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妇二人眼皮塔拉,脸上全无半点血色,生得是一幅阴沉之面,像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看着叫人心生恐惧。
瞎老汉瓜子脸,脸如柳木,皮廋肉紧,下巴留有三寸白须,穿着黑色老式布衣,裤腿处打着青色的补丁,手持一把二胡。瞎老奶圆盘脸,白面朝天,银发高盘,配黑色耳坠,插碧色长簪,抱一把秦琴,穿着和男的无异。
从二人着装,即可否定是算命的,这样的算命先生,谁敢请?二人来厂浦里干什么?
他两往街上一走,把半截孩童吓得鬼哭狼嚎。
瞎子夫妇径直来到厂浦里两条青石大街的交叉口,于南边找了快空地坐定了,将二胡、秦琴取到怀中,轻轻弹了三下,要开始表演了。
这时候,街口围满了人群,二人靠墙而坐,风都吹不进来,口哨声、嚣叫声、议论声炸成了一锅粥。
瞎老汉干咳了几声,示意安静,这叫做“定场”。
吱吱吱,呀呀呀,二胡秦琴拨了起来,二人唱的是江南弋阳腔,男的拉二胡,女的弹秦琴,同时唱道:“情呀惆怅,意凄凉呀,鸳鸯枕冷怜锦帐,巫云锁断翡翠衾寒……”
又听得女的道:“心又喜,心又慌,何幸今宵令我郎……”唱得围观者一片喝彩。厂浦里的人爱凑热闹,一听得哪里有响动,不前去探个究竟,哪肯罢休?原来这对凶神恶煞是艺人,大家纷纷放了心,之前哇哇啼哭的孩子也不哭了,坐在大人头顶看,笑得合不拢嘴。
不多时,青石街面上人满为患,熙熙攘攘,一片嘈杂,只留下瞎子脚跟前的一小片空地。
卖艺的瞎子唱起《流浪天涯歌》,唱得声情并茂,引发围观者许多唏嘘声。只听得他唱道:“边个好心哩,搭救我呢个念招儿呀,福心更善心,全靠这个吃饭呀,救苦又救贫呀……”他两边唱边痛哭流涕,时不时将眼皮翻起,以便大家看到夫妻原是“念招儿”(没有眼珠的瞎子)。
这围观的人群中,就有牙无影,他人高马大,挤在了第一排,正对着瞎子夫妇。听得瞎子这么一唱,牙无影浑身发颤,满身不得劲。
再看见瞎老汉的两个眼洞空空如也,如同骷髅,心底暗道:妈妈呀,居然这般可怜,真是活遭罪呐。
“行行好呀,情呀惆怅,意凄凉呀,枕冷鸳鸯怜锦帐,巫云锁断翡翠衾寒……”瞎子唱了起来,嗓音沙哑,带着几许哭腔,不时地停下手中的乐器,用手背擦拭紧闭的双眼。
围观群众纷纷解囊,牙无影按耐不住了,把钱袋子掏出,拿了底朝天,要上前打赏,就在这时,瞎老汉的怀中冷不丁,跳出一直油亮的黑猫。
“豹子!”
牙无影一声怪叫,连连后退,谁想到,身后尽是满满的人群,围得风雨不透,根本无法退缩。眼睁睁看黑猫窜到自己脚下,吓得牙无影面色煞白,当众发抖起来。
看热闹的居民哄笑起来:哈哈哈哈,牙无影,你是不是被驴踢了,分不清豹子和家猫?
黑猫抱住牙无影的脚脖子,就像见到自己的主人,眼珠子叽里咕噜打转,不时发出“喵……喵……”的叫声,伸出舌头,在牙无影面前卖萌装憨,小脑袋左右呼噜呼噜的摇摆,还用头蹭牙无影,煞是可爱。
牙无影长抒一气,脸色一红,心说:黑豹子,你可把我吓惨了。?
古有白蛇报恩惊世骇俗的情缘传说。黑猫突如其来的亲昵,着实叫牙无影这乡野野汉子,眉头打结,不知所措,见黑猫并不挠人,喵喵作叫,猫爪朝着自己作揖。牙无影先前的惊吓烟消云散,瞬间觉得这黑猫有些灵气,再也挪不开双脚,非要瞎子开个卖价。
养猫乃高尚情趣,多系亲朋间互相赠送,以为礼品。卖猫、卖狗自古就被视为破产的象征,一般人家决不肯为。瞎子说:“这位小弟,老朽双眼枯瞎,不能见丝毫光亮,走南闯北半辈子,全是仰仗这只老猫,它的老命比老朽的还值钱,卖它!你是在说笑吗?”
此言一出,牙无影心底凉了半截,掏出钱袋,乞求道:“这猫与我有缘,老先生能不能考虑考虑。”
瞎子将二胡放下,砸了砸嘴皮,压低声音道:“啧啧,卖是不行滴,你赶紧闪开,别耽搁老朽做生意!”
牙无影看了一眼黑猫,还在抱着自己的脚,噗通一声跪倒在瞎子前面:“老先生,你就开个卖价吧,我自幼喜欢养猫,这黑猫与我有缘,你就开个价吧。”
这是周围的群众纷纷起哄:卖给他,卖给他!
瞎子将头凑近牙无影,窃窃私语道:“小弟,赶紧滚蛋,不然老朽点你死穴!叫你半身不遂!”
牙无影不可罢休,还要求情,瞎子在袖子里给牙无影露了一下手腕,衣袖中是白森森的骨头,拉二胡的手掌就像是套着人皮手套。
牙无影看得后背发凉,不敢说二话,当即退到人群之中,瞎子夫妇又开始了新一轮表演,唱得小腿颤抖,鼻涕都淋出来了。
天色将黑,呜呜啦啦的刮起风来,厂浦里的庙会提早散了,青石街道上行人越来越少,围观瞎子卖艺的人也散去,早前还熙熙攘攘的药市口,现在变得空荡荡的。
瞎子夫妇背上乐器,刚要起身撤退,突然听见耳边说道:“喂,老先生,你的黑猫卖给俺吧!”
“又是你!还没走呀!”瞎老汉雪白的脸皮顿时一皱,显得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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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子急着吃饭打尖,挡不住牙无影的死磨硬泡,方才松口:“卖猫不行,换猫可以,你找个能指路、辨得方向的灵猫异犬来,老朽同你做交换。”
牙无影一拍脑袋,灵猫异犬?不但自家没有,就连整个厂浦里都不曾听说,灵通的猫猫狗狗,上哪里去找呢?
自己确实喜欢黑猫,只好死乞白赖地乞求瞎子,将瞎子叫做“干爹”。
这声干爹喊得管用,瞎子枯干的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直起腰杆问道:“小弟!老朽见你真心爱猫,现在就爽快问你一句,你住的可是年久失修破烂屋?”
牙无影眼神一直,头点得像啄木鸟,大嘴巴子叭叭道:“爹娘早逝,留下我这可怜独子,祖上房屋三间,我只有一身憨力气,春秋两季,无论天晴下雨都进山采药卖钱,冬天在街头顶石头卖艺,无力维修祖宅,由它风吹日晒,椽子虫吃、泥墙鼠咬,已经烂得不能再烂。”
瞎子闻言,心中一乐,知道牙无影上钩了,再问:“破屋中可有破墙角?”
牙无影点头应声说有。
瞎子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又问:“破墙角内可有破土罐?”
“对对对,墙角中那土罐是祖宗留下来的,本是装猪油的缸子,爹娘走后,就再没用过啦。”牙无影回想片刻说道,吃惊不小,遇到活神仙了?自家有些啥,还没这瞎子外人清楚。
瞎子听罢,心中高兴异常,一本正经地告诉牙无影:“看你心又诚啊心又实,若是你实意要换猫,老朽指条明路给你,那破土罐中有只宠儿,就拿那宠儿来换!”
那还等什么?
牙无影眼皮都不带眨的,一路小跑,回家取出破土罐一看,里面竟盘有一条活虫。
这虫通体细长,黑得透亮,在土罐底部盘作两圈,长得是蚯蚓不像蚯蚓,蜈蚣不像蜈蚣,它一动不动,身上冒着一股腥臭,不知是死是活。
老屋年久失修,养着条虫儿,不足为奇,估计是爬不出土罐,被困在土罐之中。牙无影担心念招儿“放鸽子”,顾不得多想,连破土罐一起抱来,和瞎子做交换。
瞎子虽说没有眼珠,失去了视觉,不过嗅觉异常灵敏,他皱着鼻子,闻到土罐中的气味,发霉的猪油中带有一丝腥臭,就是它!错不了!
瞎子当即就把黑猫交给了牙无影,说道:“这猫归你了,你要好生看待它,不然老朽绝不放过你!听明白没?”
“一定!一定!谢过老先生了!”
黑猫主动跳到牙无影怀里,用脑袋撞牙无影毛茸茸的胸膛,亲昵得不得了。
这事还不算完,瞎子怀抱着破土罐,嘴角颤抖,喜不自胜,开心得露出了两排黄牙,迫不及待地将手伸入罐中,指尖抹了点罐底落灰了的成年猪油,顺带将那蚯蚓不像蚯蚓,蜈蚣不像蜈蚣的虫子,提了起来,
黑虫顿时扭动摇摆着躯干,原来还活着。
瞎子笑着,将它放在口中,干咽一下,吞下肚中。
此后,黑猫便跟着牙无影回了家,各自相安,卖艺的瞎子夫妇便也再没出现过……
快嘴吴十分好奇,牙无影家的土罐里的是什么虫呢?
话说到这里。快嘴吴已明白七八分:牙无影这个傻帽驴儿,定是上了瞎子的贼当啦,作了亏本的买卖。
事已至此,暂不追究,不过事实就在眼前——这黑猫骨骼精奇,个头硕大,非普通的家猫,远远一看,和黑豹子差不了多少。
一时间说不清那瞎子的来头,不知道他从哪里搞到这黑猫,更不知道是怎么养这么大。快嘴吴有些顾虑,问牙无影:“一个月前,此猫是否有孕?”
牙无影答道:“一个月前它只是比普通家猫个子大,谁曾料到,几十天肚皮就翻了几十倍,就像往里面塞了个冬瓜,分明就是难产嘛,你快给瞧瞧吧。”
黑猫不给红花一命汤面子,快嘴吴是不敢治了,对牙无影出了个馊主意:“现在若要保得猫命,最好的法子就是天铃堂的掌柜常瘸子,这老娃子病不怪不治,人不死不救,以他的本事,说不定他有什么妙方,可以治治这怪胎猫儿。”
牙无影激动起来:“我这不就找你来了吗?先前我带着猫上他药铺去,挨了常小月两脱鞋,你瞧,你瞧我这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差点遭她打瞎啦!我还敢去吗?!”
快嘴吴叽叽叽的笑了起来:“人分三六九等,木分花梨紫檀,性格各异不一般,没什么奇怪可言。走吧!我带你到扶伤堂走一遭,常小月要敢另眼相看,我自有治她的法子!”
“唉,霸娘的姑娘,谁娶谁倒霉!快嘴吴,咱两同为厂浦三樵,你听我牙无影一句劝,这女人娶不得呀!”
“娶她,你听谁说的?”快嘴吴颇为诧异,以自己对牙无影的了解,牙无影一定听了什么风言风语。
“哎呀,我的哥哥!这还要听谁说,常小月在街头听你说书卖药,眼睛都看直了,一会儿呵呵呵的傻笑,一会儿叽叽叽的哭,盼你说书差点就要流口水了,这不是看上你是什么?俺一听见她唧唧歪歪的,就是一身鸡皮疙瘩!娶她千万别哈,千万别。”
“牙无影,我快嘴吴玉树临风,风华绝代,能看上常小月?”快嘴吴找来了两件破烂的蓑衣,将稍好一件递给牙无影。
牙无影将黑猫藏着怀里,披上蓑衣,挤眉弄眼说道:“可怜常瘸子,厂浦三樵之首,论本事方圆百里,那是鼎鼎的,做人又好,但被霸娘欺负成啥样,整天锤得鼻青脸肿不说,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算好霸娘归西早,不然我真心疼常瘸子。”
快嘴吴望了望窗外,回身点了根蜡烛,放进六角灯笼,说道:“咸吃萝卜淡操心!”
牙无影是个实诚汉子:“得得得,不过常小月那人,我看真的像凶神恶煞,年纪不小了,要其他的姑娘早当娘了,上个月李勇去天铃堂说亲,差点被她打成骡子,满地打转转。”
牙无影憋了一眼城隍庙外,道:“人家好端端的去提亲,揍得人家满地找牙,这不是人干的啊!”
窗外的春雨未停,二人披上蓑衣,打着灯笼,带着黑猫出了城隍庙,下了蜈蚣山,径直奔着天铃堂而去,寻治猫之术。
第11章 怪木
厂浦里有条拐角巷子,打巷子口走到底,有两棵古松。
古松四季常青,枝干如虬龙,是所谓的青蚨老松。盛夏时节,树干上多有青蚨虫,早年赶江湖的异人,会来这里抓青蚨。青蚨是好东西,人吃了,能够补中、美容,还有青蚨还钱之说。
后来青蚨虫抓光了,人也就散了,留下两棵青蚨松树孤零零地站在那。这树在采樵人眼中是一宝,青蚨产卵依附过叶子叫:翅莫,是一味奇药。外八门里有盗门一派,盗门下面有牵羊一支,翅莫在牵羊捡宝的人眼里更加稀奇,据说可以配大丹。
若是青蚨产卵在树干上,那种情况极端罕见,采樵人一辈子遇不到一次。树木被附过的部位就叫翅疔,木质会更加坚硬,树木死了,但翅丁不死,成了活木。在采樵门中,这种木头可以用来做梅子,梅子不是吃的,而是一种工具,旧时候,有木匠出重金收购梅子。
采霞真君要是还活着,翅疔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宝贝,现在常瘸子一心想着治病,心底知道青蚨老松上结了翅疔,但不愿动它。
俗话说:医要守,相要走。
天铃堂药铺就在青蚨老松后面。平日巷子里路人不多,进巷子的人,不是居民,就是寻着老松,找常瘸子看怪病的病号,正应了那句古话:真金不怕红炉火,酒香不怕巷子深。
天蒙蒙亮,鸡鸣狗吠。
常小月开了铺门,擎着竹竿,正要把“天铃堂”的药番挂在松树上,远远瞧见快嘴吴、牙无影二人屁颠屁颠从巷子口转进来,即刻将竹竿靠在店门上,傻笑着挥了挥手,一颗虎牙含霜露雾,两枚酒窝迎风绽娇,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美。
世间之事,令人诧异者,不在少数。常瘸子脸似蛤皮,矮小奇丑,没想到独生闺女,却眉清目秀,亭亭玉立,一双胸脯子甚是傲人——叫人不得不相信因果福报这类说法。
常小月张罗他俩进屋,药幡子忘了挂,顾着端出山楂药糖,请二人品尝。
快嘴吴摇头摆手,催她去叫常瘸子,说是有急病要看。旁边的牙无影见了常小月,翻了翻小眼睛,一肚子闷气,一嘴吞下三块药糖,手里还抓着两坨,龇着门牙道:“酸不拉几的,难吃!”
惹得常小月面带桃红,只得说道:“又不是给你吃,难吃你就别吃!噎死你!”一甩衣袖,转身到后院,去叫父亲常瘸子。
快嘴吴转头看着常小月撩开门帘,狠狠而去,脑海中浮现她在春江洗澡的身影,哪里翘哪里凹,哪边突哪边落,葡萄与大桃,快嘴吴看得一清二楚,不禁嘿嘿嘿嘿笑了起来。
牙无影不解,问快嘴吴笑什么,快嘴吴摇头不语,嬉笑得越发溅。
常瘸子十万个看不起满嘴跑马、油嘴滑舌、兜售春方、叫卖力丸的江湖散人,快嘴吴占全了这些,还常常偷窥闺女洗涤,实在气人。一听是快嘴吴上门来,垮下一副麻子脸,和要下葬的死人差不多。
奈何常小月一把揪住自己耳朵,常瘸子无法,顾不得刷牙洗脸,满脸眼屎钻进药铺,他见快嘴吴、大牙二人满脸风霜红,知道是赶晨路而来,心知必有要事,昔日的个人恩怨也就暂时搁到一边啦。
废话不说,常瘸子毫不含糊,亲自上手,轻挑黑猫产门,黑猫马上就有了反应,猫嘴大张,舌头伸得笔直,吐出一口烟熏之气。这种气在玄术中叫做“丧门气”,和土狗流泪差不多,预示着要换主人,是相当晦气的事情。不过,黑猫能压制不详之物,从黑猫口中吐出来的“丧门气”,比土狗流泪要可怕得多。
“坏了!坏了!”
常瘸子见黑猫不动,大惊失色,怪叫一声,叫常小月赶紧拿来八卦镜,到门口接着刚刚升起的太阳,将阳光折射到黑猫的胎部。
这一看,常瘸子全身一颤,叹了口气:黑猫腹中乃是死胎,更本不是什么猫仔!
牙无影看常瘸子脸色变了,问他怎么了?人生人,鼠生鼠,猫胎中不是猫仔还能是啥玩意?
常瘸子摇头,趴在地上,鼻子凑在猫上闻了半天,说道:“这猫胎里面,像是又块木头!”
快嘴吴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扯犊子嘛!
牙无影将黑猫的来历,实打实和常瘸子说明,常瘸子沉思片刻,想起多年前师傅采霞真君留下的一堆破烂书。
那时候没有樟脑丸子,几十年过去书本,更加破烂,抄写的内容模糊不清,还有细微的虫眼。常瘸子吹了吹灰尘,其中有一本书,封皮上手书四个瘦金古字:《采樵秘术》。
翻开看了一会《采樵秘术》,常瘸子瞟了两眼牙无影,眉宇打结,额头直冒冷汗。
快嘴吴、牙无影不明觉厉,晓不得究竟咋滴,常小月问:“爹爹,怎么啦?”
常瘸子合上古书,急匆匆地让常小月取来一把铁锹,率着众人一路小跑,来到牙无影的祖宅:三间年久失修破烂屋。
黑猫难产和我住宅有关?牙无影不解。
常瘸子并不答话,让牙无影拿铁铲在堂屋门槛下挖洞。门槛处,经常进出走动,土地生铁,挖起来非常吃力。
洞挖了五尺来深,泥中露出一块巴掌大的木头。木头四四方方,八面上刻有蚯蚓般扭扭曲曲的怪字,一看便知,是人为埋在门槛下面。
“还好找我,不然你活不过今年霜降!”常瘸子朝牙无影说,把牙无影吓得一身鸡皮,求常瘸子施个救命之策。
常瘸子名声好,医术高,安慰牙无影先不要惊慌。
几人传着木头块,都说不出所以然,最后将木块传到常瘸子手中。牙无影抱着黑猫,从未见过这般木块,觉得像是咒人的玩意,看着害怕。
常瘸子捋了捋花白胡须,指了指黑猫道:“猫胎中还有一块这样大的木头!这木头是活的,叫岭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