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上约】天龙萧门传奇

第二日,室里出来走到正堂门口时,吓了一跳。只见萧峰躺在正堂门口的雪地上,身体被雪埋了大半,室里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摇晃萧峰,生怕萧峰冻死,待到近时听到了一阵鼾声,才放下心来,拨开萧峰身上的雪,谁知仅仅几个小动作,萧峰立刻警觉的出手握住室里的手腕,室里赶紧禀报:“大王,是我,室里。”萧峰缓了口气,抬头看到湛蓝的天空,知道已是清晨,双腿轻轻一动只感到一阵疼痛,但还是咬着牙起身走入了正堂,重重的坐在椅子上,低头查看自己双腿的伤势,只见一片血肉模糊,膝盖之处的衣服已经刮破,周围净是血迹,膝盖上有一道很深很长的伤口,周边净是深深浅浅数十个小伤口,想来是昨日跪在酒坛碎片伤扎伤的,于是叫道:“室里,你来一下。”室里进入正堂,萧峰指着桌子道:“将这些收下去吧。另外叫人拿一些白药来。”室里低头向萧峰血肉模糊的双膝望去道:“大王受伤了,叫侍女们来服侍一下就好了。”萧峰赶紧摆手道:“不可不可,还是……还是我自己来吧。”侍卫们拿来白药,萧峰屏退左右,低头给自己的双膝上药,他看着白色的粉末洒在伤口上,倒未觉得疼痛,脑子里却回荡着侍卫们离开时的背影。久久,他突然双眼一亮,紧紧握拳,他明白自己为什么看到侍卫离开的背影觉得有问题了。可怜的药瓶,在他一握之下成了碎片,白药“呼”的一下都洒在了他膝盖的伤口上,他匆忙包扎。刚包扎好,便迫不及待的走到门口道:“室里,你叫昨日搬火盆的所有侍卫来正堂一下,每个人都要来!我要问话。”室里应了一声,赶紧召集人手。

不一会,正堂里就聚集了军士,他们一个个低头跨立,等到萧峰问话。萧峰喝了一口茶,道:“都在这里了?”室里点点头道:“回禀大王,接到大王命令,小的立马召集了昨日所有搬火盆的军士前来。这些人正是参与昨日搬火盆和运送炭火的军士。”萧峰点点头道:“办的不错。”随即,目光威严的扫视着每一个侍卫,侍卫们虽不与萧峰对视,但也感到一阵压迫感,感到今日的正堂格外的压抑寒冷,似乎随时都有可怕的事情发生。萧峰轻咳一下,道:“你们观察左右的兄弟,有没有遗漏?”听到这话众人都觉得诧异,随即左右看了起来,一个个都道:“没有啊。”“昨天跟在我后面的是你吧?”“是啊!”大家都确认无误的时候,角落里响起了一个不同的声音,正是昨日的披萧峰轻裘的小侍卫,只听他惊恐道:“不对啊,不对啊!”虽然他的声音不大,可萧峰立刻警觉道:“你说,什么不对?”小侍卫指着旁边的侍卫道:“我记得……我记得昨日站在我前面的不是他。”另一个摇摇头道:“别胡说,咱们一直都是这个列队顺序,你前面怎么可能不是我?我后面一定是你的,别瞎说。”萧峰摇摇头道:“有可能,因为你走路是不会回头看的,尤其是你觉得你身后是你日夜相处的弟兄时,更加不会回头看看。而你,因为昨日没有棉衣,已经冻得不行,根本没有心思注意前面的背影是不是自己的兄弟,况且同样是身着铠甲的背影,一时也难以分出区别。”他如此一说,身旁的室里摇摇头道:“不对不对!昨天点过数的。大王召属下进屋前,我们曾列队报数,一共十三人。在搬东西的过程中,我也数过确实是十三人。”萧峰摇摇头道:“他要想来,靠常用得手段是防不住的。我记得当时的情况是……”说着萧峰的脑海中就浮现了当时的一幕:

当时店内灯火通明,萧峰双手插腰正在正堂忙着指导军士搬东西,他清楚地记得这时军士们都是排队鱼贯入内的。一会,他叫道:“快快,把那个火盆搬到那边去。你再去搬一盆进卧房。”这时候队形就散了,人员也就分散了。后来,室里行礼道:“大王,我看差不多了,这正堂和卧房都烧了火墙,应该不用这么多的火盆了吧。”萧峰摇摇头道:“你不知,阿朱乃大理人士,从小居于江南,气候温润,这塞北严寒确实不曾经受。咱们这等军士大汉,却是无所畏惧。”这时的二人便转向门口的方位。萧峰看到阿朱站在门口,就迎了出去。陪阿朱说了会话,当他拉着阿朱的手进来时,屋里的火盆方位已经确定,开始架火盆,加炭火。

突然萧峰眼睛一亮,问题就出在这里。那时候火盆都已经确定位置,他记得刚进来的时候正堂的东北角是没有火盆的。此刻,他扭头望去,只见那里屹然立着一个燃得旺盛火盆。萧峰正色道:“现在,你们站到昨日点火盆的位置上去。立刻!”说完,一队侍卫就散开了,有四名侍卫道:“禀大王,我们昨日是在卧室点了两个火盆,卧室空间不大,只有我们四人。本来卧室是一个火盆的,大王命人又搬了一个进去所以就有两个了。”萧峰点点头,仍然细心地问道:“昨日是哪一个人回我话的。”只见其中一个人道:“是小人,当时大王指着小人说‘你再去搬一盆进卧房。’我就去搬了一盆进卧房,后来他就来了,我们一起生火。”说罢指着旁边的那个人。萧峰点点头,道:“好,你们四人退下吧。”说罢扫视屋内,果然每个火盆周围都站着两个人,只有东北角的火盆周围没有站人。

萧峰目光如炬,发现正堂中间还站着一个侍卫没有归位,却是昨日那个穿单衣的小侍卫,便问道:“你昨日点的是哪个火盆?是不是东北角的哪个?”小侍卫道:“报告大王,我昨日没点火盆,开始的时候我是搬炭火,进来的时候,大王叫我把东西放下,我就放在了正堂东侧,再过来回大王的话,等回完话的时候我搬得炭火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各处也都已生好了火,人们都在打扫地上的煤灰,我看到东北边有个火盆,有个侍卫已经生好火,但没打扫煤灰,我怕别人说我偷懒,便拿东西过去赶紧打扫,连头也没敢抬,还一直以为是站在我前面的那名兄弟呢。”萧峰恍然大悟,当时为什么看堂内有一点别扭之处,就是因为这正堂处处讲究对称,但右边是两个火盆,左边却是三个。室里也恍然大悟道:“大王我想起来了,我当时确实是数人数了也确实是对了,但是我恰恰忽略了一个人。”萧峰警觉道:“是谁?”室里用手一指小侍卫道:“是他!他站在大王身前回话,我恰恰没有数他。在没有数他的情况下确实是十三人。”小侍卫惊叫道:“其实是十四人!那……那跟我一起生火盆的人是谁啊?”

萧峰一切都明白了,原本屋内是没有东北角的火盆的,那个火盆是在自己与小侍卫谈话的时候出现的,那人混在侍卫的队伍中,搬来了火盆,在小侍卫和自己谈话的时候混入堂内,又用小侍卫的炭火在东北角点燃火盆,由于他的衣着与普通侍卫无二,大家也没发现异常,就连一向精明的室里,在点人的时候也没发现站在墙角的人其实不是府内的侍卫。小侍卫和自己对话后赶紧过去打扫煤灰,这时候别的火盆已经基本打扫完毕,小侍卫心中既担心做不完工作又担心不能还自己的外套,就没有抬头看他的同伴。而恰在此时,自己下令所有侍卫去押运炭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命令上,大家都转过身陆续往门口走,小侍卫也一同出门,而那个假侍卫更加磨磨蹭蹭的走在最后,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飞身上了房梁,留在了屋中。所以出门后,大家押运炭火之时室里点数依然是十三人。


萧峰想通了一切,急忙下令道:“昨日所有在正堂的侍卫,谁对生那个火盆的人有印象,什么特征都成。”只见正堂一片寂静,大家面面相觑,都摇起了头。只见小侍卫一拍脑门道:“还真有一点。”萧峰急道:“快说!”小侍卫道:“那个人感觉不甚高大,临走的时候听他说了一句话。”萧峰急道:“什么话?”小侍卫道:“‘快点!’对对!他说的就是快点,我刚要抬头,他就说了这样一句。但是有些含糊不清,我以为他受风寒了呢。”萧峰启发道:“口音呢?”小侍卫想了想道:“没什么特别的吧,不过有点像王妃的口音。”萧峰低声喃喃道:“像阿朱的口音?”小侍卫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无奈道:“形容不出,反正就是像王妃的口音。不过,似乎年纪不轻了而且像是个城里人。”萧峰道:“这你是如何得知的?”小侍卫道:“因为我看到了他的那双手,他的手掌细长,皮肤比较白,但是有些褶皱,可能是年纪不轻了。指甲整齐干净,不似我们的,所以应该是不怎么接触泥土的人。因为见得不多,所以就留心了一下。”萧峰点点头道:“还有别的么?”小侍卫摇摇头道:“没有了。当时没觉得,只想赶紧干活,现在想起来倒是很奇怪。”萧峰笑道:“你别干了。”小侍卫一听双腿发抖,四肢冰凉,赶紧跪下道:“小的该死,当时没有禀告大王,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错误。”萧峰道:“这种事情不是谁都能看得到,记得下的。你有如此敏锐的观察确实不错。你就别干了,明天起做我的贴身侍卫,多双眼睛看着点,多个耳朵记着点。”小侍卫越听越觉得手脚都回温了,知道自己不可能丢掉差事,心里踏实多了,扣头谢恩道:“小的记下了,谢大王隆恩。”萧峰叫其他的侍卫都下去,只剩刚任命的贴身侍卫。他知道了对手的厉害,能完成这个计划的人,胆大心细,身手敏捷,武功高强。
2013年9月15日
今天的没了,大家应该可以看出不少的端倪了,往下的就是少林大会了。其实,谜底已经摆在了各位的面前,大家都是资深萧朱迷,应该猜得出。明天请假,下次估计要中秋大放送了。
萧峰摸黑走到了床边,突然间听到房中有人啜泣,急忙点灯。却发现阿朱坐在屋中。萧峰心神激荡,看着他朝思暮想的阿朱,一步步的走向她。她还是浅浅的微笑,那么温柔却令人心疼。萧峰坐在她身边,喃喃的在她耳边道:“阿朱!”阿朱低声应着。只见萧峰猿臂伸出,阿朱配合的靠在他的怀里低声撒娇道:“大哥,我好冷。”萧峰心神激荡,双臂加紧欲将她抱得紧一些,只见阿朱一声娇唤道:“疼。”萧峰立马松手,歉然道:“对不起,阿朱。是大哥不好,抱你抱得紧了。”只见阿朱秀眉紧锁,并不做声。萧峰低头看着她,轻声道:“都是大哥不是,大哥不好。你不要生气了,大哥是想你了,笨手笨脚的抱你抱得重了。”说罢又紧张的瞧着阿朱的脸,只见阿朱脸色苍白,显是失血过多。萧峰微皱眉头,轻声道:“阿朱,你身上是不是有伤?”阿朱咬着嘴唇点点头。萧峰急道:“伤到哪里?大哥给你上药。”说罢取来药瓶,轻轻地脱下阿朱的衣服,一层又一层。眼前的景象让他触目惊心,一条条血红的伤口扭曲的纠结在一起,有的伤口已经结痂,有的感染,有的还在往外渗血,阿朱回头苦笑道:“好难看对不对?”萧峰摇摇头,不做声给她上药,包扎好扶阿朱躺下,怫然道:“阿朱,是谁将你伤成这样?我萧峰绝不饶他。”阿朱冰凉虚弱的小手勾上了萧峰的手指,萧峰急忙低头柔声赔罪道:“大哥不该如此粗声大气的,都是大哥不是。”阿朱虚弱道:“大哥,我好疼,好饿,好冷……”萧峰疼惜不已,给阿朱盖上厚厚的被子,拥住她道:“那大哥叫人给你准备阿朱最爱吃的饭菜,给你找最好的药给你治伤好不好?”阿朱木然的笑道:“大哥,我好疼,好饿,好冷……”萧峰轻轻晃晃阿朱道:“阿朱,大哥再给你找被子来,给你架火盆,好不好?我不叫你冷。”阿朱还是缓缓地说着:“大哥,我好疼,好饿,好冷……”萧峰伸手想紧紧抱着阿朱,只觉得怀里一阵空虚,阿朱不在了。

“阿朱!阿朱!”萧峰满头大汗的睁开了眼,只见自己躺在卧房的床上。屋里的睡前掌得灯还温馨的亮着,借着灯亮萧峰发现自己用力的抱着阿朱以前睡觉盖得被子,被子上依稀还有阿朱清新的体香,这令萧峰心中更加惆怅,几路探马派出已经过了半月余,却仍未收到任何有关阿朱的信息。低头看看这张昔日与阿朱温馨缠绵的床,回想着阿朱殷切温柔的话语,久久不能入睡。

突然间,他听到了什么声音,这让他立时警觉:“是房上!”萧峰轻手轻脚的起身,走到床边,慢慢的打开门,一跃而出。借着月色,他看清了房上之人,却是那个黑衣人。萧峰仔细辨认此人的身形,低声叫道:“恩公?”只见那人背过身道:“你所寻之人现在丐帮总舵。”萧峰道:“多谢恩公指点。还有一事,在单家和恩公交手之人是谁?”只见黑衣人并不答他,转身而去。

萧峰对着黑衣人的背影行了一礼,施展轻功回了卧房。进了卧房,他思绪万千,最后只得强迫自己凝神吐纳,不久灵台一片空灵,他也才得以沉沉睡去。第二日清晨,萧峰神清气爽的走出卧房,叫道:“室里。”室里远远地跑来道:“大王,何事?”萧峰一边活动手臂,一边道:“叫十八骑收拾行囊,准备出发。”室里答道:“是。”转身走了两步,歪头不解,有转身道:“大王要出门吗?”萧峰点点头道:“是,你也给我打点一下东西。顺便辛苦一趟,向耶律莫哥请假。”室里不解道:“大王要去哪?”萧峰一字一顿道:“接我的女人回家!”室里看到萧峰霸气十足的样子哪敢多问,赶紧忙碌去了。萧峰明白自己已经受不住等待的煎熬,当天,十九骑就乔装打扮,低调从王府出发了。
萧峰一行人行程甚快,一队人马装作马队,避开人多的城镇,静走偏僻的小路。几日后就来到了山东。这日刚在一贯宿下,只见几个生意人的走入馆中,欲敲萧峰的房门,住在旁边的侍卫们察觉,出门询问,只见其中一个人低声道:“大王在里面吗?”侍卫瞧出这些便是当初派到山东的一队探马,于是点点头,让他进来。那几人进屋见了萧峰便行礼道:“见过大王。”萧峰抬起一只手道:“一切礼数皆免。”其中一人道:“谢大王。回禀,我们探到王妃在丐帮。”萧峰点点头道:“这个信息我已得知。”那人又道:“但几日来丐帮似乎有什么大事,来来往往的弟子甚多。”萧峰警觉道:“他们都说了什么?”那人道:“倒是……没有说什么有意义的东西,不过是诸如‘某某家的饭菜已经要到’等话题。”萧峰双眼一亮道:“还有什么?”另一人道:“昨晚丐帮集结帮众,说明日出发,不知去哪里。”萧峰转身道:“他们都说过要过谁家的饭菜?”之前那人道:“各处都有。”萧峰紧追不舍的问道:“最近呢?说没说哪里的饭菜准备好了。”那人又道:“嵩山上的大和尚说饭菜准备好了。好像是这句。”萧峰点点头道:“你们做的非常好,重重有赏。你们再辛苦一趟召集中原所有的探马回府休息。”几人谢过恩后,转身出门离去了。

那几句丐帮的切口萧峰当然明白。所谓“饭菜已经要到”正是丐帮的请帖请到了某位武林中的英雄。至于“嵩山上的大和尚”是指少林寺,“饭菜准备好了”是指事情准备好了,加上今日出发,定然是去少林寺了。如此说来阿朱也应该在去少林寺的路上。萧峰不想和少林众僧会面,只想半路劫了阿朱,立即北上也少了这许多十分,于是当即收拾行李,命侍卫们准备,一行人趁夜追赶而去了。

却说全冠清在丐帮处境一直处在非议之中,后巧遇了游坦之,设法替游坦之除去头上铁罩,以人皮面具遮住他给热铁罩烫得稀烂的脸孔,以他的能力迅速掌控了游坦之,然后携同他去参与洞庭湖君山丐帮大会。以游坦之如此深厚功力、怪异武功,丐帮中自无人可与相抗,轻而易举的便夺到了帮主之位。同时全冠清亦正式复归丐帮,升为九袋长老。游坦之虽然当上帮主,帮中事务全凭全冠清吩咐安排。全冠清眼见帮中不服游坦之的长老、弟子仍然不少,大是隐忧,总不能一个个都杀了。正在犹豫只是正好黑衣人送来了阿朱,于是献议与少林派争夺中原武林盟主,并使丐帮帮主庄聚贤成为天下武林第一人,凭此武功威望,自可征服与帮中心怀不平之人。游坦之本不想做什么武林盟主,但阿紫曾冷言相激,想起自己若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便能得到阿紫的欢心,便也依从遵行。全冠清精心策划,缜密部署。邀请各路英雄好汉同时于六月十五聚集少林寺,使是他的杰作。

丐帮到少室山,庄聚贤将阿朱从帮众中带出朗声道:“此人名叫阿朱,是乔峰那个恶贼之妻。虽然大丈夫不屑为难女子,可是众位想想,乔峰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他杀了多少……多少人!”这几句话立时征服了在场好汉的心,这些话不是游坦之的想法,都是全冠清提前拟好的语言,所以游坦之说起来并不顺口,他想了想又道,“今日却是要推选武林盟主,共同讨伐恶贼乔峰,天下各位英雄好汉,今日都聚集在少室山下,有哪一位不服,尽可向武林盟主挑战。”他话音刚落只听得身后有人道:“小子,你觊觎中原武林盟主之位,想必有些真功夫了,那便过来接我三招如何?”游坦之急忙向后望去,只见是一名老者,银发银须,飘飘若仙。只见那老者身边跟着几百名身穿奇装异服的人,瞧那些人的相貌衣着不似中土,呼喝之声,随风飘来:“星宿老仙今日亲自督战,自然百战百胜!”“你们这些幺魔小丑,竟敢顽抗老仙,今真大胆之极!”“快快抛下兵刃,哀求星宿老仙饶命!”“星宿老仙邕临少室山,小指头儿一点,你就立即玩完。”新入星宿派的门人,未学本领,先学谄谀师父之术,千余人颂声盈耳,少室山上一片歌功颂德。少林寺建刹千载,历代群僧所念的“南无阿弥陀佛”之声,千年总和,说不定远不及此刻星宿派众门人对师父的颂声洋洋如沸。丁春秋捋着白须,眯起了双眼,薰薰然,飘飘然,有如饱醉醇酒。


突然间眼前一共,身前三尺处已多了一人,正是游坦之。原来游坦之听他如此看轻自己,生怕阿紫在场,在阿紫面前折了自己的面子,不由得斗志大起。这一下来得大是出其不意,以丁春秋眼力之锐,竟也没瞧清楚他是如何来的,心惊之下,不由得退了一步。


他这一步跨中带纵,退出了五尺,却见游坦之仍在自己身前三尺之处,可知便在自己倒退一步之时,对方同时踏上了一步,当然他是见到自己后退之后,这才迈步而前,后发齐到,不露形踪,此人武功之高,当真令人畏怖。丁春秋眼见他有一张死沉沉的木黄脸皮,伸手可触,立即倒窜出去,抓住一名门人,便向他掷了出去。


游坦之应变奇特,立即倒跃丈许,也是反手一抓,抓到一名丐帮三袋弟子,运劲推出。那三袋弟子竟如是一件极大暗器,向丁春秋扑去,和那星宿派门人在半空中的一撞。旁人瞧了这般劲道:“这两名弟子只怕要撞得筋断骨碎而死。”


哪知二人一撞之下,只听得嗤嗤声响,跟着各人鼻中闻到一股焦臭,真是令人欲呕,群雄有的闭气,有的后退,有的伸手掩鼻,有的立服解药,均知丁春秋和庄聚贤都是以阴毒内劲使在弟子身上。那两人一撞,便即软垂垂的摔在地下,动也不动,早已毙命。


丁春秋和游坦之一招相交,不分高下,心中都是暗自忌惮,同时退开数尺,跟着各自反手,又抓了一名弟子,向前掷出。那两名弟子又是在半空中一撞,发出焦臭,一齐毙命。


两个所使的均是星宿派的一门阴毒武功“腐尸毒”,抓住一个活人向敌人掷出,其实一抓之承,先已将该人抓死,手抓中所喂的剧毒渗入血液,使那人满身都是尸毒,敌人倘若出掌将那人掠开,势非沾到尸毒不可。就算以兵刃拨开,尸毒亦会沿兵刃沾上手掌。甚至闪身躲避,或是以劈空掌之类武功击打,亦难免受到毒气的侵袭。


游坦之那日和全冠清结伴同行,他心无城府,阅历又浅,不到一两天便和全冠清套出了真相。丛冠清心想:“这人内力虽强劲无比,武功却平庸之极,终究无甚大散。”于是抓来自己俘虏的星宿派弟子,让他将本门武功一项项的演将出来,并详述修习之法。每说一招,游坦之便依法试演,他身上既有冰蚕寒毒,又有易筋经上的上乘内功,兼具正邪两家之所长,内力非同小可,同样的一招到了他手中,发出来时便断树裂石、威力无穷。


丁春秋眼见对手厉害,立时便使出最阴毒的“腐尸毒”功夫来。这功夫每使一招,不免牺牲一个门人弟子,但对方不论闪避或是招架,都难免毒,任你多么高明的武功,只有施展绝顶轻功,逃离十丈之外,方能免害。但一动手便即逃之夭夭,这场架自然是打不成了。不料游坦之已从阿紫处学会了这门功夫,便牺牲丐帮弟子性命,抵御丁春秋的进袭。他二人掷出一名弟子,跟着又掷一门弟子。但听得砰砰砰响声不绝,片刻之间,双方已各掷了九名弟子,十八具尸体横卧地上,脸上均是一片乌青,神情可怖,惨不忍睹。


星宿派弟子人人惊惧,拚命躲缩,以防给师父抓到,口中歌颂之声仍是不断,只是声音发颤,哪里还有什么欢欣鼓舞之意?

丐帮弟子见帮主突然使这等阴毒武功,虽说是被迫而为,却也不感骇异,均想:“本帮行事,素以仁义为先,帮主如何能在天下英雄之前,施展这等为人不齿的功夫,那岂不是和星宿派同流合污了么?”更有人想:“倘若乔帮主仍是咱们帮主,必会循正道以抵挡星宿老怪的邪术。”丁春秋反手想再抓第十人时,一抓抓了个空,回头一看,只见群弟子都已远远躲开,却听得呼的一声,游坦之的第十人却掷了过来。丁春秋又惊又怒,危急中飞身而起,跃入了门人群中。那丐帮弟子的尸体疾射而到,星宿派众弟子欲待逃窜,已然不及,七八人大呼“我的妈啊”声中,已给尸首撞中。这具尸毒剧毒无比,这七八上脸上立即蒙上一片黑气,滚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即毙命。丁春秋懊恼之极,刚才这一仗确实是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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