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渔伯,或许只有一个能比喻他:“怪!”,我一直都忽略了渔伯的存在,直到昨天和一个老家儿时的玩伴聊天,他问我为什么不写写渔伯呢?我当时“哎呀!”叫了一声,说怎么把他给忘了呀!
渔伯的真名我不清楚,从我记事起大家都这样喊他。这个人之所以怪,是因为他好像不会老,我从有记忆开始,一直到他消失,一直都是那个样子,根本不见老。村里有人传言他是乌龟修炼成精转世投胎的,我没考证过,也无从考证去。
关于渔伯的故事,太多,不过还是先说说他的来历吧!听我爸说,就在我出生那年,我们老家发生了地震,地震不算大,就是感觉地面摇晃了几下就过去了。就在地震过后的第二天,村里就来了一个人,四五十岁的样子。人们发现他在村西的河边搭了个窝棚,人就算住下了,这一住就是很多年头。
他住下后不久,就开始自己动手造船。我们平原地区很少见到船,所以村人都很好奇,很多人去看,有的还动手帮帮忙。于是慢慢就和他熟悉了,人们就问他来自哪里,叫什么名字。他话不多,只说喊他渔伯就行了,别的都不愿意多说。
船好几个月才造好,长七八米,宽两米,船舱里还有床,小巧玲珑的。当时都很好奇,那几日村里人天天有人去参观。渔伯当时就坐在窝棚前边,吸着旱烟,乐呵呵地看着村里人好奇地评论自己的船。
后来渔伯就拆了窝棚,搬到船上去住了。那以后,再见到渔伯,他就总是独自盘腿坐在船头,双眼微闭,两手掌心向上平放在膝盖上,看着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
我一直有个直觉,这个渔伯一定是个仙人,因为我从没见他吃过东西,村里人给他送的吃的,他总是会撒到河里,喂鱼虾吃,而且见了我们小孩子钓鱼就会阻止,我因此还跟他吵过架,说这河里的鱼虾又不是他养的,为啥不让钓啊!他当时只是笑,但就是不许我们钓鱼。
那时候的农村贼多,特别是偷羊偷牛的更多。一天早上村人都刚起来,就发现大队部的门前树上拴着两个人,他们面前停着一辆柴油三轮车,车厢里有几只捆住腿的羊。
村民们不知道咋回事,就喊来了村支书。支书很聪明,让村里人都来认认车厢里有没有自家的羊,这一认,发现这些羊都是村里人的,原来这俩人是偷羊的贼!
支书就当场问偷羊的咋回事。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叹了口气,说这次自认倒霉,遇到鬼了!原来,他们凌晨时分到了村外,然后把车熄了火,推着车悄悄进了村子。接着就翻墙到各家去偷羊,等他们刚偷了几只羊准备发动车逃跑时,突然眼前有个影子一晃,接着他俩就晕倒在地,等醒过来就是这样了。
大家都说这是恶人有恶报,一定就是某位神仙帮忙把他们抓住的。可是后来村主任传出话,说我们村的鳏夫老刘头那天凌晨时分看到了发生的事情,说他当时扛着粪筐正转悠着准备出村捡粪,一转过胡同,刚好看到两个偷羊的准备发动车子,他当时可不知道是偷羊的,但觉得这两人鬼鬼祟祟很可疑,就想上去问问。
刚准备上去,突然看到一个影子一闪,接着就见偷羊的俩人晕倒在地,随即那个影子以极快的速度把两人扔到了车上,然后就用一个手指拉着车子快速往前走。
村支书说,老刘头当时确定那人就是只用一根手指拉着那辆柴油三轮车,老刘头很好奇地追着车子,等他有点气喘地追到车子跟前时,发现车子停在大队部门前,树上拴着两个贼。
老刘头说那个抓贼的影子他觉得很熟悉,后来想了想,很像是渔伯,于是他一溜烟跑到了河边,他想验证那个神人是不是渔伯。
等他到了河边,看到船在河里停着,渔伯就盘腿坐在船头,闭着眼好像睡着了似的。老刘头很奇怪,那个影子真的很像渔伯,他百思不得其解,就转身走了。可是老刘头多了一个心眼,他假装走了,没走多远就一闪身躲进了路边的草丛里,偷眼往河边看。
他这招算是用对了,因为接下来他看到了让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就在他躲进草丛不久,一个黑影从不远处很快地到了河边,他一看,是渔伯!
两个渔伯?他的诧异还没结束,只见岸边的渔伯轻飘飘飞了起来,然后不偏不斜地落到了船头,并头一低钻进船舱里去了,而船头的那个渔伯依旧一动不动地端坐着。
那天老刘头的下巴差点找不到,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村!村支书说老刘头找到他的时候精神还很恍惚,说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打死也不信。
这下子全村轰动,都在传言渔伯是个神仙,都说要去拜拜他。可是被村支书给拦住了,说如果真是神仙,就是来保佑咱们村的,这样去打扰他,保准就被吓跑了,支书让大家就装作啥都不知道,该咋过还咋过。
虽然支书的话大家觉得有理,可是个别人还是忍不住,所以后来就有人偷偷往河边送水果和糕点什么的,也不知道渔伯收没收,但东西第二天就会没了。
后来有一天,人们突然就发现刘阿婆去了河边,然后跪在岸边对着船上的渔伯磕头,说什么求大仙收她为徒,而且一跪就是一整天。可是船头坐着的渔伯一整天都没搭理她,纹丝不动。
后来就有村里人劝刘阿婆,说船上的渔伯估计就是个替身,他的真身一定去外边修行或者行善去了,让她就别求了。刘阿婆执意不起来,说要再跪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个别爱看热闹的村民就跑去了河边,到了一看,刘阿婆正在手舞足蹈地跳舞,把村民吓坏了,以为刘阿婆疯了。可是跳了不久,刘阿婆脚下突然出现了两只很大的乌龟,刘阿婆喜出望外,跪在地上对着船上依旧纹丝不动的渔伯磕了三个头,然后抱着那两只乌龟喜滋滋地走了。
写到这,大家一定觉得我说的是不是太玄乎了?好吧,其实我已经尽量规避那些过于玄乎的细节描写了。
咱们接着说渔伯。有一天,我们东村一个叫田拥军的人正在街上走,他是刚从外地打工回来。这时渔伯突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拦住了他,并告诉他不能回家。田拥军被渔伯弄愣了,随即一扒拉他说:“别开玩笑,我都半年没回家了,你啥意思?”
渔伯笑了笑,说听人劝吃饱饭,想回家也行,先跟他去河边走一趟。田拥军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凭什么跟你去什么河边,脑子有病吧?这时候村里人都劝田拥军,说渔伯很厉害的,让他一定得听渔伯的话。可是这田拥军一根筋,白了周围村民一眼,扭头就走。渔伯叹息了一声,转身就往河边走。村民们都好奇,就问渔伯,这个田拥军究竟有啥问题啊?渔伯回头笑了笑,说因果这事,问不得!说完就走了。
这事过去没超过十天吧好像,田拥军家出事了!而且是大事!田拥军有一儿两女,儿子最小,有五六岁吧。就是这个宝贝儿子,一天突然毫无征兆的双眼上翻浑身抽搐,等抱到我爸的诊所时,孩子已经死了。
田拥军夫妻这个哭啊!可是人已经死了,也是无奈。
有句话,叫祸不单行!这句话用在田拥军一家人身上很贴切,因为就在儿子死后不到十天,他们的大女儿在放学的路上出了车祸,身体被斩为两截,那个惨状让人不忍直视,孩子死的时候眼睛还是睁着的…
当时田拥军跑到现场一看情况,直接就晕死了过去,他的老婆抱着女儿血淋淋的尸体哭死了好几次。
好好的五口之家,一个月不到就死了两口!接连的打击彻底摧垮了田拥军夫妻,他们真的是欲哭无泪,那种表情我现在想起来都有点难过。
后来有村民提醒田拥军,当时渔伯不是提醒过他不能回家吗?田拥军睁着茫然的眼睛说是啊,那又怎么样?村民就把渔伯的故事说了,然后说渔伯之所以那又说一定早就发现了问题。
田拥军这时候突然站了起来,说一定就是这个渔伯害了自己孩子,他一定会邪术,见没有骗到自己就怀恨在心,用邪术害了他家的两个孩子,他一定要去找渔伯报仇!
说完就拎起一把铁锹往河边跑,可把村民给吓呆了,等田拥军跑出院门了才反应过来,于是一起在后边狂追,大喊着让他不要犯傻。
当人们追到河边,就见田拥军已经高举着铁锹蹚着水往船那边去了,村民门急的大呼小叫,可这时船头的渔伯依旧是那个端坐的姿势。几个会水的村民跳进了水里,想去把田拥军给拉回来,可田拥军在水里走得挺快,不一会儿就到了船边,他把铁锹往船上一扔,然后翻身爬了上去。
上了船后他拎起铁锹点指渔伯破口大骂,然后突然高高举起来铁锹,照着渔伯的脑袋就挥了下去,岸边的包括水里的村民吓得“妈呀!”叫一声,全都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