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五、布局谋篇
赵奔看着请战书上24个人的签名和按在上面的红手印，笑道：“你们消息倒很灵通，不过你应该从大局出发，服从组织安排！”
凌飞儿说：“现在大局就是共同对敌，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请战即是我们每个军人的权利，也是我们每名战士向组织表决心，我相信组织会安排我们到一线战斗！”
赵奔说：“如果我让你们和副政委一起去转移群众呢？”
凌飞儿的眼眶立时红了，一对闪亮的大眼睛泛出泪花，有些哽咽但绝不妥协道：“我相信组织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
赵奔问：“理由？”
凌飞儿说：“自打穿上这身军装起，我们就是战斗员，我们平时是演剧队，战时是战斗队，战争来临，我们必须拿起枪。”
赵奔说：“那我告诉你，转移群众也是战斗。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们反对一切个人主义。”
凌飞儿瞪着赵奔说：“如果你一定要让我们转移群众，我会执行！但转移完群众后，我们会立即投入战斗，如果大部队不要我们，我们就在周边打游击。等战斗结束，我会给你交一份检讨，假如我没死的话……”
赵奔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说：“你这乌鸦嘴，我不许你说不吉利的话！”
凌飞儿愣了一下，她感到赵奔指节修长的手有一丝微凉，却又有点温暖，她闻不到异味，却想深深的吸气，赵奔感到手心有暖暖的气流，忙触电般收回手。凌飞儿道：“政委，你怎么还迷信？反正我们演剧队这次坚决要参加战斗。请你不要戴有色眼镜看人。”
赵奔想说这不是迷信是担心，他点了点头说：“我答应你们的请求。”
凌飞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地问：“你是说让我们参加战斗？”
赵奔说：“嗯，你带演剧队去竹溪警戒。”
“竹溪？”凌飞儿不满地说，“二哥给我们安排那里，我们可不是去看风景的。我不想让兄弟连队说我们是去享受的。”
“那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一线阵地。”
赵奔笑道：“5万日军四面八方来包包子，你认为哪里才是一线，哪里又是后方？”
凌飞儿竟回答不出。
赵奔道：“我可不是让你们去看景色，竹溪南面是黑石埠，是进山关卡之一，敌军若从那个方向进攻，那边就是一线阵地。”
“我知道二哥为我们着想，怕我们受累。”凌飞儿依旧顾虑地说，“那里有二圣宫、三清殿、玉皇殿等殿宇，相比其他关卡，有遮风挡雨休息的地方。我不想让人说二哥特意关照我。”
“这些古迹也最能吸引敌人，安排你们在那里才是最大的考验。这是任务需要，你们不去我就换其他连队上了。”赵奔说，“如果说为你们着想，竹溪是当年李白与孔巢父等‘六逸’隐居之地，把酒竹篁，互相唱和，留下美丽的诗篇。这和你们搞文艺的很合，在那警戒也可激发你们的创作灵感。”
“二哥把我们和李白为首的‘六逸’相比，太抬举我们了，我们演剧队可不敢当。”
“怎么不敢当，他们是为了避世隐居，你们在那里隐蔽警戒，是为了战斗胜利。他们是隐士，你们是战士，我觉得你们肩负的使命比他们要重！”
凌飞儿立正激动地道：“二哥，你这话我一定会转达给演剧队全体队员。”
“你注意人员要加强隐蔽，提高警惕，有什么情况及时报告。”
“是！保证完成任务！”
加固工事紧锣密鼓，但人员配置却捉襟见肘，中军帐、作书坊、黑石埠、葫芦山等各个山口、山崮都需要兵力把守，虽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是如果以500对5万兵力，悬殊一百倍，武器装备还不如对方，那要想守住也是蚍蜉撼树，可以说面对凶残的日军，根本不可能。宋燕臣和赵奔都知道现在的处境，就像一艘小帆船，要去迎接滔天海啸，也许一个巨浪打来就支离破碎。但他们依旧鼓足信心去面对，为了大部队能转移，所有人都做好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准备，赵奔看着远处的山梁说：“我们要做的不是简单的守山抗敌，而是拖延时间。”
宋燕臣说：“所以我的兵得省着点用，一定要把每一个点位都安排上最精干的士兵，让每个人都发挥作用，以一当十，甚至当百。”
赵奔拉着宋燕臣上了山最高峰太平顶，宋燕臣道：“老赵，我还得部署兵力守山呢，你拉我到这里来干什么？”
“在徂徕山这么多年，这里却很少上来，都没好好欣赏风景。”赵奔看着四周说，只见峰顶有双峰争嵘，古松卧伏其上。俯瞰群山，峰峦嵯峨，林木葱郁。
宋燕臣瞪大了眼睛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欣赏风景？”
赵奔说：“不就500个人吗？平时怎么守的，稍加调整即可，你还能撒豆成兵不成？”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带他们加固工事，构筑掩体，武器弹药有限，我得带他们制作各种冷兵器。” 宋燕臣掰着手指滔滔不绝道，“对了，老赵，你作为政委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啊，比如鼓舞士气、战前动员，还有保障官兵生活，对了，你不是还会布设机关吗，赶紧指导战士多设置些巧妙的陷阱……”
赵奔抓住他的手放下道说：“你说的这些要么已经做了，要么正在落实。山上伙食够三天，陷阱机关早设置好了。”
宋燕臣着急地说：“那我们作为指挥员，也得现场督导，随时纠正。万一出现什么漏洞，现在还能弥补，一旦开战，可就来不及了。这次情况最大的不同，就是敌人进攻，我们防御，完全处于被动。可不能由丝毫疏忽啊。”
赵奔说：“老宋，你作为中队长，战前准备充分细致，事事亲躬，我很敬佩你。不过，我觉得我们团级指挥员要站在更高层次思考问题，而不能把注意力放在某一个隘口多布几个守兵，多垒几个石堆，多设几个机关，我们这时指导过细，反而让官兵无所适从，我如果过分鼓动宣传，反而增加官兵紧张情绪，敌人没来，自己就先给自己心理上设置了强大的敌人。”
宋燕臣不解地问：“依你说该怎么办？”
赵奔说：“不是还有营、连、排、班长、副班长吗？交给各级指挥员，这时正是发挥他们主观能动性的时候，我们统的过死，反而捆住了他们的手脚。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就比如设置机关陷阱，我也就会那十几种，这几天我充分发扬民主后，让大家集思广益，献计献策，就收到了各班的百十种布设机关的新方法，平均每个班两三种。每个班排根据自己把守的位置，进行设置，效果好的我只需要及时进行表扬，现在战士们积极性可高了，而且机关陷阱也比以前提升了几倍威力。”
宋燕臣挠着脑袋说：“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懂了。老赵，你不愧是多年的老政工，果然有两把刷子。那你带我来就是为了赏景？”
二百七十六、徂徕山下是吾家
赵奔与宋燕臣来到徂徕山西峰，这里较平坦，有护国感应侯祠遗迹。有一巨石，上书一首《王野人诗》，赵奔读道：“徂徕山下是吾家，吸露嘘风卧紫霞。几百年来无个事，朝朝座对老松花。”落款为元至正二十五年文人补刻唐隐士国子博士王希夷。
宋燕臣说：“老赵，山雨欲来，我看你倒是沉着冷静，毫不紧张。”
赵奔指着西北崮上的古殿基说：“那里叫做中军帐，据说因春秋时吴王伐齐的中军驻扎此山而得名，我们坐镇在此，也要临危不乱，处事不惊。”
宋燕臣说：“吴王伐齐虽赢了，可吴国终究被灭了。”
赵奔他说：“是啊，吴王不听伍子胥劝告，导致被越国灭亡。日军这次进攻，结果只能以失败而告终。”
宋燕臣说：“这次可没这么简单，鬼子除了32、59两个师团和独立混成旅团5万日军，还有汉奸吴化文唯日军马首是瞻，已下令他麾下的三方面军配合日军扫荡，伪十军荣子恒、暂一军张步云与鲁西军付静涵，都有上万兵力，也都甘当马前卒，跃跃欲试，想乘乱抢占地盘，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赵奔说：“敌人号称五万，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强大，他们看似大军压境，来势汹汹，却情况复杂，各怀鬼胎。我请你来这里，就是分析敌情，合计如何更加有效地对付来犯之敌。”
宋燕臣点头道：“嗯，我想先听听你的敌情分析。”
赵奔便蹲在地上，拿起一块小石子，在山石上画了一个小圆圈，再画三道大箭头指向它，道：“这是徂徕山，这是三路敌人。日军这次‘扫荡’，吴伪军向坡里、金星一带出击，诱八路军主力作战，而日军则由蒙阴、沂水、土门等地同时出动，从东南北三个方向扑向徂徕山，吴伪军各部会在日军两个大队配合下进犯，对我形成包围态势。”
宋燕臣说：“嗯，就是这个态势。”
赵奔抬头对宋燕臣一笑，道：“我们现在分析敌情，敌人一定也在分析我们的情况。”
宋燕臣说：“他们在分析怎么把我们围而歼之。”
“如果他们几路大军真能做到统一指挥，那的确能把徂徕山踏平。”赵奔嘴角露出不屑的微笑说，“他们内部并不是一条心，同床异梦，也许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肥肉就一块，每个人都想吃，或者想咬最大的一口。我想离我们最近的邻居，付静涵那只狐狸此刻说不定正在算计呢。”
此时，碧霄峰鲁西和平建国军司令部，付静涵召赵子缨商讨出兵计策，想一举攻下徂徕山，不但夺取几年前丢失的郭振之独立第一团防地，还要趁机侵占整个徂徕山地区。
赵子缨便和他分析道：“司令，我们眼下最大的敌人不是徂徕山几百个八路，而是荣子恒与张步云，他们也盯着徂徕山这块肥肉呢。”
“那就看谁先下手了，我们可是近水楼台，距徂徕山不过50里地。”付静涵自信地说。
“以我之见，这次谁先出手谁就输了。”赵子缨说，“那荣子恒第10军有两万多兵马，刘黑七投奔了他，算是他的部下，他自然想把刘黑七失去的地盘夺回；张步云第1军屡吃败仗，损兵折将，听说正在扩军，也有一万兵员，急想通过这次合围徂徕山扩充地盘，壮大自己。”
付静涵点了点头，吸了一口雪茄，吐出一团白色烟雾，陷入思索。
赵奔对宋燕臣道：“荣子恒本是国军抗日名将，在大是大非问题上，受他父亲蛊惑糊涂了一回，论人品倒也不坏。可惜了。”
碧霄峰，赵子缨也点了根雪茄，吸了一口，烟头红点一亮，他说：“荣子恒年幼时受父亲影响，立志从军报国。所以当荣臻成为直系军阀李景林的左膀右臂时，他便被父亲送往日本学习军事，就此走上了从军的道路。学成回国后，荣臻已经是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署的中将参谋长，但凡张学良不在沈阳时， 辽宁地区的军事全部由荣臻负责，正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父亲的安排下，荣子恒先在东北讲武堂当上尉队附，后来升任少校兵器教官。他的升调与乃父的影响力分不开，这就是他为何如此听从父命的原因了。”
付静涵说：“荣子恒把缪澂流护送走了，得罪了常恩多，57军又被老蒋撤销，一个团体变得四分五裂，常恩多带着113师投共，国军、共军都不容他，荣子恒在鲁南只有降日才能立足，他的父亲还是有些见识的，至少让他继续抓住了军权。”
太平顶，宋燕臣问：“荣臻也算是张学良麾下臂膀，怎么就投靠日军了？”
赵奔说：“西安事变后张学良被囚禁，荣臻也就被闲置了，在日军占领华北后，也许是不甘寂寞吧，他迅速投靠日军，成为了汪伪政权中的重要人物。这父子俩都是没有血性的，平时看着人高马大，威风八面，实际却为了一己私利，就能下跪。”
赵奔把话头转到了张步云身上：“荣子恒若是个伪丈夫，那张步云是个真小人，心眼比针尖还小，有恩不报，有仇却是不能不报的。”
赵子缨对付静涵说：“张军长善使阴招，可不是好惹的。心胸狭窄，虽同为军座，与司令却是天差地别。”
付静涵很是认同：“可不是，他可是活脱脱一只笑面虎，黑吃黑高手。”
说起张步云的发迹史，就是一部精彩的黑吃黑斗争史。在此作者不得不稍加叙述以飨同好：
张步云曾几易其名，原叫云霓，云者，飘荡空中，风起即散，霓为虹也，雨后一现而逝，不能长存于天，遂改为应龙，字天梯，沿天梯固能登高，若梯子被人抽掉，岂不摔的粉身碎骨？最终改成步云，平步青云，步步升高。张步云从小就会使坏，幼读私塾5年，生性顽劣，狂妄好斗，塾师郭金锡多次训诫，他耿耿于怀，设计诬告郭，致其入狱1年零6个月。
17岁（1921年）即随本村张来顺干土匪，专事绑票抢劫，为害乡里，激起民愤，周围的联庄会长合谋讨张，一次他在抓捕中潜逃后，得知组织者是诸城二区联庄会长赵方文，参加者有北营联庄会长傅立堂和南戈庄联庄会长曹仲芳，暗暗发誓，一定要报仇雪恨。
张步云在高玉璞旅混过几年，投机钻营，拜高为干爹，当上了该旅13连连长。1928年张宗昌垮台，张返回家乡，到沈鸿烈在青岛的北海舰队海军陆战队当了班长，后嫌官微弃职还乡。
诸城东部鲁山土匪头子宋焕金，人马不多，但武器精良，部众彪悍，张步云主动与其结交，两人拜了把子。张还结交当地驻军团长靳子栋，借助其势力，以“私造枪支”为名，捉拿傅立堂，严刑拷打后枪毙，张步云接管了傅的武装地盘，势力渐大，成立了第8区联庄会，吸引了很多土匪、地痞来投靠。他复仇心切，如法炮制，诬告曹仲芳私藏迫击炮，此炮为旧军阀刘芝路败退时遗留，真相大白，被高密县长训斥，他仍不死心，自拟状纸，把官司打到省 韩复榘那里，因理亏被韩复榘投进大牢，幸亏有同乡省府高参王林肯出面，才获保释，他当面谢过韩复榘不杀之恩，返回家乡。遭此一劫，并不收敛，依旧横行乡里。
二百七十七、黑吃黑高手
暂时搞不掉曹仲方，张步云把目标对准了拜把子兄弟宋焕金。
宋焕金被诸城县长厉文礼招安，1931年夏，诸城七区绛戈庄刘英甫（刘墉后人）家出大殡，各联庄会纷纷前来维持秩序，张步云与宋焕金也各带六七十号人参与其中，张决定用计除掉宋。他拉了一车西瓜来到宋处，把西瓜分给宋的手下吃，然后对宋说：“大哥，这里村小人杂，俺俩去东注沟玩去，那里有烟馆，还有漂亮娘们，你看怎样？”宋一听正中下怀，便带了几个卫士，随张步云走了。
按张步云的预先安排，东注沟王延寿在家做好了待客准备。二人一到，便被一个年轻人迎进屋内，“美人”在炕上伺候他们抽大烟，年轻人则在一旁端茶倒水。这人是张步云的侄子，小名银子，张步云见时机已到，冲东屋喊了声：“银子，快上茶！”银子闻声端着茶盘走了进来，走到宋焕金坑前，忽然从茶盘下亮出手枪，朝他射击，宋脑浆迸裂，稀里糊涂丢了性命。宋的护卫见势不对，四散逃跑。张步云割下宋的头颅，先挂在大双庙村前的老槐树上示众，宣扬自己“为民除害”的功绩，趁机收编了宋的人马，又派人送信给韩复榘，报功请赏。韩虽知宋被厉招安，但对他仍旧戒备，得知被张所杀，倒了却一桩心事。
1932年，韩复榘委任张步云为少校剿匪副官。张步云的联庄会不是正式军队，没有统一服装，所以他的部下都戴着黑毡帽，号称“黑毡帽军”。
张步云很是精明，为了扩大势力，买通了安丘县景芝镇有名的巫婆孙德之妻。孙德之妻号称狐仙胡三太爷附身，能医百病，能算吉凶。她四处宣扬张步云吉星高照，是山东将来的省 。张借此出资在大双庙村附近的王交村新建了胡三太爷庙，信者日众，香火颇盛。
张是神仙指定的未来省 ，信徒们自然纷纷投奔。为了购置枪炮武器，他规定凡有地100亩以上者，买长、短枪各1支，出2人，30亩地以上不足百亩者买长枪1支，出1人，其他农户的年轻人则自备土枪，昼夜轮流在本村站岗。有事则通知各村会丁带着枪支到大双庙村集合，统一调度，事毕解散各回本村。张另雇精壮丁60人为常备队，自任队长，常住大双庙，站岗护院看围子。常备队起初仅在高密第八区内巡逻，后日渐壮大，活动区域也不断扩大。为固守大双庙村老巢，张步云大兴土木，强迫群众筑围墙，挖壕沟。撇开官府，自己征粮逼捐，成为高密八区的土皇帝。
当了少校剿匪副官，张便想方设法取得韩省长信任。1932年秋，张步云率领黑毡帽军，打跑了驻在平度的国民党军21师刘珍年部，受到韩的嘉奖。翌年为了讨好韩复榘，在安丘伏留村放火烧了于学忠手下第51军113师334旅旅长周毓英家的房屋，抢走了财物、耕牛，从此与周结仇。
韩复榘几次进剿刘黑七无功，听说刘极孝顺母亲，便抓来刘母，迫使刘匪归降。股匪编为“山东警备军”，1932年6月，因刘黑七不听调遣，韩密谋解除其武装，刘匪重新叛出，过河北霸县时掘韩祖坟，遂北上热河，与日军勾结。一年多后兵败逃回山东，1934年，张步云带自行车队一百余人，在诸城宋岗村后截击刘黑七部，得枪数支，从此深得韩宠。翌年，被任命为山东第二特别侦探大队队长。
徐小乾是长期活动在沭河两岸和莒县南部的大土匪头子，官府多次清剿未能剿灭，是韩复榘的一块心病，张步云又设计抓捕，他先骗取徐小乾的四叔徐济桢信任，接到诸城，殷勤招待，以自己亲身经历说服徐济桢，请他劝降徐小乾，许诺营长之职。这一招果然奏效，徐小乾答应率众来降，韩复榘要张步云把徐小乾送到济南。1936年2月初，徐小乾等42人在去济南的途中被韩复榘派人截住，一并处决。随后，韩复榘晋升张步云为少校第二路游击司令。
1937年“七七”事变后，张步云被韩复榘任命为少将第二路游击司令，下属约千余人。日寇进入山东后，奉韩复榘之命，张步云曾在鲁北陵县土桥一带与日军交战。不过，张步云知道日寇不好打，几个回合下来，就逃跑了。
1938年1月，韩复榘因不抵抗日寇被蒋介石处决，张步云失去了靠山，率部500余人返回诸城、高密、安丘一带。得知韩复榘被蒋介石杀害，张步云如丧考妣，朝天大喊：“小蒋你等着，总有一天老子要收拾你龟儿子，为韩复榘报仇雪恨！”
回到老家后，张步云假借抗日之名，征捐逼粮，烧杀抢掠，大肆扩充队伍，兵力很快就扩充到两个团，一个特务营，并配备四门迫击炮。他迫不及待地找当年仇人算账。
第一个向曹仲芳开了刀。当年告状未成，反被下狱，如今兵权在握，岂能罢休。他来到南戈庄，一把火烧了数十间民房，逮住曹仲芳并将其活埋，随后又将曹仲芳、曹克明的数名亲戚杀害，又一把火烧了曹氏祠堂。
之后，张步云以假言联合抗日为由，下了曾经带头抓捕他的霞岗联庄会长赵方文部的枪。赵方文见势不妙逃跑，张步云岂肯罢休，将赵母和赵方文本家兄弟赵效方二人活埋。
山东省第八区专员兼游击司令厉文礼为躲避日寇，也率部从潍县城窜到安丘西南部，曾想收编张步云，但遭到拒绝，两人结下矛盾。1938年春，厉文礼纠合曹克明、王鹤轩、路景韶、李永平等地方势力，兵分三路围攻张步云。双方交战三个多月，张步云吃了亏，盘踞在景芝一带。
这年秋天，张步云通过高密汉奸赵青山牵线，第一次投降日军，被编为伪“山东自治联军”，属张宗援管辖。
1939年1月，八路军诸胶抗日联军发表了《对汉奸张步云的一封信》，劝其悔悟自新，重回抗日阵营。张对此置之不理，月底在驻高密日军队长伊黑介绍下，脱离张宗援部，投靠了伪“北平临时政府”，被委以山东剿 第四路少校司令。这年秋天，张步云收缴了汉奸刘云生部的枪支，刘云生是张宗援部下。张宗援不能容忍他先背叛再捅刀子，两次率日军袭击张步云老巢大双庙村，张部损失惨重。
张步云知道得罪张宗援不会有好果子吃，只得另觅靠山，1939年冬，张率部脱离日寇，投靠沈鸿烈。恰在此时，王林肯携女儿、女婿来到了张的指挥部——安丘县办岗村。王林肯对张步云有救命之恩，他是老同盟会会员，曾任山东省政府议员，声望极高，当时国民党属下各游击队头目都想拉他入伙，以壮声势。张步云把王奉为座上宾，聘为高级顾问。1940年初，张部被改编为山东保安第二师，张步云任师长。这一时期，张步云采纳王林肯的建议，积极招揽人才，整顿军风军纪，有时也会进攻日寇，还因此受到沈鸿烈的嘉奖。他假抗日之名；行反 倒于之实，与第51军为争夺地盘多有摩擦，王林肯劝其投靠八路军，联合抗日，张步云保持沉默。
二百七十八、子缨献策
1941年9月，沈鸿烈调离山东，张步云又一次失去靠山，暗地里与日军勾勾搭搭。
1942年8月，冈村宁次亲率一万五千余日军，清剿第51军，张步云率5000人参与，为日军带路，并围攻113师阵地擂鼓山。后来，51军联合57军进攻张部，张步云败退。
1943年春，张步云公开第二次投降日寇，被编为“第三方面军暂编第一军”，任军长，隶属吴化文，手下有3个师1个教导旅共1万余人。王林肯极力劝阻，张步云让部下放出风来，要杀王。王的生命系于一旦，黎玉知悉后，安排人秘密接王林肯回到解放区。
1943年2月，于学忠部被吴化文部包围在城顶山一带，遭受重创，激战数日方突围而去。5月，张步云、吴化文配合日军再次进攻51军防区，张步云亲带日军夜袭 于学忠总部，苏鲁战区被迫避于八路军根据地，战区各部苦战十余天，方才杀出一条血路，冲出日军包围圈。7月16日，1500余日军在张步云配合下，企图抢占整个诸（城）、日（照）、莒（县）山区，八路军滨海军区13团，于18日凌晨对侵占三关口的张步云部第五旅实施突袭，经过五小时激战，张步云号称的“铁五旅”全军覆没。与此同时，八路军滨海6团3营趁张步云后方空虚之机，于19日突袭诸城西南三个据点。经反复争夺，八路军控制了诸、日、莒大部分阵地。8月，在讨伐厉文礼的战役中，又给张步云以沉重打击。
赵子缨说：“第51军移防撤离山东，张步云乘机征拨壮丁，扩充军队，依靠日军撑腰，渐渐恢复了元气，对八路军控制区，进行疯狂的报复。这次，他更是想借机占领徂徕山地区，以扩大势力地盘。”
付静涵冷笑道：“哼，来的都想吃肉，但我不管，徂徕山是我们嘴边上的肉，这次一定要先吃到嘴里。”
赵子缨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次谁先攻下徂徕山，谁就是螳螂。后面两只黄雀都在坐享其成。”
“棘手问题。”付静涵皱眉道，“你看怎么办？难到我们作壁上观？”
赵子缨摇了摇头，又点头道：“否则无论是荣子恒，还是张步云，谁占领徂徕山，日后都是大麻烦。我建议先打一个木楔子进去，再待机而动。”
付静涵不解地问：“怎么干起木匠活来了，怎么说？”
赵子缨拿了一根火柴，插进桌缝中道：“派一个团去占据有利地形，先不打，观衅伺隙。”
付静涵点头道：“主意是好，可是占哪里呢？”
“我觉得最佳地形应该是郭振之以前的一团驻地——牛头湾村。”赵子缨说。
“那里不是在共军的控制范围内吗？”
“以前是，现在情况变了，共军自顾不暇。”赵子缨说：“这时候，八路一定会守山，他们不会主动出击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进驻牛头湾村。等荣子恒、张步云来攻打徂徕山，我们再抢个先机，趁机占领徂徕山。博弈占角，步步为营。碧霄峰这边付司令坐镇，随时做好增援，即便是荣、张也拿我们没办法。这就叫做天时地利人和。”
付静涵点头道：“好办法，事不宜迟，我这就命金山豹带3旅过去。”
赵子缨说：“金旅长脾气太急，要他坐山观虎斗，怕是耐不住性子，而且八路与他关系很差，他要是过去，战斗一触即发，恐怕荣子恒、张步云要坐收渔利。”
“那派谁去？”付静涵深邃的眼睛看着赵子缨。
“我毛遂自荐，愿为司令效劳，带一个团兵力过去足矣。”
付静涵抓住赵子缨的手，拍了拍道：“那就有劳贤弟了。你打算带哪个团去？”
赵子缨看着付说：“独立第9团，司令可舍得？他曾在徂徕山战斗过，对那地形熟悉。”
付静涵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许寿萧？我承认他是一名虎将，但他有勾结共党的嫌疑。因此我才一直把他放在碧霄峰附近驻地，以便监控。”
赵子缨微笑道：“据我所知他只想抗日，同情共党可没实据，司令莫听信了金山豹一面之词。”
付静涵说：“是的，前天金山豹向我来报告，他派出代表私下与共军谈判，我叫他来对峙，他还与金山豹发生了冲突，都拔了枪，要不是我在场，及时制止，事态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非常时期，金旅长的警惕是对的，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赵子缨道，“但是许团自从被司令收编，一直忠心耿耿，有目共睹，司令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应该信任他。如果谁都捕风捉影，乱扣帽子，那谁还敢给司令卖命？”
付静涵说：“你也相信他与共军没有勾连？”
赵子缨点头道：“我相信他，我选他们团去执行这次任务，就是给他自证清白的机会。等任务完成了，所有人对许团的误解也就自然消除了。这也是考察他的一个契机，付冠三也会随时将情况向您报告的。”
付静涵点了点头。赵子缨的话有道理，让许团去完成此次任务，一可以试试他是否真与共党有联系，或是同情共党，如果他坚决执行任务，帮他夺回徂徕山，那么所有的谣言和误会就会消失。而且他也不担心他会趁机投奔共军，因为徂徕山的八路已经朝不保夕，五万大军围攻，这时投共，无异找死。付冠三自上次染霍乱治好之后，付静涵并未责他与三姨太的私情，甚至都不提此时。付冠三心知肚明，自然也是惴惴不安了几日，直到付静涵调他到独立团九团任副团长兼特务营长，悬着的心才放下，而且誓死效忠二叔。他被付静涵派到九团任职，实际是监视团长许寿萧的行动。
付静涵说：“金旅长这次也要进攻徂徕山，你带9团与他3旅配合好，不要发生内杠。”
赵子缨说：“放心，我这次的任务就是掐住徂徕山的咽喉，如果金团进攻，我们只当助攻，把主攻的机会送给他。这样就不会闹矛盾了，而且送金团一个人情，也有利于缓和他俩的关系。”
付静涵点头笑道：“嗯，派你去我就放心了，好，我这就给许团打电话。”
付静涵给独立九团团长许寿萧打了电话，让他听赵子缨调遣，马上集合部队，准备进驻牛头湾村。电话那头，许寿萧果断接受命令。
挂了电话，付静涵脸上露出笑容，激动地说：“好好，子缨贤弟，你这就去，我静候佳讯。”
赵子缨果决地说：“我立下军令状，一定帮司令把徂徕山拿过来。”
二百七十九、各营来集合
“老宋你看，有队伍来进来了。”赵奔发现远处山路上出现了一只队伍，宋燕臣忙用望远镜看了看，他激动地说：“是我们的人，不过得核实一下。”
很快有战士来报告：进山的队伍是一营。
宋、赵两人异口同声道：“丁迅。”
两人忙迎了过去，一营长丁迅和教导员张文栋带着队伍走在前面，他们向团长、政委敬礼。宋燕臣说：“你们不是在泰西一带打游击吗，怎么回来了？”
丁迅挺着胸脯道：“报告团长、政委，一营规建，实到892人！”
张文栋笑道：“我们一营官兵来加强团部，一定要守住徂徕山。”
宋燕臣说：“太好了，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兄弟。”
赵奔道：“一营800多人了，丁迅你可是闷声发大财，兵强马壮啊。”
丁迅说：“二营、三营在我们后面，马上赶到，他们的人也不少。”
说话间，已有士兵来报告，二营、三营也进了山。很快，二营营长朵晓勇和三营营长王灼也赶来报告，二营600多人，三营500多人。中队部的土房子立时热闹起来，三个营不但带来了人，还带来了很多装备，都是他们缴获的，每个营甚至还用骡车拉了一两门小炮，两三挺重机枪来。几个营长见了面，嘘寒问暖，谈起最近战果，大家都互相谦虚起来，不过话里话外透露着骄傲和炫耀，一营营长丁迅说：“我们也就小打小闹，夜袭火车站，拆几段铁轨，炸毁铁路桥，上个月才来了一桩大买卖，我们营在馍馍山驻扎，蒋家庄据点日伪军200多人来扫荡，被我营全歼后，我又带全营奔袭蒋家庄据点，击毙日军全部守兵，缴获一匹军用物资，包括机枪、长短枪145支，小炮两门。”
二营营长朵晓勇说：“我们营不敢和老大哥比，只擅长拔除据点，配合群众破袭公路，今年以来已拔除五个日伪军据点，炸毁日军车辆十余辆，同时缴获枪支60支，小炮一门。”
三营营长王灼说：“我们三营要向一营二营学习，你们好样的。我们也打了一些夜袭战与伏击战，对伪军据点我不想浪费子弹，采取围而不打，派他们家人去劝据点伪军不当汉奸，这一招挺奏效，上半年我们共反正了三个据点共91人，都加入到我们营。”
丁迅问：“这些人可靠吗？”
王灼说：“这就需要有我这样的慧眼做好甄别了，他们中大多数是被生活所迫，在我的队伍里学了马列，转变还是很快的。”
听三人说完，赵奔点头道：“你们的功劳，每一笔团党委都记下了，等这一仗打完就上报，为你们请功。”
宋燕臣高兴的频频点头，说：“几日不见，你们个个都成了土财主！每个营都比中队机关实力强啊。”
赵奔说：“自从化整为零、分兵作战后，每个营的兵力、火力都扩大了，这下五个手指头，攥成一个铁拳头，我们这些游击战专家，是时候和敌人碰一碰了。一定要碰疼他，碰的他出血！”
宋燕臣说：“关键时刻大家能自动规建，再强大的敌人我们都要打败他！”
赵奔也说：“人心齐泰山移。毛 说：我们的战略是‘以一当十’，我们的战术是‘以十当一’，这是我们制胜敌人的根本法则之一。现在我们2400多名官兵，都是守护徂徕山的好男儿，更是守护山东，保卫家园的好儿郎，大战在即，我在你们脸上没有看到一丝畏惧，反而个个士气高昂，跃跃欲试，虽然日伪军数十倍于我，但他们都是纸老虎，只要我们应对得当，英勇顽强，不但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且能以少胜多，打退敌人！”
宋燕臣重新部署了兵力，随着人数增多，每个关卡的人都足够了，徂徕山的防御力迅速上升。赵奔问宋燕臣：“老宋，还记得与许寿萧合作的那次突围战吗？”
宋燕臣说：“记得，许团守南山，我们守北山，你带着突击队装扮成伪军，半夜下山搅局，搞得山下日伪军互相射击，两部官兵趁机突围下山。”
赵奔问：“这次情况和上次大不相同了，但南山还在，你看是不是派一个连去守住南山。”
宋燕臣抓了抓后脑勺说：“你这倒提醒了我，之前兵力捉襟见肘，区区几百人，北山都不够。现在可以排一个连队去守山。”
于是他派二营五连过去守南山。但很快五连长跑过来报告：南山已被伪军一个连占了。双方差点开火。他来请示如何处置。
宋燕臣不敢相信地说：“谁的队伍，这么快就占到家门口了？”
赵奔说：“我敢保证，那个连的背后有一个厉害的主帅。”
宋燕臣派人去侦查，侦查员回来报告说：南山敌军的指挥部设在山下牛头湾村，驻扎着一个团的兵力，是付静涵的独立第9团。
宋燕臣说：“付静涵，想不到他动作如此之快，我们就慢了半拍。真想把他们撵走，把南山夺回来。”
赵奔说：“付静涵知道，我们现在打他划不来。我们的职责就是在徂徕山坚守三天。所以南山、牛头湾村，不要也罢。怕就怕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宋燕臣点头道：“是啊，牛头湾村就在我们侧翼，他要是关键时刻捅刀子，我们可不好受。”
赵奔说：“独立9团团长许寿萧，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许团在加入伪军后一直不得付静涵信任。从与我们那次合作来看，战斗力不错，但没和他们正面较量过。”
宋燕臣说：“我看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侦查员还说，目前独立九团只是突然进驻牛头湾村与南山，尚没有向徂徕山发动进攻的迹象。
赵奔说：“他们这时候来，目的很明显，就是趁火打劫的。这次付静涵把他们派来，一定是给个机会考验他。许寿萧定会奋力表现。”
“他们刚来，还没做好准备，此时应该正在布防。” 宋燕臣担忧地说，“之前我安排一个班的人在牛头湾村，目前没有消息，应该是被困在村里了。”
“没有消息，也没有交火，说明他们暂时安全。”赵奔起身低声对宋燕臣说：“老宋，这里就交给你，我这就化装成山民，去接应我们的人，顺便探探他们的老底。”
“这样也好。”宋燕臣叮嘱道：“老赵，你可要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