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科九年

  
  本以为筵席将散,这里终将像所有散席的酒桌一样只剩些狼藉的杯盘。不料数日之后来看,这里居然还有些固执而有趣的茶客。
  
  大半年以来,这里一直有一群有趣的看客,他们或冷言点评或忠实尾随或嬉笑怒骂或快语恩仇。。。。。。也许此帖让观者了解了一个人的几年生活,但请相信这里同样也让写者看到了许多不同的世界------因此,这是有趣的大半年。
  
  各位(恕不一一奉上名号)一直以来的抬爱,某虽不言,都在心里。
  
  
  
  
  
  Hshen2007
  
  我醒了。醒来时四周还是一片漆黑。
  
  以往在这类自己最终壮烈牺牲的噩梦醒来时,会因为发现自己仍然苟且地真实地活着而惊喜不已,那时一般会满意地呻吟两声接着沉沉进入另一个梦乡。这次好像有点不同,我在醒来时居然无比留恋梦境中那个漂亮诗意的结局。我对自己煞风景地醒来无比失望,努力地闭上眼睛想回到梦境中去。
  
  可最终我徒劳地发现,那个美丽的梦境已经回不去了。我只能在这充满四周的漆黑中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我在黑暗中靠在床头点了一根烟,默默注视着黑暗中那个红色的忽明忽暗的烟头。一般人在遭受重创后总是会徒劳地翻来覆去地回忆当初自己做过的错误决定,甚至经常会有“要是当时不那样就好了”这类的想法。当时我也是如此,我细细地回想着这一段时间发生的每一件事情,自己作出的每一个决定。最终我惊讶地发现,整件事情好像是一个设计精巧的链条在一环扣一环地精确咬合,我几乎没有什么做其他选择的余地。那么这根链条是谁设计的呢?是客户?是老板?还是小信和晓云他们?
  
  好像都不是。没有什么人设计这根链条,那些环节本来也都彼此没什么联系地四处散落着。只是当我在某一刻脑袋里坚定了不顾一切去赢的念头的时候,这些环节便在我和其他所有力量的欲望组合之下精美地连接在一起了。之后,它的运行已经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它不由分说地按照自己的规律毫不留情地运转。它终究会带我来到这里,来到这个痛苦而漆黑的失眠的夜晚。
  
  我赢了这个项目,却有可能已经输掉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我下床拉开窗帘,外面的天空已经渐渐透出光亮。这是一个周末,我可以回家了,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已结束,什么都不用想了,再想什么也没用。
  
  我想回家。
  
  
  
  
  老刘
  
  次日我到老刘的房间和他道别,敲门许久之后他才来开门,之后他一瘸一拐地艰难地挪回床上,然后“哎哟哎哟”地呻吟着轻轻盖上被子。
  
  “痛风犯了。”他龇牙咧嘴地对我说。
  
  我笑了:“谁让你昨天出馊主意吃王八,哈哈哈,活该。”
  
  老刘顾不上回嘴,把硕大的脑袋埋在一堆杂乱的被子中间然后半死不活地闭着眼睛。我听他描述过这毛病的症状,他说发病时四肢末端会和针扎了一样难受,即使是一床被单轻轻盖到脚上也会让他疼痛不已。
  
  我坐在他房间里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说:“等会儿我就开车回家了,你自己在这儿慢慢养病吧。”
  
  他抬头可怜巴巴地对我说:烟在茶几上,自己拿吧。
  
  我笑了,拿起他的烟点了一根。我看着烟头说:“要是某人开口求我留下陪陪他,也许我会考虑。”
  
  他笑了,说:“晚上我请你去桑拿。”
  
  我说别扯淡了。
  
  老刘抬起他的光脑门,顽皮地看着我说:“你不是要听我讲故事吗?你要是不走的话我给你讲故事。”
  
  我说这还有点吸引力。
  
  
  那个周末我没回家。我让老刘呆在他的被窝里,自己打车到街上的肯德基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摆在他的床上两人分着吃。这个痛风患者不能进食任何含有“嘌呤”的东西,我到网上查了一下,这条规则已经基本上宣布老刘和我们这个民族大多数人喜欢的美味食品绝缘了。
  
  那天吃完了快餐食品咂吧着满嘴的油,我有些心理阴暗地自我告诫:你看,至少你还拥有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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