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粟异闻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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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贝老朝一脸诧异,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那刀客竟然将“关山叶子”又纳入腰间,一手摘下蓑笠帽,一手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嘴里嘟嘟囔囔的,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贝老朝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什么“神爱世人。。。愿罪归赎。。。”

  等他嘟囔完,又往前凑了凑,蹲在贝老朝面前,这下贝老朝看得清楚了,可以肯定,蹲在他面前的确实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洋鬼子。

  正想着,那洋鬼子开口了,这一开口,贝老朝又是一阵的眩晕,这洋鬼子竟操着一口流利的京城官话。

  他问的是,“你叫什么?”

  看起来,这条命只能活下来了,但被老潮犹豫了。

  毕竟他是出来劫道的,报了真姓大名出去,别说是旋子湾了,就是这十里八乡的,他也是个有名号的。万一人家报了官,那就真是关门打狗,瓮中捉鳖了。

  于是他留了个心眼,跪在地上一抱拳:“小的叫棒客,这实在是连年饥荒,家里已经数月不见米粮了。。。”

  那洋鬼子听他一说,却高兴起来,从地上捡起刚才掉下的大半个白面馍馍,塞到贝老朝手里,示意他可以充饥。

  有了馍馍在手,贝老朝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一把抓过,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没片刻的功夫,那白面馍馍便进了他的“五脏庙”。

  洋鬼子看他吃完,却笑了笑自我介绍起来:“你叫棒客,而我也叫邦克,我来自一个比西域更遥远的国家,你们把那里叫做意大利,你我同名,在你们的文化里,这叫做有缘;而在我们的文化里,这是神的安排。”

  贝老朝听得云里雾里,从道光帝开始,不断有洋人深入中国腹地,他在旋子湾虽然不常见,但在省城也是见过的,不算稀奇,可这洋鬼子一口京城官话,又一身关中道上刀客的打扮,这就奇怪了。

  正想着,那洋鬼子从背囊里又掏出一个白面馍馍递了过来。

  刚才那两口贝老朝吵哪里吃得饱?看见洋鬼子又递了过来,一把夺过来便往嘴里塞。

  正塞着,那洋鬼子又说话了:“看样子你就住在附近,我跟你打听个人。”

  贝老朝嘴里塞满了白面馍馍,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那洋鬼子又道:“那人住在旋子湾,名字叫做贝老朝。”
  今天晚上这事儿透着邪性。

  贝老朝想着出来打劫讨口吃食,哪想到碰上了跟自己同名的洋鬼子,还是个刀客。

  本来以为能把他给忽悠过去,可没想到两个白面馍馍换来的却是人家指名道姓的找自己。

  想到这儿,贝老朝再也跪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回答人家要找的贝老朝就是自己吧,可刚才自己报的名号是棒客;可如果给对方指路,让洋鬼子去旋子湾,自己趁机溜走,又不知道人家找自己到底是有没有什么急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思来想去,贝老朝一咬牙,站起身来,把身上的黄土拍打干净,正正式式的一抱拳道:“在下正是贝老朝,不知贵客找我何干?”

  这下反倒让那个洋鬼子诧异了,他也站起身来问道:“刚才你不是说你叫棒客吗?”

  贝老朝一阵脸红,胡诌道:“这棒客是在下的小名。”

  那洋鬼子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将手伸向怀里,掏来掏去掏出一个小物件儿。

  贝老朝顺着他的手望去,眼睛一下就挪不开了。

  那洋鬼子从怀里掏出来的,是一柄黄铜钥匙,这黄铜钥匙贝老朝太熟悉了,那是自己正兴号典当行里长生库当柜的钥匙。

  长生库是正兴号典当行的库房,寓意是“当物来去,长生不息”,长生库按照天、地、玄、黄四房划分。

  黄字房放的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玄字房放置的是死当;地字房放置是活当和贵重的东西;而天字房就特殊了,那里放置的是叫不出名堂的物件儿。

  天字房里每个当物都装在特制的当柜里,平时锁起,一般不开,洋鬼子手上拿的黄铜钥匙,便是天字房里某一口当柜的钥匙。

  这钥匙平时都是由掌柜的保管,掌柜的一家逃难时将当物封存,钥匙随身携带,进了川藏,却不知怎会落在这洋鬼子手里。

  贝老朝从洋鬼子手上接过黄铜钥匙仔细观瞧,果不其然,那黄铜钥匙柄正面刻着“正兴”两个字;而背面刻着“天甲”两个字,意思是这柄钥匙是正兴号天字房甲柜的钥匙。
  明天未必有空,今天两更,先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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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钥匙上有暗纹,做不得假,况且当初掌柜的时时戴在身上,贝老朝再熟悉不过了。

  可天字房里摆放的,那可都是正兴号生存立命的根本,也是掌柜的命根子,怎么会轻易被这洋鬼子拿了去?

  况且,那可是天字房甲柜的钥匙,甲柜里拜访的物件,自己都没见过,那是正兴号老祖宗留下来东西。

  正想着,洋鬼子又把黄铜钥匙纳入怀中道:“想必你认识这把钥匙,贵掌柜的交代,把这钥匙交给你,就能取出天字房甲柜的东西。”

  正兴号确实有这样的规矩,但今天这事儿,透着蹊跷,贝老朝也不敢贸然答应。

  于是他又留了个心眼,向洋鬼子拱了拱手说道:“今日天色已晚,请邦克先生不妨到寒舍一宿,明日再去库房,领那甲柜里的物件。”

  洋鬼子犹豫了片刻,又抬头看了看已爬上中天的月亮,一口答应下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树林,没多久便来到旋子湾贝老朝的家。

  说是家,可经历了三年的饥荒,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除了四面墙,便是一张土炕。

  洋鬼子倒也不客气,解下斗篷,放下包便上了炕,又从背囊里拿出些吃食分给贝老朝,两个人一边吃,一边攀谈起来。

  贝老朝心里疑惑,于是就把话头向掌柜的身上扯,洋鬼子倒是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他与掌柜相识的经过细细说来。

  原来邦克是意大利人,年轻时在德意志国求学,之后他在德意志国获得了神学和地质学双博士,毕业不久便加入了基督巴色会。

  按照教会的安排,他进入中国内陆布道,他是巴色会派往中国内陆的第一个传教士。可不知为什么,他连续在几个地区传道,都遭受到当地居民的抵制。

  直到他到了四川一个叫自贡的地方,那里成为他传道事业的转折点。

  自贡是中国一个很神奇的城市,它始建于秦代,当时属于巴郡,可谓历史悠久。

  但自贡最出名的,倒不是它的文化底蕴,而是那里盛产一种白色的颗粒状结晶,而这种结晶,任何一个人每天都需要,那便是盐。

  很难想象,一个内陆腹地,竟然因盐“富庶甲于蜀中”,那里因为盐业的兴盛,创造出了很多的奇迹,当时中国最高建筑还是八十三米的上海国际饭店,自贡达德井的天车便已经高达一百一十三米了;为了汲取更多的盐卤,当时的燊海井已可以挖至地下一千余米,可它的井口却宽不过巴掌。
  邦克刚到自贡的时候,布道一样受到当地居民的阻挠,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的一个技能正适合这里,那就是他在地质学上丰富的知识。

  自贡自东汉时期产盐,开采了盐井无数,采盐兴盛了近一千九百年,到了民国初年,已经到处都是天车一般的井架,盐井却越来越难寻了。

  盐商开井往往十开九不中。

  邦克因为丰富的地质知识,能够轻易判断出在哪里开井能挖出盐卤。

  单单这一手,他便成为自贡各大盐商争抢的对象,邦克也入乡随俗,打扮成川民的模样,经常拎着一根拐棍,穿山越岭。

  他刻意让自己显得更神秘,就算是认定了一处开井必出盐卤,也要装模作样推断一番,最后看似随意地用拐杖一指,等盐商们召集人力,每开必中。

  等到盐商膜拜他时,他便向村民布道讲福,这办法让他积累了大量的信徒,并成为了川中的传奇人物。

  不久前,他去自贡西秦会馆布道,却见一名盐商手下的灶头正在驱赶一个乞丐。

  西秦会馆是陕西人在自贡建的公所,这里既是陕西人交换贸易信息的主要场所,也担负着临时救助的职能,一般来说,公所不会驱逐乞丐,反而要给予救助。

  邦克有些好奇,便凑上前去了解,这一问才知,那流浪汉是由汉中道逃荒而来,进入公所不几日,却高烧不断,肺咳不止。

  陕西会馆的人担心是感染了瘟疫,并打算将他赶将出来,邦克见那人虽然面色蜡黄,却不卑不亢,便感慨这世道不济,时事弄人,于是吩咐下人将其带回自己的住所。

  那时的传教士都略懂医术,邦克又随身带有西药,这西药确实比中药见效快,不几日,那人便能正常出入。

  等完全恢复了,那人便找到邦克,声称是汉中旋子湾正兴号的掌柜,老家遭了饥荒,一路逃难至此,为了感谢邦克救命大恩,愿将自己最贵重的宝物赠与他。

  贝老朝仔细的听着,他总觉得邦克说的有些不对劲,但却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竟生出了困意,于是他打了个哈欠,不一会儿便深深的睡了过去。
  明天看情况,如果能抽出时间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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