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话》——省委书记秘书的官场人生

  谭清流挑明下一个主题,还是常德最积极,他断断续续口齿有点不清地说道:“陶圆圆……同志,你……迟到了……就该罚……酒……啊……”
  “嘻嘻,你是见到美女激动呢,还是什么的呢,我听得很费劲呢。”黄石嘻嘻笑道。
  “常监狱长,我是迟到了,可我迟到是有理由的啊。”陶圆圆说话软绵绵的,不疾不徐的。
  “什么……理由呢?”常德问。
  “堵车。”陶圆圆说道。
  “这……不是理由。还有……其他正当理由吗?”常德道。
  “你……再说话我都成了结……巴了,你……歇息吧。”陶圆圆磕巴地说道。
  酒后的常德语速迟缓并没有这么磕巴却被陶圆圆夸张了,大家立刻笑翻了。常德尴尬地嗨嗨地傻笑着。
  “送给大家一个佐料,喝酒助兴啊,算是我给大家一个弥补。”待大家笑完了,陶圆圆说道。
  “哦。”谭清流开心地问道。
  “车到酒店门口,停车下来,遇见三位小女生,是大学生模样的。”陶圆圆没有一点表情地陈述。
  所有的人都停歇屏息听着。
  “有位女生手里拿着一根烤肠,烤肠你们见过吗?”陶圆圆认真地问道。
  当即,有人说见过,有人在回忆。丰盈说:“别卖关子了,说下去。”
  “拿烤肠的女生拦住我。我说干嘛呢,我有要事赶路呢。”陶圆圆说道,“可那位女生说,大姐,请教您一个小小问题。”
  “什么问题啊?”常德问。
  “别打岔!”黄石说。
  “我当时急得要命,想脱身又走不开,只得要她快说。”陶圆圆脸上浮现了焦虑情绪,说道,“她问,大姐,您说那个是不是和它一样啊?”
  “什么那个?”常德焦急地问。
  刘笔心里有谱了,抿嘴浅笑,不自觉地回望顾豆豆,发现她咧嘴乐着。
  “她指着烤肠问我。我想啊?现在的女生怎么啦,张扬得让人吃惊的地步,但是我想啊,没见识过,问我也是常情,于是,我说,差不多吧,只是它大了一圈长了一截。女生们便七嘴八舌地道,‘是吗?’、‘有人说它和毛片里的一样。’、‘不用怀疑了,大姐是过来人,相信就是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扑哧一笑,没有不明白的。
  “我脱了身,走了几步,好奇地回头,发现,你们猜,发生了什么?”
  “什么啊?”好几位这么追问陶圆圆。
  “转眼间,那女生手里的烤肠不见了,三位女生的嘴巴在吞咽着,纷纷说道,过瘾啊,赶紧找男朋友。”
  陶圆圆至此还是板着脸,一点不笑,没有风趣,只有纯真之色,说完她就去摸酒杯。“爆料结束了,该言归正传了。”
  当即,全场爆笑一片。有的笑得前仰后合的,有的笑得直拍桌子,谭氏笑得咧开大嘴,嘴皮上还粘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刘笔没想到圆润可爱的陶圆圆说起荤段子来犹如说相声,自己不笑,却能逗乐众人。他怀疑,所谓的经历是编造的,是事先想好的,或者是抄袭来的。
  谭清流笑得全身发抖,乐完了,主动提杯子要和陶圆圆喝酒,而且是满满一杯喝下去,也没要她罚酒自杀。
  陶圆圆要学顾豆豆,其他人不让,满杯敬了刘笔。华水适时地给诸位满酒,指挥服务小姐撤碟,上菜。大家并没去关注丰盛的菜,而是一个劲地争相说着段子,在逗乐中喝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谭清流瞟了一眼排列的空瓶酒,说差不多了,回头征询刘笔意见。依刘笔估计谭清流今晚七两酒左右,他人人均一斤开外,他自己喝了三杯多一点,感觉正好,谭氏假装征求意见,他也装模作样地点头。华水侍候酒菜连轴转。谭清流几乎是对他视而不见,这才将视线投放给华水,说道:“华总,你也喝一杯吧。然后上一个汤吃饭。”
  华水听命,提着一瓶酒和一个小酒杯,走到谭清流身边,“敬局长。”简短一句,喝了一杯,转身对刘笔说:“刘政委,请您多提宝贵意见。我干了。”待刘笔象征性地表示了,便一个不落地按照顺时针次序全都敬了酒。高呼一声,“上。”然后归位站立。
  服务小姐清音单唱规范动作的,名曰“霸王别姬”乌鸡炖甲鱼的浓汤应声捧上了桌。
  “霸王别姬是好汤哦,大补的。”谭清流说道,“来,诸位,酒在杯中,最后一杯团圆酒。希望大家精诚团结做好本职工作,力争完成全年任务。”
  “保证完成任务,请谭局放心!”常德带头回应谭清流的套话,其他人等纷纷表示竭诚竭力,交一份满意答案给谭局。
  “好,看在座的了。”谭清流满意地领头清了杯中酒。酒后,蔡伶龙、常德、黄石等人喝了汤水就抽烟了,其他人多少吃了点饭。谭清流吃饱了,摸了滚圆的肚子,接过丰盈递来的香烟抽了一口,问华水:“华总,晚上可有活动招待刘政委呢?”
  “我安排了一个学 任务,请谭局和刘政委去学 国标舞。”华水出班风趣地回答,“在座所有领导都去参加不准开溜啊!”
  离开餐桌,众人步伐稳健,按照次序走出包间,并有顺序地尾随前头带路的华水。在刘笔眼里,大家都没有醉意,暗自佩服眼前一干人确实是久经考验的忠诚监狱事业战士。一间特大号的包厢。那里,早有数位穿着半透明的妩媚衣裙女子在恭候了。在慢四节拍中,身材魁梧的谭清流熊抱玲珑小巧的陶圆圆,刘笔应邀携顾豆豆进入舞池,其他人等各自领着性感小妹翩翩起舞。
  出版气候,导致该书一直尘封,也差不多忘了这里了。
  抱歉,久候的读者朋友。
  @18945438456 2015-12-28 21:49:34
  买了你三本书了 只是发现晚了 我现在都不好找了
  -----------------------------
  非常感动,谢谢!
  愿我的读者及天下有缘人朋友新年吉祥!
  灯光越来越暗淡,愈发地暧昧,刘笔已经看不清周围人了,只有顾豆豆脸庞依稀可见。此时的顾豆豆没有言语,面色和美,与刘笔越走越近,左手几乎勾搭在刘笔颈项。刘笔的左手不由自主地由其腰间移到肋下怀抱顾豆豆腰肢,胸膛不断碰撞她那鼓胀的波波,感受异性的气息。
  “您是我的偶像,我好幸福的。”顾豆豆有些娇喘,突然喃喃地说着,声音只有两人能听到,“我想天天看到刘政委呢。”
  “哦,是吗?”刘笔轻声回答,致以绅士微笑。如此近地端详顾豆豆脸蛋,看着她有些迷离的目光,听着受人敬仰的呢喃,脚步摇摆,心中也是心旌神摇起来。一个小时候下来,谭清流说今天一天的工作到此结束,于是散场。谭氏说是顺带陶圆圆一程,刘笔独自被司机小林载回家。妙云正在洗澡,他便在比较妙云恰似女生未发育的小咪咪和顾豆豆的饱满双峰,下身不听话地坚挺起来,难以自矜,轻手轻脚地观察到瑶瑶已经入睡,便热血沸腾地推开卫生间。
  妙云没有察觉丈夫进来,在淋浴房里兀自抹着泡沫,任由喷头在唰唰地空流,似乎沉醉在什么状态里。刘笔脱得精光,推玻璃门挤进狭小空间,妙云惊醒,看清是丈夫,嗔怪他鲁莽。话是这么说,态度不是坚决,心情特别好。刘笔拥抱身上还有泡沫十分滑溜的妙云肉体,捉住其双唇,将舌头探进。妙云稍稍反抗就顺从了。在女人口中琼浆中刘笔尝到了一股烟味,细细品味,说你抽烟了。妙云说晚上喝酒了,抽了一支。女人应酬抽烟并不鲜见,但在刘笔印象里妙云是坚决反对男人抽香烟的。好在他没有一点烟瘾,很少在家吞云喷雾。他抵住妙云小腹摸着妙云双臀,顺便问是和谁吃饭的。妙云说你同学。刘笔同学有几位,但来往较多的就数金斯了。金斯本来是约他的,因为被谭清流的饭局搅了。没想到,金斯回头又请了妙云。他无暇去想这些,只想在飞流直下雾气腾腾的淋浴房里云雨三秋。没成想,妙云双手推着刘笔,说:“金斯的事你答应了?”刘笔说我答应什么了。妙云说你答应帮金斯竞争国资委副主任岗位啊。
  “我的态度并不明朗,还是干正事要紧。”刘笔又想去亲热。
  “你没答应,他还预先支付了活动资金?”妙云像条泥鳅从丈夫怀抱里滑了出来,正视刘笔眼睛,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他……”刘笔立刻想到了那一张银行卡,心中是好生的不快,喉咙堵住了,“你……”他最怕在亲热的时候被分心,妙云却偏偏三心二意的。她那对小乳峰静如白鸽,动如白兔的,却没能阻止刘笔的热情在急剧弥散。刘笔撇下妙云,草草地冲了冲就裹着浴巾出去了。躺在沙发上抽了一支香烟郁闷着,妙云拿着本该换上的内衣也裹了一条浴巾出了卫生间,丝毫没有因丈夫生气而情绪低落,而是笑若鲜花,情绪十分高涨。刘笔撇了一眼妙云手中摇曳的紫色镂空内裤和文胸,望着女人那不知是兴奋还是被热气蒸腾的潮红脸蛋,不冷不热地问:“什么事这么高兴?天上掉下馅饼了?”
  “不就是你想要,我说了无关事吗,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还算是男人吗?”妙云将内衣送到刘笔眼前有意地诱惑着,嘻嘻笑道,“干脆你穿它吧。做女人性感诱人呢?”
  “呕心我是吗?”刘笔最受不得妙云撒娇了,瞧着晃来晃去的内衣,心中的阴云渐渐消散。
  “挑逗你。看你还能安坐几分钟。”妙云撩开睡衣衣襟,露出雪白的咪咪又紧紧捂上,暧昧地笑个不停。
  刘笔本想装作没有被诱惑的,怎奈裆部不听话,一个劲地勃起。他一伸手将站立眼前的女人一把拉坐到身边,口中道:“坐下说话。”
  妙云顺手丢弃内衣依偎刘笔怀里,摩挲男人裆部硬物,淫笑道:“都这样了,还比女人还含蓄呢。有感觉说出来嘛!”
  视觉、味觉、触觉,全身神经被刺激,刘笔内火重新点燃,熊熊燃烧,和着沙发,与妙云翻云覆雨,大战数个回合。妙云快活地发出叫床声,刘笔心中一惊,一把捂住妙云哼哼的小口下意识地朝女儿房门看了一眼,“小点声,骚货。”然后继续战斗。趴在妙云后背上缓过劲,抽出家伙,担心妙云体内热液流到沙发上,便抄起妙云内裤闭上眼嗅了嗅,塞到她下身堵住泛滥的洞穴。
  “真想得出,你。”妙云夹紧双腿翻身拥抱男人,淫笑而道,“不错的,今晚你的表现可以打八十分。”
  “我在任何场合的表现都能打到九十分以上。”刘笔回想起在酒桌上以及与在顾豆豆矫情下的自己表现,有些自得,不听话地沉浸在舞场情景中。
  “金斯请我吃饭是所求的,他说你知道的。”妙云旧话重提,发现刘笔眼神迷糊,便道,“哎,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啊?”刘笔猛然从回想回到眼前,“说什么?”
  “你走神了,想哪个狐狸精了吧。”妙云警觉地问。
  “你说什么呢?我困了。”刘笔装作不高兴的样子反击。
  “那你先休息。”妙云用纸巾给刘笔擦了下身,取下内裤岔开双腿擦了擦。
  刘笔看着女人这动作欣赏卷曲的毛在在纸巾推动下滚动,不禁吟道:“丛林藏泉眼,单枪觅清流;纵然神衰竭,人生一快事。”
  “淫棍吟诵的也是淫诗。”妙云荡笑道,“男人做这等事来总是乐此不疲的。”
  “奉送的是精华,取悦的是女人,男人总是在默默奉献,却不被女人说声好。唉,男人哪,有点贱。”刘笔揶揄一句,起身穿起睡衣回到卧室。
  幽幽壁灯下,妙云又说起了金斯,说金斯给了一张银行卡。刘笔这才将思绪集中到金斯身上,他问你收了卡了吧。妙云点头认可。
  “那一张卡是不能收的。”刘笔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又不是我要的,他非要给我,他太太还帮腔,我能拨他们夫妻面子吗?”妙云振振有词地解释。
  “我还没想到帮不帮他呢。”刘笔说道。
  “既然卡都收下了,你就帮他吧。你找秘书长,副秘书长也行啊,反正很熟的。”妙云到。
  “副秘书长是不行的哦。市委书记也是省委常委,省委副书记,要找秘书长才能说得动市委书记的。”随口回答。
  “那你就请秘书长帮忙。”
  “说得轻巧。我算什么角色?”
  “好歹你也是郭书记的人哪!”
  “人走茶凉。”
  “凉得没那么快。你找秘书长满足金斯心愿。可以理解,都是同学,你都副厅了,他还是一个处级。”
  “试一试吧。”刘笔撩开眼皮看着流露贪婪的妙云,道,“你收卡好像不光是为了金斯吧。”
  “知妻莫如夫嘛。”妙云得意地笑了笑,说道,“你找秘书长用不了多少的,面子就已够了。这是其一;其二呢,我的晋升是一个需要解决的现实问题,你可以先用它来解决我的问题,然后再考虑金斯。或者两者同时并举。”
  “你心机很深呐!”刘笔鼻孔哼了哼,忧心忡忡地说道,“同时办两件事还真的困难呢。你和金斯给我出了大难题了。”
  “其实呢,我的事就欠一把火候,只是副厅后备人选。而金斯的提拔相对来说有点周折。”
  “既然知道这点你还敢收?”
  “只要你下点功夫肯定心想事成的。”妙云像是谋士,摇晃了脑袋犹如胜券在握,“收卡还有第三个理由,那就是,中秋节要到了,你该为自己前程跑动了。这需要大笔费用的。以往,你不需要,现在身在监狱局二把手位置,你不重视,你可能一辈子待在政委位置上的。”
  默然仰望天花上的射灯,刘笔的目光渐渐悠远。
  刘笔办公室临时搬迁到同一楼层另一端一个房间,远离了谭清流空间,却整天与装潢的电钻电锯声音厮守。刘笔想清静都不成,心说大楼房间多到数不过来,随便安排一个楼层也比这里强多了,便暗暗埋怨蔡伶龙考虑不周详。当蔡伶龙看到端坐中的刘笔流露了点滴烦躁不安,刚想了解,猛听到尖叫刺耳的电锯声,忽然明白了,说要调整装潢作业时间。蔡伶龙出去片刻,那一头的噪音就消失了,他回头说安排晚间施工了。这个楼层只有党委班子成员拥有,如果换到其他楼层避开不了与下属同处。刘笔又理解了蔡伶龙的苦心,赞许他脑子转动比较快。满意之余,刘笔随口问道:“装修是不必要的,既然谭局好意,那就简单一点吧。”
  蔡伶龙笑了笑,笑得让人捉摸不定,他说道:“配置,您的所有配置必须与您的身份相称。这次我报了一个装修计划,谭局批了。”
  “多少?”刘笔心生好奇,揣摩了蔡伶龙的笑意,估计价码不低,有个三五十万左右,面上却是漫不经心的。
  “一百四十万。”蔡伶龙轻飘飘的回答。
  “一百四十万?”就这么一间办公间花费一百多万,装潢皇宫呢?刘笔听得要咋舌。当然,这个表情没有表露。刘笔有一套新居,开春装潢的,一百四十平米,耗资十二万之多,当时他觉得还浪费了呢。
  “装潢空间是有很大弹性的,十万也是装潢,一千万也可以的,这要看配置和用的什么档次的装潢材料了。”蔡伶龙像是权威专家在给政委解疑释惑。
  “是这个理。对我的办公间有点浪费了。不说了。”刘笔扮作无奈的模样,回答。实际上,谭清流一言九鼎的,他想拒绝也不成。
  蔡伶龙又是笑了笑,笑得有些憨厚。
  蔡伶龙的笑有多重含义,但刘笔给予充分理解。那一晚酒席上谭氏心腹几乎忘记政委存在的时候,蔡伶龙没有厚此薄彼的积极姿态令他满意。刘笔欣赏地看着蔡伶龙。
  蔡伶龙无声地接了刘笔的目光,低眉说节前监管安全电视电话会议的稿子您看一下,就可以定稿了。
  小毛送来的稿子,刘笔看了,还是通篇的口号,没有方向问题,又不是治国方略政府工作报告,被蔡伶龙说得严重了。他把改动了少量文字的稿子交给蔡伶龙,道:“稿子可以了。”看着蔡伶龙毕恭毕敬的像是臣子接皇上圣旨接了稿子,刘笔忽然想起谭氏“四亲信、八金刚”之说,很想就酒局上正职人物请蔡伶龙给予分类的。然而,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告退的蔡伶龙走了几步忽然回头说道:“刘政委,工资上账了,还有您的出差补贴,请查收。”
  “哦。”刘笔这才想起发工资的日子到了,但出差补贴不一定跟随工资走的,随时可以报的。说到出差补贴,刘笔觉得行政机关走的是财政线,但各种补贴还是很容易领取的。他每次出差都是到监狱走一走,吃饭从没掏过腰包,当天就回程。来了一个多月,领了两次出差补贴。蔡伶龙说的是不是最近检查工作的补贴呢?等蔡伶龙走了,刘笔好奇地登陆网银,发现到账金额已经超过了预期,他便仔细地回忆了,心说这多出的是不是那一张美其名曰做账的两千六百元的发票?稍稍比较先前工作单,确信这多余金额是蔡伶龙不动声色做了手脚了,刚才他是在暗示。我没授意蔡伶龙去报销占公家便宜,既然他乖巧又很巧妙地处理了,由它去吧。想到这里,刘笔心里去了压力。
  关于这笔招待女儿学校校长的费用,妙云唠叨过。刘笔未置可否,女人疑疑惑惑地说你怎么这么胆小呢,不行的话,把票给我,我想办法在厅里解决掉。当时说得刘笔脸面有点挂不住。太太交付的发票任务完成了,那还得把她的后备人选心结解开。刘笔挂交通朱透幸厅长电话,再次约请吃饭。当然,吃饭之意不言而喻。朱透幸还是打着哈哈,刘笔寥寥客气几句,挂了电话,便心想不放一点血喂养朱透幸是不行的了。金斯也来电了。金斯馈赠银行卡走起了太太路线,刘笔很想狠狠责备老同学一通的,无奈金斯这次是开门见山连珠炮似的直奔主题,刘笔忘了责备仓促地问:“公推直选给出的期限是哪一天?”
  金斯说:“原计划是在中秋前完成的,现在延迟到国庆之后。”
  刘笔说:“时间宽裕得很嘛,你何必这么焦虑呢。”
  金斯说:“之所以延期,是有玄机的。”
  “什么玄机?”刘笔当然知道没有不可抗拒的因素而延期是有学问的,所以明知故问。
  “给我们这些候选人活动。”金斯说道,“你是老官场了,还问我?”
  “呵呵,我不懂这些。”刘笔答道。
  “名师出高徒。郭书记带出来的没有幼稚学生。”金斯说。“我们之间说话没必要这么隐晦的吧。”
  “抬举我了。”刘笔笑道,“这些年我还真的白跟了郭书记。惭愧呐!”
  “求你了,你就帮我找一下郭书记或者秘书长。费用全是我的,我知道那一点是不够的,这两天我补上。”
  刘笔思绪接上,说道:“我正想骂你呢。我们之间干吗来那一套?你不仅玷污我们同窗友谊,也是在害我。我告诉你,我已经叫妙云还给你。”
  “我再次申明,那是用于公关的,不是给你的,你想要我也不给。我有事,回头再联络。”金斯不由分说地从电话里消失了。
  “送礼总有一万个理由,而且说得让你回绝不得。我是不是要学一学呢?”刘笔自言自语,嘴角流淌着无奈。
  大约十分钟,刘笔意外地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晕乎乎地问:“您好!请问哪一位?”
  “冒昧地问一下,您是刘政委刘先生吗?”
  软软的声音从手机话筒里飘出,有些耳熟,莫非是金丝红粉艾琳?刘笔不敢相信。“我是。您是……”
  “太好啦!”来电像一只欢快的一只小鸟在室内飘逸,“我是艾琳,刘先生还记得吗?”
  “哦,是艾琳小姐,失敬,失敬。”刘笔心说你找我干嘛呢?是不是和金斯一起?现在可是上班时间,老同学整天在鬼混,市政府竟会提名他为国资委副主任的,真实幽默。他随口问:“在哪里呢?”
  “天涯旧恨,独自凄凉人不问。”艾琳低吟。
  艾琳声音突然哀婉,刘笔感觉心尖在微微颤抖,怜香惜玉地问:“你……不快乐?”
  “刘先生何以见得?”艾琳撇低吟回转向上。
  “感觉吧,或许是我错了。”刘笔无声地笑了笑,问,“你没和金斯一起?”
  “没有,一个人。”艾琳再次低转,吟道,“欲见回肠,断尽金炉小篆香。黛蛾长敛,任是东风吹不展。困倚危楼,过尽飞鸿字字愁。”
  空气中弥漫着哀伤气息,仿佛那一位东家女子就在他眼前漫步,刘笔嗅着,艰难地搜索着,在记忆深处终于寻到艾琳吟诵的是秦观的《天涯旧恨》,感叹于艾琳喜爱诗词,多愁善感,有超凡脱俗之忧郁。“你喜欢秦观的词?”
  “呀,敢情刘先生熟悉诗词呀。金斯都忘记了。”艾琳不再低沉。“嗯……刘先生给小妹一个机会可以吗?”
  “我和金斯差不离,熟悉谈不上,略知一二。”刘笔问,“给你什么机会呢?”
  “向您学 ,探讨一下诗词,可以吗?”艾琳说道,“不过……您是政府要员,很忙的,你也不会见我普通老百姓的。”
  “我是人民公仆……”换做他人刘笔很想这么谦虚回答的,但对方是金斯的女友,虚假的辞令只能让双方不舒服。他说:“你是金斯的朋友,说这话见外了。好吧,合适的话,我向你学 。”
  “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合适的对象,合适的……”艾琳念道,“呀,合适的话,需要合适的缘分呐!我们见面合适吗?”
  什么意思?你是说你我单独见面?刘笔心生怯意,念道:“合适了再见面喝一杯茶。”
  “刘先生守节如玉果然不是虚言。但是,保守观念能跟上时代步伐吗?”艾琳问。
  “洁身自好是做人为官的本分,但我也不是迂腐到不见异性地步的。”刘笔笑道。
  “那好呀,今晚您给我一个时间?”
  “这个嘛……”刘笔心说你还是想约我的,至于是为金斯或是为自己而约,这就很难说了。面对如此感性知性女子,刘笔无法婉拒她的邀请。“如果今晚没有公务,佳人有约,却之不恭。只是,不知道金斯有没有空。”
  “嗯……您的意思我明白。下午我给您电话。”艾琳长吟之后也消失在嘟嘟声中。
  听话听音,丢下手机,刘笔认为艾琳原想单独约他的。如果金斯不在场,他是不便去的。他在想,万一晚上没有重要安排,艾琳的饭局他是去是不去呢。既然吃不准艾琳是不是私下约会,刘笔便不再考虑了,而是专心考虑节日前的安排。
  吃水不忘挖井人。刘笔首先给郭书记家打了电话。电话是保姆接的,她说郭书记夫妇二人外出云游去了。拼搏几十年了,是该享受人生不多的时光了。刘笔感慨了一下接着联系副秘书长时程。时程声音低到刘笔勉强能听清,他说正在开会便匆匆挂了电话。刘笔心说电话要么找不到主,要么是没闲说话,看来今天不是联络上面人的日子。看来第三个要拨的电话,估计也是没有结果了。
  第三个电话,他是准备给秘书长邵紫金的。秘书长邵紫金是最年轻的省委常委,今年五十岁,也是最受郭书记器重人之一。因为郭书记关系,邵紫金是省委常委中对刘笔最客气的最没架子的人。然而刘笔很清楚背后省委机关工作人员对邵紫金的评价。邵紫金有想法有干劲,这是深受郭书记青睐原因之一,但邵紫金对部下却是非常苛刻,言语少。部下很少能见到他的笑,每当正视眼镜下邵紫金的眼睛,大家都有股寒气在渗透内心。当协同组织部长找刘笔到监狱局任职前谈话时,刘笔感受到目光亲切的邵大员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所以,对于邵紫金这么一位省委常委,刘笔很清楚郭书记离开省委他离开郭书记后的自己分量。打这个电话,他只想无事献个殷勤加深印象,以便下一个行动。
  究竟打不打邵紫金电话呢?刘笔踌躇半晌,果断地拨打了邵紫金电话。谁料,邵紫金是一如既往,话语简洁不乏热情,主动问到刘笔工作感受。刘笔心中热流在滚动,超越当秘书时的恭敬,说:“承蒙邵秘书长厚爱,我基本上已经适应监狱局工作了,假如邵秘书长能在百忙中抽出一点时间教育我,我定会百尺竿头的。”
  “小刘觉悟高,悟性强,无须我们去指点的。”邵紫金和气地回答。
  “邵秘书长,今天我还想问您一件事。”刘笔深知邵紫金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他该适时结束,他问道,“邵秘书长,您知道郭书记行踪吗?”
  “小刘啊,郭书记日程安排以往都是你通知我们的,今天你反而倒过来问起了我啊?”邵秘书长笑道。
  郭书记在任时有两部手机,一部对外,一部对亲友,都是由刘笔掌管。退位后的郭书记对外手机几乎停留在关机状态,而对内手机仍在使用。刘笔刚才没想去干扰外出的郭书记,他这是借话了解邵秘书长对提拔人郭书记的感恩度,借此判断他这个电话对邵秘书长的影响力。他回答是自如的:“邵秘书长,他外出了,没联系上他老人家。如果您知道郭书记落脚地点,方便的话可否通知我呢?”
  “郭书记现在海南三亚度假呢。你能联系上他的。”邵秘书长回答。
  刘笔认为邵秘书长还没冷了郭书记这一杯茶,便说道:“谢谢邵秘书长。我们全家都感谢邵秘书长对我刘笔的栽培,想请您吃顿便饭,不知道您哪一天有时间?”
  邵秘书长没对刘笔请客的前缀表态,而是说:“小刘,不必客气的嘛。现在省委强调不准迎来送往的,也不允许接受下属宴请的,请你多理解啊!”
  “啊,吃顿便饭喝杯茶不是大摆宴席。我了解邵秘书长一贯严己律人作风的,不会叫您为难的。要不,等郭书记回来了,我们全家请郭书记,到时候也请您光临,这不算违规吧。”
  “你有这个心,我谢了。那就等郭书记回来再说吧。”
  “谢谢邵秘书长,不再打搅您了,您忙!”刘笔自觉地结束这次通话。
  邵秘书长的饭是一定要请的,若要请得动他须得有郭书记在场。郭书记啥时回来呢?眼看着中秋节了,估计也就在最近了。刘笔又给郭书记打电话,电话是他现在秘书接的,说郭书记正在考察博鳌呢。刘笔请他转达对郭书记全家的问候,了解到郭书记行程,说等郭书记回家给他接风洗尘。打了四个电话,刘笔轻松一大截,释然地躺在椅子上考虑晚上的安排。
  小毛提着蔡伶龙带回的稿子敲开了刘笔的门,说请刘笔签字。按规定,定稿的须得相关;领导签字才可以,而刘笔当时没有签字。刘笔龙飞凤舞地画押。小毛啧啧称奇赞口不绝。虽然是有夸大逢迎成分,但刘笔还是很畅快的。因为,他的字在省府和省委的时候在秘书群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他引以为豪的。小毛拿回稿子欣赏签名奉承一番,说有钓鱼岛事件发生。
  继续!
  “钓鱼岛?小日本又打什么歪主意了?”小毛说得不疼不痒的,而刘笔某根神经被揪了一下。
  “日本渔政船抓了中国渔民了。”小毛气愤情绪写在了脸上。
  “哪天新闻?”刘笔凝眉,去摸鼠标。
  小毛贴近桌沿看着政委聚精会神找相关新闻,不知不觉地坐下来,与刘笔面对面的。
  刘笔认真地浏览了新闻,渐生愤怒情绪,最后以拳头轻敲桌面,怒道:“什么东西!”
  “太欺负人了嘛!”小毛愤慨激昂地说道,“派军舰打它狗日的,看鬼子还嚣张不?”
  “你我都是百姓,不懂政治的。嗯……外交部将会发出抗议的。”刘笔略加思索,脱口而出,义正词严的,也犹如是在背诵台词,“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固有领土,中国对此拥有无可争辩的主权。日方对中国渔民渔船的扣押、调查以及任何形式的司法举措都是非法和无效的。日方必须就此次事件向中方做出道歉和赔偿。”
  “呀,刘政委,外交辞令也不过如此啊!”小毛一字不漏认真地听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忘情地将脑袋递过桌案了。
  “是吗?嗯……”刘笔惬意地享受自己的杰作,不经意间发现小毛有点忘乎所以了,毅然跳出电脑界面,愤怒依旧,寒光四射。
  小毛凑着脑袋正半合着嘴巴呢,突然遭遇寒冷,下意识地摸脖子,好像脖子冷飕飕的,快捷地缩回脑袋,端正了坐姿,又觉得不妥,耷拉脑袋离开不属于他的座椅。
  刘笔瞧着忘乎所以又很识趣的小毛,怒气减消,想了想,不咸不淡的说:“现在临时办公间空间小了点,你把这张椅子拿出去。”
  “哦。”小毛提着文件夹,拎着椅子灰溜溜地走了。
  这里有你坐的地方吗?高低不分尊卑不辨,难怪你至今前途不明没有一点长进,哪怕谭清流喜欢你老婆,你还是原地踏步走。刘笔冷冷地望着合上的门板想着。
  临近中午,蔡伶龙接到召唤再次走进刘笔天地,发现平时可以暂时歇息可以近距离地汇报的椅子转眼就不见了,奇怪地以目光稍稍搜寻了,便丢弃了疑惑孤零零地站在刘笔案前待命。
  蔡伶龙尴尬地伫立在眼前,刘笔起初有些不忍。毕竟蔡伶龙不同于小毛还是正处级在职,像大臣去朝觐坐在龙椅上的皇上,是弯腰垂首的,但又念到自己当初在省府时光,也是这么每天面对不同上级的,何时坐下说过话?于是,拂去心间的不安,面对恭敬的蔡伶龙也就自然了。他问到了中秋节对老干部的慰问工作,其实,这也是应该问老干部处长的,他说:“老干部是革命财富,老干部的晚年是否幸福事关我党我国的老干部政策落实的大问题,须得认真对待。”
  蔡伶龙说逢年过节监狱局都要把慰问老干部特别是离休老干部的工作放在重要位置来对待的,他说了一些卖功的话。刘笔并没计较蔡伶龙夺人之功炫耀,而是问到了节日慰问的程序,以及慰问品。
  “刘政委,对老干部的慰问是区别对待的。”蔡伶龙点拨式的说道,“慰问金标准有离休干部和退休干部两种。区分了离退休还要分清谁退位前在监狱局的位置。”
  刘笔当然分得清退位前的位置轻重了。记得有一次,郭书记遇到前任省委书记要报销装修费。其实省委高级干部生活区的楼房修葺和装潢都是省级机关事务管理局负责的,而这位老书记在管理局装修不到两年的情况下又独自装潢了,找事务管理局长报销二十余万装修费用。管理局长为难地谢绝。老书记怒气冲冲地直闯到郭书记办公室。郭书记了解情况后二话没说,让刘笔拿上发票去找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这才息事宁人。“以往老干部的慰问金是多少?”
  “去年中秋是每人一千,离休是两千。”蔡伶龙有点累了便换了一种站姿,答道,“重阳节与中秋是一个标准。”
  “前任监狱局长的标准是多少呢?”刘笔听说前任局长就在司法厅副厅长位置上退休的。
  “听说老局长每次是在离休的基础上翻几倍呢。”蔡伶龙说道,“真实数额老干部处长和财务处长掌握。”
  其实这些都不是刘笔真正想了解的,他想了解监狱系统对外过节费用及礼金行情,但他说不出口。他又问:“对系统外这一块,对相关行业相关领导的表示是由接待处处理还是你们办公室?”
  “以前是我们办公室负责联络外界处理一切事务的,后来这项工作谭局交给了接待处丰盈处长全权处理了。”好像蔡伶龙猜透了刘笔心思,他说道,“这是一项很大的开销,具体细节接待处长和财务处长清楚的。”
  论人事权,组织处处长是一个要害人物,但用人最后还是要公开的,所以相对于掌握财权的财务处长来说,没有人比财务处长位置更重要了。可上任至今,他对财务处长詹诀印象很模糊。今天我的打探好像引起了蔡伶龙警觉了,我得慎重。他便以“随便问一问而已”一句转移了话题。
  蔡伶龙走后,刘笔心想,谭清流安稳坐到现在没有牢固的关系万万不成的,他完全可以用公款用小金库打点顶头上司甚至是省里的人物。而我呢,过节想要对上级表示就必须自己掏腰包。这就是一把手和二把手的区别。艰难地抛弃了晦涩,他又去想,谭清流如果是用账内公款处理关系,那就由詹诀经手,如果动用小金库,那会是谁呢?接待处丰盈?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动用大笔资金没有蔡伶龙的份。所以,蔡伶龙有失宠的愤懑才会透露这些信息的。
  去吃午饭途中,刘笔邂逅副政委吕华林。站在电梯间,面对只有两个人的空间,吕华林说蔡伶龙最近到你办公室很勤快的。刘笔警觉地问:“吕政委,你想表达什么?”
  “我这人没有城府,是直话直说,刘政委不必多心。”吕华林坦然地笑对刘笔的疑问,“蔡伶龙是我们谭局用的人,他应该经常到谭局办公室去才对的。”
  “八小时外,他可以躲我远远的。工作方面他能躲得掉吗?”刘笔谨慎地回答。
  “也对呀,刘政委才到监狱局,有许多工作要做的,蔡伶龙也应该汇报工作的,所以他暂时勤快了点。可能是我这人敏感了。”吕华林说道。
  “我没听懂吕政委的意思。”刘笔平淡地回答。
  “有一个传言,想必刘政委知道的,所以,蔡伶龙跑得很勤也就不难理解了。”
  “什么传言?”刘笔疑惑地望着吕华林,问。
  “深沉,刘政委,我很佩服你。”吕华林诡秘地笑道。
  “我就这么一点眼界,能深沉到哪里呢?”刘笔指着狭小的电梯,微微一笑。
  “有人说你刘政委将要接替谭局。”吕华林望着刘笔,道。
  刘笔心潮澎湃,但只是瞬间,激荡的心境很快趋于平静。虽然郭书记含蓄地说谭清流要交流了,但对于阅历浅薄的他来说,是不太可能短时间内接替谭清流的,况且,郭书记已经日薄西山了。他浅笑,说道:“此时此刻,况味只有我自己知道。”
  “是啊,整个监狱局可能也只有你知道传言真实性的。”吕华林笑着与刘笔跨出电梯。“我看好刘政委你。”
  继续!
  “你可能失望的。”刘笔望着食堂大门笑道,“谢谢你的良好愿望。”
  两人一起排队并坐在一个台面上吃饭。吕华林稍微留意了左右,说:“刘政委,我真的看好你,也期望由你来掌舵。”
  “嗯?”吕华林声音虽小,但听来却如同炸雷,刘笔不由地抬起头,环顾左右,仔细辨认吕华林。看好我,意味着要驱逐谭清流。说话对象、内容、地点、时机没有一点适宜的。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此话是出自一位师级干部、监狱局副政委之口。
  “是不是太直白了?或者说有点明火执仗了?”吕华林坦率地回望刘笔的疑惑,道,“言尽于此,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没那意思。心意,我领了。老吕,吃饭。”微笑的刘笔回答言简意赅,另寻话题唠嗑。
  午休的时候,合眼养神的刘笔心池再起涟漪。吕华林撇下身份的那个表白和一个费思量的传说,使得他一度出现了幻觉。他怀疑有可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吕华林之说真的有点影子可捉;人事计划是在省府掌控之中,但也有朝令夕改的可能。不管怎么说,这次中秋节是他刘笔到一个部门担任实职以来的第一个节日,他必须把握机会。
  在下午的局党委会上,谭清流介绍关于两个节日的节前动员以及廉政教育的思路,刘笔认真做着笔记,看似心无旁骛的,在一一打量了常务副局长主管经济工作的副局长史宾朗、分管监管改造的副局长路遥远、分管教改副局长谢财煌、纪委书记肖仁以及副政委吕华林,揣度他们对待他这个政委心态。胡思乱想几下,又觉得自己好幼稚:他们都是副局级干部,谁都有点背景,他们用不着刻意奉承局长、政委的,只要奉行不撕破脸皮原则,彼此相处还是安然无恙的。
  谭氏提了要求,轮到政委表态了。
  刘笔是开小差和工作是两不误,思路清晰,发言顺畅:“节日安保是监所各项工作的重中之重,各监所一把手要坚守岗位,确保监所稳定。苏浙监狱系统开展护城河活动,我们作为兄弟单位也要为世博会顺利进行保一份平安。”
  “刘政委说得好。上海世博会还在进行当中,我省监所安防措施马虎不得。”谭清流插话结束,示意刘笔继续。
  “谭局再次强调了安保的重要性,我们要领会精神,将精神传达到所有部门和基层单位,坚决贯彻执行。”刘笔稍稍停顿,说道,“中秋节是中国的传统节日,是延续和稳固亲情、友情的一个重要纽带,但是,我们要正确对待这个节日,自上而下的加强对各级领导干部的廉政工作指导,把好廉洁关,杜绝不正之风。关于这一点,纪委肖书记将会在专门电视电话会议上强调……”
  散了会,谭清流与刘笔是最后走出会议室的。谭清流说:“刘政委,你愈加成熟了,不久的将来,你可以取代我了。”
  谭氏何出此言?难道就因为我刘笔刚才一身正气的发言么?谭氏美言潜台词是什么?我即将问鼎监狱局长宝座?传言是真的?不管真假,我得淡定。刘笔心里猛然地咯噔一下,快如闪电地回味谭氏言下之意,迅速做出了判断。他停下脚步,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淡淡一笑,回头说道:“参照谭局,我还差得远呢!没人能取代得了谭局的。”
  “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谭清流一脸的超然,“你,可造之材,堪当大任!”
  嗯?私下里,人们都说谭清流是军阀是胸无点墨,头顶上的博士帽子是钞票烧来的,没想到说话挺有水平的,虽然这套话官腔十足。谭氏给出了夸奖,我也不能有一点媚骨,但还要表现出对谭氏的尊重。刘笔笑答:“谭局过奖了。”
  “边走边说。”谭清流走向办公室方位,似乎是在自说自话,“在我走后,又有谁能取代你呢?”
  没来监狱局之前,郭书记就说谭氏要交流了,但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刘笔刚迈开两步又止步,故意迷糊地问:“谭局要走么?哪里高就?”
  “刘政委来自省委机关,消息比我灵通的。”谭清流看了刘笔一眼,自顾迈步,怅惋哼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未来,却有人在给我安排后事了。”
  “没……听懂谭局说什么。”刘笔跟上谭清流,嘟囔。
  “不懂么?”谭清流回首望俯视刘笔一眼,呵呵一笑,继续前行,“我也不懂。”
  刘笔头上罩着一头雾水回到临时办公室。从吕华林到谭清流本人都有所耳闻,说明消息在全局里传疯了,惟独自己是最后一位知情者。杯具!虽然是传说中主角,还沾着喜,刘笔想想自己都来监狱局接近两个月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人。他有点郁闷的时候,纪委书记肖仁敲门。第一印象直率的吕华林副政委也从未踏足刘氏门槛,四十二岁的肖仁是监狱局党委成员第一人第一次走进他的方寸之地。
  肖仁进屋,刘笔起身迎接,将客人迎到沙发上就坐。能接待客人的位置也只有沙发了,接待来宾的惟一椅子被他撤了。两人寒暄一阵子,然后肖仁就节前反腐倡廉教育向刘笔汇报。刘笔谦和地笑着说我们探讨一下,说汇报严重了。肖仁放弃客套直入主题,汇报思路,并将稿子递给刘笔。刘笔粗略浏览,连说“嗯”,便将稿子还回肖仁,道:“反腐教育主题活动年年搞,肖书记驾轻就熟。”
  “思路一致的,教育内容是不断更新的。”肖仁暧昧地笑道。
  反腐工作年年抓,年年有人落网。刘笔领会肖仁笑意,了解了监狱系统这几年腐化堕落案件,沉重地说道:“我们要从爱护干部角度出发,警示教育工作常抓不懈,发现苗头坚决扑灭,绝不能手软。对待犯错误的同志心慈,是纵容了他们,是害了他们。而我们许多同志不理解我们的纪委工作。难为肖书记了。”
  “还是刘政委理解我。谢谢!”肖仁面带感激地说道。
  “谭局也理解肖书记工作难处的。日后,只要有困难,你在局党委会上提出来,我和谭局会坚决支持你的。”刘笔特地将谭清流抬出来。
  “谭局?啊,对,是的。”肖仁含糊其辞的回答。
  肖仁的眼神在闪烁,能读出点什么呢?不是谭清流一路人?还是介意新任政委是未来新贵的?总之,刘笔就从肖仁细微反应中认为肖仁可以深度接触,或许可以结伴,说句不中听的,可以争取他加入刘氏队伍中,加上前面有所表示的副政委吕华林,七位党委成员已经有两位向刘氏示好了。他感觉良好地从工作聊到了其他方面。
  肖仁突然说道:“刘政委,听说钓鱼岛事件发生的第一时间内,你对此发表了言论,而且用词及其准确,几乎是一字不差。”
  “什么?”刘笔其实知道肖仁所指的。外交部发言人秦瑜很快就钓鱼岛事件发表了严重抗议,与他刘笔事先想到的措辞是惊人一致。他外表是诧异的,而内心充盈自得。
  “对于钓鱼岛事件的,你的态度与外交部新闻发言人是一致的。实在是令人惊叹哪!”肖仁流是赞赏和钦佩情绪交加。
  “哦,谁告诉你的?”刘笔故意问道。
  “小毛。”
  “小毛?正事不足,闲事有余。”
  “这也是小毛由衷敬佩刘政委的才学。他说你当国家新闻发言人是绰绰有余。”肖仁也愤慨起日本人的猖狂来。
  “有人说对日本有抵触情绪的是愤青,而官员总是以狭隘民族情绪有害来说服年轻人放弃对日货的抵制。所以,就对日态度,有些官员在愤青心目中形象不怎么样的,而肖书记颠覆了这类形象了。”
  “哪里,哪里,我只是与刘政委同感而已,没有那么高的形象。”肖仁谦虚一下,又说,“刘政委是一位热诚的爱国者,呵呵,所以,才有了日本车对你抗议的苗头。”
  即将推出《围墙——监狱长工作手记》。
  刘笔逐渐淡忘的记忆明晰起来。想起那辆老爷车,刘笔很是狼狈。狼狈的不只是被撩在马路上,还有抛锚后的失态以及被谭清流不轻不重的批评了。想着想着,丝丝阴云爬上他脸部。
  肖仁察言观色看出苗条,立刻高昂起来:“因祸得福啊,如不是出故障,刘政委哪来的高配轿车呢。配置是一样的,却是崭新的,盖过了谭局了。呵呵!”
  肖仁是在调剂气氛,转移刘笔不良情绪,但因此提醒了刘笔。刘笔暗想:因为几次抛锚,我还迁怒于门卫,谭清流才有临时购车打算?蔡伶龙说早有购置计划是安抚我的托辞?刘笔淡出阴云,爽朗地笑道:“公车么,都是为了工作,不是私有财产,坐什么车都是四轮的。我没要求。”
  肖仁附会一下,又说道:“刘政委才貌双全,听说我们的铿锵玫瑰把你当偶像了,你又有亲和力,这些都便于你开展工作啊。”
  刘笔扑哧一下,笑了,道:“肖书记,你用词很幽默。才貌双全专指女性的,你却用到我身上,我不知道是高兴呢还是悲哀呢?”
  “哦,在大笔杆子面前我丢丑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啦!”肖仁一脸的惭愧,“用词不当,但我把事实陈述了。”
  “你是搞纪委工作的,一切都以证据说话,不可捕风捉影的。”刘笔玩笑地说道,“我是新来的,人们总是对新面孔充满了好奇。那些女警的好奇并不能证明就是对我的崇拜。”
  “对你刘政委,我可不敢胡说。”肖仁认真地说道,“我亲耳听顾豆豆说过的,有据可查的。”
  顾豆豆四处宣扬对我的好感是什么意思呢?刘笔来不及思考,苦笑一下,颇有意味地说道:“肖书记阅人无数,分得清是真心话和场面话的。有谭局掌舵,谁能独领风骚?下回遇见顾豆豆,我要狠狠地批评他,不许她胡说!”
  “或许是顾豆豆发自内心的,所以心直口快地说了出来的,是你刘政委想多了。”肖仁如是说。
  肖仁走后不久,顾豆豆从电话里杀出来。她问:“刘政委今晚可有空啊?”刘笔心说刚才肖仁说到你,他刚走你就冒出来了,而且很直接,不愧为一枚铿锵玫瑰,热情如火的,声音清脆得难以拒之于千里之外。他问:“有事么?”
  “亲爱的政委,如果您有空的话,能否赏个脸给下属?”
  “谢谢你的好意,今晚没空。”
  “今晚不行,明晚?我等您。”
  “再说吧。”
  “那我一直等您,等到您有空为止。”
  颇有一副等不到我誓不罢休的架势嘛!“好的。”刘笔要挂电话。
  “刘政委您得答应给我一次机会,可不可以嘛?”顾豆豆在刘笔挂电话瞬间竟然发起嗲来了,“要不,我天天骚扰您的。”
  “哦。”刘笔笑了,问,“为什么要请我?”
  “秘密,如果您给我机会我会告诉您的。”
  刘笔很想说“你不告诉理由我就不答应”的,但想到和一位副处级女警通话就已经降低身份了,再不控制自己更有失体统了。“就这样。”他不冷不热地挂了座机。
  下班前夕,邀请电话仍是陆续打进来,可没有一个电话能让刘笔满口应允的。他一概不受,一一谢绝。谢绝这么多电话,眼看着就要下班了,总不能按时回家与妻儿在家吃饭吧,刘笔回头考虑是不是接受金斯红颜的邀请,因为金斯送给妙云的那一张银行卡必须处理。
  思路是被老干部处长打断的,刘笔详细地问到了慰问程序以及具体名单,说:“落实党的老干部政策不是停留在口号上的,我们要给予具体措施落实,让老干部感受到组织的温暖。”
  老干部处长置身政委办公间的时候类似蔡伶龙目光搜寻了座椅,然后干巴巴地站在桌案前,接受政委的询问和教导,不断点头是是的。
  老干部处长五十五六岁左右,刘笔估计他是从某个岗位让贤调剂来的,望着鬓角斑斑白雪处长,总令他站着回答,心有不忍,便看了看手表,和蔼地说:“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望着少许佝偻的背影,但他回忆起谭清流案前也没有接待下属的椅子,心中那一点不安立刻消失:官场嘛,就这样,不以年龄比高低,按等级说话。比方说,下属就该站在办公桌前汇报和接受指令,同级别以上就坐沙发以宾客相待。不服气?那你有本领爬我头上,我就站你面前接受指示。谭清流和我一样是副厅,可他是一把手,所以,他所有的待遇我是没法比的。
  艾琳绵软之音如约而至,从话筒里飘逸而出在狭小办公间悠悠升腾:“刘政委,忙碌一天了,也该休息了吧。”
  “呵呵,是到下班时间了。”听着仿佛来自异域异样音调,刘笔有一种享用感觉。
  “晚上我们听音乐如何?”
  “音乐会?谁的?”与惯常的吃饭喝茶不一样,这是很有新意的邀请。刘笔问。
  “小提琴家俞丽拿的演奏会。我弄到了入场券。”
  “哦……”刘笔迟疑,“金斯也去?”
  “是呀。要不,我让金斯打电话给您?”
  “几张入场券?”刘笔觉得在浮躁的生活里,在狡诈的官场里挣扎久了,是该让没有方向的灵魂安静片刻,便想带上沾满脑子铜臭味和官瘾的妙云一起去听音乐。
  “您有几位?”
  “我想带我那一口子,可以吗?”刘笔吃不准将妙云推到前面是否妥帖。
  “可以啊。欢迎您带家眷,我正想认识刘太太呢?我想啊,刘太太一定丰韵无限的。”
  “她只是家庭主妇而已,让你失望了。”刘笔谦虚地回道。
  “我们先吃个便饭,晚上八点到体育馆听音乐。”艾琳挂了电话。
  刘笔带太太也有试探艾琳之意的,既然艾琳满口应允,那金斯一定也在场的,于是,他没再和金斯电话沟通了,回头联系妙云。
  谁知妙云却说:“不巧,今晚有个酒会,接待交通部督察组的,朱厅长指派我作陪。”
  刘笔遗憾地说:“那我就不去金斯那里了。”
  “金斯的邀请你一定要去,毕竟他是你同学嘛。”
  “你是这么想的?”刘笔心说你若没收金斯得银行卡,能有这么热情?
  待下班铃声响了许久,原本就很安静的楼道现已寂静,刘笔走出蜗居的时候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本想直接下楼的,想起自己的在装修的办公间,便好奇地走去,走入敞开的门洞,发现墙壁打了一个门洞,由原来只有一间的办公室变成了两间。他心说,这是按照谭清流的标准改建了,谭氏待我不薄。仰头张望了顶部,扫视了芜杂的地面,带着一丝满意离去。
  侧身迈进司机小林为之洞开的车门,安然地接受小林给予关门服务,在缓缓移动的车里舒适地闭上想象绵绵之音的艾琳。目前来说,艾琳是一个待解的谜。当小三的有几类人。贪图财富和虚荣的是目前大多数小三的共性,还有一类是只为情感侧身于有家室男人。金斯官职不高,可也是掌握一些权利资源,而艾琳有些感性,似乎不是冲着金斯得金钱和权利而来的。是钦慕金斯的人品?也不像,因为,金斯早已不是纯粹的文人和君子了。刘笔找不着答案,睁眼,发现车行路线是回家的方向,意识到自己自上车伊始一言未发,小林误认为归航,便说体育馆。小林及时改变方向。刘笔心说小说《方向》里司机小宫在监狱长面前表现的灵巧默契深得我赞许,眼前的小林也不错。他信然问:“读过小说吗?”
  “天天看小说。”小林沉稳地驾车,目不斜视地回答,“刘政委,我识字不多,但我还是喜欢看小说打发时光的。三天一部。”
  “读过《方向》吗?”刘笔问。
  “《方向》?嗯,没读过。”小林回道,“刘政委您认为那是一部很不错的小说?有空我找一本来读一读。”
  刘笔为自己的试探后悔了。小说《方向》确实引人入胜,精彩之处就在于外表平静无奇的司机复杂的内心世界,那一分揣摩那一分大胆让每一个拥有专职司机的官员心惊肉跳。必须打消小林寻找《方向》之念头。他说:“那是一部情色作品,是糟粕,不能读的。”
  “哦——”小林的应声很有回味性。
  刘笔听出了半信半疑。这个社会很奇怪。大凡被官方封杀的作品,人们潜在的阅读欲望就会被激发,连那些不喜欢读书的人都会参加到阅读大军当中去,封杀效果适得其反。所以,这个社会也很无奈。他暗地讥笑自己刚才是画蛇添足了。他想着与艾琳通话了两次,金斯还未露面,便联系金斯。金斯电话里很是匆忙,说是马上到,请刘笔稍等。刘笔心说我还没到呢,问:“你在忙什么呢?”
  “接受领导教育。老同学,没办法,我可比不了你。回头再叙。”金斯又挂了电话。
  说是体育馆,其实到了离体育馆尚有一段路程的紫轩酒店,刘笔依旧是一言不语地撇下司机小林独自提溜着包皮包进入酒店,未进包厢便闻女人馨香,神情大振,精神抖擞而又绅士地冲着探出一张脸的艾琳微笑:“你好,久等了。”
  “刘先生,您客气了,请进!”艾琳将门打开迎接刘笔。
  包厢的布置有些别致,不像是酒店,倒像是一个很有情调的温馨咖啡座:空间精巧而不局促,灯光幽暗而不浑浊。刘笔一眼看到了桌上的一束鲜艳的玫瑰,以为是酒店装饰的塑料花,待走近,缕缕暗香扑鼻,才发现是鲜花,便笑道:“酒店管理方挺有情致的。”
  “您说是鲜花吗?”艾琳今日是星星点缀的头花扎着长发,一身素绢裙衣,黑丝裹腿,脚踏黑色高跟皮鞋。
  “是。”刘笔不仅是指鲜花,对环境挺欣赏的。
  “这是我买的,送给刘先生,喜欢吗?”艾琳浅笑说道。
  “送给我?”刘笔有些讶异。两个人都还在站着,艾琳没有邀请入座,他不便落座,尴尬地回避艾琳眼神,似乎是寻找座位。
  “不喜欢?那我扔了耶。”艾琳刚才春意无限的,陡地阴沉,伸手要摘花。
  刘笔收纳了艾琳的不悦,便出手阻拦,笑道:“花有意,人岂非无情?留着吧。”
  艾琳转阴为晴,重上欢颜,喜道:“谢谢刘先生。坐下说话。”
  刘笔本想坐在桌旁的,却被艾琳引导到沙发上。艾琳看了看刘笔放在沙发案几上的七匹狼手包,转身从另一沙发上拿出一盒扎了花结的礼品盒,递给刘笔。刘笔隔空望着礼品盒,问:“艾……你这是……”他不知道如何称呼艾琳,小姐?现在“小姐”一词早就背离了本意,不便称呼的;女士?谁知道艾琳结婚没?万一没结婚不招人骂嘛。
  “送给您的,手包。”艾琳将盒子搁到刘笔面前,说道:“您现在的包不适合,换上阿玛尼的。”
  “哦,无功不受禄。谢谢了!”刘笔将包递回到艾琳眼前。
  “朋友嘛,有什么呀?”艾琳再将包送回到刘笔身边。
  “谁送的?”刘笔低眼帘瞄了一眼礼品盒,没再碰它,问道。
  “您希望谁送给您?”艾琳闪着水灵眼睛,抿嘴而笑道,“金斯还是我?”
  “无缘无故的,我都不能接受。”刘笔躲闪了艾琳眼光,端正了坐姿,问,“金斯什么时候能到?”
  “快了吧。”艾琳说道,“听得出刘先生为称谓犯难。我不姓艾,你就叫我艾琳,我听得很自然和很亲切。”
  刘笔笑了笑,不置可否。艾琳给刘笔倒了水说先喝点茶。刘笔把玩玻璃杯,端详了杯中绿芽,说道:“艾琳你喜欢秦观的词?”
  “秦观,一个大男人,仕途挫折唉声叹气的专写胭脂情感,不像是大男人,我并不喜欢,但我挺喜欢他描写的意境。”艾琳娓娓诉道,“我喜欢宋词,其中最喜欢的还是易安居士的诗词。‘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写出秋闺的寂寞和闺人的惆怅;‘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婉约又不失去大气。‘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雄浑奔放,女中豪杰。秦观悲戚小女人式的情怀怎能与李清照的豪迈可比?”
  艾琳叙述的时候,刘笔安心听了,频频点头,同时搜出零碎记忆,拼凑完整,待艾琳感慨尽了,说:“‘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当年李清照丈夫赵明诚不甘落后,终究没能超越她。”
  “刘先生还能记得这些?不简单呀!”艾琳惊奇地说道。
  “这是夸我呢?”刘笔怀疑地笑问。
  “如果是中学生,乃至大学生,吟诵名诗名词不足道哉。问题是刘先生经营仕途多年,还能在纷繁的世俗记忆中留存他们,实在是值得称道的。”艾琳表情虔诚地说道。
  “惭愧,惭愧了喽!”看似谦虚,可这是发自刘笔内心的。现在官员有几人读书的?充其量读书带有趋利性,文学书籍官员鲜有问津。他偶尔读一点书,那也是小说小品文什么的,他对诗词早已遗忘,也失去了兴趣。但艾琳的诗词吟诵以及评议唤醒了他那沉睡的文学细胞。“‘富贵必从勤苦得,男儿须读五车书。’唉——从政以来,我荒废了哦。”
  “话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中玉’,但我以为男人务实得好。如果刘先生饱读诗书十几载,研读文字至今,还能有您的今日?”艾琳笑道,“胸有点墨指点江山的男人才是俊杰。满腹经纶不堪大用的只是迂腐的无用书生而已。”
  “你这是在安慰我。”刘笔以为凭现在自身的文学知识储量已无法与整日钻研的爱好者深入交流下去,他失去底气地笑了笑,中止与艾琳的探讨,看了看手表,念道,“嗯,金斯还不到?”
  “是呀,要不您亲自问一下金斯此刻在何处?”艾琳立刻接茬。
  刘笔原本希望艾琳催促金斯得,在艾琳的眼神下询问金斯。金斯抱歉地说他仍在局长办公室无法脱身。刘笔收了电话遗憾地望着艾琳。艾琳没有一点惊讶,说如果刘先生不介意的话我们就用餐吧。刘笔便猜疑这是金斯故意耍的伎俩,是想让艾琳单独做说客,而艾琳所谓的音乐会是一个局。猜疑归猜疑,但刘笔还是泰然地接受艾琳用膳邀请。听着艾琳亲自挑选的《春江花月夜》曲子,在迷人的灯影里,刘笔与艾琳近距离地饮着红酒,吃着秋季时令菜。从听着曲目到谈论眼前的法国红酒再到陆续呈送的菜肴,艾琳的话题始终没有与金斯前程沾边,这让刘笔有些迷惑。
  收费阅读读者有没有?
  今天贴的哪去了?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