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在院子里的桌上摆好了所用的东西,师父站在桌前,右手执笔,然后提丹田气下笔一气呵成。
“贴在网上,然后用火烧了它!”
中间无话,咱们就直接说说晚上师父做的那场法事。师父是晚上十点开始准备的,在院子里设了一张临时的坛。桌上水果糕点等贡品摆的满满的,香炉里的香已经点了上,桌上放着写有二庆大哥生辰八字的黄纸和那枚图章。
接近晚上十一点,师父让二庆和他老婆都回避,去屋里呆着。我和师父留在院子里,开始进行超度。
首先要超度的是耿大庆的魂魄。师父拿起那张写有他生辰八字的黄纸,在香的上边左右绕了几圈,然后就放在蜡烛上点燃了。纸烧完后,师父就跪在坛桌前,闭眼开始低声念叨。
我密切观察着周围,因为知道超度的时候很多鬼魂都会现身。这次也没例外,我看到一个影子慢慢从北屋的门里出来了,出来后直奔坛桌走了过来。他没有飘过来,而是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往这边走。他的步态有点奇特,右脚走的时候有点往外撇,身子也有点斜。
不过这次和以往的鬼有点不一样,他竟然走到师父跟前,然后并排和师父跪在了一起,还双手合十,低下头不动了。
师父突然睁开了眼睛,疑惑地往耿大庆跪的方向看了一眼,继而再次闭上眼开始念叨起来,速度也快了很多。
又过了几分种,耿大庆趴在地上对着坛桌磕了三个头,然后慢慢站了起来,他环顾了一下整个院子,又看了看师父和我,然后一转身,朝着院门走了过去,并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师父这时慢慢把眼睁开了,我走过去跟师父说了刚才看到的情况,师父点了点头,告诉我续香,他要超度那个冤死鬼了。
香重新点燃,师父把那个图章拿着看了看,然后也是在香火上过了一下,接着就重新摆好,自己退回去再次跪下来,一边让我烧那些准备好的烧纸,一边闭眼开始念叨了起来。
我蹲在桌边,边烧纸边往周围看,心说不知道这个古代的冤死鬼究竟是个啥样子,是不是很恐怖。
院里忽忽悠悠起了一阵很轻的风,我隐隐约约觉得是有东西来了,可是我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但随即,我就有点担心起来,我是背对着东屋的,也就是说,如果有东西从东屋出来,我是看不到的!
想到这,我就想回头去看看,可是我又有点担心,万一看到一个超级恐怖的画面不得吓死了?算了,好奇害死猫,我还是专心烧纸吧!
正胡思乱想,面前的纸灰就有点不对劲了,它“哔哔啵啵”地响个不停,同时纸灰里就像有玉米粒被烧炸爆裂似的,火焰一下下地往外冲。我有点诧异地往后退了一下,这时一边跪着的师父突然摔倒在地,我赶紧冲过去把师父拉了起来,但我发现师父头往后仰,表情痛苦不堪。
“师父!师父!”我摇晃着师父喊了起来。可是师父始终双眼紧闭,合十的手掌开始剧烈抖动起来,继而身子也跟着开始抖动。我吓坏了,大声呼喊师父。
北屋的门开了,二庆和他老婆一起跑了出来,他们冲到师父跟前问我咋了这是,我急得带着哭腔说不知道,估计是被什么东西给上身了。
“咋办?咋救你师父啊?”二庆着急地问我。
对呀,我怎么干着急忘了去救师父了!我赶紧去找师父的包,然后从包里找出了银针,抽出一根后对着师父的头顶就扎了下去。师父的身子猛然一震,接着从左边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身子停下不再震动了,头也从后仰状态恢复了正常。
“师父!”我看到师父眼睛睁开了很兴奋,正想把他扶起来,他却突然伸出双手对着二庆用力推了一把,二庆“哎呦!”一声仰面摔倒,与此同时,一块砖“嘭”的一下砸在了刚刚二庆蹲着的位置!我抬头一看,二庆的老婆小凤,正阴森森地笑着朝我们走了过来。
师父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喊着让我躲远点,别让二庆的老婆碰到我。二庆这时也爬了起来,他看到自己老婆的样子说她又犯病了这是,然后就想去拉她。
“你别动,往后站!”师父一声喊把二庆吓了一跳,愣在了原地。
这时候二庆的老婆朝着师父冲了过来,眼睛瞪得很大很恐怖,双手伸着似乎是想掐师父的脖子。师父一哈腰,从她身子左侧躲了出去,然后冲到坛桌前一把抓起了那枚图章。
“快,把砖头扔给我!”师父对着二庆喊道。二庆猛然惊醒,慌忙蹲下身捡起砖头扔到了师父脚下,师父刚拾起砖头,女人就又冲了过来,师父一转身到了坛桌后边,并一下冲到了北屋门前的砖制台阶上,他把图章往台阶上一放,右手拿着砖头对着图章就使劲砸了下去!
女人这时候就快冲到了师父跟前,但随着“啪!”的一声响,图章碎了,女人竟也突然瘫软在地!
“扶她进去,不管外边发生啥你们都不许再出来了,听见没?”师父喊二庆过来,把他老婆给搀了进去。
“师父,那个人,超度走了吗?”我问道。
“你问谁?耿大庆还是程耀祖?”
“耿大庆我看到已经走了,那个程什么的走了吗?”
“没,现在就在你身边站着呢,我现在超度他!他似乎怨气很重,你赶紧继续烧纸,多烧点!”师父说着看了看香,然后从袋子里取出三清铃,站在坛桌前开始摇了起来。
我不敢往旁边看,低着头认真烧纸。可我突然发现一个影子从我身后慢慢移到了师父近前,我能看清他的脚没有挨着地,穿的是一条蓝色的长衫。
师父的铃声停顿了一会儿,而那个男人就站在师父旁边,一动不动。我始终没敢抬头去看男人的模样,怕自己惹事。
须臾铃声又开始响了起来,并且师父叮嘱了一句,让我把剩下的纸全部投进火里烧掉。
火势瞬间大了,我被烤得往后退了一些,等再转首去看那个男人的时候,发现已经不见了!
“行了,你把袋子拎来,咱们把他的骨骸烧掉就可以去睡觉了。”
我和师父忙活到了凌晨两点才算全部搞定,累得死去活来的,躺下分分钟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艳阳高照,我起来后师父正在向二庆告别,说事情已经全部解决了,我们得赶紧回去了。二庆苦苦挽留师父吃过饭再走,可是师父不同意。二庆最后没辙,就封了红包交给了师父,千恩万谢。小凤临走用袋子装了好多的梨给我们带着,说这是他们这的特产,让我们尝尝。
我们告别了二庆夫妻后,就到了小林家,早饭也是他家吃的,婶子自然免不了问了超度的一些事情。师父似乎有点急着去五台山,所以就苦劝婶子放我们走,说真的还有事情要办的。
最后婶子勉强同意了,吃过饭让小林把我和师父送到了汽车站。
终于出发了!在汽车上,师父突然问我知不知道二庆家为啥出了这么多事,我一听,一定是有隐情的,就问师父究竟是为啥啊?
“这个耿大庆和他父亲,用计把邻居灌醉后在一张假的土地转让合同上签字按了手印,那地就是二庆现在住的院子。他们曾经因为这事和那邻居打过闹过,最后人家没他家势力大,就服软了。可你知道那家姓什么吗?姓程!这程耀祖就是他们程家的先人。”
我听了颇感惊诧,问师父怎么知道这些的。师父说这都是程耀祖和耿大庆的魂魄告诉他的,还说二庆当时在外地打工,根本就不知道这里边的内情,而且还有一点,他的老婆,婚前就和耿大庆有奸情,所以最后是各种因果导致的横死。
“啊?这...那怎么又成了二庆的老婆了?”我有点震惊。
“这个大庆为了方便和小凤私通,就把她介绍给自己的弟弟,然后两家房子盖在一处,这样就有很多机会做苟且之事。”
“我的天,这人真是色胆包天,为了这啥招都想的出来啊!该,活该他这样死,师父你就不该超度他!”我气得不行,埋怨师父这样的人也给超度了。
“你懂啥!超度只是送他去轮回了,又不是他造的孽就不用还了。还有那个小凤,今世也是短命之人,而且要备受折磨离开人世。”
“师父,他们下一世会去哪一道?”我好奇地问。
“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学会闭嘴!”师父瞪了我一眼,吓得我吐了下舌头,心说不说就不说,那么凶干吗!
话说我和师父下午时分赶到了五台山,我建议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第二天一早再上山。可是师父似乎很兴奋,说歇什么脚啊,赶紧去找那位大师,晚上可以住在那里和大师畅谈啊!
我是拗不过师父,知道他脾气倔。那就上山吧!我凭着记忆,开始在山路间寻找那条和二叔走过的小道,别说,小孩子记性蛮好,被我给找到了!
“循着这条道,咱们天黑时估计能到法师那!”我给师父打气,因为看到师父已经累得不行了,人上年纪了腿脚就不行了。
我们走了能有一个多小时,我越看越觉得眼前的路不太对,心里开始打起了鼓。师父也看出了我走路开始犹犹豫豫的,就问我咋了?
“师父,咱可能迷路了!”
师父累得往路边的一块石头上一坐,气喘吁吁地往前后左右看了看,让我别急,说这么久没来,可能有点记不清,让我再好好看看。
我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越看心里越凉,这次彻底是迷路了!这马上要天黑,深山老林的,再遇到个什么野兽咋整?
“看来,是师父我的福报不足以见到大师啊,唉!”
“师父您别泄气啊,咱今天找不到就明天再来找就是了!”我尽量安慰着师父。
正在犯愁,突然就听见有人哼山歌的声音,我扭头一看,一个男人,扛着个布袋正在我们前面走,他什么时候过去的?
“师父,有人!”
师父也听到了,站起身对着前面喊了一句:“老乡!”可是那人似乎没听见。师父赶紧站起身往前追,我也一边喊一边追了上去。
不过奇了怪了,我和师父怎么追,都和前面那人保持着一段距离,我们快他也快,我们慢他也慢,而且任凭我们怎么喊就是听不见,这不要命嘛!我和师父也不知道在后边追了多久,最后累的实在是跑不动了。
“算了!算了!别找了,咱得下山,先找个地方住下,明天再来吧!”师父喘着粗气摆着手,让我停下别追了。
我停下身看了看前面渐渐远去的那个人,又看了看师父,叹了口气,说行吧,那咱歇会儿就往回走吧!
我说完就转身到了一棵树的后边小便,小便的时候随意地往周围看着,刚看了一眼,我突然就愣住了,然后赶紧转身就喊:“师父!师父!”
师父抬起头看着我,随后指了指我说:“你小子,裤子先提上”!
“哦哦哦!”我尴尬地赶紧把裤子提了上,边系腰带边让师父赶紧过来看。师父疑惑地站起身走到我面前,问看啥?
我拉着师父转到了树后,指着对面一座山的半山腰说:“师父你快看,棚屋!我看着就是那个大师的房子!”
师父拢起目光往远处看去,问我看准没有,我说看准了,应该不会错!
“那快走,来得及!”师父兴奋起来,转身就开始找通往对面那座山的小道。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和师父终于爬上了对面的那座山,而且顺利到了半山腰棚屋的前面!
“师父,就是这!”我说完眼泪落了下来,因为又想起了和二叔待在这里时的场景,心里觉得酸酸的难受。
当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师父望着黑乎乎的棚屋问了一句:“请问,有人在吗?”屋里没有人应答。
“师父,可能大师还没回来,上次就是等了一会儿他才回来的,没事,咱等等吧!”
师父进了房子里转了一圈,又出来在垒着灶台的地方看了看,然后对我说不对呀!
“咋了师父?”
“屋里被子和桌子上的尘土很厚,这灶台上的锅盖上也是一层土,看着好久都没用过了呀!”
师父的话让我心里一惊,赶紧跑屋里在桌子上和被子上摸了摸,还真是,都是土!
“师父,大师他不会是走了吧?”我跑出房子几乎有点绝望地问师父。
“这个,我怎么知道啊!”师父的语气也顿时没了生气。
我们俩正在胡思乱想,突然从屋前平地的边上蹦出来一个黑影,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我和师父!
“哎呀不好!”师父惊呼了一声,伸手猛一下就把我推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