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石说道:“你师父他们在下面,还有,方大力死了。”
刘贵的嘴巴微微张开,他赶紧爬起来,双腿一麻,又重新跌在地上,齐石不耐烦地扶了一把:“你们师徒几个真是麻烦。”
齐石往盗洞下面吹了一声口哨,下面的谢七说道:“不是三姐,是齐石,看来可以上去了。”
谢七与孔令铮几乎同时动作,毕竟不见的是与他们息息相关的人,杨砚卿尾随在后,三人爬出盗洞之后,齐石将两人的去向表明,杨砚卿说道:“你留在这里,我们三个人去追。”
齐石一愣,杨砚卿开了口,他也不好拒绝,只有点头答应下来。
想到洪三是故意引开东瀛人,谢七心急如焚,已经拔腿朝着正东方走过去,那里是一片树林,也是比较好的隐蔽地点,交火的好也能占据有利的位置,谢七走进去后,看到一大滩血迹,这更让她的心提了起来:“有血……”
“循着血迹往前走。”孔令铮掏出枪,填满子弹后说道:“东瀛人很奇怪,不像是冲着古墓来的,要不然,不会这么轻易地被引走,就像是直接冲着洪三和方副官来的。”
杨砚卿十分赞同:“没错,盗洞就那么露在外面,东瀛人也没有动心,反而一路追踪洪三和方副官,这很不寻常。”
三人说话间,并没有放慢步伐,倾刻穿过了树林,前面那条水渠拦住了去路,谢七收下步子,看到水渠边上湿漉漉地,旁边摆着几块石头,一共五块,两块连在一起,另外三块连着摆放在一起,指向不同的方向,谢七突然想到了以前的一件事情,她激动起来:“我知道他们在哪里了。”
谢七带着两人一路狂奔,朝着三块石头指着的方向奔过去,往前没有多久,就是连绵的群山,谢七放慢了脚步,手指放在唇边,三长两短地吹起来,没有回音,便继续往前,再次吹起口哨,依然没有回应,本来很自信的谢七也不由得犹豫起来:“难道是我理解错了吗?三姐,你究竟在哪里?”
“不要着急。”杨砚卿说道:“说不定有不能回应的情况。”
孔令铮陡然提高音量:“方伟!”
石头撞击墙壁的声音突然传来,孔令铮说道:“在那里!”
三人越过那条山径,一个低矮的山洞出现在眼前,谢七迫不及待地钻进去,看到里面的人,先是兴奋,但马上流露出担心:“三姐?”。
洪三躺在方副官的腿上,双目紧闭,谢七迅速地来到洪三身边,看到她的左肩上被粗略地包扎了伤口,血依然从里面渗出来,方副官的手正按在洪三的伤口处,一幅无可奈何的模样:“她中枪了,是那群东瀛浪人干的,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多余的话不用讲了。”孔令铮说道:“现在要马上送她去医院。”
“最近的小镇也需要一个小时。”杨砚卿说道:“事不宜迟,现在就送她过去。”
谢七伸手抚着洪三的脸:“三姐,你一定要撑住,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方副官欲哭无泪,他站起来,然后抱起昏迷不醒的洪三,杨砚卿率先步出山洞,谢七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他的影子,她正疑惑的时候,杨砚卿手里拿着一束紫色的植物出来,叶片呈卵状长椭圆形,紫色的小圆珠一簇簇地挂在上面:“这是什么?”
“紫珠,有止血的功效。”杨砚卿说道:“她现在还在流血,一个小时太漫长了,我们必须想办法,把叶子扯下来揉搓后敷在她的伤口上,多少会有点效。”
谢七接过紫珠,按杨砚卿说的办法办,当清凉的感觉袭去,洪三的睫毛抽动了一下,谢七兴奋道:“三姐,你醒了吗?”
洪三却没有醒,方副官将她背在背上:“尽快去找车子。”
他们回到盗洞那里,齐石等人已经将一多半的箱子搬到地面,见到他们回来,齐石埋怨道:“你们怎么才回来……她怎么了?”
“我们先送她去找大夫。”
杨砚卿说道。
方副官背上的洪三毫无精神,齐石突然鼻子一酸,他想到了曼丽,她临死前那个无力的眼神重新浮上心头,手背上好像还残留她滚烫泪水的余温,满是鲜血的花瓣散落一地……齐石轻咳一声:“我也去。”
陈阿七拱手道:“你们先走,这里尽管交给我们,处理好以后我会去找你的,杨老板。”
六人迅速离开,看到陈阿七那两辆被打瘪轮胎的汽车,齐石莫名地担心起来,加快脚步跑到他们的汽车旁边,幸好,停得比较远,也没有被人动手脚,齐石跳上驾驶位,准备就绪之后,迅速地离开这里。
这时候,方副官才有精神讲诉发生的一切:“那些人是我们往云城去时,在火车上撞到的东瀛浪人。”
齐石的身子一抖:“啥?”
杨砚卿盯着齐石的侧脸:“怎么,是老相识?”
齐石的神情恍惚起来,方副官说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洪三小姐也不会成这幅样子,要不你在火车上说要教训一下东瀛人,给他们下巴豆粉,也不会得罪这群人了。”
原来是来寻仇的,齐石不敢看杨砚卿,只有埋头开车,他心虚,但依然死鸭子嘴硬:“不就是下了一点巴豆粉嘛,用得着千里追杀,这群浪人也太夸张了,还有,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的?”
“天知道啊,我和洪三正望风的时候听到草丛里有动静,还没反应过来呢,他们就开枪了,多亏他们的枪法不怎么样,头两枪都打在我们脚前面。”
方副官掏出自己的枪,里面已经没有子弹:“他们是杀红眼了,一看就是要我和洪三的性命,我们当下就跑,进了林子以后,洪三突然摔到地上,我才发现……她被打中了肩膀。”
想到林子里的血迹,谢七心如刀割,又听到方副官说道:“我们到了水渠以后是打算越过水渠走的,不过洪三说这样那群浪人还是会跟过去,我们要反其道而行之,所以才选择了另外的方向,她还说要留下给你的记号,你一定看得懂,她说得没错,谢七小姐你看懂了。”
谢七的眼角红了,那个记号……自己加入洪门以后的第一次任务就是和洪三一起执行,在那次行动中,她和三姐约定了这样的记号,所以,她才能一眼看明白。
那群东瀛浪人终于被迷惑了,他们被洪三和方副官刻意留下的水渍给迷惑了,越过水渠往前追,洪三紧捂着伤口,努力地让血不落到地上暴露他们的行迹,好不容易找到落脚的地方,洪三因为失血而昏迷……
齐石突然懊恼起来:“没道理啊,只是火车上整了他们一把,用得着追杀嘛,那群东瀛人真是无法无天了,这还是我华夏人的地盘啊,让我见到他们,我一定要好好整治他们!”
杨砚卿瞪了一眼齐石,齐石感觉到了,终于吐出一口气:“对不起,这事的确是我惹的祸,当初要不是我提议整整他们,洪三就不会这样了。”。
齐石的道歉让车里的气氛好了一些,看着后座奄奄一息的洪三,齐石心急如焚,车子一来到平坦的大道上,他马上将油门踩到底,恨不得倾刻间就到达目的地!
来到镇子的时候,天已经透亮,齐石下车打听大夫的所在,这才知道镇子上面只有一个大夫,而且从未给人开过刀!
齐石的脸刷地一下白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先把洪三往那位大夫家里送,那位大夫还没有起床,家中大门紧闭,齐石上前就砸门,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谁啊,还没到看诊的时间,晚会再来。”
孔令铮飞起一脚,活活将大门踹破,里面的人终于慌了神,慌慌张张地跑出来,看到几张生面孔,心下有些发虚:“几位有什么事?”
“让你看看这位病人。”孔令铮掏出一把银币:“你是大夫吗?”
看一眼浑身是血的洪三,大夫后退了一步就想关门,孔令铮眼疾手快,掏枪对准他的太阳穴:“要命还是要钱,随你选。”
大夫的身子被推了进去,杨砚卿在最后关上了大门,孔令铮持枪逼着大夫进到内屋,看到床上还躺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她惊慌地坐在床头,被子刚好拉到胸前,露出大半个白净的胸脯,孔令铮立刻扭转头:“她是什么人?”
“她,她,她是我的相好。”大夫结结巴巴地说道。
那女人突然大叫起来:“救命啊,救命……”
谢七走上前,一掌劈下去,女人的身子软绵绵地倒下去,春光也大泄,谢七替她盖好被子,回过头沉声说道:“我三姐要是死了,我会让你给她陪葬。”
大夫的身子抖了一下:“我,这姑娘中的是枪伤,我没有给人开过刀呀。”
“那你有药和手术用具吗?”孔令铮问道。
“有,我有的。”大夫说道:“全镇就我这一家看诊的地方,前面的药店也是我的。”
孔令铮说道:“给我打下手。”
谢七惊讶道:“你?”
“我在国外修的是医科。”孔令铮说道:“相信我。”
洪三躺在了唯一的一间手术室里,十分简陋的环境,一个布帘子隔在那里,谢七只能看到里面人影绰约,她焦急地来回走动,齐石突然对着墙壁,脑袋大力地撞到墙上,咚咚作响,方副官见状,没好气地说道:“你撞自己有什么用,又不能改变什么,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有因必有果。”杨砚卿说道:“放心吧,洪三小姐的面相不是短命之人。”
齐石冲到杨砚卿面前:“大哥,她的面相怎么样?”
“她的嘴唇色泽偏红,同时齿列整齐不尖不龅、齿色偏白,具有此相的女子,和丈夫间的关系甜蜜,夫妻恩爱,感情生活美满。”杨砚卿看齐石张大了嘴巴:“怎么,不相信大哥的相面之术?”
“不是,不过洪三这样子还能找个好男人?”齐石见方副官瞪了一眼自己,突然豁然开朗:“哦,要说是方副官,我信。”
方副官一愣,突然面红耳赤,谢七心里一动,若有所思道:“三姐会遇上好的对象实在是太好了,三姐看似大大咧咧地,其实古道热肠,最让人放心。”
齐石的心情突然放松了一些:“大哥,还有什么?”
“她的鼻直而挺、山根丰隆、鼻翼饱满的鼻相,拥有如此优良鼻相的女子,就算书念得不是很好,也不见得没出息,因为凭着自信与干练,事业上都会有所斩获。她的未来一半,还会受到她的保护。”杨砚卿说道:“拥有这么美好的未来,她怎么可能现在有事?所以,你们放宽心,相信孔少爷的能力吧,留学归来,实力定然不俗。”
谢七顿时松了一口气:“相面之说我虽然仍是云里雾里,不过听杨老板这么讲,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多谢杨老板。”
这种莫名的心安让谢七放松下来,她终于坐下来:“三姐一定会没事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传来孔令铮的声音:“结束了,你这小镇上的医生,居然还有麻药,不简单啊。”
那大夫抹去头上的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多亏没有过期。”
孔令铮拉开帘子,冲谢七笑道:“子弹取出来了。”
谢七从位置上跃出去,床上的洪三神智不清,伤口用绷带好好地包扎,齐整的包扎让谢七松了一口气:“谢谢你,令铮,真的感谢你。”
孔令铮松了一口气:“我不能让你失望。”。
两人的目光对上,孔令铮的眼神炽烈得让谢七无法直视,她移开眼神,看着床上的洪三:“三姐什么时候会醒?”
“麻药失效以后。”孔令铮说道:“醒来之后她会有些痛苦的。”
那大夫此时突然跪在地上:“几位英雄好汉,这姑娘得救了,你们就放过我吧,我……我就是个单身汉,年纪这么大还没有娶老婆呢,该享的福都没有享到,你们留我一条命吧,我冤啊,我又没得罪谁,这是天降横祸啊,我不甘心哪,不甘心哪。”
“话怎么这么多。”齐石不耐烦地说道:“你老实点,自然可以保住自己的命。”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砰”地一声,谢七说道:“一定是那个女人醒了。”
方副官立刻追出去,已经晚了一步,那个女人衣服也没顾上穿,披着床单就跑了,方副官甚至看到了她裸在外面的背,那女人疯了一样冲出去:“来人呀,杀人了,杀人了!”
“这个女人!”方副官立刻折返回去:“少爷,这里不能呆了。”
齐石恼怒地一脚踹到那大夫身上:“你要是死了,就是那个婆娘害的你!”
杨砚卿说道:“不要沾上麻烦,快带上洪三离开。”
齐石与方副官抬起洪三往外面走,几人刚坐上车,就看到车后有一群人拿着铁锹、锄头跑出来了,方副官立刻启动车子,在身后震天的怒吼声中离去,如此狼狈的情况孔令铮还是头一回遇上,不禁苦笑道:“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入了市井,比这个更离奇的事情都有。”杨砚卿说道:“孔少爷以后就知道了。”
车子的颠簸让洪三苏醒了,伤口生疼,洪三不禁抓住了身边的人的手,恰好是齐石的手,疼痛袭来,洪三狠狠地掐着齐石的手背,齐石叫了一声,正想开口,看到洪三额头上密布的汗珠,最终忍下去,任由洪三掐着他的手背,谢七见状说道:“多谢。”
“不用谢,也就这时候我会让她。”齐石坏笑道:“平时我可没把她当女人。”
洪三听得分明,马上下死手地一掐,齐石赶紧缩回手:“你这个家伙,等你好了我再找你算账。”
车子突然往一侧歪去,所有人的身子都抖动了一下,孔令铮坐直了身子:“怎么回事?”
方副官说道:“轮胎好像被刺破了。”
下车后验证这一点后,方副官沮丧不已地站在一边,谢七焦急地看着洪三,这一路颠簸,她原本止住的血隐约要透过纱布冒出来,众人下车一看,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点人烟也没有,杨砚卿说道:“我们要回到县城,车程是半小时。”
“试着往前走,看看能否找到交通工具,”齐石喃喃念道:“就算是辆牛车也好呀。”
看着打不起精神的洪三,众人决定轮流背着洪三走,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后,杨砚卿听到身后传来汽车的轰鸣声:“不知道来的是救星,还是煞星,先避开看看。”
众人隐在一边,车辆近了,这才看到是陈阿七他们,齐石喃喃念道:“不对呀,我记得我把他们的车胎给打穿了呀,他们哪里来的车子?”
杨砚卿心里一动:“恐怕是有人过来接应了。”
“你是说魏士杰的人?”谢七恍然大悟:“他还是不相信陈阿七。”
方副官已经跳出去,伸出双手挥动着:“停车,停车!”
陈阿七的头皮一紧,还是对开车的人说道:“前面好像是孔家大少的副官,看样子有情况,我看就停下车吧。”
开车的正是魏士杰的手下,听着孔家大少的名号,他不敢不停,但是也觉得奇怪:“奇怪了,孔家的大少爷来这里干嘛?”
陈阿七不答,直接下车,走到几人面前,丢给杨砚卿一个眼色,随即笑着说道:“还真是巧啊,在这种地方还能遇上几位。”
装巧合?杨砚卿心中有数:“多亏遇到陈老先生,洪三小姐受了伤,正愁怎么走出这里呢,方便送我们一程吗?”
两人对话如此直截了当,其余人也心下会意,齐石故作懊恼:“遇上一群东瀛浪人,真是恼火,要是让我撞到他们,非让他们好看。”
那人脸上的表情才松弛一些,突然谄媚地看着孔令铮:“这位就是孔少爷吧,我们大帅时常提起孔少爷,听说上次也有到云城做客,可惜,我当时公干,没有机会见到孔少爷,今天得见,果然是仪表不凡。”
孔令铮气质昭然,这人一眼认出他的身份不足为奇,听这人说话,不像是魏士杰那边的小人物,好歹还有些文气,杨砚卿便说道:“这位军爷讲话好生周全,不知道在魏大帅身边司何职?”
“小小的参谋而已,这位……”这参谋突然疑惑地问道:“敢问这位兄弟尊姓大名?”
“在下杨砚卿。”杨砚卿淡淡地笑道:“若是有缘,我们上次也应该在云城见一面的,可惜缘浅,现在才见面。”
“杨老板!”参谋便一幅惶恐的样子,魏士杰新近去了南城受赏,这个杨砚卿一语成真,可让大帅佩服得五体投地,时常在他面前提起这号人物,现在他对杨砚卿肃然起敬:“唉呀,我今天怎么有这么好的福份,居然遇上了几位贵人,来,上车,赶紧上车,你们,挪一下位置,唉呀,这姑娘伤得不轻呀,得赶紧赶路。”
坐到车上,孔令铮注意到后面的卡车上堆满了箱子,正是方才在广川王墓里发现的三十六箱明器,上面有十来个抱着枪的士兵看守着,他与杨砚卿对视一眼,这架势有些不简单呀,魏士杰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再看陈阿七依然是一幅气定神闲的模样,杨砚卿便无所谓了,事不关已,高高挂起,这两人若是争起来,挽着袖子看戏就好了,此时,参谋问道:“杨老板和孔老爷还有这两位姑娘来这里做什么?”
“此话说来话长。”
杨砚卿说道:“真是无巧不成书啊,我的这位结拜兄弟和方副官,还有这位受伤的姑娘一起得罪了人,现在被人追杀。”
“那些东瀛浪人?”参谋闷哼一声:“他们要是遇上我们,保管让他们跑不了。”
车子终于拐出山区,前面就是县城了,那名参谋原来姓成,叫成泰,他办事倒是灵光,直接把众人送到县城的医院,这才离去,陈阿七师徒三人自然也随他们一起。
临走时,陈阿七意味深长地对杨砚卿说道:“哪天得空了,再去贵戏院听戏,贵戏院的角都不简单呀。”
“随时欢迎。”杨砚卿说道:“诸位慢走。”
眼看着车辆远了,齐石才激动地说道:“大哥,看样子他们要争抢了,三十六箱宝贝呀,不知道他们怎么分。”
“以陈老爷子的精明,早就和魏士杰商量好了才对,只是,魏士杰善变,不知道又弄出什么新点子。”杨砚卿说道:“先送洪三小姐进去。”
洪三被安排到住院部,躺到病床上,看着挂上药水,谢七的心才放下来,洪三此时也彻底清醒过来,哑着嗓子说道:“七妹,让你担心了。”
“知道就好。”谢七说道:“其她姐妹要是知道了,也要心急如焚。”
“不要告诉他们。”洪三说道:“怪我粗心,我在火车上做得并不干净,掉了东西,才让那群东瀛浪人知道我的身份,我挨这一枪是应该的。”
谢七疑惑道:“你掉了什么?”
“联络钱。”洪三懊恼不已:“我当时还自鸣得意,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留下痕迹。”
孔令铮对联络钱闻所未闻:“这是什么东西?”
谢七掏出一枚暗红色的钱币来:“就是这个,这就是平常人所说的洪武钱,右有天下二字,左边有太平两字,背后上下有圣旨两个大字,右侧有午人存三个小字,左侧有日月明三个小字。”
“这钱怎么就能和洪门扯上关系?”方副官疑惑道。
“洪武两个字,并不是指明太祖的年号,而是暗示洪门,小会创始在三河,结义会盟兄弟多,正是天本团员日,大家齐唱太平歌,洪门前身为天地会,这一点不少江湖人都知道,那些东瀛浪人捡到联络钱,只要一番打听就可以确定三姐的身份。”谢七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就可想而知了。”
齐石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那也怪我,要不是我出那么个坏点子……”
“仔细想想,东瀛人被下了巴豆粉而后被送下火车,虽然被整,但值得千里迢迢地过来追杀你们?”杨砚卿说道:“所以,这中间一定还有隐情。”
谢七与孔令铮对视一眼,对于杨砚卿的分析也表示赞同:“杨老板所说有理。”
齐石有些蒙:“隐情,这能有什么隐情?”
孔令铮说道:“你们害那群东瀛浪人中途下车,假如他们原本有急事正赶时间,这一下车就是耽搁了他们的进度,误了他们的事也不无可能。”
方副官激动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少爷说得对啊,不然那些人疯了一样来追杀我们,齐石,你也就是运气好,要不然,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谁可不一定。
92
大家看的舒服麻烦给楼主点个赞,今天先更新到这里了,大家可以关注微信公众号【天涯文学】继续阅读,回复70821,从“第九十三章 一网打尽”开始阅读
洪三感激地看向方副官,齐石“唉哟”一声:“我们在下面也是九死一生好不好,你们可不知道,那些个飞虫可真吓人啊,想到方大力的死相,我现在还想吐。”
提到方大力,谢七说道:“刚才的卡车上,并没有看到方大力的尸首。”
“那些粘液会瞬间发酵,为了外面人的安全,肯定不会带出来。”孔令铮说道:“这一趟魏士杰的损失看似大,死掉了好几个,但是方大力是陈阿七亲自带的徒弟,意义和地位完全不一样。”
谢七叹息一声:“陈老先生还是下手了。”
想到陈阿七貌似悲伤但狠辣的出手,杨砚卿只有沉默不语,反观孔令铮,从小接受西洋教育的他自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想不到还有那样的生物,医学上来说,那种是繁殖能力特别强的细菌。”
“啥菌?”齐石啧舌道:“留过洋的就是不一样,讲的话我都听不懂。”
孔令铮无可奈何地说道:“听不懂就算了。”
想到遗失联络钱的事,洪三仍然懊恼不已:“七妹,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回去后我就向大姐主动说明,那些东瀛浪人昨晚没有得手,还会继续追杀,大姐迟早会知道。”
谢七默然,三姐这时候倒是挺明白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伤,十里洋场是东瀛浪人活跃的场所,更要十二万分的小心。”谢七说道:“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你就好好地休养。”
“你这是让三姐当缩头乌龟?”洪三的激动扯动了伤口,挣扎到一半痛得重新躺在病床上:“他们要是敢出现在十里洋场,不就是落到我们的手上?”
谢七正是这样的打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只要那群东瀛浪人出现在十里洋场,她必然先抓住他们:“三姐还记得他们的样子吗?”
“当然记得,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洪三咬牙切齿地说道:“回去后就让六妹画出来,凭着画像让洪门的兄弟们去找出来。”
洪三此时有些孩子气,但讲的办法却是靠说的,洪门七姝中,陈六擅长绘画,据说加入洪门前曾和画师学习过三年时间,可惜家中发生变故,机缘巧合加入洪门,仅比谢七早加入一年而已,平时安静得很,话也不多。
杨砚卿看向齐石:“回去后你也小心一些,没事不要出去乱逛,在戏院里也低调一点。”
“知道了,大哥,我还想留着命找到杀曼丽的东瀛人呢。”齐石恶狠狠地说道:“在那之前,我一定会好好地保护好自己。”
“你不要祸害人才好。”方副官仍为了洪三埋怨齐石。
洪三在医院休息了一夜后,第二天便可以下床行走了,气色也恢复了不少,方副官对洪三的殷勤大家都看在眼里,端茶送水不说,还扶着洪三走动,再看洪三,到底是女儿家,明显感觉到了方副官的情意,不知道是被感染了,还是伤口让她没有力气,讲话也不似从前粗鲁,多了几分温柔的感觉,谢七看在眼里,心中替洪三感到欣喜,方副官平实可靠,家境也不错,虽然比不得孔令铮身娇肉贵,但也是殷实之家。
这中间,戴局长的人过来一趟,这群人不愧是老谋深算,已经盯上了陈阿七与那些东瀛浪人,用他们的话说,只在他们人还在这片区,就飞不出他们的掌心,孔令铮只觉得震撼,他归国不久,不止一次听父亲提过戴局长带的这群人的能耐,如今亲眼见到了,只有四个字而已——名符其实。
洪三可以下床走动后,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返回十里洋场,几人略微收拾一下便赶往火车站,候车的时间不久,就要到登上火车的时间,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正往入站口走的几人便回头看过去,只见人群中有人正疯狂地奔跑着,正是头一天来医院的人,孔令铮立刻停下脚步:“等等。”
那人离得近了,却不是进他们跑过来,而是打个手势示意到另外一边去,孔令铮说道:“你们留在这里。”
孔令铮尾随那人离去,片刻后又折返回来:“我们不坐这一趟火车。”
“为什么呀,少爷。”方副官问道。
“那群东瀛浪人上了这一趟车。”孔令铮说道:“他们的目的地就是十里洋场,已经有人上车尾随他们,我们晚些回去,准备妥当之后……”
孔令铮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一网打尽!”
错过了那班火车,一行人耽误了大半天才等到第二趟去十里洋场的火车,刚出火车站,已经有人前来接应,却是谢一。
洪三见到大姐,立刻打起精神来,挺起了原本还隐隐作痛的肩膀,故作欢颜道:“大姐,你怎么亲自来接我们了,是不是几天没见,想我们了?”
谢一沉着一张脸,一拳打在洪三的肩膀上,洪三直接跳了起来,将头撞到了谢七的怀里:“七妹,大姐下手好狠呀。”
谢七紧张道:“大姐,伤口还没有愈合,使不得。”
“孔老爷派人来通知我,知道我是什么想法吗?”谢一瞪了一眼洪三:“如果我们七姐妹中有人会第一个死,一定是你洪三!”
洪三的眼圈发红,虽然是怒气冲冲,可大姐语气中充满了悲凄,这让她无地自容:“大姐,对不起。”
“回去再说。”谢一说道:“几位,我先带她们回去,有事再相见。”
杨砚卿说道:“今天晚上,老地方见。”
谢七会意,当下告辞离开,现在只剩下四人,齐石跟着杨砚卿回到住处,见杨砚卿马上关门,又去检查窗户,不禁笑道:“大哥,你是不是太小心了,那群东瀛浪人未必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找到这里来?”
“听说东瀛浪人中有不少擅长射击者。”杨砚卿说道:“只要留有缝隙,他们便可以远距离要了你的命,你享的福在后头,保住你的命吧。”
到了晚上,留下齐石,杨砚卿独自一人去往孔令铮准备的住所,谢七已经来了,正准备着茶水,见到杨砚卿,脸上泛出不一样的光彩:“杨老板来得好早。”
“洪三小姐有受罚吗?”杨砚卿笑着问道。
“遗失联络钱惹了祸自然要受罚,不过看在她受伤和姐妹们求情的份上,大姐决定放过她这一马。”谢七说道:“如今她被禁足。”
两人正说话时,孔令铮走了进来,身边也没有方副官随行,见此情形,三人都发出会意的干笑声,孔令铮将双手背在身后:“那些东瀛浪人的胆子再大,也不敢冲进孔家对他不利,留他在宅子里是最安全的。”
谢七说道:“六姐已经将东瀛人的画像画出来,兄弟们已经开始动作。”
“那些东瀛人要抓,我们也有事情要理顺。”杨砚卿说道:“陈阿七与魏士杰尚不知道我是杨家后人,但陈阿七与我爷爷是相识的,当年爷爷突然带着全家人隐居,这中间的隐情他可能知道,但此人能否深交,我尚不能下结论,但此人也知道《气运录》的存在。”
谢七与孔令铮头一回知道此事,杨砚卿便将陈阿七当初那番《气运录》与东瀛人、国运相关的原话讲出,连同大街小巷的仁丹广告里的玄机一并道出。
孔令铮最在意的果然是仁丹广告中的玄机:“真有此事?”
“死胡同里的仁丹广告,上面的八字胡都向下,表示此路不通。”杨砚卿说道:“两位也可以亲眼去查看一番,这一点倒是千真万确的。”
“这些东瀛人包藏祸心。”孔令铮倏地站起来:“这件事情我一定要上报姑父。”
这件事情杨砚卿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魏士杰手里的《气运录》,所以,他淡淡地说道:“当务之急仍然是找到《气运录》,除了我手上的,就只有魏士杰手上的这一本了,他这回请陈阿七去盗广川王墓,为了是筹措费用,他要干什么事情需要这么多钱,而且不能从军费里拿出来?齐石在云城曾经发现一些事情,魏士杰与东瀛人有勾结,而且云城有秘密通道,极有可能贯穿全城。”
“与东瀛人勾结,城中有秘密通道,现在又筹措资金。”谢七的身子马上紧绷起来:“难道是为了……造反?盗墓筹措资金是为了军火库?”
孔令铮恍然大悟过来:“我明白了,秘密通道是为了转移这些军火,那些东瀛人不是军火商人,就是军方的人,这个魏士杰,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不急,不急。”杨砚卿说道:“光凭这些还不能坐实他的罪,只是我们凭空猜测而已,以前不敢动他,是抓不到他的把柄,如果可以查实,就可以名正严顺地去抓了他,一来不会惹人口实,二来,我们可以由此知道《气运录》究竟被他藏在哪里。”
“我们就暂时憋住这口气。”谢七看向孔令铮:“千万不能打草惊蛇,一切准备周全才能拿下,令铮,你要冷静一些。”
孔令铮的立场与他们不同,现在谢七的话就像给他敲响了警钟,他终于点头:“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杨砚卿说道:“眼下势力只有四股,魏士杰,东瀛人,我们,还有陈阿七,魏士杰与东瀛人之间的关系最复杂,魏士杰如果真想谋逆,会利用东瀛人,但是在气运录的事情上,他与东瀛人又存有矛盾点,这一点,或许可以为我们所用。”
“你的心思真是复杂。”孔令铮突然说道:“但我承认这一点。”
“眼下最重要的是抓到那些东瀛浪人,保证三姐他们的安全,”谢七说道:“有戴局长的人马和洪门一起发力,相信那群东瀛浪人跑不了。”
杨砚卿突然掏出血光刃,孔令铮冷冷地说道:“又要占卜了吗?”
“仅是辨个吉凶。”杨砚卿说话间,血光刃已经抛了出去,几番投掷,杨砚卿说道:“大吉,两位放心,看来东瀛浪人此事会带给我们不一般的意义,戏院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这么快就要走?”谢七突然站了起来。
孔令铮意味深长地看向杨砚卿:“父亲听说你回来,请你明天到孔家一叙,不妨告诉你,父亲的朋友请你帮忙摸骨,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办不到,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省得到时候不知所谓,我父亲的朋友非富即贵,丢不起这个脸。”
“明天什么时候?”杨砚卿丝毫也不恼怒:“上次替人摸骨,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手是有些生,不过技艺怎么会丢。”
“明天上午十点。”
“我会准时到。”杨砚卿自信满满地离开,谢七便说道:“现在两方人马还在十里洋场搜集东瀛浪人的下落,我们随时互通消息。”
“我送你回去。”孔令铮说道:“上次在南城我说的话是认真的,在舞会上,我已经对你有情,谢七,我不在乎你是谁,门弟什么的我都不在乎。”
谢七笑道:“我连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现在并没有嫁人的打算,我这一辈子,可能只会留在洪门,与姐妹们为伴,谢谢你的美意,还是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这才是你正确的选择,我先走了。”
目送谢七离开,孔令铮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接纳我!”
这一日一夜过得十分安稳,十里洋场中,两股人马正在城中穿梭,积极搜寻着,杨砚卿第二天如约到达孔家,刚到门口,就被鸽子的叫声吸引,抬头看过去,一只灰色的鸽子正停在孔家的围墙上,杨砚卿扫到鸽子的腿,正要看清楚一些,门就打开了,方管家笑着伸手:“老爷等杨老板许久了。”
孔老爷的客人是商场上的朋友,杨砚卿进去后免不了一番寒暄,最终终于进入主题,杨砚卿坐在那位中年人的面前,笑着说道:“冒昧了。”
杨砚卿将那人的手臂抓在手里,从手腕处一一地按下去,那人只觉得杨砚卿手上的劲道非同一般,好像要掐到自己的骨头缝里,可是又不觉得疼,身体反而暖暖的,心中觉得离奇的时候,杨砚卿已经转到了他的身后,伸手开始探他的脊椎骨,这个过程极快,不过六次敲击之后便已经结束,杨砚卿重新坐到那人面前,伸手便按压住颧骨,慢慢往下摸索,终于,杨砚卿坐定了:“好了。”
那人仍在云里雾里,这时候才纳闷道:“这就结束了?”
“我摸你的手臂和脊椎骨,是为了看你的主骨架的厚薄度,关键在于最后的颧骨。”杨砚卿说道:“颧骨是骨相中最重要的一个部位,颧骨代表人的抱负,野心和权力。”
孔老爷与那人均倒抽一口气,孔老爷更是伸手去触摸自己的颧骨,孔令铮并未进去,但一直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听到杨砚卿这么讲,心里好笑,一个人的野心怎么可能体现在骨头上,真是可笑!
此时,杨砚卿突然轻声说道:“奉劝这位先生,最近不可沾人命,否则大好前程毁之一旦!”
孔老爷正疑惑的时候,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突然滑到了地上,他双腿无力,双腿蹬了好几下也没有成功,还是杨砚卿扶了他一把:“先生要好自为之。”
孔老爷问道:“怎么回事?”
“这位先生的颧骨丰隆,本来是好骨相,但与颧骨关联的还有一个驿马骨。”杨砚卿说道:“驿马骨是颧骨的发展,双颧骨延伸至双鬓,或者说是眼尾的天苍之处,分左右两块,驿马骨代表人生的重要机遇,这位先生的驿马骨有消失之势,再看这位先生脸上有戾气,所以我大胆一言,先生最近可否要对什么人不利吗?”
孔老爷看向自己的这位朋友:“老范,杨老板说得可准?”
范老板突然朝着杨砚卿扑下去,哪里还顾着上自己的身份:“大师,我要是一意孤行,会有什么后果?”
“声败名裂,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