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妈说:“我能带着大宝去打架吗,那是他妈说带着他去看看热闹。那帮小孩准备了一纸箱的砍刀,我没让大宝下车,让他和司机在车上敞着车门等着。这农村呐,动了手,铁锨锄头的拿着什么用什么,下手没轻没重的。”
急的付芸不等她说完忙问:“你下车了没?”
她妈说:“我肯定是下车了,到了她家,我进去先薅着那个小逼的头发扇了她几个巴掌。她一个劲在那央求——大姨我不敢了,大姨我知道错了。所以呢,今天真没怎么打,瞎比划,吓唬吓唬她家。”
付芸问:“去之前没跟当地派出所打个招呼。”
“多大点个事儿,没人管这个。”
付芸觉得家里这些葫芦、瓢啊都得按着点。原来今天大宝跟着去,王丽是知道并且同意的,她想干什么,哪天带着儿子去抓奸?李霞得理不饶人的范儿可不像个大度的人,王丽要干什么,正面冲突吗?
自己这是操了好多别人不知道的心。
她妈一手拿了一瓶红酒,还问:“你家有这么多酒,哪种好喝?”
付芸随手拿了一瓶没喝过牌子的冰酒,她想尝尝这个。
她妈又说:“前天你哥和李霞到家里吃饭了。”
付芸问:“他俩要干啥?”
她妈说:“我瞅着挺好的。说是好朋友!”
付芸不太明白这些养儿子的心理状态,儿子有一百个老婆也可以吗?算是本事吗?问:“那你是支持他和我嫂子离婚吗?”
她妈说:“我可没支持,人管得了他们的事吗?那个王丽有些毛病。”
那边帮人去打第三者,这边说原配有些毛病,话都被妈妈说了。
上楼一看,王丽哭的梨花带雨,小姑也跟着掉眼泪。刚才付芸和妈妈下楼拿酒的这一小会儿功夫,估计王丽是和小姑在哭诉付刚的出轨。
付芸连问也不问她为什么哭,吩咐开饭。
王丽坐那儿继续:“你说付刚有本事吗,比他有本事的也有,为啥非找他。小芸,为啥不找你家包总。”
付芸心里哼了一下,我不招你你还来招我,还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不好的事儿都该栽我身上,好事都被你理所应当的得了,美得你。
答:“为啥呢,一会儿包总回来,你亲自问问他。再说我哥怎么了,你成天叨叨叨的。我告诉你,我哥离了你照样找好的,工作好学历好家世好还年轻;你离了我哥还能找什么样儿的!别没数呢,我都不爱说你,该忍的就忍着。我哥对你不错。”
王丽说:“要不是我什么都帮他掌着,他能有今天啊,没数的是你,是你们全家。”
付芸心想,和王丽再也不是朋友了,曾经勾肩搭背一起上厕所的好姐妹。到了今天,自己竟然帮着别人算计她。要不了几天,王丽非得遇上大桃花不可。今儿说话呛她,也是为了拔高她的心气,提前送她一脚。
付芸没接话,她妈妈来了句:“干什么,要吵回咱自己家吵,叽歪什么,这么些好吃的还堵不上你们的嘴。”
付芸赶紧换了个笑脸,给小姑倒了杯红酒,给王丽也倒上了,给自己倒了杯冰酒。
大宝说:“姑姑,我要和你喝一样的。”
酒喝的差不多了,大宝打电话约了朋友出去玩,走了。
付芸她妈说:“我看棋牌室不错,咱们打会儿麻将呗。”多好的体力,她就一点不知道累。
付芸让司机上来陪她们打,自己去卧室睡一会儿。
迷迷糊糊的还真睡着了,梦见以前家里客厅非常脏,有只大蛇盘在地中央吐着信子,付芸正进退不是,醒了!摘了眼罩,发现屋子里已经暗了。付芸按遥控拉开薄薄的那层纱质窗帘,外面天已经黑了。开灯,下床,洗了脸,去衣帽间挑一套休闲服穿上,在家里要到客厅去居然不好意思穿家居服。
去棋牌室,看见她妈她们还在打麻将,王丽气色明显不一样了,高兴了。
付芸问:“吃饭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妈一搂三,说:“吃什么吃,减肥。”
棋牌室里混着烟味口香糖味,付芸出来到餐厅让阿姨准备晚饭,拎着那瓶没喝完的冰酒,拿着高脚杯,来到露台。夜空中也能看到几颗星星啦。两三次了,一有报道说肉眼能看到流星,付芸就会独自一个人到露台,可是一次都没看到。
也不知道他到了奈何桥没有,走之前会不会来看自己一眼。一杯接着一杯喝酒,很快把半瓶喝完了,口感微甜。
又想王丽为什么高兴?赢钱了?不对。赢钱了是美,不至于美成那样。是男人,给了她新希望的男人。
包毅的执行力真强,这么快就让他们重逢,其实没有必要让他们在这里,太露骨太明显了吧。
自己睡了一觉,错过了什么呢?
人都走了,付芸等包毅一直等到下半夜快两点了,他才醉醺醺的回来了。
付芸给他泡了醒酒茶,扶着他上厕所;反而不想问他王丽的事情了。都赶快睡吧,好不好。
好不容易把人弄到床上,包毅眯着一双桃花眼嘿嘿嘿的笑着。
付芸说:“怎么样了,山头明确了?”
包毅拍拍胸脯说:“当然有数了。哎,那个王什么波以后仕途有没有前景?”
付芸轻声说:“王永波?城府非常深,敬而远之吧。”
包毅说:“我以前吃过这方面的亏,觉得人家岁数小交往浅,后老悔了。”
付芸说:“咱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摊子还要多大你才满意呢!”
包毅拧她的脸:“你说得真容易。”
付芸问他:“王丽今天晚上满面春风,是我哥给她好气了,还是哪个男人撩她了?”
包毅说:“一个朋友在我公司里谈股份的事儿,正好你妈给我打电话说在派出所里。人家可能关心王丽给她打电话了吧。”
付芸问:“什么股份,抵押贷款?和你借高利贷了?”
“你看你,说话要委婉,高利贷?朋友间的拆借帮忙。他那个破公司要不是看在王丽面子上,我都懒得见他。”
王丽面子?李霞面子吧!占据了蓝城新山头的十有八九是李霞家的一位亲戚,他才做媒做的如此急三火四,明露显骨。
哥,你千万不要给王丽钱,她会为了帮别的男人主动交到包毅手里的。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付芸还没醒就接到王丽的电话,电话那头美得哈哈哈,嘿嘿嘿,呵呵呵。王丽主动告诉付芸,她的一个老朋友公司快上市了。
付芸心想:三板挂牌跟主板上市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好不好,千万不要上当受骗啊。
可付芸知道她肯定会上当。
在王丽的世界里,她愿意相信男人,特别容易相信那种显示出来有能力的男人。
以付芸怀疑的眼光看男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尴尬;可那跟心甘情愿找圈套不一样。
即便在离婚不再被身边的人议论纷纷的年代,能让男人离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一种是确实遇到了真爱,一种是包毅那样不愿意忍受的,还有一种是付刚这样的:遇到了一个对他事业有帮助的女人,李霞家世才华能力都比王丽强,这样的原因造成了婚姻破裂,付芸觉得是被强拆了,婚姻被强拆了,当然她本人也参与了拆迁。
付芸等啊等,包毅也不和她谈离婚,这在结婚之前是有过协议的。
也许包毅觉得她能点缀这个不缺物质的房子,也许是付芸没在他那里寻爱反而让他不愿放手。
隔三差五的家里热闹的啊,有时是三国、有时是水浒。今天家里是一窝老混子,大金链子檀木串,松弛的脖子上的皮肤和露出来的胳膊上的纹身,光头上各式各样的疤痕,还有一个可能揭过脑壳,凹进去一块看着胡噶胡噶的翘着。有三四个来过好几次了。
付芸不得不笑着到餐厅里打个招呼,坐下来喝个一两杯,听他们说说各种段子。
朋友还怕多吗,人生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见面了。抱着有容乃大的心态跟包毅学习胸怀。
可她也不愿意多坐,早点离席好让他们肆无忌惮的吹牛。
付芸到卧室里换了衣服躺下,在这个恒温的屋子里,床品不是蚕丝就是天鹅绒,很快入睡了,正睡的香,付芸被推醒。
包毅说:“我闺女要回来结婚,你看着帮着她办办吧。别让我和她妈见面。”
付芸好多问题要问:男方怎么样,男方家是什么样的人家,结婚之后在蓝城生活吗,准备花多少钱……
说出来的是:“我又没办过婚礼,你打算给多少陪嫁,怎么这么突然,之前没听你提过。不是有她妈妈吗,找最好的婚庆公司……”
包毅说:“总之别让我看见她。”
付芸把头埋在枕头里,不想跟他聊,更不想养成他随时把自己弄醒的习惯。
睡了一会儿,脖子不舒服,翻身把脑袋放在枕头上的时候,迷迷糊糊睁了一下眼,包毅左手拿着ipad,右手在手淫,ipad上是他那个得癌症死掉了的老情人的裸照。
付芸怕打扰他的快乐,装睡着,脑子老老实实的清醒着。
身材也不是很好,离婚后也没有和她结婚,为什么现在还留着她的裸照呢?
是经常性阳痿早泄啦?放着身边的自己不睡!外面养没养情人?天天回来,可上次发生关系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情了。
再这样下去是不是也得分房睡?
自己这样装睡对不对,要不要趁机把大腿撩到他身上?
床技对包毅这样的老司机来说刺激性不高,青春、清纯、处女?包毅那些情色故事虽然被传的有点失真,但肯定他没亏待过他自己,想经历的还没有没经历过的。
所以现在对着死人的照片撸?这算不算恋尸癖的一个分支?怪慎人的,付芸更睡不着了。
转念一想,包毅从来没问过她以前的事情,老王死的时候自己哭的那么伤心,包毅一句话一个不乐意的眼神都没有过。
是不爱自己,还是无暇顾及,亦或者自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笑话,自己为什么要逃,现在这样不好吗。好吗?为什么自己不温柔一点,坚定和他在一起过下半辈子的信念。
算了吧,懒得折腾,就这样,顺其自然。
答应的事情就得去做,之前见过他的女儿一次,一起吃了顿饭,有她爸在场都能感觉到这个孩子的傲气和那种什么都懂都明白的不屑一顾。
这次自己单独去见,心里得有个准备。
约在茶楼见面,十有八九是他的前妻安排的。
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包毅见都不见。
付芸如约而至。
包毅前妻腰板挺直坐在那儿喝茶,穿一件素雅的奶白色棉麻衣服,盘着头,一丝不乱;胸前带一串白色的砗磲佛珠,除此之外再无一件首饰。
身上浓浓的旧社会大太太范儿,就是那种早就没有性生活了,为了家庭为了给儿女保住家产又不能出家,只能在家吃斋念佛的那种女人。
富二代的小美女和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身深色的品牌服饰被手上的粉红色bulingbuling的指甲拉低了档次。看见付芸,也没站起来,歪着个脖子问:“什么姨来?我爸的女人太多了,记不清楚。”
付芸对着他前妻:“你好,我叫付芸。”
“坐吧。”
付芸连茶都没喝,说:“包毅让我来了解一下,孩子对婚礼有什么要求,大概什么标准。”
“就会摔钱,孩子需要的什么,是他的关心,是完整的父爱母爱。闺女,你可得好好的,不要受到外表光鲜的成功女人的蛊惑:十四五出来混,勾搭结婚了的男人。等到人家离婚了,她也玩够了,潘金莲重遇西门庆,还能结婚,还觉得是一美,不知羞耻!”
“婚房男方准备了吗?你爸爸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别墅还是大平层,或者你们有心仪的楼盘说一声。”
包毅前妻说:“真是鱼找鱼,虾找虾,王八找个鳖亲家。你们除了房子、钱,还能说点别的不能。”
付芸说:“细节方面,他爸爸有不少好朋友愿意当证婚人,那可都是蓝城有头有脸的人。还有一位做旗袍的上海师傅,手艺很好,可以去看看需不需要在那里做中式礼服。”
包毅前妻说:“你说的一点章法没有,没头没尾的,他到底叫你来干什么,你能干什么。”
付芸压着火气,保持微笑:“主要让我来了解一下嫁妆方面,大件的要求,毕竟现在做生意资金链都崩的挺紧的,所以你们要是钱方面有大笔的需要,提前说出来。我今天来就是来谈钱的。”
包毅前妻先火了:“钱钱钱,他那些钱我嫌脏!挨枪子也得挨个几十遍,什么玩意。我以前跟他担多少惊受多少怕,你回去问问他。”
付芸心想,这都挨得上吗?你多恨他,他也跟你结过发,也是你闺女的父亲,你怎么能说挨枪子这样的话。
付芸坐不住了,说:“你们最好提前三个月定下来日子,因为包毅的一个公司最近给一个国外的电力项目做配套,需要经常出国,也许在日期上会和婚期有冲突,希望你们能理解。还有,我也非常忙,希望下次见面,有需要提需要,有问题解决问题。钱解决不了的问题还有朋友呢,尽早的安排好有充裕的时间做准备。我先走了,你们娘俩慢聊。”
包毅前妻在她身后喊:“你算什么东西,那个大粪勺哪个粪坑没掏过,就你们这些爱钱的把他当宝,我还不稀罕呢……”
付芸没有回头,和她吵起来,丢包毅的人也丢自己的人。再说真动手了,双拳难敌四手,打得过人家娘俩吗?
走到停车场,付芸还没上车,噶的一声,包毅的车停在她身旁,下来个司机接了付芸的车钥匙。
付芸上了包毅的车。
包毅一脸幸灾乐祸的笑,问:“谈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