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精记》:界门纲目科属种,怪力乱神人鬼妖 。

  梦云舒见是两个人,有点生气,说:“怎么杀出两个程咬金来了?都起来吧!”他朝那边两人喊道:“哎!同志,别在这停留,这里有野兽出没!”
  其中一人摘掉蛤蟆镜,露出两只小眼睛,回应道:“同志,你以为这里是《水浒传》里的景阳冈吗?嘿嘿!我看你们三位要赶紧下山去,人生地不熟的,在老洼山里很容易迷路的。”
  我们互相走近后,另外一人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们仨是来找红牛的吧?那畜生生性凶猛,小心丢了性命!”
  这话一出,我们仨都吃了一惊,我相信梦云舒和张小美心里和我一样复杂。我急忙问道:“你们也是来找红牛的?你们怎么知道这里的?”
  一人说:“我俩都是本地人,平时在十里八乡里收些古董,卖些外面的东西进来,听这山下老洼寨里一个老乡说了这里有红色的野牛出没,我俩最近一直在这附近寻找,没找到。刚才上山时遇见了那老乡,他说山上也有三个人在埋伏红牛,想必就是你们仨了。”
  梦云舒问:“你那个老乡叫什么?”
  这人回答:“郑军武。”
  我们仨互相对视,我心想这郑军武看起来老实本分,原来这么狡猾,两头给消息,谁得了血牛,谁付钱!
  梦云舒说:“既然都是你的老乡报的军情,那,合作吧!”他笑着伸出手,这人一把握住,说:“好呀!这红牛生性野蛮,我们五人总比两人三人强吧,哈哈!我叫吴德,这是我弟弟吴松。”
  梦云舒抿着嘴,说:“令堂可真会取名字啊!我是梦云舒,这是张小美,这是易经纬,大家算是自报家门,彼此认识了。”
  我说:“同志,那头红色的牛,其实行内叫血牛。”
  吴德问:“哦,莫非三位是摘灵人?”
  梦云舒点头示意。
  吴德显得很高兴,说:“遇上你们摘灵的,可是万幸,我弟弟虽然双目失明,但是有一双可听千里的耳朵,我徒有一只能嗅千万种气味的鼻子,我两人加一起也不抵一位摘灵人,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嘛!”
  我想这吴德简直是个江湖老油条,嘴巴像抹了肥猪肉般滑,赞扬别人时顺带夸奖了自己。我对他说:“你们兄弟俩,哼哈二将啊!”
  张小美哈哈笑起来,吴松说:“请您尊重下残疾人。”
  吴德说:“人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这样,咱们说点实际的,这个红牛也好血牛也好,抓到了我只要一碗牛血。”
  梦云舒疑惑地问道:“你不要血牛,只要一碗牛血?”
  吴德说:“有人说这种红牛的血可以治眼疾。”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吴松一直带着黑色蛤蟆镜,走路要扶着吴德。我们双方达成一致协议后,另外吴德在听了梦云舒的方案后提出否决。梦云舒之前的计划是先伏击,同时让郑军武回去牵几头母牛过来,因为考虑到他牵牛走得慢,才先上的山,郑军武后下的山。按照郑军武的描述,血牛好色,遇到家养的母牛就会发情。如果今天在这里伏击不到血牛,明天就采用“色诱计”。
  吴德说:“你们在这里埋伏血牛,守一礼拜也不可能等到,那畜生嗅觉灵敏,只要近期有人到过的地方它都不会靠近,郑军武只告诉你们血牛来过这,没说过血牛窝在哪吧?”
  我说:“没说,这郑军武瞒着我们不少事情嘛!”
  吴德说:“诶,也不能怪他,他一个庄稼汉,哪会知道血牛会窝在哪里,是我曾经听人讲过,这种牛一般在有水的地方打窝。”
  “是个牛都喜欢有水的地方啊!你这说了等于没说。”我说道。
  吴德说:“小同志别急啊,听我说完。这崇岭叠嶂里,到处都是溪水泉水,你往哪找它?”吴德卖个关子,又继续说:“这种牛肝火旺,需要阴阳协调,它一定缩在一个阴冷潮湿的地方。这老洼山和星斗山就有这么一个地方。”
  梦云舒问他:“既然你知道,为何先前不自己去?”
  吴德笑眯眯地说:“知道你要这么问,那个地方常人可没本事进去,只有靠你们摘灵人才行。”
  吴松还不忘挖苦我说:“这位小同志是刚入行吧,蜻蜓池里瘴气毒雾,又有深潭沼泽,凶多吉少,我们要带他一起吗?”
  我听了就不乐意,准备挖苦他的眼疾,想了想,算了,说道:“我见过的场面比你说的这个蜻蜓池要凶险得多。你这个充其量算个小case!”
  据吴德说 ,蜻蜓池不在老洼山,在星斗主山摘月岭的山麓里,常年不见天日,阴气甚重。阴气重不光是因为山谷下没有紫外线照射,还有个原因是蜻蜓池里很多散落的棺材,吴德告诉我们,在老洼寨北边十多里的地方,清朝后期有个巴蜀地躲避地震过来的人修的寨子,由于寨子不和外族人通婚,渐渐断了香火,大多数人死后按照他们的习俗用悬棺将尸体挂在摘月岭的峭壁上,久而久之,摘月岭挂满了棺材,不幸的是,1856年 咸丰地震,把棺材全给震掉了,落到蜻蜓池位置,棺材落地破开,尸骸散落一地。
  吴德讲得津津有味,“我们兄弟俩曾经拜访过那附近,差点没出来。”
  梦云舒说:“你们二位去那里,难不成要去盗墓?”梦云舒说着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吴德听出梦云舒的意思,说:“嗐,你可在拿我逗乐了,那些破棺材,除了些银器,穷得叮当响。”
  “我听郑军武说这山里,不知何处,埋了几个大墓。”梦云舒说道。
  吴德来了大兴致,像个导游似的朝我们介绍道:“谣传星斗山是最接近天宫的地方,风水极佳,这山里葬着大汉某个分封侯的墓,一座元墓,十几个大小的清墓,我们这里盗墓的很多,但是好像都没搞出什么名堂,搞笑的是,清朝改土归流时期,有客家人搬到咸丰利川这里,留的墓被人挖了,正好盗墓贼挖坟时候被来扫墓的后代遇见了,打得头破血流,哈哈!”
  梦云舒对吴德说的野史逸闻不感冒,他重复两次问吴德,能不能确定血牛就在蜻蜓池。吴德都说确定,他说蜻蜓池边有一个小瀑布,地震后出现的,冰冷刺骨的山泉从山石缝隙中汇集到一起落入蜻蜓池,池里浸泡着棺材,淤泥,一到夏天全是野蜻蜓,这些野蜻蜓和正常的蜻蜓不同,身上呈碧绿色,个头偏小。
  吴德拿出他随身带的网格头套,说:“你们有没有这玩意?”
  “没有。”
  吴德说:“没有也没事,现在是春天,蜻蜓籽都还在烂泥里待着。”
  我们跟着吴德翻了两个山头,来到一处半山腰,吴德指着面前盘旋在山体上的羊肠小道说:“我们要从这小路,一直绕下去,前面底下就是蜻蜓池入口了。”
  我抬头看看天,上面尽是石头缝里长出的各种莫名的草木,野蛮又疯狂地生长着。我鼓足了勇气走上了蛇一般蜿蜒的盘山小道,走几步后,发抖的腿就不那么颤抖了。我深知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脚下无意踢下去的石头,传不上来回音。
  吴德和吴松两兄弟走在最前面,他们叮嘱我们要小心,一步贴着一步挪动,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吴松失足掉了下去,张小美尖叫一声:“妈嘞!”吴松歇斯底里地吼叫着,狠狠地掼在谷底,我们驻足喊了很久很久吴松,底下始终没有回应,看来凶多吉少了。
  梦云舒说:“吴兄,你弟弟是摔晕过去了,我们要赶紧下到谷底,找到他。”
  吴德说:“对对,你们跟着我走,我们下去。”
  梦云舒看向我和张小美,说:“你俩注意脚下,谨慎一点。”
  但是,大家的移动速度都比之前快了,我心慌慌,只能硬着头皮紧跟着他们。小道由于人极罕见,长了苔藓和菌类,比较滑,意外再次发生,这次“遇难”的是我,我像只被人疯狂追赶的猫咪一样死挠山石,指甲盖都给抠出血来,终究敌不过重力,被地心引力拉着一路“披荆斩棘”掉落到一蓬松处。我赶紧朝上面回应道:“我没事!”
  梦云舒说:“你就在下面待着,我们这就下来。”
  我摸到手电筒,打开一照,发现我正被一大丛藤蔓架在半空,心想还好命大,但是我手脚脸接着疼起来,是刚才下落时被枝条刮到了。我见到谷底有不少雾气,第一反应是吃了颗三清丸。衣服上和手心都是绿色的液体,起初我以为这是植物浆液,等他们仨赶来时,吴德警告道:“你手上有没有发绿?”
  我急忙说:“沾到了点绿色的液体,是树枝上的吧?”我看他们仨每个人都捂块布在嘴上,一人举了个火把,像是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发生了。
  吴德说:“那是蜻蜓卵,有毒。”
  我说:“诶诶,我吃了三清丸,有没有事啊?”
  吴德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梦云舒说:“三清丸是我师父配的祛毒偏方。”
  吴德问我:“你看着我们,看着这火把,有没有发晕的感觉,有没有?”
  我摇头说没有任何不适。
  吴德火把一举,说:“那你没事,找块布把嘴巴遮住,不要碰这里的藤条,我弟还在前面。”他说着就用火燎烧周围的藤条野草,十万火急地往前莽。我跳到地面,胶鞋踩得脚下植被水直滋。
  梦云舒把火把给我,说:“你还不傻,知道吃三清丸。”
  我问他:“这蜻蜓籽怎么还会有毒?”
  梦云舒反问我道:“你不是大学生吗,还学那个什么行业来的。”
  我说:“不是行业是专业,生物专业(在这里提一下,其实我们安大那时候生物系还没有生物工程专业,但是我们学生物化学的都爱说自己专业是生物工程,因为听起来比较高级)这蜻蜓品种是个新品种,没听过有毒的蜻蜓,能把籽下得到处都是,这是进化的结果。”
  梦云舒不屑一顾地说:“可以了可以了,文化人,你那一套我们不懂。”
  当我听到吴德在前面急促地叫他弟时,我们立马紧张起来,吴松跌落的地方,没有石头,是松垮垮的积水草床。在火光照射下,吴松的脸上遍布蜻蜓卵,嘴唇发乌,吴德掰开吴松的嘴唇,发现他的口腔里也是这种紫黑色的卵。
  我们帮忙用火燎烧了周围叮在草木上蜻蜓卵,吴德将吴松放平躺,枕着他的脚,然后摸出一颗煮熟的鸡蛋,剥开后在上面画了一道奇怪的鬼画符,塞进吴松嘴里含着,又用火烧了刀尖,然后像关公刮骨疗毒一样,在吴松脸上刮蜻蜓卵,我有密集恐惧症,在此不多做描述场景,我看向别处时发现远处的黑暗中一双双白色眼睛正左右摆动地盯着我们。
  防和谐楼。
  @樱木花D 2020-03-18 10:11:48
  楼主把楼上的拉黑,装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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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处理。
  我捣捣梦云舒,他顺着我手指方向看到后说:“那是蛇群。”
  白色瞳孔的蛇,往往是变异了的。环境对基因突变有重大影响,而基因突变的外在表现就是生物性状的改变。这些活动于谷底的蛇群,瞳孔变异是为了更好地吸收光线。可是我错了,梦云舒说这种白色眼睛的蛇一般都高度近视,甚至没有视觉。
  张小美一直探着头在看吴德的操作,她问吴德:“你这是不是巫蛊之术?”
  吴德说:“是的,我们土家人和苗族人很多人都会,老祖宗传下来的。”他说着就用刀尖挑出吴松口中的鸡蛋,此时已经变黑了,上面叮着全是蜻蜓卵,还在蠕动,我看着都忍不住作呕。
  蛇群向我们游过来,不止那边,上面后面都有。张小美挺直腰,说:“看我来对付它们。”她抽出她的细针含于口中,展示了她的绝活——舌针,舌头像弯弓一样,将细针射出。梦云舒见了说,“你这绝活我有个老友也会,你们舌头可真灵敏。”他说的是付红,之前我已经提过,但是在我的评估中,张小美,付红,李咬,三人舌功最上乘的应该是李咬。
  张小美的细针一个个不差分毫地扎在了蛇群身上,蛇打着滚掉到地上,但是蛇的数量多,不断地朝我们涌来。吴德见状,抽出一只手摸出一袋雄黄,说:“这是雄黄,撒我们旁边,这阴沟的蛇就不敢上前了。”
  梦云舒挑开袋子,抖在我们周围,这些蛇闻到雄黄味道,全都远远地躲开。就在这时,一声声鸡扑腾翅膀的声音传来,我瞅了一圈过来没看到是什么东西,梦云舒指着斜上方对我说:“别找了,在那,老鹰窝。”
  “奥奥,看到了!”老鹰把窝搭在峭壁上半空中,正探着脑袋看着我们。蛇或许是因为老鹰醒了才逃跑的。这种生物相生相克的关系体现了种群与种群间的自然规律,生灵们彼此位于食物链不同位置,相互制约平衡,这是大自然的玄妙处,动态的物种调节,在没有人类存在时就已经是一套健全的机制,人类文明的进化是踩在物种消失、生态破坏的丑陋基础之上,身为万灵之长的我们要时刻反省。
  从最简单的朊病毒,RNA、DNA病毒,到原核生物,真核生物,组织,器官,无脊椎生物,有脊椎生物,灵长类动物等等,生物金字塔从底层到顶层各有其主,人类位于顶层的位置永远不会是被下一层次的生物击败,击败人类的只会是最底层的生命,这首尾相连的现象也是在提示着我们,提示我思考粘杆处的图腾标识——衔尾蛇的内在含义。
  吴德连续换了好几个鸡蛋才将吴松体内的蜻蜓卵清除完,脸上被刮过的地方都没了血丝,死尸般惨白,缓了好一会,吴松才慢慢有了身体反应。
  他叫了声:“哥!”
  吴德扶起他,给他水漱口。他喘了几口气,终于恢复正常,说道:“多亏了大家,我这是人未到家半路翻车。”
  吴德数落他道:“老马先失马前足,你车都翻到沟里来了,要是来晚点,你都去西天见二老了。”
  吴松这一失足耽误了很长时间,时间已经过了黄昏,吴德建议在附近过夜,第二天再下蜻蜓池。可是这里是谷底,我预计是难找到合适的歇身之处,搞不好又要往上爬上山。吴德在下盘山小道的地方和吴松交谈了几句,说:“右边有个天然山洞,我们进去凑合一晚。”但是当我们跟着他俩走了一截路时,没有看到他说的山洞。
  我有点怀疑这两人,故意拉了下梦云舒衣服,慢了几步,对梦云舒舒:“这荒山野岭的,这两人不会要使什么坏吧?防着点。”
  梦云舒点点头赞同我的说法。
  这时候吴德和吴松却在前面吵起来了,听话音的意思是吴德记错地方了,吴松说,以前都是好久了,还老记得在岔口右边一直走,就是在岔口左边,右边是下山路,中间是去蜻蜓池,左边弓着腰走能到山洞。
  吴德口中嘟囔道:“好好,我记错了,跟着你走。”吴松扶着他吴德,掉头回来。
  梦云舒,张小美和我相互对视了下,张小美小声地对我俩说:“两个家伙不对劲,要是敢搞幺蛾子,直接弄他俩。”
  吴松突然开口道:“大姐同志,你们错怪我俩了,我这命都是你们救的,岂敢生歹徒之心,这事怪我大哥,山洞在这边非说在那头。”
  我说:“你这还真是顺风耳啊!”
  通向山洞的路和盘山小道差不多宽度,但是比盘山小道难走多了,因为一路上都是山壁上挂落下来的藤条野树,匕首割不动砍不动,只能扒着这些杂木,从间隙中钻着穿行而过。山洞地势较高,下面便是通向蜻蜓池的山谷,吴德没有骗我们,这里确实适合休息,由于白土土质的原因,没有外面潮湿,撒一圈雄黄,砍点柴木,淋上点煤油,大火照亮整个山洞。
  吴德告诉我们这里靠近蜻蜓池,空气中会有点瘴气,有毒,建议我们用湿毛巾沾点雄黄粉,捂住口鼻,防止中毒。梦云舒说:“你那办法不实用也不方便,我这三清解毒丸,效果肯定比你那好。来两颗?”
  他俩就像梦云舒第一次给我吃三清丸时一样,持怀疑态度,一定是在想梦云舒给的什么丸子,有没有毒,能不能吃。所以二人婉言拒绝了梦云舒,依旧用土办法蒙着脸。
  防和谐楼。
  谢谢各位支持帖子。
  早上花了点时间,从第一页开始检查了一遍帖子,把被和谐的全部补完了。没有办法,天涯也要吃饭,互相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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