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两个商人紧紧跟在二老爷的屁股后面,一步都不敢落下,即使二老爷因肚子胀,噗噗噗地放屁,两人都闻到了那一股股混杂着臭鸡蛋烂谷子潲水的臭味,他们都屏住呼吸忍着。出了三角城,朝东沿着一条较为宽阔的马路行走几里路,便是一道长坡,马路拖到坡地下,便分开了,从坡上朝下俯视,岔路就像一个丰满而赤裸女人岔开的两条圆滚滚的腿,远处的山峦便是脚,只是不是三寸金莲,而是乡下妇人的大脚。左边那条腿沿着山脚,伸向在坡地下拐了一道弯,流向东北方向的那河,其实就是傍依那河的大路,几十里地都顺着那河的走势而蜿蜒,在那河又一个急弯转向东边后,便连接了横跨那河的一座石桥,直接通向县城。右边那条腿,朝东,乃进入后山的一条通道,进山后便成了羊肠小道,越朝里就越细,直到被莽莽山林吞没。
二老爷站在三岔口朝四周观看了一阵,确信没有人跟踪,山野里也不见人影,才带着两个商人和几个武馆中的喽啰,从两条腿的中间往下走。那是一条极其隐蔽的小道,掩隐在长及脚踝的杂草中,没有走过或眼拙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几个年轻喽啰一边走一边说他们不是在走路,而是在女人的两腿中间玩耍,稍不留神,就要被卡住,卡住了好啊,板不脱,逃不开,就朝那美香穴里钻,在那香喷喷的水里洗澡。一席粗话说得二老爷也开怀大笑,说你们几个没出息的东西,一天到黑就晓得钻婆娘那无底洞,最终都得闷死,跟活埋没区别。一个喽啰说,那也是福,总比过干瘾枪。二老爷又笑了起来。两个商人看起来不拘言笑,开初死绷着脸,二目阴冷,但见二老爷和年轻人不停地说笑,还时不时地拿眼睛瞄他们,便寻思,如果老是这般僵着一张黑脸,扫了众人的兴不说,甚至不利于即将到手的买卖,便也跟着笑,其中走在后面的那个商人笑起来就跟鸭子叫似的,年轻喽啰听罢,笑得更欢了。
下了坡道,便是一条一到冬天就干涸的小河,此时正值夏秋之交,河中还有水,但很浅,河边和河中都是鹅卵石,大多饱满,光滑,大小不一,远看便是壅塞了一河的恐龙蛋。之所以这地方上的人知晓恐龙蛋,是因为几十年前,曾经有人在县城郊外发现了恐龙化石。后来来了几个外国人,身边是一群官员和省城来的专家,在三角城后山与那河之间的一小块盆地中,也发现了不少的恐龙化石。三角城人好奇,纷纷去挖掘现场,围拢了观看,便知道了恐龙蛋。他们指着恐龙蛋化石,撇了嘴巴,说,就这又不能吃的东西,还珍贵?我们那地方多的是。外国人和专家听到了,立即围了上来,急忙问哪里还有恐龙蛋化石?赶快带我们去看看。一拨人于是便出发了,走了不到两里地,便到了那河边,那几个乡下人指着河边的鹅卵石,说,我那地方的东西,就是这样的。外国人和专家便不去了,说,这是鹅卵石,不是恐龙蛋。但三角城人不买账,便将在后山和那河边看到的鹅卵石,都叫恐龙蛋。
过河时,两个商人嘀咕上了,这地方上的人眼窝浅,比水还浅,就算舍不得花大洋修桥,也该晓得在河里搁几个石蹬子,踮踮脚,过河也不至于湿了鞋子。年轻喽啰说,你们不也是一样吗?赚了那么多的钱,也不晓得多买几双鞋子,你们要是怕湿鞋子,就麻烦你们脱鞋子吧,光脚踩得稳。二老爷说,脱吧脱吧,让他们几个替你们拿着。两个商人不得已,只好脱下鞋子,交给年轻人。年轻人中有一个极喜欢嬉哈打闹,刚一拿到商人的皮鞋,便皱着眉头,将鞋子举到距离鼻子还有量尺远的地方,装着闻了闻,立马惨叫道:“怎么有钱人的鞋子也臭?”另一个年轻人凑上去,也装着嗅了嗅,立即捏着鼻子跳到一边去,尖声喊起来:“我的妈呀,我以为天底下就我们几个的脚臭,没想到你们几个的脚也臭,比我们的还臭,吃醪糟吃多了吧!”两个商人脸色先是发热,红彤彤的,还流下了汗水,继之又阴沉下去,抹了一层稻灰似的,眼露凶光。二老爷见状,便呵斥道:“不得无礼!”见几个年轻人仍嬉笑不停,便停下脚步,吼道,“没长耳朵吗?把嘴巴都给老子闭上!”年轻人闭上了嘴,双脚轻快地在鹅卵石上踩着,迅速过了河。两个商人看起来完全不适应在滚圆的鹅卵石中走路,走到小河中间的时候,两个人歪歪扭扭地,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几乎就要摔倒在水中。二老爷叫住两个刚上岸的年轻人,回转来将两个商人搀扶着过了河。
岸上,两个商人大喊着走累了,便趁坐下穿皮鞋的时机,不起来了,说,二老爷,大老板,你那宝地到底还有多远?至于搞得这么神秘,跟造皇帝的坟山一样?我等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可走了半天,脚都走得磨盘大了,都喊累的,都还不到,你也太把细了吧,即使老天爷来,恐怕也找不到。唉,既然还有一段路程,不如歇息一会儿,等有了力气,再赶路也不迟。
二老爷看看天色,道,叫你们明天一早来,你们偏偏现在来,都下午了,太阳偏得有点多了,得赶紧。起来吧,用不了屙一泡尿的时间就到了。
见两个商人要死不活的样子,一个年轻人说,老爷经常对我们说,你们这些懒人,要钱没钱,要财没财,要人样没人样,走路没个走样,站没站相,还他娘的天天想发大财,娶漂亮老婆,修大宅院,吃香的喝辣的,还想跟官府套关系,呸,简直就是白日梦。这世上你们要学的,不是我,是我爹,是我家老大老三老四,还有其他发了大财的人,他们才是勤快,不怕累,还舍得一身剐。古书上不是说啥披星戴月,起早贪黑吗?对,就是这么说的,要赚大钱,修高大的房子,出人头地,不被人糟蹋,就得学买卖人,这人世间,除了买卖,啥都不是,买卖人比皇帝和蒋委员长还管用。老爷,你看,你说的话总是对的吧?
二老爷笑了笑,说,这两个老板金贵,苦早就吃过了,现在是有钱人家,啥都不稀罕吃,如今就天天惦着吃大烟。
一听说大烟,两个商人赶紧将皮鞋穿上,麻利地站起来,对二老爷拱了拱手,说,刚才确实累,嗓子都冒烟了,来之前,哪里想到路这么难走。算了算了,再叫苦也没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对不住了。走吧!
一行人呼啦啦地又上了路。
过了河,便是一道蟒蛇一般的上坡路。两个商人仍然紧紧跟在二老爷屁股后面,忍受着他似乎永远也放不完的屁,不停地用手在鼻子前挥来挥去,还说,我们的鞋子从来不发臭,臭的是这里的风。
二老爷在一棵树下转过身来,道,原来你们会说笑话,那我就不怕得罪你们了,以前我肚子里从来没这么多臭气,今天不知咋的,肚子胀,从一清早到现在,一直都在放,鬼才晓得哪来的这么多气放不完。
一个商人说,二老爷身子无恙,内体通泰,自然气息就顺。
另一个商人说,都说二老板在三角城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官府都得礼让三分,稍有不慎,就要挨二老爷的骂。现在有了大烟生意,连蒋光头都不敢小觑。
二老爷说,乱说,乱说。
第一个商人说,各位恐怕不信,这世上就是怪,偏偏又女人家家的喜欢闻男人的臭味。
二老爷笑道,你懂女人,才是了不得。
就这么说笑着,翻过了两道山坳,穿过一片树林,又过了一条小溪和树林,再翻过一座山,眼前豁然开朗。
二老爷说,两位大老板一看就是读书人,一定读过《桃花源记》。现在你们是不是有进了桃花源的感觉?
商人中的一个说,二老爷果然道行深,好地方,好地方!
几个年轻人坐在地上,对二老爷说,二老爷你都到了,他们都不出来迎接,狗日的准时睡懒觉,日床板了。
二老爷双手叉腰,说,谅他们不敢。
说话间,几个人从隐蔽在树丛中的小屋里出来,朝他们紧张地张望了一阵之后,便朝他们跑来。
两个商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出声。
二老爷掉头望着两个商人。他们就像突然被点了穴道一半,死死地钉在地上,动弹不了,两眼直勾勾地望着眼前这块小盆地,鼻子夸张地一张一翕,发出近似于呼噜的声响。见二老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他们赶紧抑制住异样的表情,嘴里开始嘟哝着含糊不清的话。
一股带着腥味的风从盆地底部吹上来,一行人顿感清凉无比。几个年轻人脱下衣服,露出精干的上身,汗水在阳光下闪烁着光。
“看到了吧?我的大洋大部分都耗在这里了,也可以说,我的身家性命,也全种在这地里头了,我得靠它们呀!”二老爷脸上焕发出的光彩,与他的年龄和已经开始变得灰白的鬓发形成了强烈的对照。他伸出一只手,指点着竹林四周的ying su地,继续道,“你们来一趟不容易,可我搞这些东西就更不容易了。这世上,好东西都不容易得,弄不好还得挨刀砍脑壳。”
“都结果了,都结果了!”一个商人兴奋地说。
但另一个商人却满脸阴霾,似乎对眼前的情形并不感兴趣,好像他只是陪着那个兴奋地脸都要变形的同伴,来看看这里的ying su似的。或许他是肚皮里头有点诗意的人,原本是来看ying su开花的,无奈早过了花期,现在是七月末,是yingsu果成熟的时期,但他对这一颗颗黄褐色的、椭圆的果实实在是瞧不上眼。他阴冷地扫视了一番沉浸在ying su丰收的喜悦中的二老爷,嘴角掠过一丝不易擦觉的冷笑。
来者是二老爷武馆里的人,负责在此看管ying su。今天恰好是换班的日期。几个光膀子的年轻人懒洋洋地站起来,将衣服搭在肩膀上。二老爷朝他们点点头,他们便迅速朝树林中的小屋走去。
一个换班的中年汉子喊:“枪快生锈了,赶紧擦擦!”
走在最后的一个宽肩膀年轻人回头大骂:“滚你妈的,你们在这里就只晓得天天捏着鸡 巴 睡觉?老子才不给你们擦,要擦,下次换班你们自己擦!”
二老爷喝道:“叫你们擦,就擦,说那么多屁话干什么?”
年轻人这才不再说话,进了树林,顷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二老爷将两个商人带进罂粟地,耐心地给他们讲解罂粟怎么种植,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结果,该怎么割汁,怎么做成鸦片,末了,他说:“我话说那多了,你们都是行家,凭你们昨天来找我,说的那些话,都是懂得起的。如今你们都看到了,怎么样?”
当即,两个商人就跟二老爷谈妥了成交的数目和价钱。
又一阵风吹来,夹杂在里面的却是花椒的香味。
“你还种花椒?”那个兴奋的商人问。
二老爷便将两人带到罂粟地段的上端,穿过一小片树林,便看见一片花椒种植地。一颗颗青花椒挂在树上,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再过几天,就可以来摘花椒了。”二老爷摘下几颗青花椒,给了两个商人,自己将一颗丢进嘴里,美美地享受着。两个商人却被麻得嘴巴大张,慌忙将花椒吐了,舌头伸得老长,让风吹,却无济于事,便蹲下去,不停地吐着。
二老爷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
“三角城的青花椒名不虚传。昨天我们吃的什么水煮肉片,厨子说里面放的就是刚摘的青花椒。香,确实香!”那个兴奋的商人一边吐着,一边说,“没想到你广种鸦片,还不忘见缝插针,种花椒。原来你也是个商人。”
二老爷摆摆手,道:“我算什么商人?说出来都不好意思,还不就是活不下去了,不得已而为之,这不,还得仰仗两位老兄的帮衬才是。不过,我们这里的花椒可是有来头的,你们没听说过吧?明清时期,三角城的花椒油是朝廷贡品,名气很大。青花椒,干花椒,辣椒面,熟油辣椒等,方面几百里,都没有敢叫板的。我家老三才是正宗买卖人,除了茶馆那些,他也种花椒。几十年前,茶马古道没改道之前,我们宋家的干花椒可是一顶一的卖货。”
那商人说:“三角城就是你们宋家的三角城!”
二老爷又哈哈大笑起来,道:“这话我爹和兄弟们喜欢听,我跟他们不一样!”
那个脸色一直阴黑的商人说:“怎么不一样?”
二老爷抹了一把脸,收住了笑容,但笑意却凝固在脸上,就跟用三角城黏稠的泥巴粘贴在脸上似的。二老爷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商人一路上要么面无表情,要么就跟谁干了他婆娘似的,脸色抹了稻草灰一样,如今又不断地冒出听起来很不舒坦的话,便有些不高兴了,道:“老弟是在算盘珠上滚来滚去的聪明人,还看不出我跟他们的区别?”
那商人被同伴递过来的眼色惊醒,立即换上一副笑脸:“二老爷雄霸一方,钱源广进,跟官家都是称兄道弟的朋友,才是高人,我哪算什么聪明人?我这号人累死累活,能赚点稀饭钱,养活一家人就不错了。只是你和你们宋家人之间有什么过节,使得你今天说这些话,是你们自家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二老爷忘了我们两个刚到贵地不久吗?地皮都还没踩熟,认识的人也就你们宋家人。如果有得罪之处,还请二老爷海涵。”
二老爷和几个刚换班下来的人从这个商人的笑脸中看到了阴狠,不由得微微吃了一惊。后者在二老爷将两个商人带到另一片早几天结果的罂粟地中时,便悄悄说上了。其中一个说:“刚才说话这矮子,话中搁刀子,连笑起来都是一副贼相,就是奸商一个。”
刚才冲换班年轻人喊话的中年汉子舒活了一番筋骨后,鼓突着一双小而亮的眼睛,道:“老子就见不惯这种恶人,到了别人的地盘还装其那个鬼样子。二老爷是给他面子,要是换到往常,这种没老没少的东西,一个扫堂腿就断了他的腰,两根指头取了他腰子,一根阴毛就吊死了他。”
第三个道:“你们两个是胀饱了饭没事干,说那个怪人干啥?你们不觉得今天二老爷跟往常不一样吗?平时连风吹到这里来,他都恨不能抓住它们审问一番,何等小心。即使有买卖,也不至于将客人带到这里来。兄弟伙哪个不晓得鸦片是我们的命根子?”
中年汉子道:“说你是假老练假聪明,你还天天跟老子对着干,从不承认,今天又来了。二老爷自来就小心,今天带了两个客人来,想必也是经过脑壳筛过的,要你指教?我看哪,这两个人是做大买卖的,腰包里没几个大洋,敢做鸦片烟生意?”
第一个年轻人嘟哝道:“你们就别瞎操心了,二老爷的事情,他自己最清楚。我就是看不惯那个矮胖,就他娘的一个矬矬儿,耳朵那么多,就要盖过脸了,就是一头猪。二老爷即使年纪大了,见过世面,也不应该和这种烂人打交道。我倒是有个办法,等那矮胖跟二老爷买卖做了,我们用猪笼笼了他,打个七分死,再丢到后山喂狼,干不干?”
几个年轻人齐声说:“干!”
中年汉子却说:“干个鸡巴!他们是来跟二老爷做买卖的,其实也是跟我们做买卖,二老爷的买卖,就是我们的买卖,我们跟了二老爷,图的就是这个。要是把二老爷的好事给搅黄了,最终还不是我们吃亏。收拾那怪人,老子眼皮都不眨一下。要是二老爷知道了是我们干的,不把我们几个的鸡巴割了喂狗吃,才怪。这人活一辈子,见不惯的人多了去了,要是见一个不顺眼的,都往死里整,哪个安生得下来?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一个年轻人虽然骂骂咧咧,说你个狗日的才是假老练,你不躁,可见了你婆娘就骑上去,躁得欢呢。但大伙儿都觉得中年男子说得在理,便不再坚持了,却纷纷感到无聊,便躺在草地上睡了过去。
将两个商人送到客栈,二老爷先是回宋家大院转了一圈,听说了四老爷最近又回来了几趟,还是为盐场的事情,跟大老爷谈得不是很热火,但也没有谈崩。已经走出宋家大院很远了,才想起没去看看三爷和他娘,却不想回转,也不想马上回武馆,便沿着滨江路走,远远看见初夜的灯火已经将江边的房子点缀光怪陆离,喜欢过夜生活的人,这个时候打扮梳洗了一番,便兴致勃勃或鬼鬼祟祟地出了门,往快活之地而去。这些快活之地除了原先的怡红院等地,就是三老爷的赌屋和后面的翠香楼。二老爷见茶馆已经关门,正要走开,却被三老爷媳妇看见,他正要打招呼,但那女人却立马将脸别向一边,催促伙计赶紧将茶碗洗干净,炉火要用干灰盖好等等,然后屁股一盘粗腰一扭,就上楼去了,肥大的屁股和扭动的腰肢仿佛在对二老爷说:“认球不到!认球不到!”
二老爷感到脸膛发烧。
回到武馆,召集众人交待了练武、近期有比武大会和刺杀训练等事宜之后,疲惫不堪的二老爷便回到了卧室,要好好睡一觉。他婆娘正浑身赤裸,姿势撩人地躺在床上,见他进来,便嗷嗷嗷地呻吟起来。
二老爷喝了一杯冷茶,便坐在床边。女人立即将又圆又软又白又香的身子贴了上来,脸上的笑意就跟第一次跟男人欢乐似的。在二老爷看来,他是磁石,婆娘就是一块烂铁,他还没坐踏实,生铁就呼地一声给吸了过来。
二老爷望着女人的脸,心想,都老成涮锅抹桌子的丝瓜刷子了,还跟老子装嫩,还笑,就跟老三窑子里的鸡婆一样。
女人闭上了眼睛,嘴巴鼻子一起哼唧起来,身子弹着扭着蜷着,一会儿像一条短粗的白蟒蛇,一会儿像一个发酵的老面团,一会儿像一头吃饱了饭满足地躺着晒太阳的母白熊,一会儿又像一堆胡乱拼接在一起的绫罗绸缎。
突然,二老爷叫了一声:“不好!”随即站了起来,从墙上取下驳壳枪,飞快地下了楼,哉练无堂的兵器架上取了一柄短剑,叫醒几个机灵的年轻人,一股飓风一般,顷刻间就卷到了两个商人下榻的客栈。
客客房里空空如也。
客栈掌柜的告诉二老爷:“一个时辰前两个客人就退了房。这种方式的退房我是不退钱的,他们也没说要钱,退了钥匙就走了。”
二老爷问:“他们去哪了?离开了三角城,还是去了官府?”
掌柜的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据我的经验,这两个人不像是做买卖的,倒像是官老爷或官老爷派来的探子,看人都没个正眼。二莽子,”掌柜的见一个年轻人从外面进来,便叫住了他,对二老爷说,“这是我家二娃。”回头对那年轻人说,“你看见那两个外地客人去码头了吗?”
二莽子说:“这个时候去码头找死呀?他们朝官府去了。”
二老爷两眼充血地看着年轻人,道:“你真看见了?”
二莽子说:“哪个骗人哪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