?我大脑在飞快转动着,发现了怎么办?开枪怎么办?追过来怎么办?俘虏看到高喊怎么办?应该如何面对解决等等。后来分析:一个是忙挖工事没有注意这里,二是我们这面有树、有竹、有灌木和杂草丛生的遮掩,不易被发现。三是二十四日是有太阳的,我们这面是南,敌方是北面山的南半坡,太阳照射敌方,我方便于观察看的很清,而敌向南观察,视线就差很多。还好,有惊无险的过了这段。
下山后遇到营指挥部,营长通过越语翻译了解了部分情况,我在旁边听后才知道这个俘虏是莱州独立营的通讯兵,配合316A师增援老街、柑塘之敌,已占领4号高地,有的在挖工事,有的在放电话线,突然间受我连打击,有的被击毙、有的受伤,大部分被打散逃跑啦,他受伤成了俘虏。
在营指挥部停留有十几分钟,又向402高地押去。上午九点多钟,把俘虏押到了团指挥部。见石兆祥团长忙立正报告说;九连战士刘美华、李友把俘虏押到。石团长很高兴说:“快押过来,我要了解情况。叫一位参谋去搞些吃的给我们,并把翻译找来。你们任务完成的很好,休息一下归队吧”。团、营首长都配有越语翻译,这些翻译有许多是被越南人强行从越南赶回祖国的华侨,有些是边境的民兵,但连队就配不上啦,因越语翻译太少不够分配用。
团指挥部设在402高地的几块又高又大的石头旁边,石头的许多部分都在土里面,是个天然的、又隐蔽的,比较安全的指挥部所在地,有没有山洞可以利用,这个我没有仔细观察。我在团指挥部南面有一百米的地方,遇到了都当过知青、同年入伍,同车拉到彭县进部队、现在团政治处任干事的老乡宋广。他拉着我的手高兴地说:“美华,怎么样,一切还好吧?”我答到:“活着就好,什么都不少,就是又饿又渴。”他看我没带水壶,忙把他没有背带的水壶从腰带上取下递给我,快喝吧!我和李友把满壶的水喝了不少,干裂的嘴、似火烤的喉咙和身体马上舒服了许多。把水壶还给他时,宋广说;你们在前线辛苦,你带上用吧。
我也不客气地拿上,同他握手、互致保重就和他分手了。我的水壶在押送俘虏到团指挥部途中,因为俘虏把水壶的水喝完啦,为减轻负担,方便行动,我就把水壶仍在4号高地南半坡了。自二十二日从龙金出发到今天,两天多的时间里我真的是太疲劳啦。)
二十四日中午近十一点,我和李友返回4号高地途中,在3号高地和4号高地向下延伸地山脚下的山谷里,同九连的部分战友们汇合啦。夏光华连长正在向几位班、排长安排攻打2号、3号高地!我同李友归队后,很快就投入到一排攻打2号、3号高地的战斗中。
自二月二十三日至二十八日,代乃阻击战以二连为主,在四连、九连的协同下,先后打退敌人十二次猖狂进攻。坚守代乃无名高地五天四夜之久,胜利完成了代乃阻击任务。
还记得以上提到的抬子弾的山东大汉吗?从山东省军区海岸守岛部队战前调入九连的吕福常,分别四十年后,在济南与三班长相见了。
上面提到三人抬子弹,几十年后见到河南班长与山东大汉生死战友相聚情,可惜没见四川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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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另一位抬子弹的李友。
前方步兵打胜仗,后方炮兵来保障。电影《南征北战》里小胖子说过,大炮不能上刺刀,解决战斗还得靠我们步兵呢。到了现代战争,没有炮兵是解决不了战斗的。
炮兵破喻为战争之神,这是用鲜血和生命证明过的真理,现在就发一篇关于炮兵的文章,作者是三十七师炮兵团司令部参谋陈国忠的回忆文章。
1978年至1979年初,越南当局在发动侵略柬埔寨战争的同时,背叛中越友谊,对我国在越南的侨民百般歧视,并发展到大肆驱赶华侨,使数以万计的华侨被赶入我国境内。越南当局对我国政府的多次严正声明置若罔闻,在我边境地区陈兵备战,肆意骚扰,发起战争挑衅。每天打枪打炮,枪杀我无辜边民,破坏边境安宁,致使我边境地区军民无法生产生活。越军打死耕牛,枪杀无辜的事件屡有发生。迫使我中越边境一线的居民抛弃家园,流离失所,田园荒芜。越南当局在我边境地区犯下了各种暴行,激起了我国人民的强烈义愤,全国各地声讨越南当局的浪涛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举国上下义愤填膺。
而越南当局黎笋集团更变本加厉,他们不断蚕食我领土,在我广西和云南边境有意制造冲突的同时,还在国际上制造舆论,混淆视听,我国政府忍无可忍,战争之弦一触即发。为了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维护世界和平,捍卫祖国领土的完整,边境的安宁。我军于1979年2月17日晨发起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作者有幸参加了此次作战行动,现就个人所在部队的作战慨况简要回顾,以纪念参加此次作战的战友和为国捐躯的战友英灵。
第一章 友好邻邦唇齿相依,同志加兄弟
记得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就跟着同学们唱那首《中越友谊》歌。那歌词的内容至今还记忆犹新:“越南中国山连山、水连水……..”。越语:缅南中国内联内,松而松,松而东吗顶后一得儿牛尼茶,四松潭,哥莫菜,冬大的红色容该依,缅南---中国,胡志明毛泽东…….。
这首歌在我这幼小的心灵里扎下了根,使我知道了在我们祖国的西南面有一个小小的国家,那个国家就是胡志明同志所领导的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那个国家正在遭受美帝国主义的侵略,战火燃遍越南。美帝国主义对越南实施狂轰滥炸,英雄的越南军民,在胡志明同志的领导下,不畏强暴,英勇作战,坚强的保卫着自己的家园。我曾用天真的童心写过一篇作文《致越南人民军叔叔的一封信》,当时,那篇作文还被老师写上“优”字。
作为老大哥的中国,在党中央毛泽东的领导下,给兄弟的越南人民伸出了援助之手。自己节衣缩食,给越南人民在人力物力及各方面以无私的援助。中国人民解放军的高炮等部队开赴越南,与越南人民并肩作战,共同抗击美国侵略军,中国军人血洒越南国土,威震世界,使美帝国主义闻风丧胆。我们两国军民,团结一致并肩战斗,共同战胜了世界头号敌人,迎来了越南的解放。
中越两国山水相连,同饮一江水,兄弟情谊深,唇齿相依。但当胡志明同志逝世后,越南领导集团,却背信弃义,当他们还吃着中国援助的大米时,却忘记了老大哥的恩情。战后,当深受战争之苦的越南人民需要休养生息,重建家园的时候,他们却投靠苏联,穷兵黩武,向柬埔寨发动了侵略战争,继而大肆驱赶华侨,仇视中国,拿着我们支援他的武器,反转枪口对准中国老大哥的胸膛。
“手足情、兄弟谊”,在一片反华的丑恶表演中荡然无存。昔日友好的邻邦,如今反目成仇,越南反动集团给中国人民欠下了累累血债,使我忍无可忍。许多当年曾参加过抗美援越作战的老兵,更是义愤填膺,惩越援柬已成为时代的呼声,也是全中国人民的共同心愿。
蜿蜒的红河由中国境内沿边境流入越南,两岸青山依旧,由北向南眺望,越南边境一线的各个山丘,道路岔口,堑壕纵横交错,中越友谊大桥的桥中央放了一节火车车厢,里面装满了“TNT”炸药,战争的阴影笼罩在边境两岸。昔日两岸热闹、繁华、友善的景象已变得格外沉静和恐怖。越南军队在我边境一线经常挑起事端,枪炮声日甚一日,河口县城空荡无人,战争在即。
第二章 一级战备军情紧急,向战区开进
正义之师,所向披靡,我英雄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奉命向战区开进。我所在的这支部队是一九二七年王树声领导的湖北黄麻起义部队,红军时期是红四方面军第31军,抗日战争时期是八路军129师386旅772团,解放战争时期隶属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四纵13军37师,该部属刘邓大军的陈赓、谢富治兵团。
这支部队曾在中央苏区参加了一至四次反围剿战争,1933年到川陕边建立革命根据地,1935年参加了二万五千里长征,1936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的西征军西渡黄河,意欲打通共产国际的通道,红31军在掩护红25军、29军、30军等单位渡过黄河后,因前卫部队被敌人包围,红31军未渡过黄河。
抗日战争时期深入敌后,纵横太行山,夜袭阳明堡日军机场、在晋东南武乡县峪口围歼日寇军官观战团,彻底打击了日寇的嚣张气焰,在山西晋东南地区至今还流传着八路军772团抗击日寇的动人歌谣。后来先后参加了保卫延安、上党战役、解放太原、攻打洛阳、千里跃进大别山、淮海战役、渡江战役、进军大西南、解放昆明等战役,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屡建奇功,在中原多个战场上大显神威,著名的“红二团”使国民党军队闻风丧胆。在这个英雄的部队里有全国著名的战斗英雄卫小堂、王允生、徐东海等。
我师为南方甲种师,编有三个步兵团,一个炮兵团。其中109团为红军团,该团能攻善守、敢打硬仗;110团擅长攻坚战;111团擅长夜战;炮兵团于1952年5月在云南省宜良县大方田组建。
这支部队挺进大西南之后,威震越南,在中缅边境地区扫清了国民党残部。1966年,所属的高炮部队参加了抗美援越作战。
我作为一名军人,能够在这支英雄的部队里参军参战,感到无比的自豪和光荣。当时,我在37师炮兵团火箭炮营指挥连任副连长。
部队开至云南边境后,到团司令部军务股任参谋,自始至终参加了对越自卫还击作战。现就个人所经历的一些情况予以记载,也算我是在个人生命的长河中一次难忘的回忆。
1978年10月,我团奉命赴大凉山西昌地区野营拉练,时值秋末冬初,部队陆续完成了实弹考核,组织返营。我们连队驻扎在西昌礼州月华村,正在进行返营的准备。全团分四个梯队分批返营:第一梯队为一营和团直;二、三、四梯队分别为二营、三营、四营和后勤,每个梯队间隔时间为一天。部队由西昌南站登载实施铁路输送,经普雄、燕岗、成都、内江至永川卸载,而后改由摩托化行军抵达壁山驻地。
当第一梯队抵达营区,第二、第三梯队正在全速行进的时候,突然接到中央军委的命令,命令我部向云南边境开进。部队立即转入战前动员,已开走的梯队返营后实施战备动员,尚未出发的分队就地动员。部队收拢外出人员,进入一级战备,检查维修所属装备,按战前携带量准备一切战需物资器材及给养。人员实行战前演练,其内容:针对东南亚热带山岳丛林地作战的特点,人员自卫自救与实施各类工事构筑及“三防”训练。
那年我的儿子刚满周岁,部队赴西昌野营已经数月,临返营前,我为小儿子买了小汽车玩具,还给妻子扯了绿花格子布衣料,准备了许多核桃、梨子等水果,用废旧的弹药箱装捆完好,正满怀喜悦之情与家人团聚。不料,情况却十分突然,部队很可能向战区开进。作为一名军事指挥员,本能的意识到,中越之战不可避免,部队数日将开赴前线。每天可以看到成昆线上飞驰的军用列车,满载蒙上伪装网的车辆、大炮、坦克、导弹向南疾驶而去,这就充分证明兄弟部队已向预定战区机动。
我部的车辆牌照已被白纸覆盖,同时开始精简物资,停止一切信件向外发出,部队已进入临战状态。从11月15日起,便与家人中断联系,好在我把给妻儿的礼品已托人带回营房。
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养兵千日用兵一朝,战争在即的关键时刻,每个军人都面临着生与死的考验。男儿报国的机会终于来了!尽管未能与家人团聚,但却无怨无悔。我既然是军人,家庭何足挂齿,男儿当兵不怕死,怕死男儿不当兵。小小的越南竟敢对我泱泱大国的老大哥耀武扬威,实在令人切齿!
怀着对越南鬼子的满腔仇恨,我率兵投入到紧张的战前适应性训练之中,早上练擒拿,白天挖猫儿洞,构筑野战防御工事,晚上练寻找方位角,利用开进前的宝贵时间强化训练,累得腰酸背疼,但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部队的士气高昂,战士个个精神抖擞,有使不完的劲,每当看见战士们摩拳擦掌的神态,我的心里充满了自豪。
部队开进的命令下达了,我团兵分两路,分别从永川、西昌两个不同地点向战区实施战略机动。已从西昌返营的部队,由永川火车站登车,经重庆、贵阳、至昆明,卸载后改由摩托化开进至云南蒙自的鸡街,到达集结地点与大部队汇合。
我们营和未从西昌返营的部队于11月20日在西昌火车南站乘车经攀枝花、广通至昆明中谊村卸载,改由摩托化开进至指定集结地域,与大部队汇合。南下的列车满载车辆火炮,象离弦的箭向西南边陲射去,车轮在钢轨上迅速旋转,军队在有节奏的响声中向远方奔驰。
只一夜时间,当次日凌晨旭日东升的时候,列车便停在昆明中谊村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碧波荡漾的500里滇池。连长高正权同志不仅是一名出色的军人,而且还写得一手好字,字如其人,看上去很俊秀,他1.79米的个子,黑里透红的方脸盘,浓眉大眼,伟岸而结实的身材,显得英俊而帅气。此刻,他站在中谊村火车站的坡坎上,遥望着蓝色的滇池,吟诗作赋:“碧波万顷,渔帆点点,祖国河山,壮哉壮哉!”只可惜他随口而出的诗句早已被我淡忘了,但是那有感而发的情景却永远镌刻在我的心中。
1978年11月21日,我部从中谊村出发,实施摩托化开进,当夜抵达江川,晚上宿营后,次日晨7时乘车出发,经建水于22日达到鸡街与大部队汇合,完成集结任务。部队在集结地域休整三日。
鸡街属蒙自县的一个小镇,四面环山,中间一条小溪穿镇而过,对面的平地便是沙甸子。沙甸子住着回族。据说“文革”时期(1975年秋),国民党特务曾在沙甸子组织过反革命暴乱,被我14军部队平息。我和高连长怀着好奇的心情,沿着长满剑麻的小河边散步,询问当地的群众,试想了解实情,可那些老百姓没有人愿意吐露真情。
在鸡街休整期间,我收到了妻子托人捎来的一双鞋垫,睹物思人,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不言而喻,数月不见妻儿的面,假如这次牺牲在战场上,那将永远也见不着面了。从营房来的战友说,部队紧急出动时,留在营房的家属们炸开了锅,尽管是军事机密,谁也不知道部队要开向何处,但对那些随军家属来说,心里最明白这次部队行动的目的,肯定是上前线打仗。平时静悄悄的家属大院,此时也变得格外特别,女人们低泣着送别丈夫,难眠之夜显得格外短促,待到清晨,除留守人员外,营房车炮已全无,部队早已踏上征程。
11月28日部队奉命从待机地域开进,全团100多辆战车分梯队开进。车轮滚滚,战车飞奔,长长的车队,蜿蜒在蒙自至屏边的公路上。夜间闭灯行驶,行军速度每小时只有6-7公里。道路均为单行道碎石路,一遇会车,大半天也无法行进。为隐蔽部队企图,防止敌人空中侦察,就这样我们利用夜晚神不知鬼不觉地抵达了待机地域--屏边县新现区。在待机地域,部队实施紧张的战前适应性训练,以提高各类人员在东南亚热带丛林地野外生存能力和作战能力。人员进行编制调整,指挥机关研究拟制作战方案。
12月10日,我奉命调到团司令部任军务参谋,指导员杨宝琪调团政治处任组织股长,四营指挥连原副指导员刘忠孝接新兵归队后,任该连指导员,原十连二排长杨辉明调任四营指挥连任副连长,原十一连司务长蔡建国调任四营指挥连任副指导员从这时起,我就在屏边新现临战前离开了朝夕相处多年的战友连长高政权。我和杨指导员在离开连队时都十分依依不舍,战友们眼含泪水送了一程又一程,这种动人的场面让我感动万分、难以忘怀。
12月中旬至1979年元月初,部队拟定了初步战斗方案。当面之敌的兵力部署为:浅近纵深多为越南的公安边防部队,其正规部队越第345师部防在红河、南溪河南岸主要交通沿线,其纵深布有重兵316A师。因越南多年反华排华,预有准备,在我边境一线构筑了大量的、坚固的堑壕、工事,并在红河沿岸及通往越南境内的临近地带密布地雷。
我军与友邻部队的主要作战任务,是对敌浅近纵深目标实施毁灭性打击,摧毁敌坚固工事,捣毁敌电站、炸断谷柳至保胜的大桥,消灭敌前沿有生力量。
具体部署是:我团以“85”加农炮营(三营)直瞄火炮摧毁谷保大桥,以远程火炮(榴弹炮、火箭炮等)炸毁老街西南侧的发电站,部分炮兵火力支援步兵渡河战斗,攻占滩头阵地,配合大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敌浅近纵深目标发起攻击歼灭敌有生力量,完成作战任务后迅速回撤。此次作战主要是惩越援柬,达到目的后不再向纵深发展。
昆明军区司令员杨得志将军视察前线时,传达了军委领导的指示:“杀鸡要用宰牛刀” 。根据这一指示精神,作战部署又进行了大的改动,其作战任务是深入敌纵深,歼灭敌345师,待机消灭敌316A师。
作战部署调整后,我部为了隐蔽作战企图,实施了一次战略迂回大开进。其路线是,由屏边新现出发,经蒙自、鸡街,向东至开远,再向西南经文山、马关、桥头进至河口战区。
部队于1979年1月10日早上从屏边新现出发,6时正通过团调整哨,以摩托化开进方式行军,经三昼一夜的行军抵达河口地区。
此次开进中,团指挥机关编为“三指”,即:基指、前指和后指。团首长按序编代号:团长李宏才1号,政委秦本权2号,副团长马学定为马3号,副团长徐培森为徐3号,副团长刘明安为刘3号,副团长朱发聪为朱3号,副政委柏永义为柏4号,副政委罗建国为罗4号,参谋长吴复明5号,政治处主任刘河一6号,后勤处长袁之同7号,依次排列。
司令部:作战、侦察、军务、通信机要股分别配置基指、前指。
政治处:组织、宣传、干部、保卫股分别配置在基指、前指。
后勤处:财务、军需、运输、营房股配置在后指。
部队按团直、一、二、三、四营、后勤分编为摩托化梯队开进。
前指首长:刘3号、柏4号。
机关人员:胡正贤(参谋)、林忠庆(参谋)、周建(参谋)、李晋文(军医)、罗益棋(团指挥连侦察班长)、冉桂生(团指挥连无线班长,2月22日下午3时许光荣牺牲)。配属人员:王义(管理股管理员)及其有关人员。
后指:朱3号、罗4号、后勤处长袁之同7号、保卫干事胡云湘及其所属人员编成。
我们军务股共5人,其中参战4人,留守1人。股长吴德刚,参谋张有祥、苟勇(保密员)在基指。我被分配到后指,跟随罗4号。郭兴富(保密员、浙江人)在营房留守。
行军开进的情况(据当时的日记整理):各梯队按照指挥部下达的行军命令,于元月10日清晨6时准时通过调整哨,按规定的车速、车距,整齐有序的开进,沿途部队秋毫无犯,有时昼夜兼程。
第一日行军,我随罗建国副政委跟随三营同行。行进中八连二炮车在爬坡时供油不畅,走走停停,后虽把故障排除,但一路行进得不太顺畅,影响了整个队形。
大休息时,该连连长集会部队及时讲评,抓紧检修车辆,彻底排除故障。九连连长吴学东、指导员龚政权对部队组织严密,分工细致,凡一到休息地或宿营地都要组织部队加强警戒,准确选择野炊地点,分组进行行军小结。
针对一些同志晕车的情况,组织唱歌,学习战场越语喊话,表扬好人好事,以此活跃部队,鼓舞斗志。第一日全连有14人晕车,但一到宿营地战士们一个个精力充沛,士气高昂。元月10日,部队宿营地为开远市复兴镇响水公社,当天行程160公里。
该营在宿营地召开了行军小结会,听取了各连汇报,指出了存在的问题:一是行军的队形不好,其原因是个别车辆事故所致;二是第一天行军中,八连二炮丢失销钉。针对存在的总问题提出了改进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