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精记》:界门纲目科属种,怪力乱神人鬼妖 。

  结果这两人不是本地人,一时间没听懂张小美的话,还误以为她也是王家赶尸匠的人,吓得两人一直往后退,差点屁股掉进路旁草丛里,我脚一横,挡在二人腰部,说:“我们不是坏人。”我说的是普通话,这下两人才听懂。我们询问了一番,原来这两人是外地来湖南的行脚商人,做些不值钱的小买卖,误入到这个地方,和王家赶尸匠起了点小纷争,就被王家赶尸匠的人抓起来,要做成人畜。与他俩同行的还有一人,已经被王家赶尸匠整成了一只人头兽身的怪物。
  从两人闪烁的眼神中,我能想象到他们此前遭遇了多大折磨,他们内心充满被王家赶尸匠支配的恐惧。我“渗入”到他们的脑海中,看到王家赶尸匠的罪行,那个被做成人畜的行脚商人遭遇了非人的待遇。
  在旧社会时,有卖艺杂耍的人会展示一些稀奇的东西,骗取老百姓的钱。比如花瓶女人,蛇身女人,人头狗身男孩,这些旧时的糟粕害人不浅。而王家赶尸匠造畜,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把“造”出的人兽结合的“怪物”卖给这些跑江湖的杂耍团,从中获利。由于,王家赶尸匠造畜术发明者是桑植人,所以也叫桑植造畜术。
  我清清楚楚地看清王家赶尸匠是如何在一间光线昏暗的小作坊屋子中将行脚商人变为“怪物”,这人活着被去掉双手双脚,一位造畜者给行脚商人敷上特制草药,止住他的大出血,然后取来一只黑毛黄鼠狼,也可能是黑毛狐狸,块头大如成年犬,造畜者把行脚商人和黑毛黄鼠狼并排放在一起,然后往他们身上盖上茅草席,四个角处放上四只黄瓷脸盆,我看到茅草席里有东西在蠕动,但是看不到是什么,造畜术的核心应该在此茅草席。
  当时间到了,造畜者掀开茅草席后,两团血肉模糊的尸体映入眼帘,四个字形容----惨不忍睹。造畜者端起一盆清水,一股劲泼到两尸体上,冲开堆积在尸体之上的糜肉,这时,两摊肉体才得以分辨出各自是什么。行脚商人的尸体已经化为血水,骨头惨白,连着血丝,旁边的黑狐狸原本的兽头滚在一边,取而代之的是行脚商人的人头。其他两人见状声嘶力竭地喊叫,而造畜者故意把造出的“怪物”留在房间中,折磨着其他两人。
  我不禁为失去肉身的行脚商人流泪,不禁为泯灭人性的王家赶尸匠叹息。我解除控梦术,把看到的一切告诉梦云舒他们仨,另外,我们让这两人抓紧下山逃命去,张小美不忘叮嘱他俩:“下山注意山下放风的,要是有人,你们就绕着走,不要回山下的镇上,有多远走多远。”
  两人不忘忍着剧痛给我们磕了一头,我一言未发,等两人下山去,我才说:“师父,这三人不留活口吧?”
  梦云舒说:“不留。”这真要杀人的活,我还真干不来,我说我下不去手。张小美看着我,手把手教我,道:“杀人不一定就得血腥,刺穿太阳穴,一样可以致死!”她的银针锋利无比,刺入太阳穴,赶尸匠只是微微动了下头,便悄无声息地死去。剩最后一人,张小美交与我来杀死,我握着匕首的手最终还是没有下得去,刘宝童夺过我的匕首,一刀割开这人的喉咙,血喷在空中,冒着热气。杀完人,抛完尸,我们摸到王家赶尸匠的府邸。
  这宅子是复式吊脚楼,里外东南西北,一共八幢,高度皆在五层楼以上,外面是防御区,里面是生活区。这屋子是老古董,盖在清朝,在湘西土匪时期,加固过,后来的湘西剿匪战役,王家赶尸匠靠着天然的地理优势和一些非常规手段躲过了一难。
  关押三个行脚商人的黑屋位于外吊楼一楼北边背阴地,我们要是想到那里,必须从宅子正门前绕过,而正门前有两个看门的,端着枪,四处查看,其中一个嘴里叼着烟,眼睛瞪多大,十分警惕。我用控梦术使两人结伴往山下走,他们会一圈一圈地旋转到山下。我们来到北边背阴地,黑屋的窗户离地很高,我踮着脚才勉强看到里面,漆黑的房间没有点灯,我用手电照里面,看见角落的杂物堆边缩蹲着那个被造成畜生的行脚商人,脸上全是血迹,见到光,害怕得用爪子挡住眼睛,拼命地往角落里挤。
  我放下脚跟,愤愤地小声骂着王家赶尸匠这惨绝人寰的非人手段!张小美说这还不是他们最残忍的法子,蛊毒术和降头术更加凶残,杀人于无形,把人折磨得剩最后一丝意识,才会死去。我咬着拳头,怒火中烧。我们回到正门外,很顺利地从正门进入到外楼内部,我们听到楼上楼下都有人的声音,决定保持一致行动,一层一层地清理。
  我们位于正门后的这间屋子连通左右两间屋子,听声音辨别不出人的具体位置,是左是右,我便问白金,白金应我声现身,它明确告诉我们,声音的来源在左方,高度大概五米,我们像猫捉耗子似的,轻手轻脚地“飘”到左边屋子,这里有一个楼梯可以上楼,同时,还有一扇门通向后方的内吊楼。
  顶贴都不积极了嘛,继续顶起。
  梦云舒走在前面,我紧跟其后,我们一边翘起耳朵仔细探听上方动静,一边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搁脚,由于是木楼梯,每一脚都得轻拿轻放,不然就会有“咯吱”的响声。根据这些木楼梯判断,外吊楼楼间距在四米五以上。人争论声越来越大,看来这些赶尸匠是在组织开会讨论什么话题。
  刘宝童手中的唐刀泛着寒光,木走廊墙壁上挂着的破马提灯灯罩都碎了半边,散发淡黄色亮光的火苗随着两头串入的微风轻微摇摆。这间“会议室”里的争执声很大,张小美已经听出来,他们不是在议论逃跑的两人的事,而是貌似一桩云南的大生意。他们激烈的讨论,声音之大,盖过了我们的小动作。
  说实话,我们不是诸葛亮,没有缜密的作战计划和锦囊妙计,我们对付王家赶尸匠,就是往上莽,干就完事了,所有的冷静分析都不存在。当我们四人集体冲进屋子,这一屋子四个赶尸匠瞬间停止辩论,他们全部穿着苗族特色衣服,左边腰间插着短弯刀,右边腰间挂着一堆绣花布包。他们看着我们时,情绪由激动高亢转化为质疑愤怒。一人带着冗杂的心情,开口问我们道:“哪里来的娃娃?”
  张小美正色严辞道:“你亲娘张小美!”
  说话间,这人旁边的另一个赶尸匠凑到他脸颊边,说了一句话,这人立马作出一副醍醐灌顶的模样,说道:“是你呀,登门送死来了?”他攥着下巴上的大黑胡子,右眼眼疾,看不到黑眼珠,面相恶狠狠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我冷冷地说道:“张姐,别和他啰嗦。”说完,我跟上用控梦术将四人全部撂倒,快到连100毫秒的反应时间都不给他们。倒下后的赶尸匠被张小美全部灭口,一个不留,想来,她的手非常辣。处理完这四个赶尸匠,我们下到一楼,推开这扇通往内吊楼的门,嗅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气味自然。眼前这根木板搭的连通桥下是内外两楼间暗巷里的小河,这水引自地下,上面游荡着密集的浮游生物,张小美一个人打了颤栗,说:“糟了!我们可能中蛊了。”
  “啥意思?我们这,这好端端的,就中蛊了?”我不理解。一楼和上面两层楼还有许多和脚下一样的木板,最上方的顶是开放式的,雨水可以飘落下来,月上高空,它的光也能射下来,在黑水面上形成一轮倒影。
  “我猜的,苗人用蛊,出神入化,察觉不出。”张小美的提醒是徒劳的,我们此刻的确已经中了赶尸匠的蛊毒。内吊楼里人声嘈杂,这里住的是赶尸匠核心或者地位高的人物,洋气点来说,他们基本上都是管理层,而且住在三楼。此刻,我们正饿着肚子,王家赶尸匠后勤部已经在刷洗碗筷了。
  我们退回外吊楼,从这里爬上三楼,再从三楼的连通门进到三楼的内吊楼,我们循声来到王家赶尸匠的核心区附近。这时,外吊楼那边传来人的喊叫声,四具尸体被其他人发现了。再一声呼救声传来,屋子里的三人动身跑出来,正好和我们迎面撞上,他们的表情和方才那四人的一样。这三人识出张小美,异口同声道:“张小美?!”
  张小美底气十足,“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没想到吧?!”
  其中一个人毫不理会,竟然歪头和其他两人说,“我们这个安保系统要升级,去完美国后,我就说,要学人家西方国家那一套,你看看别人的监视机器!”中间这个一脸不屑道:“嗐呀,说多少遍了,我们这地界它通电吗,通吗?”嘿,说就说,这两老几竟然还故意用普通话说,有意让我们听懂。
  “哎哎!别搞一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样子,取你狗命!”我愤怒发声,双手一摊,对三人使用控梦术,结果,三人丝毫不受控制,反而嘲讽道:“摄心术?控梦?”我愣一下,暗自想着这三人也不是之前去包家种毒草的三人,只有一种可能,这三个和那三个都是可以反制控梦术的高手。
  “你晓不晓得,你这摄心术就来自我们湘西?这傻娃娃!”这人笑里藏刀道。
  既然控梦术对他们无效,刘宝童一马当先,踢着健步跳上前,一刀挥下,被赶尸匠躲开,她收刀再劈,三人往后散开,一人说:“好刀法!你能近我身吗?”他下腰半蹲,朝刘宝童招手挑衅。刘宝童一个背身刀甩过去,再横竖狂切,都被这人一一闪躲开来,气得刘宝童直咬牙,再一刀刺去,被另一人双掌夹住,用力将她推回一米远。真正的武术较量没有过多的华丽招式,就是出一招解一招,简单粗暴,不是点到为止,是杀人技。
  顶起。
  刘宝童败下阵来的同时,张小美暗地飞针,本以为能如她所愿,刺中三人要害,却被一人撒袖子全挡下了,这人抬手看着袖口上刺的一根根银针,嗤笑道:“汝等水平堪忧呀!我汪某人起伏江湖几十年,就未见过你们这样,这样荒谬的,你们四个这是复仇来的,复仇就得有个复仇的样子,你们做啥子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鲁莽,极其鲁莽!你们四个,打得过我们吗?嗯?”
  “嚣张!极其嚣张!你们仨又是我的对手吗?”白金的现身给我们大涨士气,这三人暗自吃惊,有些心虚,脚尖往后稍退。
  汪某人果然老江湖,保持住那一脸波澜不惊的模样,稳稳地问道:“这是哪路仙家呀?”说话间,进来了两个急慌急忙的“小兵”,想给这三个老大汇报工作来着,结果看见我们这阵势,察觉到不对劲,一时间原地驻足不动。这个叫谢五粮的老大朝两小兵招手道:“你俩过来!”这两小兵盯着我们五个,以最大距离躲着我们走到三老大身边,两人正在给三人讲外吊楼四人遇害的事,楼下“蹬蹬”又上来两个赶尸匠,这两位,一个姓庞,一个姓田,这其实都是他们家族后期改的汉姓,他们以往的本族姓氏,我们是听不懂的。
  庞田二赶尸匠与这三位同为王氏家族的高管,这五位高管齐聚一廊,外加两小兵,这场架要干,而且会干得不小。他们将我们夹在中间,自以为人多势众,我们是羊入虎口,必死无疑,结果梦云舒怀里的白仓大仙游出来,盘在梦云舒脖子上,开口道:“老梦啊!需要我随时招呼!”白仓的话倒是出乎我们意料,它后来也说,它是潜移默化间,受了白金的影响。
  这五位江湖经验丰富的老油子,对保家仙有忌惮,但是他们没有掌握双白真正实力,低估了它们的水平,继续将我们围着打趣,劝我们投降得了。汪某人像动物园看猴一样看着白仓,说:“不过一条小白蛇。你们闹不出什么的,给各位透个底,在你们擅闯我们私宅时,已经中了我的血髓蛊啦!这蛊会钻进各位骨髓里,把你们骨髓吸干净。”
  这个苗人的蛊太可怕了,简直是无孔不入,防不胜防。比蛊更可怕的是这五位赶尸匠高管,在四个手下被我们灭掉的情况下,丝毫不在意这四条人命,反而很冷静地剖析我们的战力,城府极深,我们若是落入他们手中,死相一定难看。照现在这个状况,控梦术,鬼门十三针,刘宝童的硬功夫,都对付不了这些赶尸匠,那只有请白仓白金了,以绝对力量压制他们。
  梦云舒还怀疑汪某人的话,张小美说不用怀疑,肯定是中蛊了,她移到梦云舒身后侧,小声说道:“老梦,请白仓大仙吧!我们怕是难走出去了!”梦云舒将手伸给白仓咬一口血,一道白光打下来,白仓直接掀开屋顶,造成大范围破坏,白金借势大展鸡翅,化作大白鸡,两白合力搅得赶尸匠家天翻地覆,这五人临危不乱,毫不犹豫搬出祖传绝技---赶尸术法,摆天地阵法,运乾坤道法,以黄符为金剑,以祖传道家讳字口诀为咒语,一张张黄符纸火速飞上空中,泛着金光,将两白团团围住,五人齐念咒语,黄符一收,两白被黄符裹住,飞落入山林之间。而我们四人同样没有逃出赶尸匠的魔掌,心高气傲的我本想偷袭五人,拖延点时间给两白挣脱金符束缚,结果还是被赶尸匠的黄符定住,此符既可驱尸也可捺人。我最后喊出的话是:“白金救我!”
  可是,双白跌落山间,最终以原形被赶尸匠擒拿住,又被黄符驱动,关进了宽敞的地下暗室。我们四人被抽着嘴巴踢着屁股,关进地下一层的暗室。一个赶尸匠狠狠地对我们说道:“就算把你们全部做成畜生,也弥补不了我的损失!”他们安排了七八个赶尸匠看守着我们,这间私人牢房坚不可摧,四壁全是大理石,一扇厚重的铁门,推开都费劲,何况我们全部受黄符和绳索所困,动弹不得,我想这下是歇菜了,在这个山沟沟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远在合肥的范山人和J哥就算得到消息赶来也晚了,更何况,他们又得不到消息。我们四人就这样,像四条死狗一样,直挺挺地躺在潮湿的地面,有偷食的老鼠在我们身上乱爬,还有个别小老鼠不自觉,很过分地钻进我衣服里。另一头,梦云舒想的是什么,他想的是他的女儿,他的江湖故人和衣服内的金书。
  不一会,谢五粮汪某人等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把铁门推得“咣当”一声巨响。
  “把这几个弄起来!”谢五粮近乎怒吼,吩咐手下把我们全部竖坐立起来。赶尸用的黄符就这样贴在我的印堂上,它几公分的宽度有些许遮挡我的视线。谢五粮一把拽掉我们的黄符纸,我肌肉上的神经缓慢恢复知觉,听觉也逐渐恢复,赶尸匠的说话声渐大。谢五粮怒斥我们:“你们在上山路上竟然杀我们三名家人,你敢杀我外甥,你敢杀我外甥!我要你们狗命!”之前山腰上被我们做掉的三人中有一人是谢五粮的外甥。谢五粮的愤怒之举,被汪耀(汪某人)拦住,不然谢五粮真会把我们四人拧断脖子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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