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秦淮

  「洛神赋」

  作者:曹植(三国时期)


  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对楚王说神女之事,遂作斯赋。其词曰:余从京师,言归东藩,背伊阙,越轘辕,经通谷,陵景山。日既西倾,车殆马烦。尔乃税驾乎蘅皋,秣驷乎芝田,容与乎阳林,流眄乎洛川。于是精移神骇,忽焉思散,俯则未察,仰以殊观。睹一丽人,于岩之畔。尔乃援御者而告之曰:“尔有觌于彼者乎?彼何人斯,若此之艳也!”御者对曰:“臣闻河洛之神,名曰宓妃。然则君王之所见,无乃是乎?其状若何,臣愿闻之。”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皓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中),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环)(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蜘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而要之。嗟佳人之信修兮,羌习礼而明诗。抗琼珶以和予兮,指潜(川)[渊]而为期。执眷眷之款实兮,惧斯灵之我欺!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于是洛灵感焉,徙倚傍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超长吟以永慕兮,声哀厉而弥长。尔乃众灵杂□,命俦啸侣,或戏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从南湘之二妃,携汉滨之游女。叹匏瓜之无匹[兮],咏牵牛之独处。扬轻袿之绮靡(兮),翳修袖以延伫。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鸾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于是越北沚,过南冈,纡素领,回清扬。动朱唇以徐言,陈交接之大纲。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无微情以效爱兮,献江南之明珰。虽潜处于太阴,长寄心于君王。忽不悟其所舍,怅神霄而蔽光。于是背下陵高,足往(心)(神)留。遗情想象,顾望怀愁。冀灵体之复形,御轻舟而上溯。浮长川而忘反,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命仆夫而就驾,吾将归乎东路。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记曰:植初求甄逸女不遂,后太祖因与五官中郎将,植昼思夜想,废寝与食。黄初中入朝,帝示植甄后玉镂金带枕,植见之,不觉泣下。时已为郭后谗死。帝仍以枕赍植。植还,度轘辕,息洛水上,因思甄氏,忽若有见,遂述其事,作「感甄赋」。后明帝见之,改为「洛神赋」。燮按:植在黄初,猜嫌方剧,安敢于帝前思甄泣下,帝又何至以甄枕赐植?此国章家典所无也。若事因感甄而名托洛神,间有之耳,岂待明帝始改?皆傅会者之过矣。)
  柳长风不理宁王,飘然而去。离开谢园之后,他不想见林花,也不愿意上峨嵋山找梅月影。他独坐于在秦淮河边,在风中慢慢回忆起一些过去。他记得自己当初离开金陵是为了寻找师妹秦梦秋,可是自从认识林花之后,被她的美艳所迷惑,早已将秦梦秋忘记。秦梦秋是他青梅竹马的恋人,也是他的梦中情人。多年来,尽管由于音讯隔绝,她的影子渐渐虚化,可是在梦中,她不止一次地出现,而且越来越清晰。只是每次梦醒之后,柳长风便不愿去想她。思念是一种痛苦,他不想痛苦。这么多年过去,秦梦秋从头到尾都没有再回到金陵城。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何时回归?柳长风苦思之后,想去找师父秦永华,希望他能够有秦梦秋的消息。秦永华多年来在华山闭关修炼,极少到金陵城游玩,不过最近听汪梦远提起,说他已经到了城中,至于在何处落脚,连汪梦远也不清楚。柳长风在城中的客栈打听,打听秦永华的消息。到了城东的一个客栈,竟然在门口遇见了梅月影。梅月影从蓝小山手中接到柳长风的书信后,十分伤心,不顾梅芬芳的反对,赶到了金陵。她想当面质问柳长风,为何要写那样绝情的信?

  梅月影把柳长风带到一个小茶馆中,把信还给了他。柳长风没有说话,默默地把信收好,替她倒了一杯茶水。梅月影带着怨恨的眼神瞪了他一会儿,才端起茶杯,慢慢的喝茶。柳长风忽然走到隔壁的裁缝店买了一条白色的长裙回来,送给梅月影。梅月影有些意外,不过她的脸色依旧不满,还是气呼呼的。两人坐了片刻,蓝小山冲了进来。原来他一直跟踪梅月影,知道她肯定来找柳长风,于是通知了秦紫英和梅芬芳,自己心急如焚的提前赶来,阻止两人见面。他见到桌上放着的裙子时,心中嫉妒万分,忍不住一把抓起,用力撕成碎片。梅月影大怒,扇了他一个耳光。蓝小山把全身的怒火发泄在柳长风身上,拨剑出鞘,一招梅开二度,刺向柳长风。柳长风并不起身,只微微一让,右手两指一骈,反手点在蓝小山的腰眼上。蓝小山急退,却没能避开,身形一晃,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他不甘心,口中咒骂不休,引得茶馆里的客人纷纷侧目,有好事围了过来,对他指指点点,有的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此时,梅芬芳带着秦紫英赶到,秦紫英扶起蓝小山,解开他的穴道。梅芬芳大骂柳长风,叫梅月影站到她身边。梅月影虽然矛盾,但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梅芬芳气得脸色发白,挥剑斩向柳长风,此剑不留余地,下了杀手。柳长风早已痛恨她往日拆散自己和梅月影,此时也是十分盛怒,拨剑格开对方剑招,长剑在空中划了一道圆弧,横切梅芬芳的纤腰。两人你来我往,叮叮当当的打了起来。数十招后,梅芬芳的额头渗出汗珠,显然,她的内力不够精纯,真气已经开始紊乱。柳长风一声冷笑,运起全身功力,一把长剑滚满真气,剑气汹涌澎湃,将梅芬芳的剑势完全催毁。梅芬芳不住倒退,一缕缕鲜血从她身上缓缓滑落。柳长风一跃而起,一脚踢飞了她的长剑。紧接着,一剑斜切。青光一闪,梅芬芳人头落地。


  
  想改变一下风格,人气太差了。
  蝶恋花

  (北宋)欧阳修

  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鸡尺溪头风浪晚,雾重烟轻,不见来时伴。隐隐歌声归掉远,离愁引看江南岸。
  梅芬芳死后,蓝小山吓得面如土色,转身就逃,很快就逃得不见人影。梅月影大惊失色,可是她早已决定跟随柳长风,虽然柳长风杀了她的师父,但她也不能够杀柳长风为师报仇。如果柳长风一死,她比此刻更加悲痛。梅芬芳对她情同母女,感情极为深厚,按理她非报仇不可。可是仇人却是一个比她师父还要重要的人,她陷入了矛盾中,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想暂时离开,自己一个静静的想清楚。她也出了茶馆。柳长风没有追赶。秦紫英反而比较冷静,独自处理梅芬芳的后事,请人把遗体送往峨嵋山。秦紫英的心情非常平静,一点都没有责怪柳长风,反而陪着他四处散心。柳长风最初到峨嵋山的时候,第一个认识的人正是秦紫英而非梅月影,后来梅月影出现之后,秦紫英就消失了。柳长风回想起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论感情秦紫英出现的时间最早,对自己也照顾周到,为何自己会将她遗忘。

  以前总是写些对话,想减少一些,不知道效果好不好?
  这本书开始的时候更新太多,总感觉发帖太多也不好。
  今天很郁闷,不想写,不过还是会努力写下去。
  秦紫英道:“现在师父已经死了,没有人再阻止你和月影在一起,你跟我一起回峨嵋山吧。”柳长风道:“我不会再回头,经过这两天的思考,我明白了很多事,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柳长风辞别秦紫英,独自在金陵城里散步。他再次心灰意冷,想要离开秦淮,离开金陵,永远都不再回来。虽然他总是无法做到,可是他仍旧想要离开。

  不过这一次他走得不远,回到了秦淮府对面的浮生戏园。戏园依旧热闹,有林花和林浅这一对姐妹花演出,总是客满。柳长风原本想和林花道别,可是后来又改变了主意,独自离开了金陵城。

  离开南京之后,柳长风去了武当山。他听到一个消息,武当山最近经常有明教的教众出现,似乎在广收教众,以便壮大明教的实力。明教近年来隐退江湖,这几天才有了消息。明教自从不久前张无忌任教主之后改邪归正,不再和中原武林争斗,可是始终正邪不两立。明教中总有些残余的大魔头,而中原武林,也有不少野心勃勃的正道之士。双方都想吞并对方,一统武林。此次张无忌亲自出马,到武当山招兵买马,就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教主之位,将明教中的反对势力连根拔起。不过武林各派,并不知道张无忌到了中原。

  柳长风在武当山下遇到张无忌,他艺高人胆大,没有带任何教中高手,只带了赵敏一人。赵敏是他的红颜知己,两人早有婚约,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成亲。赵敏长得很美,柳长风难免多看了两眼。谁知就是这两眼,竟又惹出了一本缠绵悱恻的武林情书来。
  天色已晚,武当山的夜色很美。美人如玉,月上东山。赵敏叫苦道:“无忌哥哥,我口渴了,你带我去茶馆喝茶。”张无忌道:“敏妹,这里应该没有茶馆吧。”武当山下确实有一个小茶馆,名叫武当茶馆。此时柳长风正在茶馆里喝茶歇脚,虽然他轻功很高,内功深厚,也经不住长途奔波。张无忌牵着赵敏的手走进茶馆,柳长风偶然抬头,被赵敏的绝世容颜震住,茶杯掉在桌上,茶水洒了一桌子。赵敏一看柳长风的色相,离开大怒道:“无忌哥哥,你去帮我教训这个淫贼一顿。”张无忌苦笑道:“敏妹,别乱叫。人家只是看了你一眼,怎么能说是淫贼,只因你生得太美,人家才会看你。”赵敏道:“不行,你一定要帮我教训他,不然我自己去,这淫贼看起来不会武功,我自己也能收拾。”张无忌拉住赵敏,走到柳长风面前,抱拳行礼道:“这位公子,我朋友言语无礼,得罪之处请海涵,我替她向你道歉。其实她也不是坏人,只是喜欢开玩笑。”柳长风起身回礼道:“公子不必多礼,在下方才确实有不是之处,不应该胡乱凝视你的朋友,我向两位赔罪。”说完深深弓身赔罪。
  张无忌急忙还礼,说道:“公子太客气,这样吧,我请公子喝茶,不知公子能否让我们同坐一席。”柳长风笑道:“当然可以。”张无忌拉着赵敏坐下,柳长风给两人斟茶,再次认错。张无忌笑道:“公子深夜到此,是否打算上武当山?”柳长风叹息道:“唉,说来惭愧,小弟心灰意懒,打算入山修道,了此残生。听说武当张真人乃当世第一高人,不仅武功盖世,而且精通道法,实为在世神仙,小弟打算拜入张真人门下,只可惜无人引见,恐怕他老人家不肯收留。”张无忌刚要说话,赵敏忽然抢着说道:“我看你是想上武当偷学武功然后为祸江湖吧。”柳长风道:“姑娘此话怎讲?”赵敏不屑道:“你明明知道无忌哥哥和武当的关系,因此才故意在此等我们,肯定是早有预谋。”张无忌道:“敏妹你别说了,这位公子一身正气,岂会是那样的人。”柳长风道:“在下确实不知道两位的来历,虽然有心结交,可怕唐突,至今不敢问姓名,真的不是姑娘所说那样。”张无忌道:“你不说我倒忘了,在下张无忌,她叫赵敏,不知公子怎么称呼?”柳长风道:“我叫柳长风。”
  张无忌笑道:“原来是柳兄,柳兄有所不知,张真人多年前开始已经不再收徒。”赵敏笑道:“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柳长风叹道:“此事我早已猜到,就算张真人肯收徒,我也很难拜在他的门下,在下流浪江湖,也无背景来历,张真人又如何肯收我呢?”张无忌安慰道:“其实柳兄也不必灰心,张真人虽然不收徒弟,可是他不是有七个徒弟吗,武当七侠全是名动江湖的高人,柳兄是否可以考虑拜在他们门下,这个应该没有问题吧。”柳长风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看我还是放弃吧,免得徒增烦恼。我就当到此一游吧。不过今日有幸认识两位,也是我的福气。张教主统领明教,造福武林,种种传闻我早已听说,想不到竟然会在此得见。”赵敏生气道:“那我呢?你没有听说过我的传说吗?”柳长风笑道:“郡主的大名在下怎会不知,郡主为了张教主,甘愿放弃荣华富贵,此事早已轰动江湖。在下最钦佩的就是至情至性之人。以前我总是三心二意,对自己身边的女子不知道珍惜,结果如今孤身一人,实在是后悔至极。我希望以后也可以做一个痴情人,一心一意的喜欢一个女子。”
  赵敏道:“听起来你还是风流成性的人,鄙视。”张无忌笑道:“柳兄一看便是风流之人,只是我也奇怪为何孤单一人?”柳长风苦笑道:“我原本有一个师妹,和我青梅竹马,情深意重,可是后来我在江湖上闯荡,认识了很多女子,慢慢的忘记了她。我也曾经想过去找她,可是如今我不想了。就算找到她,也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感情。我很悲伤,于是才到了这里。”说完之后,他有点心酸,眼中泛起泪光。张无忌道:“柳兄,听你这样一说,我可以肯定,我没有交错朋友,就凭你这几句话,你和我一样,是个痴心人,你放心,你拜师之事,我一定助你。不过我希望你可以把你的师妹找回来,否则将来后悔。”赵敏道:“我想他师妹不会理她了,不然他也不会一个人跑来这里等着当道士。”张无忌道:“我们明教弟子遍布天下,找人不成问题,柳兄,能否告知你师妹的姓名?”柳长风还是摇头,道:“多谢张教主的好意,不必了,她是不可能原谅我的。”
  “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雾。正壮士悲歌宋彻。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青泪啼血。谁共我,醉明月?”

  这首气宇轩昂志行磊落的“贺新郎”词,是南宋爱国诗人辛弃疾的作品。
  开始大量引用古典和金庸先生笔下的人物。
  柳长风向张无忌和赵敏辞行,离开了武当山。他感觉自己还是回华山比较舒服。武当虽好,毕竟不是自己的家。虽然华山也有很多痛苦,不过华山仍旧无可取代。秦永华仍旧在华山闭关修炼,柳长风没有打扰他,想去看看金流月在不在。幸运的是,金流月竟然在后山练剑。柳长风有点难过,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金流月劝柳长风留在华山和他一起修炼。柳长风摇了摇头,飘然下山。

  离开华山之后,柳长风又不知道该去哪里了。以前他经常去的地方有秦淮、峨嵋、南海、华山这四个地方,可如今不知为何,都不愿意再踏足。

  柳长风决定随遇而安,彻底告别过去,走到哪里就算哪里。他慢慢向东而行,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来到一个小村庄里。村头有一个小酒店,门口坐着一名美丽的老板娘。柳长风走了进去,说道:“老板娘,上酒,我要喝最好的酒,用最大的杯子。”

  是夜,柳长风不知喝了多少杯酒,反正最后是怎么离开都不知道。第二天醒来,是在酒店旁边的一个小客栈里。听客栈老板说是酒店的老板娘把他送进客栈的。柳长风谢过老板和老板娘,付了帐,继续东行。也不知走了多久,抬头一看,又回到了金陵城。柳长风苦笑。既然无法离开,干脆在此定居,不再外出。

  金陵城依旧繁华,古老的秦淮河静静流淌。秦淮府还是伫立在河边,似乎永远不会消失。府中有笑声,听起来不止一人。柳长风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天井里有两个女子在说笑,一个是秦梦秋,另一个不认识,年纪和秦梦秋差不多。秦梦秋见了柳长风,也不和他说话,就像不认识他一样,依然和那女子聊天。柳长风走过去问那女子:“你是谁?”那女子笑道:“我是周紫云。”
  柳长风道:“你来干什么?”
  周紫云道:“找你。”
  柳长风道:“我不认识你。”
  周紫云道:“听说你们秦淮府一直行侠仗义,我想请你帮我报仇。”
  柳长风道:“你弄错了,我们不是大侠,你找别人吧。”
  周紫云道:“我找过很多大侠,他们都不理我。”
  柳长风道:“我们也不会帮你。”
  周紫云道:“你非帮不可。”
  柳长风道:“为什么?”
  周紫云道:“你不答应我就死在你面前。”
  柳长风道:“你死了也没有用。”
  周紫云道:“好,我死给你看。”
  周紫云拨出短剑,看样子真的准备抹脖子。秦梦秋急忙拉住,劝道:“好妹妹,你不要冲动,我已经答应你了,你何必求他。我说行就行。他要是敢不听,我就走。”

  柳长风道:“我不会再替别人解除烦恼,也就是所谓的行侠仗义,我不想再做一个侠客。”秦梦秋道:“那你想做什么?”柳长风道:“我只想回到这里读书练剑,至于其他的事,不会再管。”

  秦梦秋道:“你要是不管她,我就把你赶走。”柳长风道:“你不要忘记,我才是秦淮府的主人。”秦梦秋道:“没错,你是主人,可是你留在这里的时间太少,我才是事实上的主人,你必须听我的。”柳长风道:“闭嘴,你再说我就杀了你!”秦梦秋大怒道:“你是不是杀人杀红了眼,连我也想杀?你找死啊?”说完一剑刺了过来。柳长风拨剑抵挡,两人你一剑,我一剑,杀了几个回合,还是未分胜负。
  周紫云劝住二人,说道:“想不到竟然让你们反目,我还是走吧。”秦梦秋把周紫云拉到了客厅里闲谈,把柳长风晾在了院子里。柳长风也不生气,出门喝酒去了。他很久没有喝酒了。秦淮府不远处就有一个酒店。里面的包谷酒非常不错,柳长风闻名已久,独自走了进去。里面的老板娘叫萍姐,二十多岁,长得很迷人,丰满的身躯充满了诱惑。此时店中已经有人在自斟自饮,那人是个黄衣人,长得很瘦,双目深陷,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但还是不停的喝。柳长风定睛望去,叫了出来:“师兄!”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柳长风的师兄金流月。金流月在华山练了几天功夫,还是忍不住回到金陵城买醉。神功不是一天可以练成的,可是酒不喝一天都不行。金流月的酒瘾大的要命,柳长风也是最近才发现,也受他的影响才重新开始喝酒。本来柳长风已经多年滴酒不沾,可是近来烦恼太多。柳长风和老板娘萍姐认识已久,他一见到萍姐,就盯住了她窈窕的身子,看个不停。萍姐虽然大胆,也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嗔道:“这么久才来,先罚三杯。”她给柳长风倒满酒,做到一旁相陪,脸上的笑容让她更加美丽动人。柳长风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
  萍姐笑着推开柳长风,走进了内堂。金流月道:“你怎么会来喝酒?”柳长风道:“我很烦,找不到事做,你有没有什么门路?”金流月道:“最近我听说明教的教主张无忌亲自到中原来招人,不如我们去试试。”柳长风道:“好,反正留着金陵也没有活儿干。”

  两人出了酒店,柳长风向金流月说起几天前在武当山下见到张无忌的事情,金流月断定张无忌应该还在武当,于是两人买了两匹快马向武当奔去。

  张无忌和赵敏还在武当山下,不过这次不在茶馆,而在客栈。柳长风奇怪两人为何不上武当。金流月拜见张无忌和赵敏,把两人想要加入明教的心愿说了。张无忌笑道:“两位肯跟随我,我自然开心,不过柳兄弟你不上武当山了?”柳长风苦笑道:“张真人不会收我的,我还是跟着师兄一起为张教主效力比较实际,只是不知赵姑娘会不会反对?”赵敏笑道:“你想跟我们混明教自然没有问题,不过我看你这个家伙三心二意的,不止对女生,对任何事都如此,因此我打算和两位签约,合约期内,你们不可以离开明教,否则就要赔钱,你看如何?”柳长风道:“此事不知师兄有何意见?”金流月道:“能够和明教签约是我师兄弟的运气,还能有什么意见,签吧。”

  签约后,柳长风问道:“教主,你和赵姑娘为何不上武当?”张无忌道:“我想独自在这里清静几天,如果上山,太师父一定每天督促我练功,我很烦啊。”柳长风笑道:“想不到教主神功盖世,也会有练功的烦恼?”赵敏道:“你以为神功是这么好练的,一天不练,就会停止不前,很快就被别人比下去了。”柳长风点头。赵敏忽然笑道:“我们明教的福利是非常好的,尤其是你们两位,可以说是我们的朋友,那就不必说了,我先安排两名女子给你们做丫鬟如何?”柳长风道:“这个恐怕不妥,我们没有立功,怎么能接受奖励呢?”赵敏道:“没关系,我不跟你们计较。”说完拍了拍手,楼上下来两名二十左右的女子,长得十分美丽。赵敏道:“她们两个都是我的师妹,本来是不能做丫鬟的,可是她们说柳公子和金公子名动江湖,风流倜傥,所以她们愿意跟随。”金流月受宠若惊,谢过赵敏和张无忌。柳长风苦笑道:“赵姑娘,你别开玩笑,我兄弟二人只是无名小卒,至于做丫鬟,我看还是算了,不如这样吧,我们做朋友。我看她们姐妹跟随姑娘,自然是为了照顾姑娘。我和师兄也和她们一样,从此跟随教主,做教主的随从,不知这样可好?教主武功虽好,还是需要人帮忙吧。”赵敏笑道:“好啊,难得你可以这样为教主着想,你们各自见过,熟悉一下。我来给你们介绍,这是我的二师妹殷离,另一个是三师妹小昭。两位师妹,和我说话这一位公子呢,就是号称武林情圣的柳长风,剑法深不可测。另一位是他的师兄金流月,听说练有绝学降龙神掌。”柳长风听了她的介绍,暗暗摇头,可又无法辩驳。
  柳长风道:“你不要再说,我不会帮你。”转身就要走开。宁王忽然放声大哭,边哭边说道:“我并不怕死,只怕死后扔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没人照顾,这样一来我将死不瞑目。”柳长风停下脚步,问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宁王道:“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留在谢园就好。”柳长风点点头,不想再问。柳长风刚睡下,就听见院子里传来阵阵笑声,除了宁王之外,似乎还有两个女子。三人轻松谈笑,哪里像有事的样子。柳长风忽然起了疑心,宁王要自己和他一起留下,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想到这里,于是集中精力听他们说话。不知道为什么,院中三人所说的话,柳长风竟然听不明白,听了很久,都不明白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三人所提到的人和事,柳长风从来没有听过。只听他们谈了半天,后来就进了屋子,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搜寻的声音很小,但逃不过柳长风的耳朵。

  谢园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算有,柳长风也不会放在心上。宁王想要找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柳长风忽然觉得谢园已经不再值得他留恋。虽然答应了宁王要留下帮忙,但是也可以改变主意。毕竟,宁王并不是什么好人。当初住进谢园,是因为一个人。如今人已不在,这里早就成为了伤心之地。柳长风直到此时此刻才意识到。
  柳长风推开门,缓缓看了谢园一眼,大步向大门走去。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声音很陌生,听起来是一名女子。柳长风心中奇怪:“难道和刚才的两个女子中有人认识我?可为什么我不认识她呢?”此次离开,原本打定主意绝不回头的,然而此刻却忍不住停下匆匆的脚步,转过身来。

  屋檐下站着宁王和两名女子,两人都有倾国倾城之貌,一时难分高下。柳长风并不知道是哪一个在叫自己的名字,但还是一眼就猜了出来。喊他的那女子年纪稍长,紧紧依偎在宁王身边,约莫有二十五六岁。

  柳长风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原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柳长风在华山一起长大的师妹,一别多年的秦梦秋。宁王奇道:“怎么你们早就相识了?”秦梦秋道:“他是我师兄,难道你不知道?”宁王不及开口,另外的那女子走了上来,大声道:“你为什么要打伤我哥?”

  柳长风这才明白,原来她竟然是一位郡主。传说中,郡主总是刁蛮任性的,看起来眼前这一位也不例外。

  柳长风答道:“因为你哥该打。”郡主哼道:“你这园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被我哥喜欢,是你的荣幸。”柳长风道:“那我此刻能与郡主说话,也是我的荣幸啦?”郡主道:“当然啊。寻常之人,想见我一面都难。你打我哥,却当做什么事都没有,这样我决不答应。我要你立刻向他道歉,不然我饶不了你。”

  宁王忙出来陪笑道:“柳兄多包涵,小妹不懂事。”回头对郡主厉声道:“妹妹,你再胡闹,我就不让你跟着我们,你回王府去好了。”郡主一脸委屈,拉住秦梦秋的手道:“大嫂,你说我有没有错。”
  柳长风这才知道,原来秦梦秋如今已贵为王妃,奇怪的是,他并不伤心,按理说他应该很伤心才是,因为秦梦秋是他今生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是最让他刻骨铭心的人。

  王妃拍拍郡主的手,笑道:“好妹妹,你当然没有错。你替你哥出气,怎么会有错。”她又对宁王说道:“你不要这么凶,把她吓坏了。她也是心疼你才这样做的。”宁王笑道:“我也不是有意说她。你们要知道,柳兄是我的朋友,怎么能这样跟他说话。”王妃怨声道:“如果是真心的朋友,为何还对你下这么重的手。”宁王一时说不出话。王妃走到柳长风面前,冷若冰霜地说道:“柳长风,你冒犯王爷,该当何罪?”

  柳长风万万没有想到,秦梦秋竟然会这样跟自己说话,在她的记忆中,梦秋是个温柔的女子,对自己更是一往情深,无论自己做错了什么,都不会责备一句。

  宁王极为难堪,低下了头,不敢面对柳长风。很显然,在这位王妃面前,他是无力的。柳长风不愿多想,淡淡地说道:“王妃想怎么处置我?”王妃道:“我们虽是王府中人,却也是江湖中人,你伤了王爷,我自然要替他向你讨还公道,领教你的高招。”柳长风道:“在下一介草民,怎敢和王妃动手?”王妃冷笑道:“在师门之时,你一度是我的手下败将,怎么,你害怕?其实不动手也行,只要你跪下来求我,说自己该死,我就铙你。不然的话,哼——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柳长风道:“抱歉,我有事在身,恕不奉陪。”转身便走。王妃怒道:“给我站住!”柳长风走得更急,转眼间,便已出门,不见了踪影。王妃恨恨地说道:“我看你能跑多远。”只见她身形一动,便上了屋檐,向外掠去。看她的轻功,实在柳长风之上。

  柳长风离开谢园后,也不知去何方,只想尽快摆脱纠缠,想了想,决定到风月楼避一避。以那王妃的神情,必然不肯罢休,也许自己只有进了青楼,才能够脱身。刚想到这里,只听背后一声冷笑,王妃已经赶到。柳长风吃了一惊,不及施展轻功,后心已挨了一掌,一时间头晕目眩,摇摇晃晃地扑倒在地。

  王妃不屑道:“想不到你如此不堪一击,想来这些年根本没有用心练功,真不知你是怎样把王爷打伤的。我明白了,一定是你用诡计骗人。可恨!”狠狠地在柳长风的屁股上踢了两脚,喝道:“起来!别给我在这里装死。”又防他使诈,玉足飞出,封了他腰间穴道。

  柳长风喘息未定,全身已动弹不得,急忙运气冲穴。王妃忽然疯狂地叫道:“我问你,为什么要伤害王爷,难道就因为我在他身边?我告诉你,从来没有人敢像你一样,将他伤成这样!王爷对我情真意切,我曾经对天发誓,谁伤害他,我就让谁死!”

  这一番话惊心动魄,柳长风知道她说到做到,自己今日恐有性命之忧,不想一时大意,竟然要死在初恋情人的手上,顿时心急如焚,拼尽全身之力,狠冲被封的穴道。

  月黑风高,巷子里伸手不见五指。王妃纤手轻举,向柳长风的后脑慢慢拍落。她的双眼似乎在此黑夜中也能视物如白昼,出手绝无一丝偏差。然而,她这致命的一掌最终却落了空。柳长风的身子忽然滚向一旁。地上千年不坏的青板被震裂,石屑纷飞。

  王妃一击不中,心知不妙,柳长风已经冲开穴道,唰的一声拔出寒光闪闪的长剑,急斩柳长风的腰身。柳长风飞起一脚,不偏不倚,踢在剑身上,紧接着一跃而起,朝巷口掠去。

  几个起落后,柳长风已到了秦淮河边。淙淙的流水声在此际听来如同仙乐,河面上微微晃动的灯影仿佛要带人进入幻境。不等柳长风赏玩,寒光闪烁之间王妃又已杀到。
  柳长风停步回头,冷笑道:“你想干什么?别以为你做了王妃就了不起,我告诉你,要是我高兴,你那个狗屁王爷我一出手就能让他死。”秦梦秋道:“除了杀人你还能干什么?”柳长风道:“你马上跟我离开王府,否则我就杀死王爷,听到没有?”秦梦秋道:“我才不会听你的,王爷对我很好,我不会离开的。”柳长风道:“好,既然如此,就当我没有见过你。”说完双足一点,转眼飞出几十丈,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中。

  柳长风也不顾路径,只是不断的飞,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摆脱秦梦秋。行了一程,只见眼前灯火通明,不知不觉又回到了浮生戏园。汪梦远依旧在二楼的春秋阁说书,此时在听书的只有金流月一个人。金流月笑道:“长风你怎么会来?”柳长风道:“我见到了梦秋,她竟然做了王妃,真是气人。”金流月道:“她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不必难过,有道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别难过了,来来来,我们喝酒。”两人边喝边聊,转眼喝了很多杯,两人都喝得大醉。
  汪梦远笑道:“你们两个小子,还不回去,我要关门了。”柳长风道:“远叔,林花还在不在林家小院,我想去看她,好久没有见到她了。”金流月大笑道:“好啊好啊,我也一起去,我要去找林浅,这几天她一直躲着我,我一定要得到她的原谅。”汪梦远摇头道:“她们姐妹不会开门给你们两个酒鬼,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了。”柳长风道:“远叔,你一定要帮我,只要你帮我向林花说情,让我留在林家小院,我一定好好感谢你。”汪梦远道:“好说,小柳你的忙我一定帮,只是她母亲一直反对你们来往,这你是知道的。”柳长风道:“林夫人就交给远叔你处理,我知道你们的关系很好,我相信远叔可以摆平她的,我这几天太累,只要留在林花身边,好好陪伴她。”汪梦远幸灾乐祸地笑道:“小柳,不是我说你,你这是何必呢,你们本来好好的,是你自己一再离开她,不然也不会搞成这样。”柳长风道:“我也知道我不对,放心啦,以后我会好好对她的,远叔,这次你无论如何要帮我,除了你之外,没有人可以帮我。”汪梦远道:“好,远叔一定帮你,不过这戏园真的是生意太差了,你来帮我忙吧,好不好?”柳长风道:“好。”
  就在这时,一艘小船靠岸,金流月走了出来,手上提着一个小篮子,笑道:“师弟,师妹,先别忙着动手。我已经约了大师兄。等到他来了之后,我们一起喝一杯,再作了断。”话音刚落远处传来武行空的声音:“我早已来了。”只见王妃背后的一株柳树后走出一个白衣人来,正是武行空。四人聚拢,金流月便开始小心地倒酒。须臾杯中酒满,金流月举杯道:“我们总算同门一场,请共饮此杯。”说完一饮而尽。柳长风、王妃、武行空也随之把酒喝干。金流月道:“大师兄,你应该明白,我今夜约你来是为了什么?”武行空哈哈大笑,把杯子一扔,拔出了长剑。王妃死死盯住柳长风,剑尖对准了他的心脏。柳长风扫视三人,忽然平静地说道:“且慢动手。我知道你们三个人都想要我死。王妃为了王爷,武行空为了掌门之位和王妃,金流月为了华山掌门之位……”话还没完,金流月突然打断道:“柳长风,你错了。我杀你不只是为了掌门之位,更是为了渐青和思雨!你凭什么让她们姐妹对你念念不忘?”武行空接口道:“没错,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和我争,当初要不是你抛弃梦秋,她又怎么会嫁入王府?”王妃啐了一口,骂道:“柳长风,当初是我有眼无珠,竟然会喜欢上你这种人!”柳长风不动声色,慢慢道:“既然你们都这么恨我,那就一起上吧。金流月,你不必先和武行空了断后再找我。”金流月道:“你们二位怎么说?”武行空狞笑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既然他想急着去向阎王报道,我们当然要成全他。”王妃点了点头。
  就在这一瞬间,武行空、金流月、王妃同时出手,三柄长剑向柳长风的要害攒刺,尽皆拼尽了毕生功力。柳长风亦拔剑反击,分刺对方的心脏。一招之后,胜负已分,生死立判。柳长风还剑入鞘,迎风而立。武行空、金流月、王妃倒地身亡。金流月临死之前说了一句话:“酒中有毒,无药可解。”柳长风惊恐万状,呆若木鸡。如今残杀同门,日后再难在江湖上立足。可就算这样,还是可以找个无人之地了此一生。不料金流月竟如此狠毒,不给他半条活路。回想昔日与金流月的情谊,不能不让人感慨万端。王妃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河边,也躺在柳长风的永难忘却的记忆中。晚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却吹不断他心中美好的回忆。柳长风轻轻地将她抱起,展开身法向城外掠去。他要把她好好安葬,最好是自己立刻毒发,就可以和她长伴于地下。遗憾的是,金流月所下的剧毒迟迟没有发作。刚到城门口,忽然人影一闪,宁王和郡主拦住了去路。
  宁王不容分说,抢上前来将人接了过去,满面怒容道:“柳兄,你想干什么?”柳长风还不及回答,郡主冲上来就是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晕头转向。柳长风气道:“你——”郡主道:“你这个淫贼好大的胆子,连我大嫂都敢碰,我今天就杀了你,免得日后为害江湖。”银色剑光亮起,这一剑光芒万丈,盖过了流星,仿佛来自天边的明月。柳长风惊魂未定,急忙飞退。就在这一刹那间,柳长风忽然发现,郡主苍白的容颜是如此的熟悉,她幽暗的双眼似乎就是不止一次出现在自己梦里的那一对。柳长风惊喜交集,身子停住,不再向后躲避。月色的剑光照进胸中,顿时改变了颜色,丧失了光华。浓烈的血腥味随风飘散,弥漫了整个金陵城。宁王大惊道:“妹妹,你杀了他?”郡主失声道:“我——没有,是他自己撞上来的,他明明可以躲开的,这一切真的不关我的事啊!”宁王望了怀中的王妃一眼,又看了看柳长风,断然道:“快,带他走,迟了恐怕就糟了。”郡主忙答应一声,小心地抱起柳长风,跟随兄长向王府行去。
  回到王府之后,宁王立刻叫来郎中,替王妃和柳长风治伤。令人意外的是,王妃竟然毫发无伤,只是晕厥而已,很快就苏醒过来。柳长风却严重得多,郡主的那一剑几乎要了他的小命。王妃醒转之后,立刻投入了宁王的怀抱。宁王情话绵绵,说个不停。两人浑然忘却了身外的一切。郡主心急如焚,目光停在柳长风面无血色的脸上,始终不愿移开。她紧挨着柳长风的身子,不知不觉间,已经握住了柳长风的手,再也不肯放开。三天之后,柳长风终于清醒过来。他的身边只有郡主一个人。她整整守了他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柳长风望着她消瘦的脸庞,心中十分感动。可不知为什么,他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只看了她一眼,就离开了王府。郡主追了出来,低声道:“不要走啊,你的伤还没好呢!”柳长风冷冷道:“你放心,死不了。”方才在王府的时候,一心想出来。可如今出来了,反而没有了去处。谢园他是再也不想回去了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安身。郡主一直跟着他,劝道:“跟我回去吧,反正你也没地方去。我知道你不喜欢王府,不喜欢我哥,但怎么说也是个容身之地啊。”柳长风无可奈何,只能回头,跟随郡主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回到王府。其实这这一次他伤得非常重,就连练功都已经不能够。往日里,柳长风无论受什么样的伤,都会很快痊愈,但此次的伤却好的很慢。柳长风常常怀疑自己变成了一个废人。在养伤期间,不断传来金流月和武行空威震江湖的消息。对此,柳长风并不感到意外,那天晚上的事明显是一个阴谋,金武二人联手对付自己的开始。柳长风的剑根本没能伤到他们。而王妃,也只是他们的棋子。对于华山之事,柳长风早已心灰意冷,别说什么掌门之位,就连想一想华山这两个字,他都会感觉很累。
  郡主问他:“那天我的剑刺向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躲开?”柳长风道:“当时我忽然发现,你曾经出现在我的梦里。”郡主道:“怎么会这样?”柳长风道:“现在我明白了,当时我一时认错,你和王妃很像。”郡主感叹道:“我真的没有想到,大嫂到现在依然是你的梦中情人。”柳长风道:“我永远都忘不了她。”郡主道:“我劝你别再想她。你可以放心,我哥对她很好,比我还好。她已经有了归宿,你应该祝福她。”柳长风道:“我不相信你哥会真心待她,不然的话,就不会有清荷姑娘的事。”郡主道:“那是大嫂同意的,她自己都不吃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说来就是因为那件事,我哥才会有今日的烦恼,也不用去求你。”
  宁王究竟有什么事,柳长风并不关心,他担心的只是王妃和郡主。不过此时身受重伤,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在郡主细心照料下,柳长风的身子终于慢慢好起来。在这段时间里,宁王和王妃的恩爱让他触景生情,悔恨不已。柳长风伤好之后,为了报答郡主的恩情,整日陪伴她的左右。这一切,高守看在眼里,恨在心上。为了除掉柳长风,高守决定演一出好戏。总管向来待他不错,因此他向总管哭诉,说柳长风强占了他的心上人。总管一听,怒道:“大胆,这还了得。”说完便前去找柳长风兴师问罪了。总管到了柳长风的门外,大喝道:“淫贼,出来。”柳长风慢慢地打开门,走到总管面前,问道:“你在叫我?”总管道:“我问你,你为何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柳长风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总管怒不可止,道:“你还敢狡辩,今天你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不然的话,就跟我去见王爷。”柳长风道:“你要我说什么?”总管冷笑道:“你不要以为有郡主撑腰,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知死活,他日可别后悔。”说完拂袖走了。柳长风一打听,立刻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晚,他就闯进了高守的房里,道:“既然你不想活,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高守惊道:“你想杀我!你别忘了,这可是王府。你要是敢胡来,总管铙不了你。”柳长风笑道:“高守,你可知自己为何能够活到今日?不为别的,只因你不值得我出手。如今我给你个机会,快快自行了断,得个痛快。”高守嘶声道:“柳长风,你不要逼人太甚。”柳长风不再说话,右手一探,扣向高守的脉门。高守一跃而起,撞破屋顶,向总管的住所逃去,同时大叫道:“总管救我!柳长风要杀我!……”
  此时天色已晚,府中的守卫已经开始巡逻,一听到叫声,立刻赶到。高守逃命的功夫着实了得,柳长风刚追出门,他却早已无影无踪,而柳长风反而被守卫挡住。只听一声娇叱响起:“弟兄们一起上,将这贼子宰了。”说话的是一名持剑的女子,朦胧的灯光下只见她生得妩媚动人,婀娜多姿。柳长风奇道:“你是谁?”旁边一人道:“瞎了你的狗眼,连我们英姐都不认识。”看情形,这女子竟然是这一干人的首领。柳长风凝视着她,轻声道:“姑娘为何把在下当贼看待?”英姐冷笑道:“不必多说,你本就是恶贼。弟兄们,还等什么,动手!”这些人的武功,柳长风自然不会放在眼里,然而对方人多势重,若是动起手来,一时间也是脱身不得。柳长风急道:“等一等,各位朋友,我不是什么贼人,而是郡主的朋友,不可乱来,不然得罪了郡主,你们只有死路一条。”英姐道:“大家别怕,郡主怪罪下来,一切由我承担,先杀了他。”众守卫齐声答应,一起抡刀挥剑,向柳长风身上招呼。一时间,刀光剑影,刺得柳长风眼花缭乱。柳长风的伤伤刚刚好,不愿与这些人纠缠,于是飞了起来,避开刀剑,飞行于屋脊之间。近年来,柳长风若非到了不得已,不然绝不愿与人动手,已经不太像是一个身怀武功的侠客。不知道有多久,柳长风已经没有再练过功夫。王府的守卫武功不及长风,却也不是易与之辈,纷纷跳上屋,紧追不放。长风几次出入王府,但由于不喜欢王府,而王府又实在太大,是以始终不熟悉府中路径,没多久,又被众人围住。长风不愿伤人,出手难免有所顾忌,众人又是全力围攻,尽出浑身解数,一时间,竟然被困住,迟迟脱不了身。英姐在一旁观战,见状大笑道:“柳公子,我看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刀剑无眼,不小心伤到你可就不好了。”众人纷纷大笑,笑声长久不息。长风咬紧牙关苦苦支撑,心中急想逃走的办法,却哪里能想得到?又斗片刻,形势越发危急,长风越来越绝望,心知今日必将落在这些守卫的手上,不禁心如死灰,开始出现放弃抵抗的念头,而且这想法越来越强烈,丝毫控制不了。就在这时,一名大汉一刀全力劈下,刀风破空,发出尖锐难听的声音。长风心中一惊,知道此刀威力无比,自己此刻已近力竭,万难接下,不及细想,就地一滚保命避开。这一滚不要紧,骨碌碌滚出老远,掉落而下,重重地摔倒在一个小院里,痛得半天爬不起来。长风心想这下好了,完蛋了,不知要受多少折磨。可奇怪的是,过了很久,不仅不见那些守卫下来捉拿自己,反而连呼啸喧闹之声也渐渐平息。长风抬起头来,打量置身之处的这个院子,模模糊糊地看到几间小屋,闻到些不知名的草木芳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院子,不知何以能阻挡守卫的追捕?
  就在这时,屋子有灯光亮起,一名女子推门走出,把长风扶了起来。长风惊奇不已,这女子竟然是王亨的红颜知己清荷!清荷把长风扶回屋子,笑道:“柳公子怎么会被那些人逼成这样啊?”长风苦笑道:“他们太厉害了!差点没命,幸好遇到你,不然真不知如何是好?对了,姑娘为何在此?”清荷道:“这里清静。”长风忽然想起当日王亨苦求自己的情景,惭愧道:“姑娘不必担忧,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一定要带你离开。”清荷奇道:“拼命?为什么啊?我没事的,虽然在王府也不是很开心,不过我已经知足,与风月楼相比,不知要好多少。只是……”长风道:“只是什么?”清荷道:“王爷好像不太喜欢我。唉,不知要等到何时,他才会改变?”长风吃惊道:“你说什么?你居然喜欢上了王爷?那王兄弟呢,你要他怎么办,没有了你,他还能活吗?”清荷走到长风身边,莫名其妙地望着他道:“你以为我是他的什么人啊?他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我怎么能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这样的人!”长风叹息道:“我原以为你虽出身风尘,但与别人不同,不料竟也是如此势利,可怜王兄弟一片痴心却是这样的结果。”说完不愿再留,起身告辞。清荷深深低下头,幽幽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不怨你,你不要走,那些守卫不会罢休的,还是等过些时候再设法离开。”长风摇头道:“多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一定要走,走得越远越好。”清荷猛然抬头,急道:“为什么?难道你真的这样讨厌我吗?”长风道:“我不是讨厌你,而是不想见到王妃,触景生情。”清荷惊奇道:“原来王妃竟然是你的心上人!”长风叹道:“往事如烟,如今早已烟消云散。”说完就走。
  长风心想:“以我的功力,根本就不用怕王府的守卫,只怪一时心软,不想大开杀戒,否则早已脱身。此时对方必然困倦,如果此时出手,定能杀个落花流水。唉,算了,还是离开的好,何必跟这些人计较。”主意一定,说走就走,展开身法,几个起落便出了王府,可笑那些守卫还一直守在小院外面,只因长风身法太快,寻常之辈哪能看清。
  自从遇到王妃之后,长风就不想再留在金陵,一刻也不愿停留。出城之后,也没有目标,只是一直往南走。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终于到达杭州。杭州的人文景观长风自小仰慕,这是他来到这里的原因。可惜的是,他没有能够进城。城门外已经有人在等他。他非常熟悉的一个女子——秦渐清。秦渐清的武功和美貌在武林中少有人及,喜欢她的人何止千万,长风只是其中之一。但是,这一次他很幸运。渐清一见到他,便紧紧地将他抱住,热情地吻他,一直吻到他喘不过气来。然后,她笑着说了来意。长风一听之下,心酸不已,忍不住热泪盈眶。渐清要他做的事很简单,就是跟她回华山,支持她做掌门,不然的话……之后是拔剑的声音。长风没有说话,向城门走去,用行动回答了她。渐清的剑毫不犹豫地刺出,直刺长风的心脏。长风没有抵挡,也没有闪避。渐清的武功远远在他之上。任何方法都只是徒劳。眼看剑尖就要刺入长风的身体,可是他还是继续前行。突然之间,人影一闪,紧接着一声惨叫,一阵风吹过,一切又归于平静。长风并没有死去,他的师妹秦思雨忽然出现,替他挡了一剑。眼前的情景让他惊心动魄,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湿透青衫。思雨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而她深情的眼神却仿佛道尽千言万语。此时此刻,长风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救她!”他用尽毕生功力,终于起死回生。如此一来,他苦练多年的华山派内功毁于一旦。
  但他一点都不伤心,也不后悔。他把师妹送回华山,交给师母。不料正好遇见刚回华山的师父秦永华,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秦永华也没说什么,只是要长风留下。长风心中惭愧,不敢不从。
  不久,渐清和武行空、金流月也回来了,他们见到长风没有感到吃惊,还对他非常友好,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长风没有把他们加害自己的事告诉师父。也许是回到华山吸收了山上独有的天地灵气,短短数日之间,长风竟然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功力已经完全恢复。华山派依旧是武林的领袖,承担着维持秩序的责任,然而担当大任的一般都是流月,行空因之前对师父不敬,此时已经丧失了傲气,成了流月的跟班,不复昔日的风光,而长风更不用说,无论事情大小,都没有他的份,成了一个闲人。
  一天深夜,王妃忽然回到华山,向长风索取寒梅剑谱。长风二话不说就给了她。王妃十分意外,道:“你真的愿意给我?你可知道我要做什么?”长风道:“无论你做什么都好,只要你开口,我就不会让你失望。以前我对你不好,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但在我心中,还是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王妃笑道:“以前的事不必再提,只要这一次能够救王爷,我就原谅你。”长风道:“王爷真的有事?不知我能不能尽一份力?”王妃道:“不必了。你肯把剑谱给我,已经帮了大忙。”长风本来还想与她多聊几句,不想她说到这里就急匆匆地走了。
  这次回到华山之后,长风没有想过再离开,这些年四处漂泊,身心俱疲,也到了安定的时候。虽然华山还是有很多事让他很不开心,但他已经能够忍受。几天后,王妃又回来了,她告诉长风,剑谱已经落在南海汪红絮的手里,让他和自己一起下山,把剑谱讨回来。长风想不到王妃竟然会有这样的举动,不及多想,就被她拉走了。
  王妃的手还是像以前一样的温暖,眼前的一切让长风有一种回到从前的错觉,两人下山的时候也是深夜。王妃没有说去哪里,只是一直往南走,没走几步,他们就停了下来。眼前是一个小市集,街头的客栈依稀有灯光闪烁,大堂里有一名红衣女子,正在灯下自斟自饮。长风忽然跃起,箭一般射出,瞬间到了那女子的面前。王妃没有跟进,反而转身就走,没入了黑夜之中。长风也不管王妃去了何处,提起桌上的酒壶,给那女子倒酒。那女子抬起头来,笑道:“今晚我要你陪我大醉一场。”长风也笑道:“好,我陪你。”这女子是个绝色美人,浑身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让人费解。她把长风拉到身边坐下,问道:“你还没有忘记我的名字吧?”长风道:“红絮,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红絮道:“你没有想到吧,我会让你的老情人带你来见我!”长风道:“方才我还以为能跟她重温旧梦,哪怕是短暂的,谁知她一点机会都不给我。我真不明白,她为何这么狠心,难道她不知道我一直都想着她吗?”
  红絮怜惜地望着他道:“不要再做梦啦,她已经不是你的梦秋,她现在叫做王妃。”长风猛干了一杯酒,恨声道:“有时候我真的是不甘心,宁王算什么东西,我一出手就能让他死!你信不信?”红絮道:“我当然信。可是,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过去的就让它去吧,别再纠缠了。现在不是很好吗,有我陪伴你,无论你要去哪里,想做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只要你愿意。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长风道:“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好吗,我真的不知道啊。对了,既然你想要剑谱,为何不自己找我?”红絮道:“我到华山来并非为了剑谱,而是为了你。我真的不想你留在华山受苦,你跟我回南海吧,只有在那里你才能真正的开心。”长风道:“你错了,那是我以前的想法,现在我发现,只有华山才是我的家,尽管这里有很多的烦恼,我不会再走。”
  就在这时,宁王和王妃突然出现在门口,两人的面容冷若冰霜,浑身布满杀气。王妃道:“长风,你过来。”长风起身走到她面前,问道:“刚才你去了哪里,我到处找不到你?”王妃突然出手,闪电式地封住了长风的大穴。长风惊怒道:“你做什么?”却也是不能动弹半分,只能怒目而视。王妃怒视红絮,冷冷道:“你这个妖女,竟敢毒害王爷,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长风这才明白,原来王妃会帮红絮向自己讨剑谱,是因为王爷中了她的毒。只是不知她为何如此?只见红絮面不改色,抬头笑道:“我帮你教训一下这个好色的王爷,你应该谢我才对。”王妃大怒,扑向红絮,一掌劈头盖脸地拍下,出招迅捷,就连长风看了,都是自愧不如。红絮轻轻一闪,就避了过去,再一闪,不知如何便到了屋外。王妃紧追而出,两人各出绝学,斗在一起。宁王面目阴沉,押着长风出门观战,似乎胸有成竹,一点也不担心。长风道:“王爷,你我总算相识一场,放了我,有事好商量。”宁王笑道:“放了你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长风道:“王爷请讲。”宁王道:“从今以后,不许再见王妃。”长风大笑道:“王爷,你别以为梦秋嫁给你,就是你的人。我告诉你,她是我的,永远是我一个人的。”宁王气得说不出话,挥动拳头,雨点般落在长风身上。长风放声大笑,没有一点痛苦之色。宁王咆哮道:“柳长风,你不要再做白日梦,梦秋早已经将你彻底忘记,此时在她心中,只有我一个人。”长风道:“有一件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早在她十五岁那年,就已将身心托付于我。”宁王气得浑身发抖,大叫道:“你胡说!”说完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怒火,用尽全身之力,一拳击在长风的腹部。长风飞出老远,却不闻惨叫声。宁王一步步走向长风,已经动了杀心。突然之间,只听宁王一声惨叫,远远摔出。王妃顾不得收拾红絮,急忙上前查看,只见王爷口中狂喷鲜血,已受重伤。王妃惊怒不已,回头一看,长风已经翻身站起,神态自若,哪里还是穴位被封、受制于人的样子。长风走到红絮身边,问道:“没事吧?”红絮笑道:“你的旧情人武功虽好,不过还伤不了我。”她看了二人一眼,问道,“怎么处置这两个人?”虽然宁王已受重伤,但王妃却还能再战,然而她却故意说出这样的话,很明显,这两人根本不在她的眼里,别说是受了伤,即使是毫发无伤,她也不惧。长风想也不想,便答道:“宁王一定要死!至于梦秋,暂时留她一命吧,唉,我实在下不了狠心。本来她也是不能留的。”王妃叫道:“你们这对无耻的狗男女!有我在,你们别想伤害王爷!”长风大怒,沉声道:“既然她想和狗王爷陪葬,那就如她所愿吧。”转头对王妃说道,“你可以骂我,但绝不可以侮辱红絮!”王妃冷笑不止,良久说道:“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要杀我!就算我现在嫁给王爷,我们也还是同门师兄妹,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讲情义?好,既然如此,那我来问问你,你究竟为了什么原因,一定要置我和王爷于死地?是因为我和王爷在一起,还是我骂了你的心上人?”长风一时回答不出,他自己也确实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近年来,他已经不想再杀人,可是在今夜,却突然有这么大的改变,这让他吃惊不小,陷入了沉思。王妃见他如此,也不再说话,扶起王爷,向山上走去。红絮默默无言地望着长风,没有阻拦。
  第二天清晨,长风与红絮一起离开了华山,宁王和王妃住到山上,这是他无法忍受的事情,虽然在他心中已经认定华山是他唯一的家,但此时此刻他只想离家出走。两人没有乘马,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在路上,红絮微笑道:“不用说,你肯定是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的,幸好有我在,你放心吧,跟我在一起,你一定会开心的。”长风道:“我现在发觉,一个人开不开心,其实并不是很重要。”红絮道:“这是你的想法,我可不这么想,每一天,我都过得很开心,你知道为什么吗?”她轻松地转动身子转了一圈,笑道,“因为我常常笑,你应该学学我,多笑一笑,不要总板着脸,你这个样子很容易变老的,再过几年,别人看我跟你走在一起,只怕要说怎么一个妙龄美人会傍着一个老头子啊他们是不是父女之类的话了。”长风道:“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你知道吗,我在华山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作为!以前我做错了很多事,如今师父虽说允许我留在华山,但事无巨细,从来不让我做。我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可是我真的不知道离开华山之后我能够去哪里?”红絮道:“你不用想,只要跟着我就行了,我一定会让你不枉此生。”
  红絮带着长风到了长安,在一所庙宇中抓获林浅。这中间的过程没有任何悬念,似乎一切都早已安排好。这一次长风不再阻止红絮,反而与她一起押送林浅返回南海。林浅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长风从头到尾都不清楚,不过他知道红絮是在替他完成任务。
  回到南海之后,汪夫人大喜过望,没有再追究长风往日的过错,并且还赏赐给他两名美女,长风婉言谢绝。没几天,又接到夫人的一个新命令:清理门户。清理的对象是一个南海叛徒,名叫汪少情。长风记得这个人好像是夫人的儿子,不知何故成了叛徒?这一个任务的期限为一个月。
  长风不再拒绝杀人,这让汪夫人非常地满意,着实勉励了一番。汪夫人的容貌之美,在南海可排第一,她的体态丰腴,尽显成熟女子的魅力。可是,长风却没有被她迷住,这一点让汪夫人十分恼火,为了惩罚长风对自己的视而不见,她下了一个命令,不许长风与红絮私下见面。长风没有生气,也不曾找她理论,每日里练功消磨时光。对于那个新任务,长风并不放在心上,总感觉是一个玩笑,不相信夫人会杀自己的儿子。
  转眼过了数日,夫人倒也不派人来催促。这天晚上,长风忽然想起林浅,心想不知她怎么样了,夫人会不会杀了她?这样一想,就再也无法入睡,于是出了房门,找了一个守卫询问林浅被关押之地,那守卫如何肯说?长风大怒,一掌将其拍死,又去找别人问话,还是不说,结果仍旧一招取了对方性命。连杀三人之后,众人被惊动,大呼小叫,纷纷围上前来。长风面不改色,举手投足之间,又杀数人。众人大怒,摆开阵势,就要同时动手。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大家退下,让我来收拾这小子。”长风心中一动,这个声音竟然是汪少情的!不及多想,汪少情已经发动攻势,剑光闪烁,尽刺长风的全身要害。长风哪将他放在眼里,右手破入剑网,瞬间把剑抓住,汪少情用尽全力,也不能移动分毫。长风飞起一脚将汪少情踢翻在地,顺手把剑夺过,扔出老远。众人见情势不对,一涌而上,长风一手一个,转眼间便将对手一个个点倒在地。此番动作太大,长风担心惊动了汪夫人,于是展开轻功,离开了南海庄院。
  夜已深,南海城中却依然灯火通明,长风无心去那风月场所,就近寻了间客栈,想独自一人喝个痛快。这一晚行动完全失败,没有能够见到林浅,他的心中十分郁闷。等小二送来酒菜,长风便不停地喝了起来。谁知刚喝完三杯,门外传来叩门声,小二道:“柳相公,有一位姑娘找你?”长风道:“是谁?”小二还回答,门已经被撞开,一个愁眉不展的女子走了进来。长风奇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女子竟是王妃!王妃没有说话,走到长风面前,给他戡了一杯酒,然后慢慢地紧挨着他坐下来,低声道:“我是来求你的!”长风道:“你怎么了?”王妃道:“王爷的伤一直没有起色,师父说只有你能救他,因此我带着王爷来求你。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救他,只要你答应,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长风见她与日前判若两人,已经完全没有了盛气,想了想,说道:“我想是师父不愿意救王爷吧,不然有什么伤是他不能治的?”王妃摇头道:“师父说的是真的,他已经尽力,可是没有用,他说你的内力并非纯净的华山心法,因此只有找你,否则王爷有性命之悠。”长风道:“要我答应,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离开他,一切都好说。”王妃似乎早已有准备,想也不想,就重重地点头答应了。长风不信道:“你真的肯答应我?”王妃道:“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说到做到,绝不反悔。”长风想不到事情竟如此顺利,当下便到了隔壁房间给治伤。其实宁王伤得并不重,但长风装出一副十分费力的样子,共花了三天的时间来为宁王打通经脉。第四天,王妃便带着王爷走了,长风没有阻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居然会答应帮忙,而王妃的承诺是非常的不可靠,因为观其以往种种,对王爷确实是情真意切。长风心想:“就当消磨时间吧,唉,反正我也是没事干。”
  在客栈住了几天,身上的银两就用完了,长风知道一时间还不能回南海大院,便决定自己出去弄些盘缠。在城里转了一圈,长风留意到城北一个钱庄生意兴隆,暗暗地记在心里。回到客栈后,开始寻思如何到钱庄弄钱。这时,店小二又出现了,只见他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大声喝道:“你到底什么时候付清房钱?”长风道:“快了。”店小二道:“我看你还是搬出去吧,等有了钱再回来。”长风慢吞吞地说道:“小二哥,做人不可如此势利,虽然本公子此刻没钱,但是很快就能弄到,你如此对我,担心他日我用钱砸死你!你信不信?”店小二道:“公子的话,我怎么敢不相信?可是掌柜的发了话,小的也没有办法,还请公子体谅。”长风点了点头,笑道:“好,我不怪你,叫你们掌柜来见我。”这个客栈名叫南海客栈,据说是本城最大的一家,占地极广,楼高三层,可容纳无数旅客。长风住的是第一层,房间倒也宽敞,只是大堂里的喧嚣让人难受。那个掌柜非常地年轻,不会超过二十岁,生得英俊潇洒,谈吐不凡,他的名字叫做江东。店小二跟了他姓,叫做江二。江东听了江二的汇报,微微一笑,朝后挥了挥手。一条铁打的大汉走上前来,垂首而立。江东向长风的房间扫了一眼,那大汉立刻转身,大步朝那方向走去。长风见到那大汉之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大汉道:“我叫江三,掌柜的让我赶你走。”长风道:“我看你也练过几年功夫,不过与我相比之下,实在是相差太远,你想赶我走,只怕要回去苦练十年再说。”江三大吼道:“混蛋,你敢看不起我,我要你知道我的厉害。”说完用尽全身力气,一拳捣向长风的头。长风不想再浪费时间,将三层功力聚于右臂,一掌挥出。这一掌软绵绵的击在江三的胸口,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然而江三却一声惨叫,整个身子飞出了房间,摔倒在大堂中。江二走近一看,只见江三面无血色,已经停止了呼吸。江东惊魂未定,长风已到了他的身前,冷冰冰地说道:“给我取五十两银子,要快。”江东茫然不知所措,长风双眼一瞪,吓得他浑身发抖,哆嗦地着取出银子,放在长风的手中。长风走到门口,停步道:“掌柜的,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怎么会这么笨,日后眼睛放亮些,否则性命不保。”江东哪肯说一个字,不住地点头。搞到银子后,长风心情舒畅,悠然自得地走在街上,自言自语道:“想不到在客栈也能搞到钱,嗯,至于那钱庄,就改天再光顾它吧,呵呵……”
  每次一回到南海之后,红絮就仿佛消失了一样,常常见不到影子。长风想了想,决定去找翠玉问一问。他还记得翠玉是住宅区在南海大院旁边的一个小屋里,于是出了城,快步行去。一排平房紧靠大院而建,屋前是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右起第二间屋子就是属于翠玉的,长风来过许多次,自然不会忘记。长风轻轻叩门,许久没有回应。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你要找翠玉姐姐啊,她不在,刚刚被少爷的手下叫走了。”长风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她告诉长风,她住在隔壁。长风笑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忽然扮个鬼脸,笑道:“我不告诉你。妈妈跟我说,女孩子的名字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长风也不在意,道:“好吧,我不问你的名字。那请你告诉我翠玉有没有说要去哪里?”女孩子想了想,道:“我听那个来叫他的人说少爷在庙里等她,到底是哪个庙我就不知道了。你是谁啊,找翠玉姐姐做什么?”长风道:“我叫柳长风,是你翠玉姐姐的朋友,来找她问些事情。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小妹妹,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女孩子笑道:“我猜你一定是翠玉姐姐的心上人,对不对?”长风一听此话,忽然心中一阵难过,喃喃道:“我不是,如果我真的是她的心上人,那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说完取出一锭银子,放在女孩手里,转身走了,只听那女孩的声音道:“你不用给我钱啊。”长风没有回头,边走边说道:“这是你应得的,收下吧,小妹妹。”
  南海庙宇林立,一时间,长风想不出翠玉会在哪一座里面,不由担心起来,她会不会出事?到了第二天中午,长风仍然没有找到翠玉,正在沮丧之时,忽见远处走来几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竟是汪梦远和林夫人,后面是梅轩和林花,最后那人自然是秦勉。五人风尘仆仆,显示是从遥远的地方赶来。长风急忙上前与众人相见。汪梦远见到长风,喜出望外,笑道:“长风,想不到竟然在此与你相遇,实在太好了!”林夫人急切道:“浅儿,你们把她怎么样了?”长风惭愧道:“自从回来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她。”林花冲上来,恶狠狠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抓走我妹妹,你究竟想怎么样啊?”长风无颜以对,低头道:“很抱歉,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汪梦远道:“走吧,我们去见汪夫人。长风,你跟不跟我们去?”长风点头道:“当然要去。”
  汪梦远带着五人向汪夫人的居所走去,一路人不时有人阻挡,都被长风喝退,曲曲折折地在大院中走了许久,却还没有到达目的地。汪梦远道:“难道我记错了,不可能的。”林夫人道:“长风,你知不知道汪夫人住在哪里?”长风摇头道:“不知道。每次见她,都是她派人来找我,每次都在不同的地方。”汪梦远沉思片刻,说道:“不必惊慌,即使我们找不到她,她也会来找我们的。走,我带你们去我以前住的地方。”穿过两进院子,沿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到了西南角的一个小院中,庭前种有几株桃树,树下落叶处处,久也无人打扫。院中共有六间屋子,窗棂和门槛上都积满灰尘,明显是一个废弃多时的地方。汪梦远感慨万端,叹道:“想不到我还会再回来,我离开这里已经整整二十年!想不到它还是昔日的模样。”林夫人带着林花开门进去将房间打扫干净,梅轩和秦勉也进去帮忙。汪梦远走下台阶,缓缓地在院中走着,悠悠道:“长风,你可知道,我究竟和南海门有什么关系?”长风走近回答道:“我猜远叔定是南海弟子,甚至于就是汪夫人的丈夫!”汪梦远道:“不错,我确是南海弟子,也曾经喜欢过师妹,却没有那个福分做她的丈夫。长风心中充满疑惑,却不便相问,只好安慰道:“远叔不必难过,你不是回来了吗,从前错过的,你还可以找回来,只要你有心。”汪梦远道:“一切都已经改变,况且我现在有了林近,岂能辜负了她。”长风这才知道,林夫人名叫林近,想了想,笑道:“远叔真是个重情之人,和你相比,我真是惭愧。”汪梦远道:“你是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她为何要把林浅带回南海?”长风道:“是的,我猜夫人这么做,是为了报复你吧。”汪梦远摇头道:“你错了,师妹这么做,并没有什么恶意,而是因为她一直把林浅当做了她自己的亲生女儿。”长风奇道:“既然如此,上次她又怎么会让我去杀林浅呢?”汪梦远道:“师妹的性子,你是不会了解的。”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凝望着长风的眼睛道,“我听说你既喜欢林浅,同时又喜欢林花,是不是?你到底喜欢谁?我希望你能够尽快想清楚。还有,既然喜欢上人家,就应该用行动来证明,不要只知道花言巧语的欺骗人家。我告诉你,你如果伤害了她们,我不会饶你!”说到后面,声色俱厉。长风吓了一跳,急忙点头称是。
  这时,屋子已经打扫完毕,林夫人叫他们二人进去。长风推说自己还有事,辞了出来。出了小院后,长风慢慢地走在长廊里,回想刚才汪梦远所说的话。其实林浅已经成为过去,而且长风喜欢她的时间并不长,早已没有什么留恋。至于林花,长风也觉得与她之间不可能有好结果,林近虽然没有说过什么,但是从第一天见面开始,长风就感觉到她不是很喜欢自己,何况后来出现了一个痴情的梅轩。梅轩是个用情很深的人,在峨嵋的时候,长风就已经知道。然而,这些问题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长风怀疑自己已经不再喜欢林花。今日的他,已经渐渐变得无情无义。
  南海弟子见了长风,也不觉得奇怪,当晚杀人的时候,由于天太害,众人都没有看清他的脸,况且当时他蒙了面,就连汪少情也不例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长风躺倒在床上,感觉很累很累。南海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逍遥自在,在这里,每天都有杀戮,不是你杀人,就是人杀你,大家都靠杀人上位,如果你不杀人,根本就活不下去。长风闭上眼睛,不愿再烦。
  当天夜晚,汪梦远便见到了汪夫人,在海边的沙滩上,只有他们两个人。那天海面上异常平静,静得能听到风的声音。这是分别二十年之后两人第一次重逢,汪梦远虽竭力控制,但还是忍不住将汪夫人揽入怀中。汪夫人也没有把他推开,柔声道:“师兄,你还是喜欢我的,是不是?”汪梦远重重地点头,轻声道:“师妹,我原以为我已经不喜欢你了,谁知道见了你,我还是……”汪夫人忽然笑道:“梦远,我不喜欢你叫我师妹。”梦远道:“对不起,清华,我一时高兴,把这个忘了。我还是那句老话,清华,只要你喜欢,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清华心花怒放,扶着梦远在柔远的沙滩上坐下来,慢慢地把他的头搂抱在怀里,她的声音变得从未有过的温柔:“梦远,我什么都不要你做,只要你留在南海,好不好?”梦远心中一酸,一时间热泪盈眶,哽咽道:“清华,我听你的话。”在几个时辰之前,他曾经和长风说过,他已经有了林近,不会辜负她,可是他却不知道,在他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叫做清华的名字。
  第二天清晨,梦远才带着愧疚回到林近的面前。林近微笑道:“早点已经做好了,去吃点吧。”梦远也对她笑了笑,说道:“辛苦你了,孩子们呢?还在睡啊?”林近道:“他们三个都已经起来练功了,说是在这里不习惯,睡不着。你也睡不着吧?”梦远道:“是啊,我也一样,你呢,睡得还好吧?”林近道:“嗯,我早已习惯四处漂泊的日子,无论在哪里,都一样能过。”梦远走到她的身边,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眼中尽是怜爱之色。
  几天后,长风独自一人北上,坐船过海,进入了岭南城。前一天红絮终于出现,告诉他真正的任务。原来清华之前所言确实是一个玩笑,真正要杀的人当然不是汪少情,而是岭南剑派的秋无痕。当红絮告诉他这一切的时候,他一口就答应下来,并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完成任务。其实一切都是作戏,这只是他离开南海的一个借口,一个好机会。或许是因为在华山多年,长风始终无法接受南海的生活,原本以为可以不顾一切地杀人,谁知事到临头,却根本无法做到。长风与秋无痕有一面之交,因此不忍他被害,顺道把消息告诉了他,让他加强防备。秋无痕感激涕零,力邀长风加盟岭南剑派,长风婉言谢绝,飘然而去。
  长风回到华山的时候,天色已晚,但他还是去拜见了师父秦永华,将事情经过说明。永华只是随便骂了几句,事情便算过去了。长风回到住所,自己的房间里竟然有灯光,急忙打开望去,只见灯下坐着一个黄衣女子,面色平静,不知道想什么。长风意外地叫道:“王妃!你怎么会在我房里?”王妃站起身来,瞪了他一眼,道:“我可不像你那样,说过的话不算数。我既然答应你离开王爷,自然就不会食言。”长风心中叹息道:“我让你离开王爷,可是并没有让你回到我身边啊!”嘴上却冷冰冰地说道:“算你守信用,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以后跟着我,必定苦不堪言。你此时若是反悔,还来得及,可以回头去找王爷。”王妃凄然一笑,毅然摇了摇头,道:“你可以放心,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长风突然觉得一阵阵心酸,转身跑了出去。
  梦寐以求的事突然间变成现实,长风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此时此刻,他无法再谈论所谓的爱情,能够留在华山,已经是他最大的幸运,不敢再有任何的奢求。他独自一人走在漆黑的夜里,是那么的孤独。就在这时,金流月浑厚的嗓音在声边响起:“师弟,你回来了!太好了,你可不可以原谅师兄啊?上次在金陵那么对你,完全是我一时糊涂,中了大师兄的奸计。当时他跑来跟我说,你用甜言蜜语骗取了渐清和思雨的感情。我一听之下,如何不怒,于是做下了不可饶恕的错事,幸好老天有眼,师弟你平安无事。师弟,你一定要原谅我,否则,我宁可去死!”长风转头拍了拍流月的肩膀,笑道:“师兄,我原谅你。你千万不要再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若是死了,我怎么跟师姐交代啊!”流月喜道:“谢谢你,师弟。对了,你的毒是怎么解除的?”长风回想着说道:“嗯,那天我流了很多血,可能毒性都流出了体外吧。”流月道:“这就好了。那大师兄呢,你打算怎么办?”长风道:“算了,怎么说也是同门兄弟,以前大家都有不对的地方,我们还是不要再让师父痛心了。”流月道:“好吧,师弟,我听你的。不过有一次事我想跟你商量,以后渐清归我,思雨归你,好不好?”长风吃了一惊,随即平静下来,说道:“好吧,师兄,你说了算。”流月大喜,拉着长风就走,长风问道:“去哪?”“不醉不归。”
  当长风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烂醉如泥,王妃温柔地替他脱去靴子和衣服,扶他睡下,给他盖上了被子。长风眼睛都很难睁开,却还有一丝清醒,低声道:“王妃,你回自己的房间里休息去吧,以后不用等我了。”王妃哼了一声,道:“以后不要再叫我王妃,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梦秋吧。还有一件事,我以后就住在你屋里,不回那边了。”长风一下坐了起来,目瞪口呆,道:“你……你说什么?”梦秋笑道:“你别装了,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长风把头摇得像搏浪鼓一般,激动地说道:“你想害死我呀?要让师父知道了,非把我活活打死不可。”梦秋笑逐颜开,道:“原来你这么胆小怕事,那你就不要学人家追女孩子。”长风道:“我何时追你啊,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梦秋大怒,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道:“你不要太过分啊,不然我一辈子不理你。哼,不知好歹的混蛋,本姑娘不陪你了,你自己和自己玩吧。”话还没说完,起身就走,转眼没了影子,只留下长风一个人傻子一样的发呆。
  梦秋走后,长风的醉意全部消失,无法再入睡,想起已经多日没有修炼内功,干脆趁机苦练一番。当下盘膝而坐,两手缓缓下垂,气沉丹田,抱元守一,一股清凉的气息开始在体内经脉之间游走。长风所习的不过是华山派最粗浅的内功心法,连名称都没有,他天资愚钝,加上平日疏于练习,从六岁开始直到现在,花费整整十年的时间,也没有多少进展。以往与人交手,都是些平庸之辈,自然没受过什么大的挫折,若是遇上高手,早就把小命送了。在得到寒梅剑谱的那段时间里,也没有想起好好阅读一下,现在有些后悔。那剑谱就算不是天下无敌,起码比一般的武功厉害,否则也不会叫做秘籍,更不会有人抢。长风决定,日后有机会,一定要抢来修炼,练成绝世武功。虽然自己没什么野心,但是武功盖世总是件好事,自己也是个普通人,当然也想做到。整整一个夜里,长风没有睡觉,一直苦练不休,直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梦秋的脚步声惊醒了他。睁开眼睛一看,案头已经摆了两分热气腾腾的早点。长风也不称谢,低头大吃,片刻之间吃光了自己的那一分,擦拭嘴唇的时候,才发现梦秋吃得津津有味,三分之一还没吃完呢!长风静静地望着梦秋吃完,冷笑道:“你真的决定要做我的贤妻良母?我倒要看看,你忍得了多久?”说完起身就走。梦秋问道:“你要去做什么?”长风大声道:“本少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不着。”梦秋眼色黯淡,一阵阵伤心,低头想了想,还是跟了出去。
  长风见她出来,也没有说不让跟,什么话也不说,朝山下走去。梦秋也不再问他去哪,反正管他去哪,自己跟着就是,哼,你休想把我甩掉。两人下山之后,长风也没有什么目的,只是乱走,忽然想起一事,师父既然不让我做事,我何不自己找些小事来做上一做,每天呆在山上,闷也闷死了,没错,这是一个好主意,顺便可以练习一下武功。然而在华山脚下,是没有什么事情的,一般的盗贼根本不敢在此作案,长风叹气道:“去哪里好呢,哪怕能遇上一个小贼也好。”梦秋一听这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长风瞪眼道:“有什么好笑的?”梦秋道:“你要是真的想做点事,为什么不去找师父,这样没头没脑的怎么行呢?”长风道:“你不明白,师父不会再让我做任何事,他肯让我留在华山,已经算对得起我了,我不会再去烦他。”梦秋沉思片刻,忽然展眉一笑,道:“我想你一时半会是找不到好门路的,何不去找王爷?”长风道:“找他干什么?怎么,你想他了是不是?”梦秋道:“人家怎么说也是个王爷,总会有事情给你做的。”长风道:“你如果想回到他身边,就去吧,我是不会去求他的。”梦秋道:“我既然答应了你留在你身边,就不会再反悔。可是,我真的觉得你应该去找他,你好好考虑一下。”长风凝视梦秋,感觉她是真心诚意地在替自己想办法,便点了点头,道:“好吧,我听你的。”其实对他而言,去哪里都一样,只要有点小事做,就已经很开心。
  宁王府的大厅里,有两个陌生人,衣饰华美,看起来是一主一仆,都生得俊美绝伦,年纪二十左右。傲慢无礼的那人明显是另一人的主人,长风进去之后,只听他说道:“二弟,这一次你无论如何都要跟我进京,父皇很想见你一面。”宁王低头道:“臣也很想皇上,可是事情太忙,实在去不了,请太子见谅。”太子眉头一皱,想了想道:“好吧,随你。”说到这里,起身带着随从走了。等到二人走远,长风和梦秋才进去与宁王相见。宁王一见到梦秋,惊喜交集,半天说不出话来。
  梦秋见到宁王消瘦的脸,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哽咽道:“王爷,他们又来逼你了?”宁王笑道:“没事,我能应付。见到你们,我什么都不怕。柳兄,你能能帮我一个忙?”长风道:“我可以帮你杀死太子。”宁王和梦秋都吃了一惊,齐声道:“你说什么?”长风道:“王爷,我知道你是个胸怀大志的人,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要我帮你,我想太子才是你真正需要我的原因。其实我这个人并不是那么难说话,只要我高兴,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梦秋低声道:“小心点,别乱说话,有什么事我们到密室去说。”
  黑暗的密室里只有一枝蜡烛在燃烧,却温暖如春,梦秋给二人倒了酒,在一旁相陪。看着王爷和梦秋之间默契的交流,长风感慨万端,自己似乎落入一个陷阱之中,不过,这是一个充满诱惑的陷阱,他并不想说破。长风道:“王爷,你说吧,要我怎么做?”王爷道:“长风,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不要再叫我王爷,叫我梦生吧。”长风点了点头。梦生道:“并于太子之事,梦秋早已有一个周密的计划,只是因为长风一直没有来,所以至今未能发动。”梦秋笑道:“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此刻我只想问你一句话,长风,你相不相信我?”长风道:“我当然相信,不然我不会跟你来到这里。”
  当天夜晚,长风就住进了王府最好的房间,让他意外的是,梦秋始终在陪他,而没有去陪梦生。梦秋柔声道:“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害你,也不会离开你,我知道你也是个有抱负的人,我一定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长风道:“我相信你,不过我想告诉你一句话,你可能不会相信?”梦秋道:“什么呀?”长风温柔地凝视着她的脸,轻声道:“梦秋,我从小就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可是现在我忽然发现,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还是回到王爷身边吧。”梦秋想不到长风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听完之后,呆若木鸡,过许久许久,才茫然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呢?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喜欢你,就算是我认识梦生之后,也没有一天忘了你,可是你现在却突然说不喜欢我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呀?”长风道:“你已经成为王爷的人,我岂能再喜欢你?”梦秋一声痛哭,转身冲出了房间,向大门奔去,一会儿就走得无影无踪。长风等她走后,也出了门,向远处一间小酒馆走去。
  正当他喝得有几分醉意之时,突然间人影一闪,眼前出现了两个黑衣蒙面人,同时出手向他攻来,来人所攻之处,是长风的全身要穴,出手不凡,似是名家弟子。长风随手一挥,便将二人的攻势化解。蒙面人呼了一惊,双双收招后退。长风一声冷笑,推开桌子,一腿飞出,横扫二人。蒙面人不及招架,急忙直跃而起,躲过致命一击,同时半空各出一拳,打向长风面门。长风忽然低身向前,从二人之间穿过,两手随意朝后点出。只听二人同时闷哼一声,落在地上,动弹不得。长风揭开两人的面巾,见到了两张熟悉的脸,宁王府的高守和英姐,两人的脸上都是气愤之色,冷冷地望着他。长风道:“你们想干什么?”从刚才两人出手来看,并不是来杀自己的,一定有另外的原因。高守一言不发,英姐却大叫道:“我是来给阿九报仇的!只恨未能杀了你这个恶贼。”长风初到宁王府时,确实杀过一个名字老九的守卫,他问道:“你是老九的什么人?”英姐道:“阿九是我弟弟,本来他活得好好的,谁知你这个混蛋一来,就把他给杀死了,我发过誓,一定要给他报仇。”长风道:“怪不得上次在王府你带人围攻我,一心想要我的命。老九的死,我也非常抱歉,我并不想杀他,是他自己跟我拼命,结果运气不好,死在当场。”
  长风担心被官府发现,于是将二人带到城外的乱葬岗,那地方鬼哭狼嚎,令人不寒而栗。高守本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一到了坟场,面色大变,颤抖着说说道:“你到底想把我们怎么样?”长风悠然道:“只要你说出受谁指使,我就放了你,否则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高守大叫道:“你不要乱来,王爷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长风笑道:“像你这种小角色,王爷怎么会把你放在心上?你最好想清楚,要死还是要活。”高守道:“柳公子,你饶了我吧,我只是奉命行事,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你……你问她。”望向英姐。长风仍旧死死盯着他,摇头道:“我不问她,我就问你,到底说不说?我可没功夫陪你玩。”高守思前想后,无计可施,为了保命,只好招供道:“是王总管派我们来抓你的。一切都是他指使的,我可不敢得罪柳公子你。好了,我已经告诉你了,你放了我吧,公子爷,求你了!”长风继续问道:“王总管为什么要抓我?”高守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他那个人高深莫测的,我怎么知道。公子,你就饶我一条狗命吧,只要你能放过我,让我做什么都行。”长风心想:“看来高守不会知道总管的阴谋,总管不可能把整个计划告诉他。”想到这里,点了点头,解开了高守的穴道。高守一得自由,立刻拼尽全力,转眼跑得没了影子。
  长风蹲下身来,怜惜地望着,冷若冰霜的英姐。此时立冬已过,又是深夜,又置身野外,寒气不停地侵袭,就连长风也感觉有些冷,更不用说轻装,穴位被封的她。长风有些过意不去,也许是因为老九的原因,他对这个女子没有一点敌意,还很钦佩她的勇气,还有,当他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的英气就深深吸收了他,之后常常会想起初见时的情景。她应该是一个弱女子吧,可是她却能够成为王府的守卫队长,确实不容易。她一定吃了很多苦,长风这样想。英姐见长风这么久都不开口,意外地问道:“你到底想要把我怎么样?要杀就杀,我不会像高守那样求你的。”长风温柔地说道:“我怎么忍心杀你呢,难道在你心中,我是这么一个冷酷的人吗?”英姐哼了一声,冷笑道:“人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恶魔!我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你!”长风想不到她竟然这么仇恨自己,叹了口气道:“既然你这么恨我,那你一定不想看见我吧,你走吧。”轻轻地解开了她的穴位,向南行去。英姐不可置信地望着长风的背影,迟迟移不开眼。
  城里是王总管的地盘,不能再回去,至于答应王爷的事,长风早就忘记。梦秋不知所踪,才真正让他担忧,她虽然武功高强,然而毕竟是女儿身,长得又美,这江湖中的色狼又实在太多……他的思路被人打断,前面不远处鬼魂一般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影,长风一眼就认出他的身分,慢慢地走上前,笑道:“总管,在王府的时候你待我不错,原来是心怀不轨,我真是看错了你。”王总管转身大笑,好半天才说道:“小子,你道行太浅,要是你能看穿我,那我这些年不是白混了。不过有一点你跟我一样,那就是好色好命,居然在坟场和自己的敌手谈情说爱,老夫实在佩服,果然是同道中人。也罢,看在我们昔日的交情上,我不为难,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们还是好朋友。”长风道:“什么事?”王总管道:“只要你今后跟着我混,一切都好商量,怎么样,好好想想吧,有我这样的前辈提携,你可以少走很多冤枉路。”长风考虑许久,说道:“好,我答应你,可是你要先帮我一个忙。”王总管笑道:“只要你答应跟我走,就是自己人,还说什么帮忙,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长风深深一揖,道:“好,总管,从今以后,我任你差遣。”总管道:“以后不要叫什么总管,叫我王慕。”长风道:“晚辈怎敢如此无礼,我看还是称呼你一声前辈吧。”王慕道:“随你,我看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跟那些家伙一样,什么礼不礼的,我可不讲这些。兄弟,说吧,你有什么烦恼,我替你解决。”长风于是将梦秋出走不知去向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王慕一听,脸上有些变色,道:“兄弟,别的事还好说,这个可有些麻烦。”长风惊道:“怎么了,是不是梦秋出了什么意外?”王慕道:“你放心,她没事,不过,只怕一时之间,你是见不到她的。”长风急道:“还请前辈务必帮忙,晚辈感激涕零。”王慕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说道:“要是换了别人,不管怎么求我,我也不可能答应。”长风再三感谢,说了一大堆的好话。王慕心情舒畅,拉着长风回城里。王慕带着长风到了乌衣巷,进入了一所大宅。长风道:“前辈怎么回家住啊,你不是一直住在宁王府吗?”王慕道:“我已经离开王府,以后不会再回去,我是个江湖人,这几年寄居王府,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不止是我,小高和小英都和我一起回家了。”长风担心梦秋,但又不好催促王慕,只好跟着他在王寓住下。
  第二天上午,天气依旧寒冷,在屋子里呆不住,长风到了院子里晒太阳。这王寓和谢园差不多,古色古香,长风非常喜欢。暖和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懒洋洋的,长风晒了很久,思绪万千,也不理会,这时,英姐夫身影出现在远处的月洞口,慢慢地向他走过来。她的脸上还是冷若冰霜,丝毫不曾被这明媚阳光融化。长风闻到一股淡淡香气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这香与别的女子不同,并非脂粉香味,而是天然的体味。长风闭上眼睛,享受着这股独特的味道,过了一会儿,感觉这香气渐渐变得浓厚,忍不住睁开眼睛,只见英姐站在自己身边,靠得好近,他们的身体几乎没有一点距离。长风心神激荡起来,凝视她本来英姿飒爽的面容,此时此刻竟有些改变,变得温柔了些。她的眼睛里怨恨之色并没有比以前减少,只是多了一丝异样的光泽。长风起了一个念头,好想吻她一下,可又担心她会生气,犹豫许久,没话找话,微笑道:“今天的阳光很灿烂。”英姐点了点头,道:“是的,很暖和。”长风想起昨夜的事,心中有些愧疚,道:“昨天是我不好,不该带你去坟地,让你受寒,你没事吧?”英姐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事。你怎么会来这里的,是不是师父抓你来的?”长风苦笑道:“我也想不到我会跟着前辈来到这里,原以为会和他大打出手,谁知最后成了他的随从。原来他是你师父啊,这可不太好啊。”英姐道:“怎么不好了?”长风道:“前辈他那个人好是好,可是我看他是个好色之徒,你跟着他,我不放心。”英姐道:“好啊,你竟敢说他的坏话,就不怕我告诉他。你说的不太对,既然你说他好色,那你怎么还愿意跟着他,你就不担心自己也变成一个色鬼?”长风道:“我也是没办法,我有事求他。”英姐道:“你放心,你的事师父已经去办,很快就会了结。”长风正要说话,忽听身后一声怒吼,一股劲风袭来。长风早听出是高守的声音,冷笑一声,右手向后疾伸,轻轻一捏,便将高守的长剑捏在手中。不等高守用力回夺,一股阴柔的内力透过剑身传去,剑脱手,人倒退三步。长风把剑扔在地上,转身道:“若非看在前辈的面上,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高守暴跳如雷,叫道:“柳长风,你不要嚣张,有师父在,岂容你胡来,我警告你,不许你打师妹的主意,不然我让师父将你碎尸万段。”长风一理他,转身望向英姐,柔声道:“我是真心诚意地想和你做朋友,你不要听他乱说。”英姐道:“不要跟我说这些,我不相信。”高守冲过来拉起英姐的手,道:“师妹,别理这个色鬼,我们去练功。”英姐道:“今天我不想练功,你自己去吧。”高守费尽口舌,也没能得逞,只好恨恨地走人。
  长风看了高守一眼,对英姐说道:“你这个师兄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要小心。”英姐冷笑道:“那你自己呢,你说说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长风道:“我当然是个好人,值得你信任的人。第一,我不会欺骗你;第二,我会陪伴你;第三,我会保护你。”英姐道:“你不要忘记,你是我的仇人。”长风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好,道:“不,我们不是仇人,是朋友,我不要做你的仇人,你不要把我当仇人好不好,我求你了?”英姐不再理他,起步走向大门。长风急忙跟了过去,与她并肩出了门,向秦淮河走去。英姐不说话,也不阻止长风跟着自己,沿着河边漫步,似乎很享受此刻的惬意。长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敢问,只有紧紧地跟随,一步也不让她离开自己。两人在街上逛了半天,回到王寓,王慕已经回来,他还带回了一个人,这个人竟然就是梦秋。长风惊喜交集,激动地把她抱在怀里。前一天,他对梦秋说过已经不喜欢她,而现在却这个样子,令人费解。长风牵着梦秋的手,到了后院一个无人的角落,急切地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梦秋道:“先离开这里再说。”说完拉着长风跃过院墙,跑回到了宁王府。
  宁王风二人返回,迎上来问长问短的。这时,有人来报,说太子又来了。宁王吃了一惊,出门迎接。梦秋和长风到了一个偏厅里,才回答了长风的问题:“我被风月楼的人困住,王总管救了我,可是我怀疑他们是串通一气。对方的用意何在,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怀好意,而且是针对你。关于对付太子的事,你想清楚没有?这是大事,如果你不愿做,我们就马上离开这里。”长风沉吟道:“前日我一时冲动,才答应了王爷,现在想来,我不该介入皇室的权力之争,我是个江湖人,还是做些江湖事为好。”梦秋道:“好,那我们走吧。”
  两人刚出王府,王慕早在大门外等候,笑道:“兄弟,你没事吧,你们突然走了,我十分担心,特地过来看看。”长风道:“多谢前辈挂念,我们有些事情回来处理一下。”王慕道:“兄弟,我打算去看一个老朋友,你和我一起去吧。”长风心想此时不能与他翻脸,于是笑道:“好啊,前辈去哪里,我也去哪里。”王慕笑道:“那好,我们现在就走吧,他就住在这秦淮河边上。”说完带着二人七折八拐,转过了几条长街坊,进入一条小巷,停在一个小院的门口。长风赫然发现这是个熟悉的地方,正是汪梦远和林近的家,他曾经来过很多次的地方。王慕开始“笃笃笃”地敲门,半晌,里面没有动静。长风道:“嗯,好像没人在家,前辈,你的朋友究竟是什么人啊,怎么住得如此偏僻?王慕不答,突然一掌劈在门上,“砰”的一声,小门被震飞。三人走进门内,四处查看,找不到一个人影。王慕带着二人进堂屋,在上首坐下,又找来茶水点心,款待二人,好像他就是家里的主人一样。长风陪笑道:“前辈,你这样不好吧,万一主人突然回来,那可怎么办好呀?”王慕得意地笑道:“放心,跟我一起你有什么好怕的,一切有我。”长风试探性地问道:“前辈,你和这主人有仇?”
  就在这时,屋子前后忽然响起大笑之声,听起来不下数十人,紧接着,门口出现了三个相貌丑陋的中年男子,当中一人身形最高,长相最丑,只见他一脸麻子,并且布满刀疤,让一见就想呕吐,他的声音也难听得要命:“既然你们自己来送死,就怪不得我们兄弟了,弟兄们,女的留下,男的杀掉,给我上。”只听一群人轰然答应,刀光剑影,闪烁不已,早有四五人冲进来。长风观其言行,就知这些人必定是杀人如草的大盗,那首领的话更是激怒了他,大喝一声,一脚踢在一名贼人手上,抢过一把剑挥舞起来,从屋内到院子里,再到屋顶上,片刻之间,来人除三名首脑外全部死在当场。那三个头领大惊,一起转身逃命,长风跃起,一剑削掉了三人的脑袋瓜子。
  大白天的在城里杀人,长风也有些担心吃上官司,催促梦秋和王慕尽快走人。三人回到王寓,长风问道:“前辈,这是怎么回事?”王慕道:“那些人想必是听到了风声,想来碰运气的,结果死在了你的手里,也算他们的造化。”长风还想再问,梦秋扯了扯他的袖子,于是忍住。
  天黑后,梦秋拉着长风出了门,到河畔散步。梦秋道:“王慕是个老狐狸,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还是走为上计。”对于梦秋的话,长风总觉得很有道理,因此渐渐变得听话。他想了想,说道:“不知道远叔是不是回来了,我应该通知他一声,让他小心防范。”
  两人连夜返回华山,为了躲避王慕的追踪,尽选些小路,行程也快了许多。也不知奔波了多少时日,终于回到华山。梦秋道:“我看我们还是留在华山为好,你这个人做事没有目标,到外面乱来,一定会出事的。”长风苦笑道:“你说了算,我承认,你比我聪明能干,也幸亏有你,不然这次我可能回不来了。”王慕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到华山来。长风终于松了口气。
  这一次回来之后,梦秋每天都很忙碌,长风常常要到晚上才能见到她,一天晚上,正在房里打坐练功,师姐渐清忽然冲了进来。长风一看她的样子,吃了一惊,她竟然没有穿衣服!她一进来,就扑到长风的身上,不停地道歉,然后拉开被子,钻了进去。她的身子美得让人无法呼吸,普通人估计不可能抵挡得了这种活色生香的诱惑,更何况她有华山第一美人的头衔,成熟丰满而且充满弹力的肌肤,让人无可挑剔,神魂颠倒。这是普通人的反应,却不是长风的,奇怪的是,长风对她没有任何感觉,连他自己也是吃惊不小,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问题,后来才知道不是。
  长风道:“师姐,你怎么了?”渐清道:“师弟,我对不起你,我该死,你能原谅我吗?”长风笑道:“我当然可以原谅你,你是我师姐啊,我怎么会怪你呢?”渐清痛苦地说道:“可是,我无法原谅自己,今天我一定要睡在你身边,不然又该失眠了。师弟,你就可怜可怜师姐好不好,不要赶我走。”长风道:“师姐,你放心的睡吧,有我守护你,你一定可以一觉睡到天亮。”长风怀疑师姐病得不轻,这哪里是平日目中无人的那个师姐?
  第二天一早,长风就被师父叫了去。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师父练功的密室。这地方平日除了师父一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进来过。这是一间平常的屋子,和外面的一样大小,不同的是看起来十分空旷,有点像一个广场,空气也比较清新。师父道:“我听梦秋说,最近你练功用心,表现不错,正好,岭南出了点事,碰巧流月和渐清都有事走不开,你就跑这一趟吧。”
  长风回到自己屋子里后,还是不敢相信师父竟然会一改常态,给自己分派任务。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近日来闭关静休,从不出门,师父绝对不可能改变对自己的看法,难道是因为梦秋?自从这次回来后,长风已经习惯梦秋在身边,二人几乎形影不离,吃饭睡觉都在一起,当然,长风十分尊重梦秋,不敢有半点无礼的举动。梦秋开始插手华山的事务,事无大小,都会参与,她的才能是渐清不能够相比的,更不要说没有多少头脑的流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梦秋便接管了华山的所有大事,成为实际的当权者。对于这些,长风自然不会知道,他所知道的,只是每日闭关苦练。
  长风在柳园等到天黑,梦秋才回来。柳园是他们二人的家,名字自然是梦秋所取,小小的一个园子,没有鲜花,也没有假山池塘,只有二三间小屋,和一园的小草。柳园位于华山大院的西南角,平日安静无扰,正适合长风清修。长风见到梦秋的脸上有一丝狡黠的笑容,奇怪地问道:“你笑什么?昨晚怎么不回来?”梦秋笑道:“我要是真的回来,恐怕你会不高兴吧,昨晚开不开心?”长风不解,随口道:“没什么,和平时一样,打坐练功。”梦秋惊喜交集,笑逐颜开。长风想起岭南之事,于是说道:“师父让我去一趟岭南,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梦秋在长风身边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递在他的手上,长风大大地喝了一口,把杯子交给梦秋,沉吟道:“师父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要在以前,根本不会理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梦秋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你别费神了,这一次你是去不成的。”长风道:“为什么?”梦秋道:“你要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恐怕就不想去了。你知道吗,这次师父让你去岭南,是为了对付南海门,保护岭南剑派,可是,你知道南海的人这次登陆,是谁领头?正是你的红颜知己——红絮。你说,你能去对付她吗?”长风道:“我当然不能对付她,嗯,不知她会不会有危险?不行,我要尽快赶去看看。”梦秋摇头道:“不行,你不能去,我想师父这次派你去,有试探的目的。一直以来,你和南海派关系密切,师父是很清楚的,这是他最痛恨的。所以,你绝对不能去,只能让流月去。”长风道:“他去?”梦秋道:“放心吧,明天我就去找渐清,这一次他是非去不可!至于你,专心练功吧,有时间去陪陪你的师妹,不要让人家太孤单了,你可知道,在她的心里,你这个师兄的地位是很重要的。”长风叹道:“好吧,我听你的就是。”
  几天后,长风下山游玩,发现山下有一个蓝衣少女,腰悬长剑,英姿飒爽,却面带忧愁,徘徊于风尘之间。长风失声道:“英姐!”这少女正是英姐。此时正好抬头看来,两人的目光顿时交接在一起。长风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到一个饭馆中坐下,英姐任由他握着自己的小手,没有挣扎,这让长风十分欢喜,有些得意忘形,在两人落坐后,便急不可耐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英姐羞红了脸,低头轻嗔道:“你这是做什么呀,这么多人,你再这样,我走了!”长风急忙一个劲地赔不是,接着岔开话题道:“你一定饿了,我们先吃饭吧。小二,快上酒菜。”英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饭?”长风笑道:“我猜的。英姐,你怎么大老远地跑来这里啊?”英姐忽然道:“以后你就叫我阿英吧,你又不是我的手下,老是英姐这样叫不太好。”长风喜出望外,连声道:“好啊好啊,阿英,阿英……这样叫真的很好听啊,是不是,阿英?”阿英十分地难为情,小声道:“别叫了好不好,你已经叫了无数遍了,再叫的话,方圆十里的人都知道我的名字了。”
  两人吃过饭后,长风便带着阿英上山游览,华山美景一一尽收眼底,阿英非常开心,发自内心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这让长风自己也感动万分,不停地向她介绍着华山的一草一木,以及那些古老的故事。那一天,长风感觉到一种真实的幸福,这种幸福完全来缘于阿英。可惜的是,幸福总是如此短暂。就在他们玩累了回到山下客栈的时候,已经有敌人在等待着他们。
  来的人跟他们一样,也是一对年轻的男女,男的长风见过,正是不久前见过的太子的随从,女的那人却从未谋面,两人风采照人,姿容绝世,实为长风所见过的最美的一对璧人,可恨的是,这两人都带着剑,一副目中无人的傲然叫人无法忍受。
  长风冷笑一声,就要动手,阿英拉住了他的手,上前与对方交涉。谈了一阵,那两人忽然展开轻功,向东疾驰。阿英拉着长风的手,跟随在后。长风问道:“这是做什么,难道你怕我打不赢他们?”阿英道:“先跟他们走,待会随机应变。我师父已经落在他们手里。”长风大惊,王慕可不是个易与之辈,居然也会被对方制住,看来这两个人绝不简单。
  四人全力飞奔,长风始终与阿英齐头并进,跟前面二人拉开一段距离,看那两人的速度,却也不怎么快,长风自问能超过,但他不愿暴露实力,只与阿英一起,阿英显然已经出了全力,额头上已经渗出汗珠。长风有些心疼,暗运内力,缓缓地从紧握的手中送入阿英体内,阿英立刻变得轻松起来,对着长风温柔一笑。
  不久,前面出现了一座寺庙,前面二人到了门口,闪身而入那是一所破败的小庙,门上的匾额写着三个小字:观音庙。长风在庙门停下,却不进门,阿英本来要进,也给他拦住。这时,里面传来太子的大笑声,郡主和清荷的惊呼,以及宁王梦生的哀求之声,只是不曾听到王慕的声音。阿英心急如焚,冲了进去,长风怕她有失,也只好跟进。大殿之中,慈眉善目的观音像前,身穿黄袍的太子抱着郡主和清荷,目光淫邪,宁王梦生则跪在太子面前,泪流满面。王慕和高守双手被反绑着躺在地上。太子的身侧站着一个面目可憎的中年人,对眼前一切视若无睹,带路的那对年轻男女站在太子身后。阿英扑到王慕身边,又叫又摇,对方却没有反应,急道:“你们把我师父怎么样了?”太子看了她一眼,笑道:“小美人,你师父没事,只是睡着了,如果你听话,我就放了他,否则……”阿英怒道:“你想怎么样?”太子道:“只要你跟了我,一切都好说。”阿英哼了一声,道:“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侮辱。”这时,长风上前把梦生扶起来,笑道:“太子大老远跑到时华山,应该是来找我的吧?不过请你放开郡主和清荷,她们是我的朋友。”太子看着长风道:“你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来找你?”长风,道:“这里是华山,只要我发出信号,我的同门马上就会赶到,到时候只怕太子就走不了了。所以,太子最好按我说的做。”太子大笑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威胁我,你可知道,整个天下,都是我的。”长风不再说话,他实在受不了清荷和郡主被太子玩弄,当下身形一晃,逼向太子。太子没有动,只叫了一声:“阿金。”只见身后那青年应声而出,挡在了太子面前。长风停步,冷笑道:“我看你一身武功得来不易,最好让开,不然我决不留情。”阿金怒斥一声,剑出如风,瞬间攻出十几招,每一招都使得非常到位,身法也很好,力度也强,可以想象,这是他毕生功力所聚。但长风根本没看在眼里,刚要出手,忽见阿英拔出长剑,飞快地迎了上去。长风心中感动,说道:“阿英小心,这家伙剑法不弱。”阿英点了点头。来路上,长风就看出阿英的内力不及阿金,心中十分担心,凝神观战。只见阿英剑法高超,一招一式守得严密,十招之后,居然反攻起来。一朵朵剑花在她手中绽放,飘向对手全身。太子随从阿金内力虽强,剑法竟然不及阿英,一时左支右绌,抵挡不住。太子大怒,大叫道:“阿玉,上去帮他。”他身后那女子答应一声,拔出一把短剑,加入战团。阿玉一来,阿英可就开始吃力起来,对方两人中随便一人,自己都能应付,但两人联手,情况立即逆转。也许是同为女人,那随从阿玉一开始就看阿英不顺眼,估计是嫉妒阿英比他貌美,因此下手狠毒,招招要命,而且不时刺向阿英的腰带,想断了腰带让她出丑。一时间,三人剑光霍霍,拼斗不休。
  长风仔细察看,发现阿英初时不敌二人围攻,慢慢地,她的剑法忽然一变,变得诡异无常,对方本已摸清她的路数,如此一来惊慌失措,反而被阿英扳回局面。长风又惊又喜,放下心来,当下又向太子逼近,想趁机把清荷与郡主脱离太子的魔掌,身形方动,忽觉一股暗劲从一旁袭来,力道大得异乎寻常,只得停步将其化解,再进时赫然发现那中年人已经挡在了太子面前,正轻蔑地看着自己。长风大怒,他生平最恨被人轻视,退后两步,急运全身真气。对手仍旧负手而立,没把他当回事,长风大喝一声,一掌推出。这一掌威力之强,没有人可以想象到,只见顷刻之间,整个寺庙剧烈摇晃,紧接着轰然倒塌,众人大惊,纷纷往外跑去。阿英提起王慕和高守,御风而出。那中年人没料到长风竟有此功力,被打得披头散发,口吐鲜血。然而,他竟然没有后退一步!长风也是吃惊不小,想不到时对手如此硬朗,居然能够不倒。两人对立在残垣断壁之间,没有移动半步。突然间,中年人仰天大笑,声震四野,笑声过后,只见头顶冒出丝丝白气,双手猛然一翻,手心向上,高举过顶,正对当空烈日。众人都惊奇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长风心中怦怦乱跳,知道对手一定要出绝招了,不知自己能否抵挡,此时也不容多想,只能将毕生功力聚于双手,拼死一搏。就在这时,异变突起,只见众人的惊叫声中,一股金光从天而降,照在了中年人的身上。长风大骇,抬头望去,只见那金光竟然来自太阳!再看对手,只见他在光束的照耀下全身都变成了金色,而他嘴角的鲜血竟然奇迹般地消失了,而在此时,他的双手已经抬起,左手在上,右手在下,掌心相对,掌中渐渐凝聚起一个七色的光球,眼看那光球越来越大,蠢蠢欲动,似乎连中年人都无法控制。长风心道完了,这次无论如何难逃一死,一时间悲愤不已,两手向天,仰天狂吼,此时他真气已经布满全身,这时朝天怒吼,顿时将毕生功力尽数激发,*般怒卷而上,直达天际。这时,异象又生,只见阳光突然变得暗淡,转眼间,众人只觉眼前一黑,白天竟然在一瞬间变作了黑夜!更不可思议的是,这时天空忽然出现了一轮明月。中年人大叫道:“怎么回事?不可能……”长风发现他手上的光球不知何时早已不见,整个人又回复到先前的狼狈样子。刹那间,一缕柔和的月光倾泄而下,罩住了中年人。长风还来不及思考,就听见对手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惨叫。定睛望去,中年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竟然在这一瞬间凭空消失了!随即,月亮消失,黑夜转化为白天,太阳又出现在天空,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方才之事,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众人却不得不信,因为中年人已经消失,再也找不到人。长风走向太子,在他面前停步,说道:“你的生死已经操在我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太子早已面无血色,说不出话。长风望向阿金和阿玉,两人的脸色和太子一样,哪敢再说半个字。长风把梦生拉到一旁,道:“如何处置这三个人,全凭你一言决定。”梦生想了想,说道:“他毕竟是太子,我们不能杀他,放了他们吧。”长风点了点头,回到太子面前,说道:“你们走吧,以后小心点,再撞在我手上,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太子茫然地带着金玉二人走了。
  阿英已经替王慕和高守解开穴道,两人醒转之后,王慕向长风道谢。长风问梦生道:“你们怎么会落在他们手上的,又怎么来到这里?”梦生道:“太子这次有备而来,原来他早已请到捉拿我的圣旨,只是一直没有拿出来。他勾结朝中大臣一起向皇上进言,说我勾结江湖中人,密谋造反。太子一直没有亮出圣旨而一直逼我跟他回京,就是想等我反抗,把我的罪名坐实。我知道他这次来一定有阴谋,因此始终没有和他冲突,可是总管他们看不过去,终于和对方打了起来。本来我王府守卫众多,不会输给对方,不料府尹竟然投靠了太子,带兵包围了王府,于是我们都成了阶下囚。太子不知怎的,知道了我和你的关系,决定一网打尽,便带着我们前来捉你。”长风听到这里,才明白事情的经过,可是他还是不知道阿英又是怎么逃脱的,便拉着她的手,到了一个无人之地,仔细询问。阿英看起来非常开心,笑道:“其实我是跟踪你来到这里的,至于为什么要跟踪你,这可不能告诉你。”长风本想再问,可转念一想,又放弃了,心想:“既然她不愿意说,我又何以一定要问呢?”经过刚才一战,长风累得连说话都感觉费力,只想把阿英抱进怀中,温存一番。谁知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王慕的声音:“兄弟,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长风只得回去见王慕。王慕的脸色看起来很着急,话也说得很快:“兄弟,我已经和王爷商量过,我们要尽快离开中原,否则性命难保,这次你得罪了太子,只怕也不能再留在华山,跟我们一起走吧。”长风不用想也知道王慕的话是对的,自己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件事的后果是多么的严重,可是要离开华山,他怎么舍得下梦秋,一时犹豫不决。王慕召集梦生、郡主、清荷、阿英和高守稍做准备,让他们先行南下。王慕自己留下劝长风一起走,长风思前想后,毅然道:“就算有麻烦,我也不怕。”王慕再三相劝,长风依然故我,最后只得说道:“好吧,兄弟,既然如此,我让阿英留下陪你,如果有事,也好有个照应。”长风一听阿英不走,高兴地跳了起来。王慕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长风和阿英回到了华山客栈,休息一番之后,便想带她上山。谁知阿英不愿去,说道:“我不是华山派弟子,住到山上不太好。”长风道:“可是,我们总不能一直住在客栈吧?”阿英笑道:“我们行走江湖的,谁不是这样的啊,可没有你那么悠闲自在,每天无忧无虑地住在华山。对了,我一直想问你,难道你没有想过出去做些事吗,难道要一辈子呆在山上?”长风微微一笑,没有回答。阿英察言观色,知他不愿意说,也就不再问。两人就这样坐在客房里沉默相对。第二天一早,长风阿英说道:“你不想留华山,那我们就离开好了,你告诉我,你想去哪里?”阿英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反正只要离开这里就行了。”忽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你们哪里也不能去。”长风听出是梦秋的声音,回头一看,她不知何时已来到门口,正冷冷地看着自己。长风有些心虚,走过去陪笑道:“你怎么来了?”梦秋不屑地看了阿英一眼,回头对长风道:“跟我回去,你已经出来一天了,应该玩够了吧。至于这位姑娘,请你自便。刚才听你说不想上华山,这样最好。我告诉你,就是你想上,也上不了!我们华山派是不随便收留一些来历不明的人的。”阿英脸色惨白,低下了头。长风有些不忍,想说些安慰的话,不料梦秋一把抓起他的手,把他拉出了门外,边走边说道:“我们回去。”长风无奈,只好被他一路拉着上了山。阿英的影子渐渐模糊,最后终于看不见了。
  那天之后,长风又过上了闭关修炼的日子,好在他已经习惯这种生活,并且,比以前更用功。自从上次与中年人交手之后,长风发现自己多年的苦练没有白费,自己所习不过是华山最基本的心法,想不到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力量,如果一直修习下去,那他日的成就岂非不可限量?长风相信,那天出现的异象是华山众人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目前除了师父之外,相信山上没有人再是自己的对手。想到这里,他心喜若狂,心想:“我一定要继续苦练,总有一天,一定可以超越师父,到时候看他怎么说,还敢不敢再轻视我?”
  从小到大,师门里有两个人始终对梦秋心怀不轨,一个是大师兄武行空,而另一个,则为师叔秦永安。当年,长风的武功远远不及二人,不敢轻举妄动,可如今形势逆转,长风便慢慢地动了铲除二人的念头。如今机会很好,师父在闭关,无暇理会门中之事,正好可以大展拳脚,将这两颗眼中钉一一拔除。自从回山之后,长风还没有见过武行空一次,不知对方在搞什么鬼,竟然如此神秘。长风在山庄里四处寻找,几乎问遍了所有的同门师弟,都没有结果。长风心想:“找不到也好,怎么说也是同门一场,如今梦秋已经回到了我身边,就饶了他们吧。”天变得愈来愈冷,阳光也少了,长风不想再留在山上,于是和梦秋商量到长安城里住些日子。梦秋不愿意走,要留下来处理华山事务,并且还劝长风也留下。长风最烦的就是那些琐事,坚持要走。两人不欢而散,之后长风一个人下了山。
  想不到阿英竟然还在山下等他,长风心中感动,带着阿英前往长安。长风发觉阿英白面上不再提报仇的事,其实心中一直耿耿于怀。长风同时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面对着梦秋的时候,自己很老实,规规矩矩不敢有半分不敬,可阿英就不同。长风一见到阿英,就想抱她,甚至亲她。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好色?到了长安城后,长风才想起自己身上已经没有钱,前几次出门都是梦秋在打点,这一回惨了,梦秋不在,一切只能靠自己。长风想了想,先把阿英安置在城外的一间小庙里,然后自己又回到城里,在城北随便寻了个大宅,从后院越墙而入。里面看不到人,听不到声,好像根本无人居住。长风不管那些,进主屋搜查,结果让他喜出望外,床尾有一口大箱子,竟然没有上锁,箱子里不仅有金银,而且还有珠宝,满满的一大箱财宝。一开始,长风只想拿几个银子,可后来又觉得不够,想想还是全部拿走,心想:“这些财宝多半来路不正,定是不义之财,正好是给我准备的。”于是走上前试了试箱子的重量,自言自语道:“嗯,不重,应该不会影响轻功的施展。”刚要走,忽然又想:“这屋子的主人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院子里前前后后不见人,好像也没有仆人,我何必费力扛这箱子,不如在此暂住,日后再做打算。”长风仔细检查房间,发现灰尘很少,似乎有打扫的迹象,不像长时间无人的样子。
  柳长风不愿多想,把阿英叫来,说道:“我们现住这里吧,客栈不方便。”阿英道:“有什么不方便的?以前我跟随师父行走江湖,都是住客栈的。”柳长风道:“可是……”阿英道:“怎么了?”柳长风道:“我离开华山是忘了带盘缠。”阿英道:“盘缠我有,走吧,我们去客栈。”两人纲要走,忽然从屋脊后跃出两个人来,拦住了去路。柳长风一看,却是太子身边的那两位护卫阿金和阿玉。只见阿金向两人施礼道:“在下张金,她是我师妹李玉,我二人是太子的随身护卫,今奉太子之命,请二位前往东宫相会。两位不必多虑,太子绝无恶意。两位身怀绝学,太子十分钦佩,别后始终念念不忘,如今二位来到长安,太子便想尽一尽地主之谊,这所宅院权当见面礼,请二位笑纳。”柳长风道:“多谢太子美意,只是这礼物过于贵重,我们不敢收下,至于见面,我们乃一介布衣,不敢到皇宫打扰,还请回禀太子,望太子多多体谅。”说完拉着阿英走了。张金与李玉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离开大宅后,阿英道:“看来这长安乃是是非之地,我们还是走吧。”柳长风道:“你说的对,不过,我们去哪里呢?”阿英道:“我有一个好友住在洛阳城里,好久没见她了,好想去看看她。”柳长风道:“那我们就去洛阳吧。”阿英喜道:“你真的肯陪我去吗?”柳长风笑吟吟地说道:“我真的肯陪你去,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你去的。”
  两人刚走过一条长街,忽见一辆华美的马车停在了面前,太子掀开帘子走了下来,笑道:“如果二位不嫌弃,就让我送你们想去洛阳吧。”柳长风见他亲自前来相见,也不好再拒绝,说道:“承蒙太子看得起,我们万分荣幸,不敢劳烦太子相送,太子有何吩咐,不妨直言。”太子笑道:“柳公子不必客气,既然公子不愿到皇宫,那就去豪宅相叙一番吧。”说完恭请二人上了马车,前往方才柳长风发现的那大宅。
  张金和李玉早在厅中沏茶等候,三人坐下品茶休息,吃了些点心。太子忽然起身,向柳长风致歉。柳长风奇怪道:“太子这是为何?”太子道:“公子以后叫我天生即可,这样亲切。日前我对宁王府的两位姑娘轻薄无礼,得罪了公子,还请公子不要放在心上。”柳长风看他诚心诚意,不像做戏,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心想:“太子这个人也不是那么坏。”只听太子又道:“后来我才知道那两位姑娘都是公子的红颜知己,心中愧疚不已。其实我并无恶意,只是一时情不自禁,请公子千万不要怪我。”柳长风道:“她们都是我的朋友,我见太子欺负她们,自然要救她们了,倒也不是想与太子为敌。”太子天生道:“我也不瞒公子,我对付宁王是有原因的。宁王自小得到父皇的宠爱,而今又得到丞相的支持,因此,他一直企图将我取而代之,最近我得到消息,他与丞相的联系日趋紧密,据得到的消息称,对方即将对我下手,我不能坐以待毙,只好抢先动手,亲自去金陵来对付他。”柳长风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我与宁王也没有什么深交,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太子已经将他击败,又何须折辱于他。”天生道:“公子说的有理,下次见到他,我一刀取了他的性命,也就是了。不是我无情,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绝不能留余地,否则将来吃亏的是自己,想必公子也能够理解,你们武林争霸,道理也是一样的。”柳长风道:“不错。”天生道:“公子日后有和需要,尽管来找我,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柳长风道:“多谢太子,我是武林中人,不习惯朝廷的生活,不能跟随太子,但只要太子有事,我必定前来相助。”
  随后,太子有事回宫,命张金李玉二人陪伴柳长风。二人向柳长风问起师父的下落。柳长风道:“令师就是前日与我交手的那位前辈吧,不知他老人家怎么称呼?”李玉道:“家师姓王名贵。自从那天之后,师父一直没有回来,我和师兄都很担心,可四处找过,都没有找到。”柳长风道:“我想令师绝不会有性命之忧,最多受了点轻伤。那天的事,我后来仔细想过,可能是令师功力太深,以至引发了幻象,而我的内功性质和他刚好相反,又是全力一击,所以侥幸化解了他的神功。”李玉道:“师父既然没事,为什么不回来呢?“柳长风道:“我猜前辈他是一时想不通,因此没有现身。你们不必当心。”
  张金把李玉拉到门外无人之地,低声道:“师妹,你看师父会不会遭了他的毒手?”李玉道:“我看柳公子不像个阴险之人,那天师父和他决战时消失,不是他能够意料得到的,之后他们应该没有见过面,刚才我仔细观察了他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异常,我相信他没有撒谎。”张金愁眉苦脸,一屁股坐到了墙角一块大石头上,双手揪住头发,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周孝那混蛋随时会带人找上门来的,师父不在,而我们两的武功又不如对方。其实我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师妹你,即便落在他们手里,我大不了就是一死。可是师妹你是女孩子,而姓周的又是个好色之徒,若是你受到伤害,我就是死,也死不瞑目。”李玉叹了口气,温柔地抚mo着张金的后脑,哽咽道:“师兄,我知道你待我好,只恨我们学艺不精,总是受人欺负。我常常在想,师父不能保护我们一辈子,我们始终要自己面对困境。既然不能力敌,那就只能想办法化解。啊!我差点忘了,眼前就有一个机会。”张金道:“什么机会?”李玉偷偷像大厅方向望了一眼,轻声道:“柳公子和他的朋友不是在我们身边吗,我们何不求他们帮忙。以柳公子的武功,周孝那帮人决讨不了便宜!”张金皱眉道:“可是,他会帮我们?”李玉肯定地点头道:“我看他像个大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张金道:“好吧,师妹,我听你的,待会儿我去求他。”李玉道:“嗯。不过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寻找师父,只要找到了师父,就可以安心了。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就请柳公子他们陪我们一起出去找师父,这样的话即便遇上那帮坏蛋,也不用怕了。”张金道:“好吧,希望他不要让我们失望才好。”
  两人回到厅中,张金便走到柳长风面前,深深一揖,低头道,“柳公子,我和师妹有一个仇家,不知为了什么,常常欺负我们,此刻师父不在,只怕他不久就要带人找上门来,我们武功不好,打不过他,求公子保护我们,只要公子答应,日后要我做什么都行,全听公子的吩咐”说完竟然扑通一声,双膝着地,跪倒在柳长风面前。柳长风急忙把他扶起,诚恳地说道,“张兄弟,有话好说,不必多礼,你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只要有我在,就一定保护你们周全。”张金想不到柳长风竟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一时间感激涕零,不停地说道,“柳公子,你真是个好人……”李玉从怀里取出一块洁白的手帕,轻轻地给他擦拭。张金泪如泉涌,晶莹的泪珠湿透了如玉的手帕。李玉见张金如此,心中酸楚,也是热泪盈眶。两人紧紧相拥,互相安慰,忘记了身旁的一切。柳长风见二人真情流露,心中感慨,为什么我不会这样,为了情人而流泪,难道我的心中已经没有了感情。他望向阿英,恰巧此时阿英也望了过来,阿英的眼神很复杂,柳长风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对自己的真情,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却不约而同地走到了庭院之中。
  此时正值早春,院中所种的花草春意盎然,青翠无边,仿佛也正是它们动情的季节,最浪漫的时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株桃树,它的花期已过,枝头已经看不到花朵,只有迎风摇曳的绿叶,似乎在低声吟唱,孕育饱满的果实给它带来的喜悦是那样的强烈。
  “阿英,我想问你,你还恨我吗?”“柳公子,我已经不恨你了,可是,我忘不了我弟弟。我不是存心冷落你,而是心中冷清,已经没有了热情。”“谢谢你不再把我当仇人,这么久以来,你一直陪伴我,我真的很感动,其实你不用这样的。”“师父吩咐我好好照顾你,我一定会做到的。”“可是,你能照顾我到什么时候,到你师父让你回去的那一天吗?”“我不知道。”“阿英,其实我已经没有了危险,太子已经表明态度,只要我答应帮他,他以后不会在为难我,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公子,你要赶我走?”“你还是回你师父身边去吧,跟着我,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你真的要我离开吗?”“阿英,你快走吧,一路保重,我就不送你了,我不喜欢离别的场景。我相信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阿英恋恋不舍地走了,其实在她心中,是万万不愿意走的,可是柳长风既然开口,她不想勉强。阿英走后,柳长风出门寻找周孝,经过查访,得知周孝在长安城最大书院长安书院落脚。夜晚,柳长风独自前往书院。书院在长安城北,就在玄武门不远处,建构得古色古香,气势磅礴,比之秦淮的书院,简直有天壤之别。柳长风送上自己的拜帖,很快就得到了周孝的接见。周孝把柳长风带进了一个小厅,分宾主坐定,寒暄了几句,便进入了正题。那周孝年纪在二十上下,书生打扮,相貌清秀,嗓音轻柔,竟然比女子还要好听。
  “柳兄,你的来意小弟是知道的,不过,你可知道我为何要与张金为难?”“这个张金也没有告知在下,还请周公子指教。”“只要张金肯交出一个人来,我保证不会在找他,而且向他当面致歉。”“谁?”“李玉小姐。”“这个恐怕有些困难,他们情深意切,难舍难分,怎会答应?公子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恕小弟直言,张金一介莽夫,如何懂得照顾女孩子,李玉小姐跟着她,怎么会有好日子过?”“天涯何处无芳草,公子何必如此?”“无论如何,我不会改变心意,请柳兄体谅,多多成全。”“公子在书院读书?”“是的,不过家父是书院的主人,我也代他处理一些杂事。我看柳兄也是读书之人,若是喜欢,不妨来此住下。”“这样不太好吧。”“有何不可,难道柳兄看不起小弟?”“那好吧,在下便在此打扰数日。”
  柳长风原想尽快将周孝解决,然后离开长安,但见面之后,对周孝颇有好感,便改变了主意。两人在书院一起读书习武,互相切磋,情谊日深。几天后,柳长风收到秦梦秋的信,信中说华山将有大事发生,要他尽快赶回。柳长风只好向周孝辞行,临行前,恳求周孝不要再为难张金,“兄弟,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跟他动手,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李玉小姐,你为什么不与张金来个君子之争呢?”周孝点头答应,“兄长所言极是,小弟以后不会再乱来,请放心。”两人互道珍重,在城外分了手。
  柳长风离开长安没多远,就在路上遇到了秦梦秋。她头发散乱,满身灰尘,看起来是那样的焦急,似乎是连夜赶来的。柳长风急忙扶着她在路旁坐下,问道,“梦秋,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要急,慢慢说。”秦梦秋紧紧地抓住柳长风的手,深深地凝视着他的眼睛,喘息道,“长风,师父要把我嫁给金流月。”柳长风大惊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和师姐订了亲吗?”
  “长风,你不知道,这件事根本就是秦渐清的阴谋,正是她向师父提议的。自从我回到华山后,师父让我处理一些事务,从那时候起,她就恨上了我。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吗,她突然没穿衣服出现在你房里,那是受了我的捉弄,我骗她说给她下了剧毒,要她去陪你。她平日是那么的骄傲,经过那件事后,肯定恨死了我。还有,我回来之后,你就很少和她见面,冷落了她,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她恨的不只是我,还有你也一样。总之,我不能再留在华山,从今以后,再也不能回去。即便如此,只怕她也不会放过我。”
  柳长风轻轻地抚mo着她柔软的发丝,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秦梦秋道,“我打算到峨嵋去。那里我有一个好姐妹,我想去投奔她,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她的眼中充满期待,此情此景,让人很难拒绝,可是柳长风想起峨嵋的种种是非,立刻打定了主意,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对不起,梦秋,我不能上峨嵋,我与峨嵋恩怨纠缠,不宜再去,其实你不必跑那么远,你就和我一起留在长安吧,前不久我结识了太子,有他的庇护,我想师姐不敢胡来。”秦梦秋脸色苍白,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说道,“你竟然投靠了太子,你可知道,他是宁王的死对头,怎么可能容你?我绝不会跟你一起投靠他的。本来我想和你一起走的,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只好一个人去,你多保重”她说到这里,不舍地望了柳长风一眼,凄然而去,柳长风大声呼唤,但她始终不曾回头。望着她孤单的背影,柳长风心中酸楚,愧疚万分,恨不得随她而去,可双脚就是不听使唤,像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在了地上,她路上会不会遇到华山派的人,秦渐清会不会到峨嵋去抓她?这一切都是可能的,她的处境是非常险恶的,我真是没用,帮不了她,为什么我会这样啊!
  柳长风苦思一天一夜,终于决定去追赶秦梦秋。耽搁了一整天,秦梦秋早已走远,柳长风担心她路上遇险,乘马全力追赶,却始终没赶上,直到成都,才再一次见到秦梦秋孤单的身影。只见她换了一身白裳,发髻整齐,从容而行,早已经没有了日前的狼狈。她纤瘦的身影越来越近,渐渐清晰起来,柳长风心中大喜,三步并作两本,跑到她的面前。
  秦梦秋停下脚步,满脸不屑之色,淡淡地说道,“你不是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吗,怎么会在这里?”柳长风抹了一把汗,笑道,“我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师姐有没有追来?”秦梦秋道,“还没有,她追来也没用,我就算死,也不会再回去。”柳长风道,“放心吧,有我在,绝不会让她欺负你的。”秦梦秋道,“你真的想好要和我一起上峨嵋,可不要等他日后悔的时候,又来怪我。你不是说你与峨嵋有很多恩怨吗,难道你不担心?”柳长风道,“梦秋,我是不会后悔的,更不会怪你。其实我和他们只是有点小小的过节,以我和月影的交情,应该不会有事。”秦梦秋的脸上便得不太好看,白了他一眼,说道,“原来你和梅月影很有交情,怪不得你会跟我来。”柳长风想起往事,心里一阵阵难过,慢慢说道,“我好久没有见到她了,不知她好不好,蓝小山对她怎么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当初我为了一本剑谱就做出对不起她的事,不知道她恨不恨我,还会不会再见我?”说到这里,心情越来越沉重,再也说不出话,眼前仿佛又见到了梅月影淡淡的笑容,温柔的声音。秦梦秋见他不停地说起梅月影,心中有气,也不理他,独自往前走去。柳长风无力地跟上,两人各有心事,都没有心情再说话。
  就在这时,远处城门方向出现了一个紫色的身影,迅速还这边移动,转眼到了面前,只听来人一声欢呼,与秦梦秋拥抱在一起,清脆的声音响起,“姐姐,我终于等到你了!”来的是一名紫衣女子,英姿不俗,灵动飘逸。柳长风仔细看了许久,才认出这女子是他当年在峨嵋山下遇见的秦紫英。多日不见,她显得更加美丽动人,想起昔日她对自己的关照,柳长风涌起一股深深的感激和喜悦之情。两位姑娘看起来感情非比寻常,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地进城去了,把柳长风晾在了后面,不加理会。柳长风只好苦笑一阵,一个人幽幽地独行。
  前面两位姑娘刚刚走远,忽然后面又冒出一位来,后来的这位美艳无双,媚眼如丝,对着柳长风绽开迷人的笑容,她身穿粉红色长裙,长发披肩,随风轻扬,几缕青丝拂过柳长风的眼前,让他心神激荡,忘记了言语。过了半天,仍不见柳长风说话,那女子秀眉微蹙,嗔道,“怎么,才分开不久,就把我忘了呀!”柳长风惊醒过来,忙摇手道,“没用啊,我怎么会忘了你呢,红絮,我们又见面了,我真的没有想到,今日会在成都与你重逢,你还好吗?”话还没有说完,便忍不住轻轻地捉住了她的双手。汪红絮也不恼他,俏皮一笑,道,“你的梦秋刚刚进城,你就不怕被她瞧见?”柳长风摇了摇头,道,“没事,她见过你,知道我们之间的情意。红絮,你这次来蜀中有什么事,如果用得着我,尽管吩咐。”汪红絮嗤嗤笑道,“不敢有劳柳公子,不然你家红絮姑娘吃起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这次来是来做正经事的,不是来玩呀,你可不要想错了,不过,既然这么巧遇上了你,嘿嘿,少不了麻烦公子一番,只是不知公子是否愿意相助?”柳长风用力点头,说道,“红絮,每当我心灰意冷的时候,总是会遇见你,每一次你都给我带来信心和希望,我想,你一定是我命中的贵人,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菩萨,我愿意为你赴汤蹈火。”汪红絮心花怒放,喜道,“你说的真的吗!你会不会还像以前一样半途而废、一走了之呀?”柳长风道,“不会的,不会的,这一次,我会好好表现的,争取让小姐满意,呵呵——”汪红絮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师父听说本门失落已久的剑谱‘梅花神剑’出现在峨嵋派手中,特命我带人前来取回。这一次若是我不能完成任务,回去必将遭受师门的惩罚,你知道,我们南海的门规是严酷的,虽说事情不大,可我不得不重视,你如果不想我收到惩罚的话,一定要帮我呀!”柳长风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嗯,我一定帮你取回剑谱。可是,事情做完之后你可不许像以前一样玩消失啊,就算要消失也要带上我一起,不然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缠着你!”汪红絮拉着他左看右看,“奇怪,你是柳长风吗,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我记得以前你可是很少跟我说这样的甜言蜜语哦。”柳长风笑道,“是啊,以前你每天都在我身边,我不知道珍惜,后来见不到你才发现你的好,如今重逢,当然要诚心表白一番,不然万一你突然走了,岂不是悔恨无穷。”柳长风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有一件事一直想问你,为什么每次回到南海之后,我都看不到你,你很忙啊?”汪红絮横了他一眼,“当然啦,你以为我可以像你一样每天没事在沙滩上散步啊,告诉你,我要做的事很多很多,你绝对想象不到。”柳长风怜惜不已,情不自禁之下,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声道,“红絮,我真的不知道,你会这么辛苦,我每天都只顾着自己的心情,都不关心你,我对不起你!”汪红絮哼了一声,微微挣扎。柳长风双臂一合,用力将她抱紧,生怕她忽然跑掉,到时候自己可就惨了,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再一次见到她。
  在以往,柳长风和世俗的眼光无分别,也认为南海不是名门正派,难以接受自己成为南海弟子的事实,对南海的人,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世间之事,通常都是很难预料的。在经历了许多忧患之后,柳长风越来越清晰的认识到,只有南海才是自己的归宿,红絮是自己不该放弃的人。在华山,柳长风永远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连初恋情人梦秋也难以保全,更不用说别的。像这种没有前途的地方,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柳长风和汪红絮一起到城里找了间小客栈住下,商议如何取回剑谱。汪红絮主张直接杀上峨嵋,用强硬的手段逼对方就范;柳长风则认为应该智取,不宜力敌。两人各持己见,不肯退让,最后不欢而散,汪红絮一气之下,把柳长风赶出了房间。柳长风摇了摇头,出门寻找秦梦秋。秦梦秋自从遇到秦紫英之后,不知去了何方。柳长风在锦城里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天色将晚,柳长风也有些累,便在街上的一个小摊休息,吃些酒菜,等吃完了,就近找了间客栈投宿。第二天一早,继续寻找秦梦秋的踪迹,一早上的时间眼看过去,依旧没有线索。柳长风推测秦梦秋极有可能与秦紫英已经离开成都去了峨嵋,想到她不闻不问把自己扔下,心里有些恼火,喃喃道:“找什么找,她都不找我,我找她干嘛?”吃过午饭后,汪红絮焦急地找到了他,连连道歉,请求原谅。柳长风见到汪红絮着急的模样,也就不忍心再怪她,跟她一起回了原先的客栈。
  客栈里已经有人等候多时,正是长风遍寻不获的人——秦梦秋和秦紫英。两人满怀敌意望着汪红絮,看来来者不善。长风走到梦秋面前,埋怨道:“你怎么自己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到处找你。”梦秋横了她一眼,冷笑道:“你休想骗我,你有南海美人相伴,早就把我忘了。”紫英对红絮说道:“红絮姑娘,请你跟我去峨嵋吧,成都不是你呆的地方。”红絮道:“很抱歉,我非常喜欢成都,哪里都不会去的。我知道这是你的地盘,不过我不怕你,要打架还是谈天,随便你。”紫英似乎早已知道她会这么说,接口道:“好,三日后,我在城北府河边等你。”说完挽着梦秋就走。长风忙跟出门外,叫住了梦秋,无可奈何地说道:“梦秋,你又想把我仍下吗?”梦秋回眸一笑,道:“你身边已经有红絮姑娘,我留下来反而成了多余的人,还是和我妹妹走吧。”长风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恳求道:“你别走好不好?”梦秋挣开长风的掌握,低声道:“你自己多保重,我走了。”长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再一次从自己面前消失,却无法挽留,忽然之间触动心事,悲从中来,无法抑制,热泪盈眶而出,从瘦削的脸庞滚滚滑落,湿润了原本干燥的蓝衫。
  回到客栈里,红絮却不见了踪影。长风向小二打听,才知道自己一出门,红絮脸色大变,接着从后门走了,不知去向。长风心情不好,也无心再找她,到房里休息去了。到了晚上,天空下起雨来,长风感觉有些冷,于是到裁缝铺买了两件衣裳,回到客栈里,听人说书。眼看夜已深,便回房睡觉。打开门,屋里亮如白昼,竟然放着两盏白色的琉璃宫灯,灯下一个青衣女子正在专心地看书。这女子听到门响,轻轻合上书本,竟然是一本《史记》。随后,她慢慢转过身来,对长风嫣然一笑。这一笑倾国倾城,长风又怎能不倒?这名青衣女子正是长风的师姐——秦渐清。渐清迎上来,笑道:“师弟,你回来啦。”长风忙请师姐坐下,茶水点心斥候,一切弄妥之后,才敢上前陪笑道:“师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通知我,好让我去接你啊?”渐清的心情似乎很好,脸上一直洋溢着欢笑,她拉着长风在自己身边坐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却不说一句话。长风十分惶恐,不敢冒昧开口。两人就这样相互对视,渐渐地,小小屋子里充满了浓浓的情意。
  不知过了多久,渐清悠然说道:“师弟,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声音充满了挥之不去的惆怅。长风稍稍平复心情,真诚地答道:“师姐,不是我要离开你,是师父不喜欢我,我们不会有好结果的。如今你已经和流月订亲,我们更加不应该再像以前一样亲密。只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渐清道:“只要你有志气,我们是可以在一起的,流月怎能和你相比?”长风痛苦地说道:“你说的对,我就是没有志气,不然不会这样。”渐清道:“你跟我回去吧,我爹那边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长风道:“师姐,你这次是为了劝我回去?”渐清道:“不错,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带你回去,你不能再这样下去。”
  长风道:“师姐,我再也不会回去。”渐清反复劝说,长风就是不听,最后,她终于发了小姐脾气,怒道:“你要是不跟我走,我就杀了梦秋,还有你的小情人红絮。”长风道:“师姐,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我是死也不会再回去的。”渐清无奈,只好失望地走了。长风心里也是十分难受,师姐是他爱慕多年的女子,如今就这样从自己眼前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他想,师姐一定很伤心吧,原谅我吧,师姐,我是个没出息的人,你要是跟我在一起,一定会害了你的。
  夜静更深,红絮却没有回来,长风坐卧不安,徘徊许久,终于出了客栈。那是一个没有星月的夜晚,繁华的成都依然喧嚣,只是长风的心情,却不能够平静。心想:“红絮会去哪里?难道落入了峨嵋派手里?”长风独自站在街上,努力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仔细思考。就在这时,人影闪动,一个白衣人出现在他的面前。长风打量来人,只见他与自己年纪差不多,二十多岁,手握长剑,身形徽胖,脸圆圆的。那白衣人笑着行礼,说道:“在下梅二,奉大师兄之命,请柳公子前往城北清风堂相会。”
  长风道:“我有急事,去不了。”梅二道:“你非去不可。”长风看了他一眼,自己走自己的路,不再理会。梅二道:“请公子不要逼我!”长风就像没听见一样,早走出老远。梅二忽然目露凶光,迅速拨出了长剑,一声大喝,身剑合一,一道耀眼的剑光飞袭长风的后背,颇具声势。
  长风头也不回,忽然去势加快,瞬间即逝。梅二原以为就算伤不了对方,也可让他留下,谁知反而弄丢了人,急得额头冒汗,忙展开轻功全力追赶。转过街口,忽见远处的客栈前站着一个蓝衣人,看身形正是长风。梅二一个筋斗翻过去,挡在了那人面前,得意地笑道“柳公子,成都是我的地头,你跑不掉的,跟我走吧”说完转头一看,只见对面那人奇怪地望着自己,面孔陌生,根本就不是柳长风。梅二怒从心起,破口大骂,将那人做了出气筒,随手一掌,把那人打倒在地,又转身追踪长风的踪迹。
  也不知跑过多少条大街小巷,累得一身臭汗,终于在街头遇到一个乞丐,那乞丐收了他的银两,笑呵呵地乱指一通。梅二气个半死,恨不得一剑杀了他,又怕惊动了官府,只好一脚将乞丐踢飞,继续搜索。
  长风哪里将他放在眼里,若非看在梅衣的面上,早要了他的小命。长风根本没有把梅二放在眼里,要不是看在梅衣的面子上,早就杀了他。摆脱梅二后,长风继续寻找红絮,找了许久,依旧没有结果。长风也慢慢地静下心来,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谁知刚摆脱梅二,没走多远,街头出现了一个腰悬长剑的白衣人,神态悠闲,正远远对自己微笑。长风有点不开心,梅轩竟然亲自出马,难道真的要逼自己与他为敌?当下慢慢地走过去,没好气地看着梅轩,连招呼都不打。梅轩笑道:“兄弟,你到了川中怎么不通知我,太不够义气了吧?”长风道:“抱歉,最近比较烦,来不及通知梅大哥。大哥找我有什么事?”梅轩道:“南海门图谋不轨,我不能不管,想请兄弟帮我。”长风道:“这个忙只怕我帮不了,你们两边的人我都认识,不太方便。”梅轩道:“我也不想为难兄弟,只要你两不相帮,就算给足我面子啦!”长风点头道:“好,我答应大哥就是。”
  梅衣用力抱住长风,叹道:“兄弟,你对我真是没说的,大哥我却对不住你啊!我知道你喜欢月影,本来我应该帮你的,可是我……”长风道:“大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啊,你有你的难处。”梅衣道:“兄弟,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可以趁机彻底铲除蓝小山这个小子,月影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长风道:“大哥的意思是?”梅衣道:“经过我多方查探,终于确认,蓝小山是南海门的奸细无疑!此次南海门人来到成都,蓝小山必定会与之联络,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他是插翅难飞。”
  两人来到清风堂,梅衣让长风自己休息,便出外布署。长风预感到将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可是他无力阻止。他感觉很累,第二天便悄悄走了。他去的地方还是秦淮,那个永远难忘的地方。
  刚出了城门,蓝小山带着一群峨嵋弟子追了上来,说道:“掌门有令,请柳兄跟我走一趟。”长风道:“我不想去。”蓝小山笑道:“你要是不去,恐怕梅衣就死定了。”长风吃惊不小,只好随之到了城北的一间寺庙。大殿中杀气腾腾,梅衣双手被反绑,跪拜在梅芳的脚下,只见他面如死灰,和日前判若两人。梅芳的身旁站着蓝小山的父亲蓝真,后面是月影和紫英,众人的脸色都十分严肃。梅芳道:“柳长风,你为何要勾结南海,犯我峨嵋,还把梅衣也拖下水?”长风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梅芳又放说道:“看在你师父秦永华的面上,只要你老实交待,我可以饶你一命,要是有半句欺瞒,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长风还是没有说话。梅芳大怒,喝道:“小山,把他拿下!”长风慢慢地说道:“蓝小山不是我的对手,要想拿下我,恐怕要掌门你亲自出手才行啊。”梅芳望向蓝小山,只见他低下了头,一脸羞愧,心中有气,骂道:“没出息!”,转头对月影道,“月影,你来,给我好好教训这姓柳的小子。”月影摇头道:“对不起,师父,我不想和他动手。”梅芳气得变了脸色,大叫道:“紫英,你上!可别跟我说你也不想和他动手。”紫英小声道:“师父,弟子已经和他交过手,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啊!”梅芳霍然站起,满脸杀气,双眼锁定了长风的脸。这时,蓝真走上前来,躬身道:“掌门,让属下来收拾他”说完慢慢走到长风面前,冷笑道:“小子,你不要太嚣张,我给你一个机会,要是你现在跪下来向掌门认错,我可以留你一命,否则我一出手,你死定了!”蓝小山冲到父亲面前,叫道:“爹,你要小心啊,他的武功深不可测!”蓝真一把推开,骂道:“没用的东西,给我滚开!”
  蓝真是个小心的人,表面上骂儿子,其实早已起了警惕之心,只见他忽然抽出长剑,一道蓝色的光芒飞出,直取长风的心脏,一出手就下了杀招。
  长风身形一晃,便出了大殿。蓝真心中得意,笑道“想跑啊,只怕跑不掉啦!”摆动蓝光,迅速追出。到了宽阔的天井里,蓝真展开生平所学,招招直取长风要害。只见一道深蓝色的光芒在庙宇中不停的移动,忽快忽慢,上下飞舞,人影反而不见。蓝真将自己完全隐藏于剑光之中,稳打稳扎,就算长风破了剑招,也难以伤到他分毫。长风身形飘忽不定,起伏跌宕,始终没有出招攻击。蓝真毕竟上了年纪,没多久,便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长风趁机拔剑反击,一道淡淡的白光迎上了渐渐黯淡的蓝光,转眼之间便将其消散,消失不见。蓝真心有不甘,催动真气,想要卷土重来。就在此时,一点细小的白色光线缓缓飞来,没入了他的眉心。蓝真轻轻一震,慢慢地倒在了地上,头一歪,就此不动了。
  蓝小山大哭,冲向父亲的尸身。长风杀气一动,难以抑制,挥动白光斩向蓝小山。蓝小山拼死抵挡,也没能挡住,瞬间命丧当场,追随其父而去。梅芳这里才真的变了脸色,一声轻啸,唤来数十名峨嵋弟子。这些人都是门中的精英,平日暗中跟随掌门,保护掌门的安全。众人纷纷亮出长剑,围攻长风,全是拼命的打法。数招之间,长风便挂了彩,并且越来越严重。长风可不想和人拼命,只好找个空隙闪了重围,全力逃出了寺庙。那些人像发疯一样,不要命地追赶。才跑过两条街,长风就被赶上,堵在了一个墙角。
  长风道:“这里是闹市,难道你们就不怕官府追究?”带头的大哥名叫云海,是个小心的人,闻言有些动摇。此时路人纷纷前来围攻,形势有点不妙。突然间有人高喊:“捕快来啦——”云海吃了一惊,急忙约束众人如潮水般散去。众人出来南门,来到一条大河边,只见河水滚滚东流,混浊的浪花高高飞溅,水雾弥漫。对岸有一群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在泼水游戏,有的甚至大胆地解开了身上单薄的衣襟,光着丰满的娇躯走向河里洗澡。云海带领的峨嵋弟子见此香烟场景,如何能够忍受,尤其是在这紧张过后需要放松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施展出峨嵋上乘轻功,飞向对面,寻找自己喜欢中意的女孩子。云海根本不及阻止,老实说他从来没有想过阻止,他早就想过去,可是自己毕竟是大哥,不好和兄弟们相争,只好等所有人过去之后,才极有风度地飘过去。也许是老天有眼,迎接他的竟然是这些女孩子中最美的一个。这些女孩子好大胆,见了男人也不害羞,还主动地靠了过来,三言两语,就成就了一段奇缘。云海抱紧怀中女子,到了河边一株大树后,那里有柔软的青草,是这里最好地地方。云海痴痴地望着美人,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女子道:“我叫云娘。”云海喜道:“我们真是有缘,你一定是上天送来给我的礼物,我好想要你!”云娘道:“我的身子都被你看光了,不给你还能怎么样啊,真是羞死人了,你再说我走了。”云海急忙将她紧紧抱住……
  正当峨嵋的少侠们正欲仙欲死的时候,远处的路口出现了翠羽纤细的身影,她的身后跟着数十名南海弟子,都是刀剑在手,全身戒备。很快,云海等人便落入了南海门手中。他们也不是不想抵抗,可是浑身无力,早已在交欢时中了南海奇毒。翠羽带着众人返回南海门成都秘密分堂,那是城南最大的妓院春风院。院中白天歇业,不接待客人,因此很安静。众人到了大厅,坐下喝茶休息。谁知茶一入口,便一个个倒地不起,茶中有毒!这是剧毒,和刚才对峨嵋所用的不同,中毒之后,无药可解,立时送命。翠羽功力较高,勉强能够运功逼毒。可恨的是,就在她费尽全力将毒全部逼出的时候,一只粗大的手指从背后点中了她的要穴。来人是个粗鲁高大的男子,二十多岁。这人名叫赵明,是渐清的死党,平时嫉妒长风能够得到师姐的青睐,早已怀恨在心。这一次封渐清之命前来,除了干掉南海弟子之外,他还有一件事想做。他听说翠羽和长风的关系暧mei,于是就想把这个女子抓住,狠狠地蹂躏,以泄心头之恨。可怜翠羽一无所知,就这样落入了恶贼手里。赵明吩咐手下将尸体处理过之后,便带着翠羽到了成都客栈。一路上,他反复地盘算,要怎样玩弄这个来自南海的小美人。
  长风脱身之后,找了个清静的医馆疗伤修养,等体力恢复了,就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走了一程,竟然在街口撞见了赵明。赵明一见长风,一阵心虚,转身便逃。长风见翠羽竟然落在赵明手上,急忙全力追赶。赵明担心长风下毒手,拼命从小路逃向客栈,想求渐清保护,情急之下全力狂奔,竟然甩掉了长风,眼看再穿过一条长街,就可以到达客栈。赵明心情放松了不少,不知不觉慢了下来,方才耗尽了力气,现在放松下来,就再也快不起来。长风早已在客栈门口等候多时,他早已料定赵明必然来找渐清,因此寻了捷径提前赶来,准备在见到渐清之前将赵明除掉。在华山的时候,由于渐清的阻止,长风多次没能下手,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岂能再让他活命。长风躲在暗处,眼看赵明慢慢接近,便将长剑拨出,运足全身真力,只等他再近一些便出手,一剑将他了结。就在这时,一只温柔的手从后面伸过来,拉缠住了长风的胳膊。长风叹了口气,无奈的转过头来。渐清得意地笑道:“师弟,你老是不听我的话,这样可不行,惹恼了我,你可有得受了。”长风见她出现,只好放弃杀死赵明,不过还是上前拦住了赵明,说道:“把人留下,否则就算师姐在,也保不住你的狗命!”赵明见渐清出现,那肯受他威胁,瞪了对方一眼,向渐清走去。渐清道“阿明,做的好,这个小美人对我们可是有大用的”说完接过翠羽,走进了客栈。赵明谢了一声,也跟着走了进去。长风远远望着赵明的背影,发出了致命的一剑。一道白光激射而出,正中赵明的背心。赵明不声不响地扑到在地,连惨叫都不及发出。
  渐清吃惊地回头望去,长风的身影早已不见。长风在闹市花了点银两,很快就打听到红絮的下落,原来红絮一直住在城外的白云观中。红絮早已得知翠羽被抓走的消息,正在发愁之际,见到长风找来,心中安定不少。两人经过一番商量,决定由长风出面引开渐清,然后红絮乘机潜入客栈救人。到了傍晚,长风起身前往客栈。不想渐清早已离开,只留下一封信给他:要想救你的小情人,就回华山来找我。长风只好和红絮一起回到白云观,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红絮十分气愤,坚持要杀上华山救人,顺便为南海死难的兄弟姐妹报仇。长风认为应该先上峨嵋,控制住峨嵋派之后,再慢慢设法。
  红絮不听,坚持上华山,长风没有办法,只好随她。红絮这次带人到中原,本想有所作为,不料出师不利,在成都中了渐清的暗算,南海弟子死伤大半,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一定要渐清陪葬。红絮不再耽搁,与长风率领残部追赶渐清,深怕翠羽遭受折磨,她平时常常欺负翠羽,可是对她还是很有感情的,绝不容许外人欺负。一行人马不停蹄,刚到锦江边,就遭到了埋伏。埋伏的是峨嵋的大队人马,带头者为紫英。峨嵋派占了地利,且出其不意,片刻之间便将南海弟子全部格杀,仅留下红絮和长风两个。不用紫英动手,红絮自己就丧失了斗志,绝望地坐倒在地上。紫英对长风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你们走吧。”
  长风把红絮送回南海,汪清华也没有责怪她,只是勉励了一番,让她好好休息。没多久,红絮就恢复过来,对长风道:“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再入中原!”长风道:“算了,你不要这么着急,先留在南海吧,等到时机成熟,再杀上华山。”经过这次教训,红絮不再坚持,听了长风的话,在南海安心练功,积蓄力量。至于长风,也是每日苦练不休,不过心中没有太大的野心,只想自己练好武功,至于能不能入主中原,他并不在意。南海其实也不太平,岭南派的人一直蠢蠢欲动,上次长风所遇到的蓝衣老人,便是岭南派的掌门蓝震,而小蓝就是他的女儿,他常常以女儿为借口对南海发难,企图占据南海,扩张势力。小蓝自小被汪清华收归门下,受其调教,之后又嫁给了武行空,受尽了折磨,可是她逆来顺受,从不记恨汪清华。武行空回到中原之后,小蓝与汪海相依为命,不料那汪海却是个拈花惹草之人,得到小蓝之后,便不再珍惜,每天出门寻欢作乐,让她一个人独守空房。尽管如此,小蓝并没有抱怨,每天安心地过自己的生活。一天中午,忽然来了一个白衣人,对小蓝说道:“你丈夫汪海已经落在了我们的手里,你最好跟我们走一趟。”
  那白衣人正是岭南派大弟子秋无痕,这一次潜入南海,是奉了师命而来,想利用汪海在南海收买一批奸细,以便他日里应外合,拿下南海。秋无痕早知道小蓝和蓝震的关系,为了日后顺利接掌岭南派,他决定不惜一起代价,都要把小蓝弄到手,至于汪海的死活,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小蓝问道:“你是什么人?”秋无痕笑道:“说起来我不是外人,可以算是你的师兄吧,实话告诉你,我就是你父亲的大弟子,是师父让我来接你回家的。”小蓝道:“我不会跟你走的,爹从小就不喜欢我,是他抛弃了我。”秋无痕道:“师妹,你不要这样,师父其实很疼你的,这些年来,他每天都在盼望你回家,可恨汪清华始终不肯放你,师父也是没有办法,不然早就亲自来接你啦。”小蓝道:“你走吧,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的。”秋无痕道:“难道你连自己的丈夫,也不要了?”小蓝道:“他自作自受,要是他平时好好做人,也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就算你不对付他,师父也不会饶了他的,你休想用他来要挟我。”秋无痕想不到小蓝竟有刚强的一面,又惊又喜,说道:“师妹,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放心跟我走吧,师兄一定会好好疼你的。”小蓝微笑道:“多谢你的好意,不用了,我在南海过得很好,师父待我像亲生女儿一样,我哪里都不会去,我要留下来伺奉她老人家。”秋无痕见她不肯就范,也无可奈何,他毕竟不是个卑鄙无耻的人,不愿对小蓝用强,况且也不能这样做,要是被蓝震知道了那还了得?最后,他只好失望地走了。
  秋无痕旁若无人地走出了南海逍遥宫,他来的时候是非常小心的,可是如今他心烦意乱,满脑子都是小蓝的影子,早忘记了自己是在敌人的地盘里。刚刚走下台阶,前面忽然出现了几个人影,为首的正是红絮。红絮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南海,干脆别走了”说完一挥手,几名好手迅速出手,制住了秋无痕。秋无痕的武功还是有些根基的,按理说不会轻易被人捉住,可惜的是对手似乎对他的武功了如指掌,因此一出手便直攻他的破绽,拿住了他的要穴。秋无痕平时是条好汉,可这个时候也难免有些惊慌,大叫道:“你究竟想怎么样?”红絮道:“想请你留在南海作客,期限为一辈子。”秋无痕像泄气的皮球一样,垂下了头,再也说不出话来。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能够离开南海,直到他去世后,他的魂魄才得以回归故乡。
  秋无痕被囚禁之后,蓝震又惊又怒,一气之下旧病复发,不久就一命呜呼,岭南派从此一蹶不振。整垮宿敌岭南派后,红絮就开始向中原扩张势力,南方除了峨嵋之外,没有什么大的门派,因此,峨嵋再次成了红絮的目标。经过一番计划,红絮决定派梅轩出马,带人踏平峨嵋派。梅轩自从跟随汪梦远到了南海之后,一直苦练南海武学,希望有一天能够杀回峨嵋,扬眉吐气,如今时机成熟,自然一力承担下众人,亲自挑选数十名好手,日夜兼程赶赴峨嵋。在他心里,有一件事放心不下。自从长风回到南海之后,他就担心林花会离开自己,虽然事情一直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发展,但是他仍然放心不下。林花是他在最落魄的时候帮助他的人,是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人,他宁可去死,也不能失去她。他想带她一起去,可又担心她会有危险,最后还是自己一个人走,可是他的心底,没有一刻不想她。
  这一天梅轩出了琼州府,经过一个小村子,到路边的小店里歇脚。刚进五月,天气就热得要命,众人纷纷解开上衣,拼命地喝水。这一次同行的人中就有汪海,这家伙不久前因贪图美色,落入了秋无痕的圈套,也是他运气好,秋无痕很快就被囚禁起来,他也得以脱险。论武功,汪海确实算个高手,只是人品太差,梅轩本不愿带他走,但后来小蓝出面说情,只好答应下来。小蓝是汪清华的爱徒,梅轩是不敢得罪的。梅轩休息了一阵,又想起了林花的笑脸,忍不住走出小店,来到附近的一个小山岗上,望向府城方向,心里十分难受,恨不得立刻回到她的身边。就在此时,忽听身后一声轻笑。梅轩急忙转头,只见林花笑吟吟地站在身后。梅轩大喜,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她,笑道:“你怎么来啦?”林花温柔地靠在他的肩上,低声道:“我想你,我决定了,要和你一起走,我不想在南海等你,就算有任何危险,我也不怕,死也要和你在一起。”梅轩心中感动,口中却道:“可是,此行真的是非常凶险啊,我实在不忍心带你去冒险。”林花道:“我明白,可是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会分心想我的,那样我会更加担心你,只要我们在一起,我相信不管有任何危机,都可以渡过的。”梅轩道:“好吧,我听你的话,我们一起走。”两人紧紧相拥,享受着甜蜜的时光。
  在两人身后不远的草丛里,伏着汪海肥胖的身体,此刻,他的眼中充满了嫉妒。他早已看上了林花,早想将她据为己有,无奈梅轩始终在旁守护,难以下手。这一次北上中原,想不到林花居然也会跟来,他感觉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到时候梅轩忙于对付峨眉派的人,必定会有所疏忽,到那时就可以乘机下手,zhan有林花性感迷人的身子。
  梅轩等人休息了一阵,启程继续北上,刚走出村子,忽听后面马蹄声响,一个蓝衣女子乘马追来,来人竟是小蓝。小蓝赶上梅轩,轻轻跃下马背,微笑道:“梅兄,师父有命,让你等返回逍遥宫。”梅轩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小蓝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刚接到师父的命令,我们先回去再说吧,迟了师父会不高兴的。”梅轩只好带人返回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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