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石小心翼翼地接近,车子里面空无一人,齐石坏笑一声,掏出刀子将两辆车子的轮胎都给戳破,听着气呼呼往外冒的声音,齐石乐了:“看你们一会儿怎么走。”
齐石一招手,众人就走过去,看到瘪了的车胎,方副官也乐了,杨砚卿说道:“不要玩了,赶紧追上去。”
这里具备华中地区的典型气候,又身处深山,里面潮湿异常,风刮过来,还带着一股潮热,他们顺着唯一的一条山径走下去,马上就汗流浃背,杨砚卿突然停下了脚步:“你们听,前面有些动静。”
轻微的“啪啪”声,齐石说道:“大哥,不是枪声,是挖盗洞的泥落到地上的声音。”
“他们的动作很快。”杨砚卿说道:“这片刻的功夫,已经知道从哪里开始挖盗洞了,不过,根据不像是寻龙点穴,广川王是在流放途中死在这片区域的,以他当时的处境,哪里有功夫去为自己寻个好下脚点,多半是随意地掩埋一下,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尝试,干的都是苦力活。”
“那不正好。”孔令铮说道:“就让他们在前头辛苦,我们坐享其成。”
杨砚卿闷声一笑:“也好,我们找个凉快点的地方,等一等。”
他们打定了主意,六个人就躺在山边的一片树林子里,那位置居高临下,下面人的动静他们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在干活的都是陈阿七手下的人,魏士杰派来的几个兵坐在一边抽烟打牌好不乐呵,吴老六好几次停下手里的活,恨恨地望向那边,都让陈阿七给制止了。
杨砚卿看在眼里,心里明白,以吴老六的性子,一定忍不下去,如果事态再发生什么变化,一场争端在所难免。
下面这群人花了大半天挖盗洞,地上一个坑接着一个坑,眼看着就要天黑了,下面终于传来吴老六的一声狂吼,齐石激动道:“看来他们找到了。”
那群兵这时候才涌过去,站在洞口前向下张望,吴老六的声音响了起来:“几位军爷,是要在上面呆着,还是和我们一道下去?”
“下去。”为首的那个小头头说道:“大帅说了,让我们全程跟着,保护你们的安全。”
名为保护,实则监督罢了,吴老六闷哼一声:“我先下去开道,各位军爷慢些下来。”
地面上留下一人望风,正是上次见过的刘贵,方大力与吴老六护着陈阿七下去,齐石急切地说道:“大哥,我们怎么办?”
“跟过去。”杨砚卿说道:“就算发现了,我也有我的说辞,齐石,先解决这个。”
杨砚卿用下巴点着下面的刘贵说道,齐石活动了一下双手:“得令。”
洪三立刻尾随过去,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十分默契地从刘贵身后包抄过去,趁刘贵未回头的时候,两人都欲抢先下手,齐石到底更灵活一些,抢在洪三前头,一掌劈在刘贵脑后,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倒在地上,为免他醒后生事,洪三掏出绳子和一块布,捆结实了丢到一边的丛林里,嘴巴也给他堵上!
“难怪别人说最毒妇人心,我今天可是见识到了。”齐石啧啧摇头。
“小赤佬,嘴巴就不会放干净点。”洪三向上面一招手,转身便走向洞口,齐石趴在洞口边上,整个身子都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仔细地听着什么,她有些奇怪:“你这是干什么?”
“听听下面的动静。”齐石说道:“地底下的动静可比地面的好听,等等,嘿嘿,听上去有人歪鼻子了。”
“歪鼻子?什么意思?”
齐石暗自恼怒,他刚才太心急,一下子讲出了盗墓的黑话,这歪鼻子就是说有人死了,刚才地下传来的那声凄厉的惨叫声真不是盖的,来得短且急,如果是受伤,不可能只叫一声,齐石盗墓这么些年,地底下什么声音没听到过,当下就断定那人是咽气了。
齐石的心像被猫爪子在挠,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下去看个究竟了:“大哥怎么这么慢,急死我了,洪三,你守在这里,我先下去看看。”
洪三的手一伸,想拽住齐石,没想到齐石的动作太快,一下子就跃了下去,洪三惊呼一声,往下一看,齐石并没有跳到底,而是像只猴子一般紧紧地攀附在土墙上,然后慢慢地朝下面爬下去……
洪三看得目瞪口呆,齐石的身子就在此时彻底消失在盗洞里,她急不可奈,一跺脚:“这个毛躁的小子,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砚卿等人下来的时候,齐石已经彻底消失在盗洞里,杨砚卿无奈道:“他就是这样的急性子,上面还是留人看着。”
“我和洪三留下来吧。”方副官立刻主动请缨。
洪三瞪了方副官一眼,无奈其他人都已经同意,洪三也是无可奈何,杨砚卿与孔令铮、谢七依次顺着绳索下去,上面的洪三与方副官则将绳索收上去,两人背靠背望风,洪三还是有些失望,跺着脚说道:“真是的,我为什么要留下来和你一起望风。”
“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嘛。”方副官蹭着洪三的背:“那个,我们也正好彼此了解一下。”
洪三没好气地说道:“烦死了。”
下面,杨砚卿三人走在方正的盗洞中,三人不得不感慨北派弟子打盗洞的技术之高明,盗洞方正不说,高度也很惊人,足以让人直立行走,而且,连泥屑都很少,壁面上十分平滑,杨砚卿不知不觉地冲在最前面,他心中有些急切,齐石那家伙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事来。
就在此时,又传来一声短暂的惨叫声,“啊”地一声,极其短暂,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孔令铮大力地咽下一口口水……
杨砚卿侧耳一听,那声惨叫声过后,隐约还能听到“扑通”的声音,杨砚卿说道:“没有枪声,看来是墓里有机关,你们两个小心一些。”
这条笔直的墓道马上就到了头,杨砚卿正准备往里走,突然身子贴在土壁上,然后伸出脚去,一个人影匆忙奔出来,正好被绊倒,一下子摔在地上,一下子来了个狗啃泥,杨砚卿一下子将那人按死了:“谁??”
听到杨砚卿的声音,齐石苦巴巴地说道:“大哥,是我啊。”
齐石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脸上已是一脸的泥,样子有些狼狈,他伸手在脸上一抹,急匆匆地说道:“大哥,这里是个水洞子,他们进来后,已经吃了亏了。”
所谓的水洞子,即是这墓室里利用水制造的机关,想到那一声扑通,杨砚卿便能够联系上了:“那些人呢?”
“他们正在想法子过去。”齐石说道:“这机关有些妙啊,从这里拐弯过去,不是墓室,而是一片空地,看上去平淡无奇的,可是人一踩上去就有事了。”
“不要卖关子。”杨砚卿当然知道齐石的毛病。
齐石拍着身上的泥说道:“那里是悬空的,就像地底下的悬崖一样,大哥,这墓室的位置选的很奇妙,那片空地上面用一些草木灰做了掩饰,地下潮湿,所以草木灰凝结在一块,看上去就是结结实实的,可是一踩上去……那些草木灰是落在一些丝线上的,根本承受不了人的重量,所以,马上就会落下去,下面足有七八米深,全是水,急流涌动,人掉下去,一下子就不见影了。”
这番话听得孔令铮与谢七心惊肉跳,杨砚卿说道:“第一个人中招是不知情,刚才还有一声惨叫。”
“陈阿七的人员没有损失,第一个掉下去的是魏士杰的人。”齐石说道:“第二个说来有些话长了,魏士杰的兵掉下去后,那群人恼羞成怒,迁怒陈阿七等人,内讧了,刚才那个是让吴老六提着腿给扔下去的,现在里面正热闹着呢。陈阿七他们也有枪,现在枪口对着枪口,可有好戏看了。”
陈阿七现在还不能死!
杨砚卿飞速地往那边赶,齐石也只有尾随过去,近了,杨砚卿正要靠近,孔令铮扯住他:“会用枪吗?”
“没用过,但我知道如何开。”
“给你。”孔令铮拿出一把枪交到杨砚卿手上:“大事未成,好好保住你的命。”
拉开弹匣,里面已经装满了子弹,杨砚卿突然问道:“你的枪法怎么样?”
“很好。”孔令铮自信满满。
“魏士杰的兵一共来了五个,死了两个,现在还剩下三个,你有把握在一分钟内干掉他们吗?一个活口不留。”杨砚卿故意激怒孔令铮:“看孔公子斯斯文文的,没有开过枪,没有杀过人吧?”
“彼此彼此。”孔令铮这一回没有上套,而是反攻过去:“杨老板,你就看好吧。”
孔令铮将子弹上膛,抬脚便走,里面的两拨人马正如齐石所说举枪对峙,在他们的脚边上出现了两个大洞,从里面传来了清晰的水流声,却不如想象得那么激昂有力,四人的身子紧紧地贴在土壁上,里面漆黑一片,仅有两只舶来品的手电亮着,借着这微弱的光,孔令铮的眼神变得凛冽起来,手慢慢抬起……。
孔令铮眼睛半眯着,手抬起来,利落地抠动板机,“啪”、“啪”、“啪”,三声枪响震动了整个盗洞,子弹均是射入了背对着他们的三位军爷的后心窝!
三股血飞溅出来,空气中的血腥味儿弥漫开来,地上的三人转瞬间就没有了生气,吴老六上前踢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具尸体,那人动也不动,嘴巴还微微张开,显然对于自己猝死的命运也感震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陈阿七三人惊愕不已,吴老六拿枪指着:“什么人,出来!”
“陈老先生,好久不见。”
杨砚卿的声音让陈阿七流露出复杂的面色来,他拍一下吴老六的手:“不碍事,是杨老板。”
杨砚卿走出去,看到三人已经是满头大汗,未等他们说话,杨砚卿便说道:“要谢就谢孔公子,枪法奇准。”
方大力苦笑道:“谢什么谢,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毁尸灭迹,我不说,你们自己不说,就只有天知地知。”杨砚卿意味深长地说道:“除非你们自己想去坦白。”
齐石眼珠子一转,将这三人的尸身往旁边一推,接连三声,这三人就坠入水中,不知去向,齐石哈哈大笑:“这下子就是死不见尸了,没有活口,魏士杰也无可奈何嘛。”
杨砚卿接过方大力别在裤子上的手电,朝下面打下去:“这下面不止是水这么简单,齐石,你放我下去看看,看个究竟,也免得留下后患。”
齐石刚想开口,杨砚卿就摆摆手,这一次,他要亲自验证才放心,齐石无可奈何,只有将绳子系在杨砚卿的腰间,慢慢地将他放下去,杨砚卿的身子刚刚悬空,就听到谢七的声音:“杨老板,小心些。”
这声轻柔的关心让杨砚卿有瞬间的走神,但他一声不吭,继续往下滑,现在,那条急流就在他的脚下,离得近了,更能感觉到这条急流的奔腾速度,杨砚卿只想确认,这条急流究竟涌向哪里,人未死,只是摔下去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带出这里,留有一口气,到时候,事情可就麻烦了。
绳索一直往下放,齐石的手心开始冒汗了,这时候,吴老六走过来,与他一道拉着绳子,齐石嘿嘿一笑:“多谢了,兄弟。”
杨砚卿的声音传来:“够了。”
绳子停住了,杨砚卿找到了一块可以落脚的石头,现在可以仔细研究一下这条急流了,杨砚卿稳住身子,拿着手电往水里照,水质比想象得要清辙,依这流速来说也不是死水,杨砚卿弯下腰,捡起一块石头往水里扔,石头的重量不算轻,落下去的同时,杨砚卿听到了撞击声,他面露喜色:“果然还有玄机。”
他拾起一块更大的石头扔下去,这一次的撞击声更明显,虽然在水声的骚扰下不得不竖着耳朵听,但这次杨砚卿确定了,那是石头撞上金属的声音!
确定这一点之后,他开始往水里走,齐石不禁担心起来:“大哥,上来吧。”
“拉好绳子。”杨砚卿大声说道。
齐石一跺脚,只有死死地拽住绳子,在他的印象里,杨砚卿从来没有下过水,不知道他的水性如何,这水流如此快速,稍有差池……齐石想到这一点,双手更加握紧了绳子,吴老六看着齐石脸上的关切之情,突然心生一股羡慕之情,这两人身上的兄弟之情一览无遗!
杨砚卿走进水里,并非是不设防地走,走出去四步,用脚一探,触碰到一个尖利的东西,杨砚卿伸手一碰,心下了然,再往前摸,又是一根,杨砚卿嘴角上扬,他并不继续往水里走,命,还是要惜的,他当下回去,齐石见状,大舒了一口气,赶紧和吴老六一起拉动绳子,杨砚卿上来后说道:“放心,没有一个活口。”
方大力说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水中还有利刃。”杨砚卿说道:“这么高的距离,人落下去不死才怪,身上不知道要多几个孔。”
陈阿七大舒了一口气,看着吴老六说道:“算你这次运气好。”
吴老六性子急,不禁说道:“师父,是他们欺人太甚,都说好我们在前面,一进来这里,他们就想抢功劳,掉进去了能怪谁,居然想找我们的麻烦,我就是忍不下这口气。”
就是因为忍不了这口气,他一把将那个军爷横着抱起来,二话不说就扔下去,这一下子就激化了矛盾,要说不后悔是假的,两相对峙的局面可能就是两败俱伤,多亏孔令铮与杨砚卿半道杀出来,否则……吴老六抱拳向孔令铮说道:“多谢了。”。
杨砚卿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不过,几位一定好奇我们怎么会来吧?”
陈阿七心中早就打开了小鼓,孔令铮与谢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未等他们开口说话,杨砚卿已经脱口而出:“大帅手上有《气运录》。”
杨砚卿讲这句话的时候一直死死地看着陈阿七的表情,陈阿七果然并不意外,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杨砚卿:“你果然不简单。”
“陈老先生说过,寻找《气运录》是为了国运,既然如此,那就是匹夫有责的事情。”杨砚卿说道:“我们不妨一起努力,本以为来到这里会有《气运录》的线索,我们才一路追踪,现在看来,与《气运录》的关系不大。”
孔令铮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个杨砚卿做事一点章法也没有,随心随欲,好在他始终可以保证重心,孔令铮咳了一声:“既然已经来了,就一起进去看看好了,陈老先生放心,我孔家还不缺这些什么明器,就当凑个热闹了。”
孔令铮把孔家都给搬出来了,陈老爷子也是精明人,马上说道:“自然,自然,我们现在就想法子过去。”
这个在地下被挖出来的河道宽约四米,可看到对面的墓道延伸出去,高度同样约为四米,下面机关重重,河道中布满利刃,等同于下面的通道已被堵死,现在只有另想办法,齐石拿出手电扫向上方:“幸好,上面还有石块突出来,你们看我的。”
齐石拿出绳子在前头打了一个结,大有要将其套在石头上的想法,吴老六连连摇头:“不可能,太高了,绳子太轻,飞不上去。”
齐石已经出手,绳子晃悠悠地冲上去,果然因为余劲不足掉下来,孔令铮说道:“我来。”
哟,孔大少要亲自出手?齐石乐呵呵地说道:“孔少爷,你身娇肉贵的,这种活儿还是我们来吧。”
孔令铮完全不理会齐石的嘲讽,而是拾起一块石头系在绳子的前端,然后再打结,这样绳子前端的重量便重了一些,孔令铮目测头上石块与他们的距离,随即退后三四步,摆开姿势,看似没有用力,绳子却高高地抛了出去,齐石仍在摇头:“哪有那么简……”
“砰”,系在绳端前头的石块与上面的石头撞击在一起,但是,套住了!
孔令铮用力地扯了一下:“应该没有问题了。”
齐石的脑袋僵在那里,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孔令铮:“孔大少,看不出来呀,你还有这么一手,你这胳膊是怎么长的?这么大力气?”
他抱着孔令铮的胳膊就捏起来,被孔令铮推开:“有些事情不是靠蛮力就可以的,直接往上抛效果有限,一定要找到用力的点,抛物线抛出。”
“抛,抛什么线?”齐石听不懂,两手一摊:“得了,管它什么线,我只知道我们现在可以过去了。”
齐石用力地拽了一下:“大哥,我先试试。”
他往脚下一看,下面的水流仍在急涌当中,虽然看不到下面的利刃,但一想到下面密密麻麻的刀刃对着自己,心里还是打起鼓来,杨砚卿说道:“小心一点。”
“放心吧,大哥,我会见机行事的。”
齐石往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便拽住了绳子,往后退了几步,身子荡悠出去,眼看就要到头了,他双脚往前一点,身子恰好稳住,转过身后,齐石比划了一下:“没问题!”
吴老六不甘示弱,第二个过去,大家轮流上阵,陈阿七年纪虽大,身手敏捷,当他落到对面以后,突然说道:“广川王是在流放中突然身死的,怎么还会设计这么考究的墓室呢,光是这条河道就要耗费不少时间。”
“除非他早预测到自己会死在何时何地。”杨砚卿说道:“古代的预测大家不少。”
就拿袁天罡来说,他就曾经为武则天看相,预测到武氏之后的走向,当武则天还在幼年襁褓中时,袁天罡一见到武则天的母亲杨氏便吃惊地说:“夫人法生贵子!”武则天的母亲便把两个儿子武元庆、武元爽领出让袁天罡相面,可是袁天罡一看说可以官至三品,只不过是能保家的主儿,还不算大贵。杨氏又唤出武则天的姐姐让袁天罡相,袁天罡称此女贵而不利夫!
最后轮到尚在襁褓之中的武则天,因为当时的武则天穿着男装,袁天罡误以为是个男孩子,不由得可惜地说道:“龙瞳凤颈,极贵验也,可惜是个男孩,若是女子,当为天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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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也只有这么一种可能了。”陈阿七说道:“如果他身边有谋士可以做到预测,他可能会提前做好准备,就算不是死在这里,也会在死后将自己葬在这里,这么一来,他生前盗墓取来的那些明器,可能就在这里!”
陈阿七的结论让众人兴奋不已,方大力说道:“师父,我们赶紧找主墓室去吧。”
方大力正要往前走,陈阿七骂道:“着急什么!”
陈阿七一开口,方大力赶紧收起了脚步:“师父,我错了。”
这家伙认错倒认得痛快,也能从中看出来陈阿七对这几名徒弟的威信力相当不错。
陈阿七拾起一块石头,抛出去,石头滚在墓道上,咯咯作响,初开始仍算正常,到了中间,突然传来啪的一声,墓道里中间下滑,石头掉了下去,又是啪的一声,墓道又恢复了原样,方大力面色铁青,汗珠子也往下掉,今天真是差点翻阴沟里了:“这,这是连环翻板!”
谢七说道:“我曾听说过这种连环翻板的机关,其实不止是墓室,我们江湖中人有时也会用到,在地下挖个坑,坑下分布长约10厘米左右的刀锥利器。坑上平覆数块木板,木板中间有轴,下缀相同重量的小型物体,呈天平秤状,板上有掩盖物。若踏上木板,板的一端随之翻转,人必掉入坑内的刀锥之上,锋利的尖刀利刃将穿透胸膛及五脏六腑,活着爬出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丢出去的石头重量尚轻,就毫无预兆地掉下去,换作是人,重量增加,掉下去更是没商量的事情了,方大力想想就觉得后怕,自己也不是头一回下墓,刚才想到广川王极有可能将生前缴来的明器藏在这里,便觉得兴奋莫名,险些着了道。
谢七说道:“这东西有法子可以解,既然石头都可以掉下去,多扔些过去,把下面死死地堵上,我们踩上去也不用担心会掉下去了。”
“谢七小姐真是冰雪聪明。”陈阿七讶异地说道:“这个法子不错。”
当下众人就捡来所有的东西,纷纷往墓道里扔,扔得准了,就落下去,足足花了半小时,那木板再也无法下沉,众人才收了手,不过,大家都停在原地,没有一个人上前的,谢七便笑道:“这法子是我想的,就让我去试一下。”
孔令铮扯住她:“我来。”
“不行,我们原本就是来保护你的,怎么能够让你冒险,要是出了事,我们没有法子向孔老爷交代。”
两人正争执的时候,杨砚卿已经朝墓道走过去,齐石吐了一下舌头,快步跟过去,谢七心中一暖,却又倍感无奈:“我们都不用争了。”
孔令铮看着杨砚卿的背影,恨恨地说道:“我真想把他的脑袋扒开来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石头果然将下面的机关堵死,杨砚卿与齐石两个人的重量上去,也没有让机关启动,吴老六与方大力见状,连忙与陈阿七走过去,陈阿七不愧经验老道:“整间墓室从现在的结构来看,呈现中字形,一条主墓道贯穿前后,主墓室位于中字的中央部分,左右墓室应该是分墓室,我们往前走,就可以到主墓室了。”
此时气氛突然凝重起来,方大力的眼珠子一转,率先抢占了先机,突然将杨砚卿与齐石挤到一边,同时嘴里说道:“几位既然是来凑热闹的,还是不要担风险的好,这种危险的事情,交给我们内行就好。”
方大力的心思齐石明白得很,齐石闷哼一声:“妈的,小人之心!”
杨砚卿使了一个眼色,齐石总算是不嘀咕了,那个方大力急着进主墓室,也不和齐石计较,只是走过去的时候,胳膊肘不偏不倚地扫在齐石胸口,他的名字叫大力,劲儿也不小,齐石吃了这个暗亏,心中恼怒,决定把这笔账记住!
前面出现了一堵砖墙,方大力回头说道:“老六,封门砖到了。”
吴老六立刻上前打量起这封门砖来,齐石心里明白,有封门砖,后面就一定有墓室,这是要到头了,这封门砖共有十七层,上面两层横向错峰平砌而成,下面十五层纵向侧卧平砌而成,每一块砖都十分巨大,足足有十几公斤!
砖上的纹路是四神纹,陈阿七兴奋地说道:“墓室是井字结构,加上这四神纹,这是西流时期的墓室无疑了!”
杨砚卿微微一愣,难道他们也拿不准这是不是广川王的墓室?那为什么偏偏要来掘广川王的墓室呢?魏士杰想干什么?恐怕不止是为了明器吧……。
再看这墙上的四神纹,四神即指朱雀、玄武、青龙、白虎,这种纹样及其组合在西汉早期就十分流行,在出土的铜镜以及画像砖、瓦当上都有,在正方形的墓砖上也较常见,这种四神纹往往与大泉五十的钱币纹搭配在一起。
大泉五十上的大字如同飞翔的家燕,似如燕头的顶端由双线构成,下伸波折如同飞翔中的双翅,撇捺如同燕尾;“泉”字顶端呈波浪状,形如“山”字,这种纹路十分漂亮,刻在砖纹上更是十分匹配。
眼前封门砖上的四神纹,正中间是大泉五十的钱币纹,外包小正方形,最外侧是大正方形。在大正方形内,四边分布着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神,四神图案被正方形的对角线和钱币的组合纹饰隔开。
谢七与孔令铮对视一眼,封门砖堵得严严实实,恐怕要费些功夫才能解决掉了,吴老六已经取下包袱,他的包袱里放了个小盒子,孔令铮说道:“自配火药。”
吴老六点头道:“没错,炸开封门砖。”
方大力不无得意地说道:“老六以前干过矿工,在矿里就摸过火药,这功夫早就炉火纯青了,你们就等着瞧吧。”
吴老六手脚麻利地配好了火药,在封门砖上挖了一个小洞,将配好的火药放进去,点燃了引线之后便往后退,所有人均抱头趴在地上,“轰”地一声,砖石碎开,飞溅出来,碎屑溅了众人一头!
杨砚卿抬起头来,原本厚实的封门砖上出现了一个大洞,吴老六壮实的身子已经钻了进去,吴老六看着粗犷,但进去盗洞后,没有像方大力一般横冲直撞,而是紧紧地贴着封门砖,有了前面两个连环机关的出现,吴老六觉得事情还不会顺利。
果然,吴老六看到了墓道边上隐蔽的金属滑轮,手电往头上一照,就看到几块巨石横在头顶上,老六朝身后说道:“你们先不要进来。”
“老六兄弟,你可要悠着一点啊。”齐石还在记恨刚才方大力的无礼,不禁挖苦道:“当前锋可是要吃点亏的。”
吴老六闷哼一声:“多谢你关心,不过是铁索吊石,我们见得多了。”
谢七问道:“齐石兄弟,铁索吊石是什么?”
“在墓道顶和墙壁隐蔽处固定若干金属滑轮,利用滑轮将巨石吊起,悬于顶端。墓道地下铺木质跷板,索链由石板而下,通过滑轮以隐蔽的方式连接跷板,中间有挂钩和脱钩相接,遇到外力巨石就会落下来。”齐石说道:“要破解这个机关,只有一个办法,先让石头落下来。”
吴老六猛地吸了一口气,墓道地下的木质跷板是关键,只要跷板受压,那么滑轮就会开始运动,头上的大石直接砸下来,这种机关要破并没有那么容易,它需要成人的重量才可以让大石落下,看一眼外面炸开的石块,都碎成极小的块,没有一块抵得过成人的重量,吴老六略一思忖,说道:“师父,大力,我去引大石落下,情况如果不对,你们就闪开。”
齐石心里一动,突然也钻进去:“我服你是条汉子,我和你一起来。”
吴老六怔在了那里,孔令铮与谢七对视一眼,心里同时涌出一股莫名的豪情来,齐石也好,吴老六也好,身上都有一股子仁侠之气!
齐石与吴老六对视一眼,突然掏出一条绳索,背对背,系在对方的腰上,中间留了一截,齐石往前走了几步:“吴老六,一会儿我可就使命地往前面奔,你可要接好我的节奏,你要是死了,千万不要怪我。”
吴老六闷哼一声,并不应答,而是猛吸了一口气,朝着滑轮走过去,估摸了一下位置,大力地跳上去,就听到“咔”地一声,吴老六的身子略往下一沉,滑轮便哗哗地滚动起来,滚动速度十分迅速,头顶上的巨石便骤然下压,一听到哗哗的声音,齐石便从喉咙里大喝一声,用力地往前跑,吴老六也顺着这股势头飞奔出去!
谢七马上捂上了嘴巴,那块巨石的重量十分惊人,转瞬之间就要压到吴老六的头顶!
杨砚卿与孔令铮同时探进身子,一人伸出一只手拽住了齐石的身子,有了这两人的发力,吴老六的身子被带得飞了出来,齐石反应过来,转身过去,双手接住了吴老六的身子,两人的身子撞在一起,“砰”地一下撞到封门砖上!。
巨石落到了墓道里,发出一声巨响,烟尘飞溅起来,整个墓室都在晃动,头顶上的灰尘了扑拉拉地往下掉!
两人撞到封门砖上的声音就被这声巨响完全掩盖过去了,齐石自己听得明白,那一下子就像从高空坠下来的动静,吴老六好歹还有齐石垫背,齐石就没有那么走运了,背上是钻心的疼啊,他的身子蹲下去,额头上已经有汗珠子迸出来,吴老六心中过意不去:“对不住啊,兄弟。”
“对不住就赶紧起来。”齐石恶狠狠地说道:“还想要我的命,是不是?”
吴老六挣扎着从齐石的身上爬起来,看着眼前落下的大石,心中一阵后怕,这大石足以把他压成肉泥!
方大力此时才走了过来:“这大石挡住了去路,老六,把它炸开。”
吴老六面露不悦,谢七说道:“吴大哥刚刚耗了这许多气力,不着急,先喘口气再说。”
方大力悻悻然地说道:“这个广川王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在这里布置了这么多机关,里面一定藏了不少东西,他生平搜刮了那么多的墓室,总要留点东西下来。”
他眼睛里面直冒光,就像一只看到猎物的饿狼,杨砚卿看向陈阿七,这老爷子收的几个徒弟各有风格,最合他眼缘的当然是吴老六了:“陈老爷子,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大帅急需要一笔经费。”陈阿七倒也算痛快,趁着吴老六休息的空当解释道:“明器就是最快经费的来源了,大帅自己在府上钻研了一番,觉得这个不引人注目,但是研究起来又有大着落,这就找我们来了,按当初讲好的,六四开,他六,我们四,我们的人早就过来打探过一番了,多方打听,查询史料,将目标锁定在这里。”
“大帅急需这么多经费……”杨砚卿与孔令铮对视一眼:“看来他有不一般的打算。”
“这一点是大帅的机密,我们就不便多问了。”陈阿七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只是,他并不相信我们,你们也看到了,派些人来盯着我们,现在这些人一个没留,一定要拿点东西回去做个交代。”
话中的弦外之音杨砚卿十分明白,他含笑道:“明器我们并不放在心上,是吧,孔公子?谢七小姐?”
孔令铮正若有所思,地方上的司令官要这么多经费做什么?听到杨砚卿叫自己,便应道:“没错,我们孔家还不欠缺这些钱。”
谢七便笑道:“我们自然要听孔公子的。”
孔令铮听到谢七叫自己孔公子,心中突然郁闷起来:“差不多要继续了吧?”
齐石看着吴老六:“怎么样了?”
“没事了。”吴老六捂着腰站起来:“铁打的汉子,没有什么问题,我现在炸开这石头,我们就可以进入到主墓室了。”
吴老六干起爆破的活儿来得心应手,巨石被炸开以后,道路就通畅了,主墓室就在眼前,吴老六吃了这么些苦头,终于看到曙光了,不由得兴奋起来,谢七等人仍保留着戒备心,小心翼翼地靠前,主墓室的门被炸开以后,众人就看到了那具巨大的棺椁,棺台之上的棺木十分高大,杨砚卿说道:“看这棺木的高度,可以容纳两具尸体在里面了。”
这话提醒了陈阿七,他若有所思:“棺内可能还有玄机。”
棺内的明器,陪葬室里的明器都是他们的目标,见这间墓室里高大雄伟,还有这幅巨大的棺木,众人心中都雀跃起来,方大力最为心急,已经冲到棺椁前,合计着要打开棺木,吴老六经过刚才的事情,对自己的同门师兄有些微词,捂着自己的胸口站在一边,反倒是陈阿七亲自上前,与方大力启开棺钉,将棺盖掀开来,掀开棺盖的同时,两人几乎同时跳到一边,以防棺内有什么机关,所幸的是,砰地一声之后,再没有任何动静。
棺内传来的腐臭味让众人的脑袋扭向一边,陈阿七往棺内一看,尸体已经完全腐烂,这里的地下水丰富,气候潮湿,尸体较北方更容易腐烂,寿衣里包裹的尸体只余下一幅骨架,尸体身上裹着的华服浸泡在尸液中,颜色已经辨认不出,看到头骨里似乎有些东西,陈阿七看着方大力说道:“大力,嘴里不是夜明珠就是玉蝉。”
方大力听陈阿七如此说,兴奋地就上前摆弄头骨,杨砚卿的脸沉了下去,方大力看似精明,其实完全不走心的类型,被陈阿七一刺激,就顾不得小心了,他的手伸向头骨的嘴部,刚动了一下,就听到“嗖”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