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云舒手伸到王帅面前,说:“帅弟,起来吧!”
王帅搭上梦云舒的手,站起来,脚指头直搓,说脚丫间奇痒,随即脱掉鞋子,发现脚丫间竟然叮着几条黑蚂蟥,是从脚踝处缝隙挤进去的。我知道蚂蟥叮人的痒,以前在水塘边沟渠里捉向上迎水(水自地势高处流入水塘,水塘里的鲫鱼会迎着水流向上游)的鲫鱼时,下田拔秧时,都被蚂蟥叮过腿杆子和脚丫,非常痒。
黑蚂蟥是土里生的,和水里的绿蚂蟥有区别,黑蚂蟥看起来更让人倒胃口,毒性更强。黑蚂蟥的吸盘紧紧叮住王帅脚丫的嫩肉,王帅拽着蚂蟥身子,想一股劲拔掉。梦云舒说不能这么硬拔,容易撕开伤口,造成感染,可是火柴进水也湿了,点不着,梦云舒便用银匕首刺破黑蚂蟥身体,黑蚂蟥头一缩,掉在地上。
王帅又脱掉另一只鞋,这只脚上没有黑蚂蟥叮。王帅体内的毒素被三清丸中和解净,分解物进入泌尿系统,王帅解手时看见尿液呈红色,这其实是在排毒。同样,张小美也在两个男同志背过身后,解了一大泡尿。
梦云舒照着枯树上的尸骸,对准备离开的王帅、张小美说道:“我们把这几具童尸放下来,不然这些小鬼还会继续捉弄人。”他们沿着水坑绕到树下,将十二具童尸解放下来,排成一排,梦云舒对着尸体说:“赶紧投胎去吧,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张小美心疼地说:“重男轻女害死多少小女童,她们是无辜的!”
王帅咂下舌,说:“自古以来的风俗,计划生育这么严,不照样有人偷生,就为要个儿子!”
梦云舒的手电照照他两人,说:“走吧,赶紧出山,找个旅店洗个热水澡。”
找路出山时,梦云舒才发现,原来这个水坑离鬼市地方隔着好一段路,潮湿的地面生长着一人高的芦苇,越过芦苇荡,又是一片树林,出了树林,才来到鬼市所在地,梦云舒说漏嘴道:“这个小鬼还真能蛊惑人,能这么远把人引到坑里。”
王帅一听这话,问他:“梦大哥,你也是被小鬼迷到坑里的?”
梦云舒说:“我是说你俩哦!这么远的路,你俩被小鬼一路迷过去,丝毫没有察觉。”
“这鬼迷人是厉害,幸好梦大哥你及时赶到,哎呦,想想,还要再感谢大哥!”王帅风趣地说道。
梦云舒说他:“荒山野岭,你俩等不到毒水毒死你俩,有野兽路过,也会下水捞你俩吃了,让你们在梨园守着,你们非要乱跑。”
王帅拍着梦云舒肩膀,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大哥,我俩在梨园蹲了几天,实在急得慌啊!”
“急,你也不能随便跑。嬴藏养了鸩鸟,这鸟有剧毒,还好这鸟随她去了安吉,不然你俩瞎跑,撞见了,就是死路一条,一点不夸张,这鸟碰到人,人就会中毒身亡。”梦云舒说道。
张小美觉得梦云舒的话不对劲,问:“啊?你一开始怎么不说?要是真被我俩撞见了,我俩不是死翘翘了?”
梦云舒故意说:“一开始让你们知道有毒鸟,那你俩不就没人愿意在这边守着了。”
张小美推梦云舒一下,说:“嚎!梦云舒你太不厚道了!”
梦云舒变成笑脸,说:“开玩笑开玩笑的,一开始,我们在梨园没发现嬴藏时,那个刘宝童同志告诉我,鸩鸟极大可能跟着嬴藏去安吉了,所以才放心让你俩在这守着,不说这个了,还有个重要事情要办!”梦云舒告诉我,其实这话是他的谎话,当初他和王帅张小美活老九在梨园走一遭没找到嬴藏,遇见上山来的刘宝童后,刘宝童是押了注的,押嬴藏一家在安吉,梦云舒有想过鸩鸟可能会在他们离开后飞回梨园,但是当时没办法,为了完成任务,必须要拿张小美和王帅冒个险。
而梦云舒口中说的重要事情就是他们需要去偷《骷髅幻戏图》。
当梦云舒和他俩详细说明了在安吉发生的事情前后,王帅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对梦云舒的敬意,说他为了粘杆处真是拼了,真是煞费心机!其实梦云舒哪是为了粘杆处,就是为了钱,他要给女儿多留点钱。
《骷髅幻戏图》就在梨园里,梦云舒问他们俩,“我们是去梨园烧水洗澡还是下山找旅店?”王帅刚想表达他的意见,被梦云舒超前决定了,“我们去梨园洗把澡,今晚就把画取到!你们还行吧?”
王帅大眼望着梦云舒,说:“大哥,你说了算!”
如果不是山里夜间温度低,梦云舒和王帅真可以直接在凉亭中抄水洗个澡,天然温泉水,还能滋养肌肤。梨园门口的梨树一树花白,鸩鸟已然飞走,不知去处,王帅怀疑梦云舒是不是在吓他们,说哪有带毒的鸟。
带毒的鸟不止鸩鸟,还有种叫冠林鵙鹟的毒鸟,羽毛是黑橙相间。我敢保证地说,鸩鸟绝不是冠林鵙鹟,我亲眼所见的鸩鸟,羽毛是纯黑色,只有背上一点是橙色,体型比冠林鵙鹟大,喙的外形也截然不同。但是,两者是有点远亲关系,因为它们的毒都来自羽毛分泌的液体,而且都散发着恶臭味。《五经异义》中说鸩是吃毒蛇,积攒的毒素,这话有点生物学依据。鸩如果吃毒蛇,那它自身站在食物链中毒蛇的上方,而食物链中,越往上,毒素积攒越多,比如人处在食物链顶端,那最终污染物和毒素全集中在人类身体里。
他们进了梨园,直奔后面的厨房,这里锅灶柴火齐全,张小美点着厨房中的蜡烛,省点手电筒的电,三人忙活烧起热水。王帅急吼吼地脱掉衣服,光着膀子,让梦云舒检查他后背有没有叮蚂蟥什么的,梦云舒说没有东西,他才放心。张小美在锅膛下烧火,害羞地说道:“你俩也帮我看下后背有没有叮蚂蟥。”
王帅手一抹脸,说:“哎呀!张姐,你终于给我机会了!”
张小美指着王帅说:“你别想了,机会给云舒,你转过去!”
王帅嬉皮笑脸地转过身子,又扭过头,“张姐,眼长在我身上,我想看就看!”
张小美让两位男同志转过身子,轻轻地脱下身上的衣服,露出雪白的后背,让梦云舒转过来,帮她看一眼,梦云舒快速地扫了一眼,说:“没有东西。”张小美赶紧穿好衣服。
由于他们的背包都在水坑里浸湿,里面装的换洗衣服也都湿了脏了,他们又找到嬴藏家里洗衣盆和皂角粉,各自洗各自的衣服。水热了后,三人依次冲了个热水澡,穿上湿哒哒的衣服,把锅膛里的柴火掏出来堆在屋子里,又加了堆新柴,三人坐在火堆旁烤火。
梦云舒告诉他俩,《骷髅幻戏图》就在嬴藏卧室里,衣柜后面有一条暗道,小鬼奴守着《骷髅幻戏图》。王帅掐着手指头算道:“一,二,三,加上这幅《骷髅幻戏图》,我们就有三幅李嵩画了!这次回去,J哥又要表扬我们了!”
“可惜,刘宝童和活老九分别要去一幅,嬴藏要是再晚点死,其他三幅更值钱的画,也能搞到手。”梦云舒这么说。
王帅听后,说:“大哥,三幅画,不少了,一开始只说要《骷髅幻戏图》一幅画,你翻三番,了不得啊!上次血牛,你一牵牵三头,你这回回整出意外惊喜,回去J哥大大有赏!”
梦云舒嘴角微微上扬,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他毕竟行走江湖多年,潇洒惯了,进粘杆处,只是为钱,受到太多嘉奖,他反而觉得他是寄人篱下,“任人摆布”。或者说,梦云舒的心一直比较叛动。粘杆处防就是防他这类人,怕内部人有二心,影响粘杆处的人事管理,所以每个人进粘杆处都要在J哥的簿子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永远效忠粘杆处。
他们烘干衣服,身上终于不黏糊糊的了,三人弄灭地上的火渣,走出厨房。此时月光照在梨园,深夜的园林别有一番景色,水池中枯萎的荷花展露点点绿色,蛙类躲在水面有规律地扩张它们的气囊,发出阵阵蛙鸣。
走到嬴藏闺房门口,王帅迟疑了下,问梦云舒:“里面没机关吧?”
月光晒在大红色中式房门上,嬴藏的闺房外,看起来的确不太平。
梦云舒一脚跨进屋子里,头也没回,“没机关,不,有机关。”
王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管跟着进去。梦云舒拨动铜镜后的杠杆,挪开衣柜,用扫帚推开衣柜后的这扇门,说:“这就是机关了!”
王帅探着个大脑袋,问:“从这下去?那女人不会又设计了什么关卡吧?我看没这么简单!”
梦云舒手指点着王帅,“你讲对了,我就是怕下面机关重重,才要找到你们,共患难!”
王帅同样手指点着梦云舒,说:“噢……原来你是这个目的,咱们这是三剑客,缺一不可啊!”
这个暗道有台阶通往地下,台阶一共两层,拐弯下到第二层台阶后,他们照见前方是片水域,岸边靠着一条小船。他们互相对视,都说这船一定有问题。梦云舒一步一步试探性地靠近小船,这泉水清澈见底,他猛地拽起船桨,又丢到岸上,以为会触动什么机关,结果并没有,然后梦云舒想了想,对他俩说:“会不会是我们过度紧张了?”
王帅点着头说,“我也这么想,这船可能就是放在这里供人过河的。”
梦云舒回想他在嬴藏脑子里只看到嬴藏将小鬼奴和《骷髅幻戏图》藏在书柜后面,要是嬴藏再迟一点死,他就能完全搞清楚这里面的门道了。他用手电四处探照,没发现哪里适合藏画,莫非要坐船往洞穴深处去?梦云舒征求他俩意见,问要不要上船,下水里看看?
张小美和王帅被毒水泡了一天,对未知水域有心理阴影,特别是王帅的手掌,被鲎精扎破的伤口还未痊愈,不过,不下水探个究竟,哪会不劳而获。于是,他俩硬着头皮跳上小船,梦云舒划着船桨,往深处去,洞穴上方不时有水珠滴下,滴到人衣领里,冰凉透底。王帅和张小美谨慎地张望四周,生怕水里突然会冒出什么怪物。
结果水中一切太平。
船行到这处,他们眼前出现几尊水中凸起的天然石像,都是人的模样,有弯腰微笑姿态的,有金鸡独立姿态的,有抱头蹲地姿态的等等,特别是那尊弯腰微笑姿态的石像,简直是鬼斧神工。梦云舒缓慢划桨,避免小船碰撞到石头,船正走着,忽然一只白色动物从一尊石像上跳到船上,顺着梦云舒的脚往他身上快速攀爬,王帅大惊,喊道:“这什么东西?!!”
王帅和张小美没有见过小鬼奴,都被小鬼奴吓到了,以为是什么小怪物。梦云舒低头看见是小鬼奴,一阵欢喜,伸手就来抓它,结果小鬼奴抬头望见梦云舒,猛地跳进水中,消失不见。
梦云舒一头雾水道:“这东西该不会把我们当成嬴藏了吧?”
王帅问梦云舒:“是什么东西?”
梦云舒说:“小鬼奴,那个看守李嵩画的白毛小人。”
王帅和张小美异口同声地说:“就这玩意啊!”
“别小看这白毛小人,从宋朝活到现在,是个稀世珍宝,搞不好比李嵩的画还值钱!”梦云舒掉钱眼里了。
“啊?活了几百年啊,那一定值钱的,给它跑了,抓不到嘞!”王帅说。
梦云舒思考了下,提出他的看法,“嬴藏把《骷髅幻戏图》交给小鬼奴看守,小鬼奴出现了,那画一定就在附近!”
王帅疯狂点头,赞同梦云舒的推理。
果真,梦云舒猜对了,小鬼奴误把他们当成嬴藏一家了,它跳入水中,又在前面探出小脑袋,往一块石像上爬。梦云舒料到《骷髅幻戏图》一定在那块石像上,加快船速冲过去,船直接撞上石像,三人差点掉进水里,结果还是被小鬼奴抱着盛画的竹筒跳进水中跑了。
梦云舒一把夺过王帅手里的手电筒,顾不上冰凉的泉水,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由于水质清澈见底,加上梦云舒在暗处的视力优势,他很快锁定了小鬼奴的身影,跟它后面紧追不舍。小鬼奴下潜得很深,两只手抱着竹筒游得非常快,梦云舒咬着手电筒,大力地挥动双手,双脚狂蹬,想着千万不能让它跑了,不然就再没机会拿到《骷髅幻戏图》了。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小鬼奴突然消失了,竹筒慢慢往上浮,梦云舒第一反应是那里一定有机关或者其他什么问题。他掏出匕首,同竹筒一起浮出水面,梦云舒满心欢喜地一把抓过竹筒,高举竹筒转过身,对王帅张小美喊道:“过来!画拿到了!”
张小美挥舞了几下手电,和梦云舒的手电光交相辉映,王帅一边喊着“来了来了”,一边加速。张小美伸手接过竹筒,梦云舒叮嘱道:“务必收好,千万别丢了!”说完,他又潜下水找小鬼奴去。他游到小鬼奴方才消失的地方,在上方仔细观察,发现了蹊跷。
这处的淤泥有两个孔,一定躲着某种水生生物,他继续下潜,挥动匕首挑开泥孔,一条粗壮的鳝鱼一闪而过,在淤泥里钻行。梦云舒明白了,小鬼奴被这条大黄鳝吞了。他瞄准黄鳝钻行的路径,一匕首刺下去,被刺伤的黄鳝受惊露出真身,好家伙,足有一米长,黄鳝缠上梦云舒的手臂,张口要咬,被梦云舒一刀割掉头,他抓着大黄鳝身子,拎出水面,丢到船上。
梦云舒被他俩拉上船,揩揩挡在眼睛上的水,顾不上其他,对着黄鳝就是几刀,开肠剖肚,揪出已经蔫了的小鬼奴,他见小鬼奴还有气,才放松地喘了口气。王帅这才反应过来,说:“哎呦我天,这么大家伙,我还以为大哥你抓条黄鳝犒劳犒劳我们呢,这是黄鳝精,也忒大了!”
梦云舒用条细绳子将小鬼奴全身上下捆住,拎在半空中,仔细看了看,小鬼奴就像《格列佛游记》中小人国的居民一样,缩小版的人类,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们都难以置信世上竟有如此物种。梦云舒对小鬼奴的稀奇感不减之前刚见到小鬼奴时,他萌发了想私吞占有小鬼奴的想法。
袖珍的动物都会惹人垂怜与喜爱,就像我的小墨迹一样,那么小小一点,人见人爱,放于手中把玩,会让人产生一种治愈系的感觉。
梦云舒把大黄鳝尸体抛入水中,掉转船头准备返回,结果船底猛地遭到什么东西的攻击,发出巨大的声响,船体左右大幅度晃荡,三人立马下蹲降低重心。梦云舒举着船桨,密切观察着水下,这时,水里的东西又冲击了一波船身,王帅气得一顿破口大骂。
水里的东西可听不懂王帅在羞辱它,它只管一而再再而三地攻击他们的船,搞得三人人心惶惶。张小美掏出银针,瞄着水面,随时发动攻击。梦云舒将船桨插进水中,沿着船一周搅动,正好水里的东西又来顶船底,船桨触碰到此物,梦云舒感知到了,抵着这东西的身体,用力一掀,将它掀出水面,好家伙,原来又是一只巨型黄鳝,可能岁数太大,身上各处都掉皮了,黄鳝一尾巴裹住船桨,张嘴露出一口利齿,狠狠地咬在船桨上,咬碎一大块下来,十分凶悍!
梦云舒抽着船桨要将黄鳝打到船上,结果黄鳝尾巴一松,掉入水中。黄鳝落水,张小美的银针才跟着射向水里。梦云舒失望道:“让它跑了!小美同志,你应该反应快点!”
张小美说:“怪我怪我,我怕黄鳝,全身黏糊糊的,看着就很呕心!”
大黄鳝在水中没有逃跑,反而攻击得更加猛烈了,船这样被黄鳝撞,很快就会支撑不住,解体。梦云舒决定先下手为强,他将小鬼奴交给张小美,正准备跳下水去抓大黄鳝,两条黄鳝尾巴分别勾上小船头尾,梦云舒大呼不好,黄鳝搬救兵了。两只巨型黄鳝根本没有给梦云舒三人反应机会,直接勾翻小船,三人落水就被大黄鳝裹住身体,在水底拖行。
好在黄鳝只是黄鳝,不是什么蟒蛇蛟龙,裹不死人,张小美当机立断,用银针刺破黄鳝头尾各几处,针针是命门,黄鳝大出血,受伤,立马松下张小美。梦云舒那边,他的匕首还没划到黄鳝,被黄鳝先发制人,一口咬到左手臂,黄鳝的利齿轻松刺破梦云舒的皮肤肌肉,梦云舒当即以迅电不及瞑目之速度,一刀插入黄鳝头中,黄鳝当场暴毙,正处于咬合中的利齿随即松开脱落,梦云舒想确认他们两人情况,在水下又不能开口。
他忍着疼痛,潜下水底,捡起手电筒,又游到水面,猛甩头发和脸上的水渍,他看见水底另一只手电光不断地上浮。张小美头顶着水冲出水面,“呸呸”,吐出口中的水。梦云舒问她:“王帅呢?”
水下一片漆黑,王帅不知去处。
张小美不停地揩擦眼睛,水进到眼球,又痒又疼。她说:“一共两条大黄鳝,我杀了一条,你有没有杀?”
“我宰了一只,左手被咬了一口。这水下还有大黄鳝,这东西一生生一窝!”梦云舒的伤口还在流血,他此时惴惴不安,王帅这么久不露出水面,十有八九会出什么事。他突然想起小鬼奴,问张小美,张小美说小鬼奴丢了,梦云舒顿时恼火,想发她火,想想,算了,都这般处境了。
他让张小美想办法把倒扣的船翻过去,他顾不上手臂的伤,下潜到水下,去捞他的背包,李嵩画在里面!水下的淤泥刚才被大黄鳝搅得浑浊不堪,梦云舒怀着忐忑的心情,终于找到落在水底淤泥中的背包,小鬼奴暂时没发现。
刚露出水面,他迫不及待地打开背包,看见竹筒安然无恙,顿时有种“打到兔子别到腰”的感觉。(打到兔子别到腰,是全椒一句方言,原意指人第一胎喜添男孩,延伸意思指人做事已经有筹码在手,不着急了。)
张小美在翻船边急得团团转,看见梦云舒还在翻背包,冲他喊道:“梦云舒!我搞不动啊!”
梦云舒当然知道她搞不动,船体上下存在巨大压力差,人在水中是不可能将船翻正的。梦云舒让她别折腾了。
张小美急得大脑空白了一会,缓过神,问梦云舒,小鬼奴找到没。梦云舒说没有,但是李嵩画在。张小美让他把背包背紧,千万别再丢了。
梦云舒灵光乍现一样,身子一蹿,“对了!我给你的竹筒呢!《骷髅图》!”
张小美看见梦云舒急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说:“还在我包里啊!我一直背得紧紧的!”
梦云舒对着水面重重一捶,叹了口气,“唉!”他遗憾的不是小鬼奴得而复失,他叹息的是他没法救王帅了,他手臂上血眼血流不止。张小美灵机一动,说:“云舒,你请白仓大仙啊!”梦云舒当然知道请白仓能解决问题,但是他权衡后,决定还是靠自己先游出去。
可是张小美说的意思是让他请白仓找回王帅。梦云舒找理由,说白仓在闭关修炼,而实际上,白仓就在梦云舒怀中,他不想召出白仓,免得事后又要供他灵物珍品。他们只能祈祷王帅自求多福。
梦云舒说:“走吧!”
张小美毕竟和王帅共事三年多了,她害怕失去这个同伴,她浮在水面久久不肯离开。
梦云舒又说:“走吧!”
眼水在张小美眼眶打转,她哭了起来。
当梦云舒说到这时,我问他为什么到这节骨眼上了,还不愿请出白仓大仙。
梦云舒淡淡说道,“因为王帅不是我要保护的人。”
“那谁是?”我问。
梦云舒指着我,说:“以前是我女儿,现在多了一个你。”他在我面前是如此真实,梦云舒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目的,他要么为了任务要么为了自己要保护的人,不然不会随便请白仓。
而我告诉梦云舒,“如果我是你,我会请白仓大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