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吃饭时老五留了我的电话,只要是弄到什么野味了就给我打电话,那时候帮蒋老板开车,身不由己,所以一次都未能成行。有一次我在电话里问他为什么不叫蒋老板,他说蒋老板是生意人,你不是。
我想他应该是感谢我帮他讲了话,其实蒋老板那时心里已经答应那个价格了,他只不过想让自己看起来有些免为其难而已。
我跟老五说那天谈价格的事就算我不在场,你也能卖出那个价格,不要因为我顺口说了一句就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怎么样。
说实话我对这种不算帮忙的帮忙让他那么上心感觉心里虚得慌。
他在电话那头说并不是你帮我说了话我就感谢你,你和蒋老板不一样,蒋老板表面上对我客客气气的,其实我明白那时生意上的套路,他哪会看得起我们这样的人。而你不同,你跟我聊天的时候,跟我一样蹲着,你见蒋老板什么时候蹲过?
我听到这哈哈哈大笑起来:我说在农村我打小就喜欢蹲着,蹲着吃饭,蹲着玩。见人蹲着我就想蹲,这是一种习惯。
他说:唐弟弟,你哥哥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看人是不会错的,你是个心肠很好的人。
我赶紧说:你可别夸我了,这话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真没做过什么,车、钱都是蒋老板的,我只是在帮他做事而已。
老五说:我知道那些都是蒋老板安排的,所以我特别不想要,本来想拿去退给他,谁知道那猴崽子全部给拆了,改天有空我拿点野味给他,也算是还了他的情。我都打电话叫了你好几次了,你都不来,现在野味越来越少了,以后没得吃了可别怪我。
我说好,改天有机会一定再去吃一顿,那天吃的至今都念念不忘呢.......
后来自己买了车了,带着老婆孩子去过两次。老五可高兴了,把家里所有好吃的都搬了出来,临走时肚脐橙啊、马蹄啊、南丰蜜桔啊把后备箱塞得满满的。
有时候来全州办事,也会给我带点野猪肉、竹鼠什么的。
现在顺仔已有10来岁了,很皮但也很机灵,虽然是家中独子,但老五对他从不溺爱,该打打,该骂骂。
罗三妹很喜欢我老婆,那时候老婆还没减肥,两人身形差不多,拉着手可有话题聊了,如果再让给她们点时间,估计两人会义结金兰。
老五已经五十出头了,背还有点陀了,见到人还是那副满脸堆笑的样子。但他在我心里一点都不矮小。
什么是男人?是高大威猛吗?是虎背熊腰吗?我觉得那都不算什么,真正的男人是有责任感和有担当,能为家人撑起一片天。
在我心里,老五就是真正的男人。
因为要在晋江文学城和起点文学发表小说,开始不懂操作,还得摸索几天,所以这几天可能没时间更新,本来想同步发在天涯上,可是有很多故事大家都看过了,发出来显得重复。还请大家见谅。
想了想还是同步发吧,不能冷了帖子,不过为了使整个小说看起来连贯顺畅,很多情节都做了修改。所以请看过的朋友不要先入为主跟前面的对号入座,前面的主人公是我,现实中的我,
小说里面的主人公也是唐建军,所以请大家忘了“我‘’,让我们重新开始,安心看小说。
为了有头有尾,还是从头开始。
作品名: 如影随形的爱 作者: 叁平
第一章 我想娶个胖媳妇
关于女人,唐建军喜欢那种大脸盘,全身上下胖乎乎的。
他一度怀疑自己的审美观太过朴素而异于常人,甚至有些不入主流。
在这个男女比例失调的社会,他常常在心里想:你们都喜欢吃瘦肉,我吃点肥肉总行吧
可能是他自身属于排骨型的缘故,175才110斤。总得配个肉点的才和谐吧。
中国讲究阴阳互补,以柔绕刚,吃肉都喜欢吃五花肉这种肥瘦相间的。
自从有了某方面的冲动后,娶个胖婆娘是他唯一坚持至今的的信念了。
老天总喜欢开一些不荤不素的往笑,他第一个女朋友居然是是个身材随爹的瓜子脸。
违背自己的意愿,为了冲动而冲动的选择注定是失败的,维持了两个月,他俩都好像理亏一样,默契的分了手。
看着QQ还上热气腾腾的甜言蜜语,转瞬已已人走茶凉锈迹斑斑,更坚定了他找个胖婆娘的决心。
唐建军是农八代,按照族谱追溯到前八代有个老祖宗是私塾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在当时是不是非农业人口,他不懂,他也不敢问。
对于这种经不起推敲的事他从不较真,对于目前的农八代他是比较满意,起码不是农十八代。
28岁之前他是混北上广的,带着他的打工事业意气风发走南闯北。
28岁后发现自己就那么回事了,想收拾一下行李却发现所有的家当连个小背包都装不满,于是他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心情回到了土塘湾。
土塘湾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也是他们村委最小的自然村,十多户人家人口不到一百。
所以他觉得自己是村最靓的仔。
回村没多久,媒婆上门了,果然是再小的角落只要没有遮挡,都会有阳光洒落。
他曾见识过外面花红柳绿的世界,那一道道环肥燕瘦的风景让人目不暇接。然而他知道,那仅仅是风景,而自己也仅仅路过。
唐建军16岁开始抽烟,至今已有12年了都没想过放弃它,从这点看出她还算是个有点毅力的人。所以在选择媳妇身形这件事上,还是抱着跟抽烟一样的信念,多年未曾改变。所以他愉快的决定娶个胖媳妇。
第二章 102碗米粉
同样是娶媳妇,娶个压秤一点的心理上也会觉得很划算。
所以当媒婆问唐建军对女方有什么要求时,他就说了一个字:壮!
“壮”是这的本地方言,你可以理解为丰满、硕大、结实、肥胖、健壮等。
媒婆是唐建军他们这十里八乡的传奇人物,从业20多年,经她撮合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说媒还只是她的副业,她的主业是算命看风水看八字。
据说是二十多年前,她老公死的那天晚上,雷电大作,灵柩前的她突然披头散发,两眼翻白,口中还念念有词。
之后听老一辈的人说,那天晚上,她被神仙点化,拥有了能沟通阴阳的能力。
唐建军没兴趣了解她的背景,他只是想找个婆娘而已,至于她怎么找上自己的他也不清楚,应该是媒婆对周边的未婚男女有着特别灵敏的嗅觉吧。
现在的农村,新房新楼一座座,一栋栋,看似繁华,其实暮气沉沉。除了老人和小孩,鲜有年轻人。
而这个既神秘又神通广大的媒婆,居然在短短的几天搜罗出二十几个适龄女青年的资料。
唐建军只挑肥,不拣瘦。任它万紫千红,只采自己的狗尾巴草。这不叫另辟蹊径,这叫自知之明。
比对资料照片,经过海选,初选,十二进6,6进三,产生了三壮,轻的140多斤,重的160多斤。
接下来就是线下见面环节,俗称相亲。
这里乡下的相亲风俗是双方带着各自的亲戚朋友约定在某圩日上的米粉店见面。
不管成与不成,男方都要请到场的助阵嘉宾每人吃一碗米粉。
当天的细节就不赘述了,只记得米粉店老板娘收了唐建军153块钱后笑靥如花,不停的说欢迎下回再来。
那时米粉才1块5一碗,这次相亲主角加助阵嘉宾居然有102人!当然也有些浑水摸鱼之人。
那些人嗦完米粉后一哄而散,混乱中有人塞了一张字条在唐建军手中,他打开一看,上面一行娟秀的数字后面写着方云两个字,看字迹出自女人之手。
媒婆临走之前看了唐建军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唐建军想起关于她的传说,心里不寒而栗。
一场相亲,以热闹开始,冷清收场,唯一的收获就是一张留有电话号和姓名的小纸条。
土塘湾在一个小山坳里,方圆五里无人家,偏远贫瘠。
一首童谣可见一斑:土塘湾,土塘湾,一步一个坑,百步一个湾;后有石头山,前有大土塘,年前娶新娘,年后全跑光。
村里曾有几个在广东打工的小伙伴带了女朋友回到土塘湾,她们也许是为了可怜巴巴的爱,也许是为了被睡后的不甘和幻想,来这个小山坳落脚,有的甚至还生了娃,但无一例外,拗不过贫穷落荒而逃,留下一个又一个幼小的孩子,象一笔笔孽债无人来偿还。
唐建军能理解别人吃完米粉后拍屁股走人的决绝。没有人愿意拿青春来赌一个看不见希望的明天。
第三章 回家种田?
唐建军从小就跟着父母种田,那时候水稻还是种两季的,每到六七月份的时候,是一年中最炙热的时候,也是农民最忙的时候,既要抢收又要抢种,俗称双抢。为了赶季节,必须在短短的半个月,把家里所有的水稻田收割完后再种下去。
那段时间,全家老少总动员,七八岁的唐建军也不例外,被大人赶到田里割稻子,插秧苗。
他们家有块三亩多的大水稻田,每次要收要种的时候,唐建军站在田埂上,心里不由得一阵绝望:这么大的田要搞到什么时候?
特别是插秧的时候,弯着腰,从裤裆底下往后看,无边无际仿佛没有尽头,那种痛苦是一个贪玩的孩童无法承受的。而那种痛苦一直伴随着他读完高中。
他恨学校总喜欢选在双抢放暑假,他甚至怀疑暑假就是为了农忙而制定的。不然怎么会叫割禾假或插秧假。
原本以为放假了终于可以摆脱学校的束缚,谁知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这让唐建军恨透了暑假,也恨透了这大得让人心慌的水稻田。从那时候他就在心里发誓,这辈子绝不待在农村跟这些水啊稻啊田啊还有蚂蟥打交道。
造化弄人,没想到在自己28岁的时候又兜兜转转回到了土塘湾。
相亲过后他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唐建军上面有两个姐姐,均已出嫁,由于出嫁前村里的田地一直没有重新划分,所以家里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有五亩多的水稻田和两亩多的旱地。姐姐出嫁后,唐建军也一直在外面打工,家里的田地都由父母两个人来耕种。
父亲见他回来后没什么打算,就决定把田地交给他,言下之意很明显,别在外面混日子了,老老实实回家种田吧。
对于种田,唐建军是打心底抗拒的,且不说这是一种繁重的体力活,单是种田的这点收入,就没办法养活自己,何况以后成家还有一大家子需要养活。
五亩多的水稻,就算种两季,刨去成本,满打满算一年下来也就四五千块钱,而他要耗费整整一年的时间,这还是乐观的估算。这点钱还不如他在外面打工一个月挣的。
现在的农村已经养不起人了,绝大部分的青壮劳力都选择去外面打工,村里剩下的都是老人和孩子。而村里的水稻大家都选择种一季,反正也不用交公粮了,多种多累,够自己吃就行。还有的干脆就荒在那里,田里长满了茂盛的杂草。
这是大势所趋,不到无路可走,唐建军压根就没想过要窝在这个小山坳里对着这些田地过一辈子,再说了自己又不是混不下去才回来的。
要不是为了那个女人,自己怎么可能这么灰溜溜的跑回来,还大张旗鼓的相亲。
已接受网友建议将小说推倒重来,但天涯发了之后没办法修改,所以前面那三章没法改成第一人称,如果觉得别扭,请自动修复一下.
第四章 北方女孩肖芳芳
我回家前的最后一份工作是在深圳南山区西丽某电子厂做品质主管,连加班一个月下来有五六千的收入,这对一个野鸡专科毕业的大专生来说还算不错了。工作也相对轻松,无非就是安排一下手下十几个人的工作,写写报表之类的。
我对这份工作也相对满意,还计划着改掉自己月光族的毛病,在这多干几年存点钱,回家娶个胖胖的旺夫的媳妇,再在县城做点小生意,日子应该比较好过。毕竟自己当时已经26了,家里面也在催了。
俗话说得好,入奢容易入俭难,大手大脚惯了的我尽管很克制自己了,还是个月光族,不同的是以前是上半个月光,现在是月底光。
在那上了半年班后,生产部新招来一个拉长,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这是上天按照我找对象的标准量身定做的。
又圆又大的脸庞红扑扑的,一米六几的身高,身材丰满偏胖,目测有150斤左右,皮肤白皙滑嫩,见人三分笑,全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的魅力。这让我一见倾心,激动的在心里对自己说:就是她了!
生产部和品质部属于不同的部门,对于产品而言既相辅相成又针锋相对,如果一个品质主管想泡拉长,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说近水楼台也不为过。因为我可以在生产车间光明正大的接近她,跟她凑在一起说悄悄话。所以利用这一点,我经常拿着产品明目张胆的去找那个新来的拉长,借产品品质问题去了解她的品质。
一来二往熟了,知道她叫肖芳芳,是个北方姑娘。
电子厂的男女比例一般都在1:5以上,我长得瘦瘦高高,自我感觉有点帅气还很有男人味,加上还是个品质主管,所以我在车间里面还是比较受欢迎的。
可肖芳芳对我却不怎么感冒,除了工作上的事,其他事一概不聊,就算我存心引诱,她也是微笑着岔开话题,态度不亢不卑,让人看不到半点暧昧。
很快两个月过去了,除了问到她的名字,什么都没了解到,就连她是北方姑娘这一信息也是我从她的口音上推断出来的。
这让我很是郁闷,一腔情愫无处安放,就像一拳打在空气里一样没着没落的。
没得到的才是最好的,这也激起了我心底强烈的征服欲望,觉得越是这样矜持的女孩,一旦爱了会更投入更专注。之所以她现在对自己不怎么感冒,应该是我表现的诚意不够,于是我决定加大追求力度。
离我们厂两三里远的地方有一座小山,因为没有开发,还处于原始状态,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遍布整座小山,周边都是高楼大厦和工业区,这一山的绿色很是养眼,附近打工的人休假时都喜欢去爬那座小山。
我从小就喜欢运动,加上离厂里面也不远,所以我也经常跑步去那爬山。
在我决定加强攻势的时候他已经想到了山上的那些小花。打算每一天写一封情书,情书里面夹一朵野花,每天不重样,如果把这漫山遍野的野花采了个遍,还是没有打动肖芳芳,那我就放弃,起码证明自己努力过。
第五章 95封情书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的起床,跑步去小山上摘两朵同样的小花,一朵夹在自己的日记本里,另一朵夹在写好的情书里。夹在日记本里是为了辨别以免重复,还有就是知道自己写了多少封情书。
我在第一封情书里表达了对肖芳芳的好感,并告诉她从此以后每天都会写一封信给她,里面会夹着一朵不一样的小花,如果有一天没有收到了,就说明小花已经被自己采遍了。
我没有说小花被采遍后会怎么样,而是在信的最后说自己不是个很浪漫的人,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慢慢的走进她的心里,同在异地他乡漂泊,希望能有机会保护她,照顾她。
我是趁晚上下班大家都忙着收拾工位的时候把情书给肖芳芳的,肖芳芳接过来看了一眼后就放在了工服的口袋里。这让我心里直打鼓:怎么不问这是什么东西呢?想着她看完信后会明白,我也没多想就径直走了。
信给出去后,我在宿舍里心一直在砰砰乱跳,一会想她会不会退回来,一会又想她会不会没看就直接丢了,还是说她看了之后明天会当着工友的面直接砸自己脸上……
在脑海里设想了很多的可能性后,整晚我都是心慌意乱的,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索性爬起来把此时此刻的心情写在纸上,心有所想,灵感迸发,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写完了心情更加难以平复,满脑子还是肖芳芳的身影,干脆不睡了,睁着眼睛等天亮。
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就赶紧爬起来跑到山上摘野花去了。
上班的时候,我看到肖芳芳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一脸平静的忙来忙去,感觉从未收到过情书一样。这让我心里惶恐不安。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凑近肖芳芳问:信看了吗?肖芳芳很干脆的回答看了,然后波澜不惊的看着我,那意思像在问还有事吗?见她这副表情,心里发虚,识趣的哦了一声,走了。
没砸脸,也没退回来,而且还看了,这或许是个好消息。我原本也没指望一封信能带来什么改变,现在这样已经算是个很好的开始了。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这让我看到了希望,信心也因此大增。
同样是晚上下班时间,我把昨晚写的几页信递给了肖芳芳,里面依然夹了一朵不一样的小花。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都写,而且越写越有激情,我把每天见到肖芳芳的开心和喜悦及对她的爱慕都一一写下来,包括自己每天把信递出去后的忐忑心情。从开始的几页到十几页,从含蓄的轻描淡写到后来的措辞大胆直白,情真意切,字字深情!
我很享受这种在纸上诉衷情的感觉,它会带给我一种臆想,仿佛肖芳芳就坐在自己对面,双手托腮,正含情脉脉的看着我。
可现实中的肖芳芳还是那样不惊不喜,看不出内心有什么波动。
在工厂打工是枯燥寂寞的,大家都来自全国不同的地方,背井离乡,对于家乡和亲人的思念让这种日子更加难熬,很多人熬不过了,就丢弃自己曾经坚持的爱情,选择了妥协,依偎在了一个自己不讨厌的人身旁,消磨这枯燥无聊的时光。
我的心里只有肖芳芳,对外面的世界充耳不闻,任它千娇百媚,仍一心一意的写着情书。喜欢一个人时,她就是你的全世界。
随着时间的流逝,小花已经越来越难找了,终于有一天我拿着日记本跑遍了这座小山的每一个角落,还是没有找到一朵不重复的小花。他认真的数了数被自己珍藏的小花,足足有95朵,这就意味着已经写了95封情书,如果放在一起应该有厚厚的一摞吧,可惜我还是没能打动她
第六章 像我这样的人
回到厂里上班时,看到肖芳芳我有种想哭的感觉,好像这一刻在心底已经失去了她,也许以后连臆想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吧。
整天我都是恍恍惚惚的,心情很黯然,注意力也没办法集中,接连出现了很多次工作失误,造成了产品很很严重的品质问题,部门经理把我叫到办公室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最后跟我说想干就好好干,不想干就趁早滚蛋!
从办公室出来,我有了趁早滚蛋的念头。
但内心仍有深深的不甘,自己为这段感情努力了这么久,总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吧。我决定当面跟肖芳芳谈谈,就算是拒绝我也要她亲口跟我说。
晚上下班的时候,我走到她面前鼓起勇气对她说:我想跟你谈谈。
我曾约过她无数次,都被她拒绝了,没想到这次她很干脆的答应了,并说那就去你摘小花的地方吧。
一路无话,径直来到山上一个比较僻静的草坪上。路上我曾偷偷的看了她好几次,都没看出她的情绪有什么波动。
已是深秋,晚上的小山上有丝丝凉意,晚上少有人来,小山显得很静,周边很多高楼大厦的射灯都朝着这个方向,即便是夜晚,小山上却并不是很暗。
我和她面对面的站着,远处莹莹的白光映照在她光洁的脸上,是那样的动人,那样的惹人怜惜。我很想上去紧紧的抱着她,可是我不能,也不敢。
我问她我写给她的那些情书都看了吗?她说看了。我说看了之后没什么感觉吗?她说有啊,写的挺好的。我说是你对我的感觉怎么样?她说你也挺好的。
她的回答惜字如金,让我没办法再问下去,我鼓足勇气说: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也知道你是不喜欢我,所以才对我这样的。这是我第一次把你约出来,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后悔,因为我从来没有象这样去喜欢一个人。明天我会跟我们经理辞工,我已经不适合待在这里了,每次看到你我都没办法静下心来做事。
我说完静静的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没说话。
我的心慢慢往下沉,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说:我为你唱一首歌吧,关于秋天的歌,唱完我就送你回去。
我唱了一首《说好秋天就回来》,那是我曾经很喜欢的歌,在这个深秋,对着自己喜欢却无法打动的肖芳芳,我唱得如泣如诉,把自己心里的离愁别绪和哀伤统统揉进了歌词里,那是我这辈子唱得最好的一次。
唱完,我没有回头,因为自己已热泪盈眶,我背对着她说: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过了好一会,不见她动静,在我要回头看她时,她突然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我,无语凝噎。
好久她才松开手,把我转过去对着她,她眼含泪水看着我说:不问过往,不问将来,我们就在一起。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喜悦包裹着,根本来不及细想她说的话,只要能跟她在一起,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我把她紧紧的拥进怀里,仿佛这一刻拥有了全世界。
多来后听到毛不易的《像我这样的人里》的一句歌词:像我这样懦弱的人,凡事都要留几分,怎么也会为了一段情,想过奋不顾身。
像极了当时的自己。
第六章 她不是肖芳芳
过了大半年浓情蜜意的日子,随着肖芳芳的不辞而别,这段感情也无疾而终。
她只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走了,不要找我,身份证是我借别人的,你不用去查了。对于一个想存心离开的人你是找不到的。其实没认识你之前我就知道自己会离开这座城市,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我的过往注定了我们没有未来,谢谢你给了我这么真挚的爱,请相信,我对你的爱也是真挚的。你需要一个新的开始,忘了我吧!
我拿着她留下的纸条,脑袋一片空白,一种疼痛从心脏开始,然后漫遍全身,深入骨髓。她走了,这个让我刻骨铭心的肖芳芳居然是别人的名字,她叫什么?
爱上一个人,你会爱上一座城,而离别,却让我恨透了这座城市。
我想家了,于是我回来了,离开了那个连呼吸都让我带着疼痛的城市。
其实我知道相亲是父母安排的,我都28了,在农村,跟我同龄的,孩子真真的可以打酱油了。
我没有拒绝父母的安排,我也想随便找个人结婚算了,只要对方是个胖一点的女性,只要她不嫌弃,敢来我就敢娶。
贫穷就好像是我最大的生理缺陷,我没有资格跟人谈条件,只能站在一旁让人待价而沽。
在我猫在家里不知道做什么时,跟我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建华找到了我,说是在邻村看到一个人养鸭子发财了,问我有没有兴趣。
我问他要投多少钱?养多少只鸭子?一年能挣多少钱?
他说养3000多只鸭子,投五万块,就算一直鸭子挣10块钱,一年可以养3批,算下来差不多能挣10来万。
我又问鸭子养大了怎么卖,他说:到时候公司来收购的,也就是说从鸭苗、饲料再到销售,都由公司公司来操作,我们只管提供场地养就行。
他说得简单,但我总感觉这里面没那么简单,如果钱这么好挣,岂不是很多人养?为什么一个村委也就个把人在养呢。
我把自己的疑问说给他听,他说你也知道农民大部分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新兴的东西没什么人敢尝试的。我摇摇头,显然他这个说法不能说服我。
看得出他很想拉我入伙,说如果我不相信,可以去公司实地考察,公司就在县城郊区,如果还不放心,也可以去养殖户那去摸摸情况,然后再做决定。我想了想,觉得可行,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
建华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人很老实,干活也很卖力,可能是太过老实,所以到现在也跟我一样是个大龄光棍。
在天涯写帖子的好处就是你想到什么就能写什么,不用管它的完整性,就像现在,丢掉前面的情节,插上一段毫无关联的话。
这几天一直在各大小说网站浏览他们的排行榜,基本都是玄幻、奇幻、仙幻、科幻排在榜首,这年头如果你要不会穿越,不会悬疑,起码你得会点巫术讲点鬼故事。象现代纪实一类的小说,很多网站都没有这个选项,只有一个现代都市,里面都是电影明星、霸道总裁之类的。
稍微瞄一下他们的作品,就会发现上天入地的齐天大圣就是个渣渣。
这是一个丈量脑洞直径的时代,只要脑洞够大,你就是大神!这也是现代网民的文化主流,就连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莫言,他作品的点击率在各位大神面前根本不直一提。
在这个年代,匠心和匠人精神逐渐没落,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两弹一星之父邓稼先、导弹之父钱学森,天眼之父南仁东,核潜艇之父黄旭华.......这些大国巨匠,知名度却远远不及一个当红的奶油小生。
电视上霸屏的不是古代穿越宫廷戏,就是霸道总裁与平民女。
好吧来看看天涯吧,那些点击率奇高的帖子,都有个很有噱头的标题或很有脑洞的内容。出轨、婚外情、老少配、大龄熟女求脱单,光看标题就让人大呼过瘾。
这是一个时代的洪流,大势所趋,势不可挡。
所以我很迷茫,我们的价值观就剩这些了?
从小我们学的是真、善、美,现在教孩子也是这样,但谁能告诉我什么是真,什么是善,什么是美?
昨天期考结束,今天就正式进入寒假模式。
昨晚数学老师在群里发了期考成绩,女儿考了100分,儿子考了96。
他们班有56个学生,100分的有17个,儿子的96排在了倒数15名。
因为平时上课捣乱不守纪律,我跟他说了,点名一次竹条抽一下,罚站一次抽两下。快考试的这几天他为自己积攒了17下。不过昨天考试前我跟他说了,如果两科都能达到96或以上,那17下可以清零。
当得知自己排在倒数15名时,他还是有些情绪低落,一个早上没怎么说话。妹妹就在一旁安慰他,数学这一关你算是过了,如果语文也能考到96,你就不用挨打了。
其实我没想过真要抽他17下,我打他是有次数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轻易去抽他,毕竟我是抽得比较狠的。我最大的想法就是希望他在上课捣乱的时候能记得家里还有一根竹条在等着他。
人家都说早产的孩子自控能力比较差,注意力不集中还好动。我虽心疼他,但我不能一味的纵容他。我是真的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教育他了,只能采用这种大部分家长都在用的方法,恩威并施,让他心有所惧,不至于一发不可收拾。
早上起来的时候闺女说吃肠粉,她说自己考了100分,提这么个小要求总不过分吧。
当然不过分,只要你想吃,为父想尽办法都会跟你做。我只是有些奇怪,她平时都不怎么喜欢吃的呀。
吃完了才告诉我,其实是哥哥想吃了,看到哥哥心里不高兴,她帮哥哥提出来的。
老怀安慰,她终于知道心疼哥哥了。
看到肠粉,还是会想起那个叫雷志勇的肠粉摊小老板。
很不幸,今年砂糖橘的价格依旧是一块多,有市无价。但是最后卖到客户手里,应该要六七块吧。就像北方的苹果,果农在地里卖给果贩一块左右钱一斤,而到了我们这里要七八块。南北运输,里程太长,运输和损耗的成本远远大过水果本身。
老爸年纪大了,我劝他别种了,一年辛辛苦苦下来,就挣了个三四千的人工钱,不种,那点钱我还负担得起。
他不同意,说是地荒着不好看,得一点算一点呗。
老爸这些年种过各种各样的农作物,象长豆角、马蹄、肚脐橙、蜜桔、到现在的砂糖橘。不管周期长短,一亩地能有个四千块的收入那是算很不错了。这点钱,只能维持基本的生活开支,不能生病,还不能多吃肉。
所以现在没有几个人愿意留在农村了,宁愿出去扫大街、捡垃圾、当门卫.....
而这是大部分农村的现状,说大部分农民都过上了富裕的生活,我只能呵呵了,这个富裕的标准真的好低啊。
昨晚半夜三更,小妮子又爬到我们 床上了,说是一个人怕。快天亮的时候,儿子也过来了,四个人躺在一张床上,两只小怪兽叽里呱啦,互猜字谜。玩腻了接着又一个扮演光头强,一个扮演李老板两人打电话:喂!光头强!还不出去砍树!你的工资不想要啦!
本来想好好睡个懒觉,结果被两人吵得头昏脑胀,老婆干脆打开灯,玩起了自拍。
开始跟儿子两个拍,接着又搂着女儿一顿美颜,觉得不过瘾,又把一家四口集中在一起,准备拍个大头像的全家福。横拍竖拍手怎么举都拍不全,折腾了半天,女儿发现了秘密:妈妈,你和哥哥的脸太大了,老是把我和爸爸的脸挤出去。我一看还真是,她俩的脸占了整个屏幕的四分之三,而我搂着女儿被她娘俩挤在屏幕的边缘。
回头觉是没办法睡了,我起身拉开窗帘,哇!天气晴朗 ,太阳晒着窗台上暖洋洋的。
昨天因为比较忙,还下着雨就没回老家了,在家里圈养了一天,见天气好,不禁想带他们回去,让他们在田地里撒丫子跑跑,刚想提议,女儿先我一步说:爸爸,我想奶奶了,我们回老家吧!
呵呵,正合我意,我也想回去看我妈了。
起来买了一些菜和一些七七八八的水果零食,出发老家。
路上的车辆比平时多了很多,看来是一些人提前回来准备过年了。
家里的沙糖桔还没有老板来收,桔子树上盖着尼龙薄膜,防止霜冻被果子冻坏。
建华本来有两个弟弟的,他十三岁读初二那年,最小的弟弟5岁,一天父母去田里干活了,想着干活的地方离村子不远,能喊应,也能照看得到,就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家里。
刚开始两个大人隔一会喊一下他,他应了,知道他在家附件玩就没怎么在意,隔了一阵喊不应的时候,他父亲慢慢悠悠的回去找他,发现不在家里,着急了就喊他母亲一块在村子里找,找遍了整个村子都不见人影,她母亲心里咯噔一下,不要命的往离村两三百米远的水井跑,等到了井口,才发现小儿子的衣服浮在井面,人沉在下面一动不动。等到他母亲把他捞上来时,已经没有半点生机,他母亲见了当场晕死了过去。
建华周末回家时看着母亲抱着小弟的衣服神情恍惚,喃喃自语,才知道自己的小弟淹死了。他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象被人死死的扼住了喉咙,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眼泪不受控制的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当初父母为了生下小弟,东躲西藏,小弟生出来后,还是被计划生育的人发现了,那些人牵走了他们家的耕牛,抬走了他们家的打谷机,一些像样点的床、装衣服的木箱和装粮食的谷桶也被一扫而空,因为远远不够抵罚款的钱,那些人还把他们家砸了个稀巴烂,连房顶上的瓦片都让他们用竹竿捅得千疮百孔。为了这个最小的弟弟,瞬间家徒四壁。
这个弟弟乖巧听话,聪明伶俐,一家人都很疼爱他,就算家被搞成这样,也觉得值,毕竟那是个相信人多人强,狗多咬羊的年代,家里人丁兴旺才是主要的。
建华小弟死的那段日子,家里被愁云惨雾笼罩,他的母亲常常抱着小孩的衣服满村子的呼喊他小弟的乳名,而他父亲则强撑着一家人的生计,建华把已经没有去上学了,把自己关在家里,蜷缩在床上,想起弟弟,就忍不住失声恸哭。
祸不单行,在小弟淹死后半年,他母亲忍受不了失子之痛,在一个深夜,在淹死自己儿子的井里,投井自尽。
短短半年,痛失两个亲人,建华的父亲一病不起,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建华还有个11岁的弟弟9岁的妹妹都在上小学。父亲病了之后,建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孱弱的肩膀挑来一块块的石头,把那口井封死了。
那是村里唯一吃水的水源,可那时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都觉得那是口不祥的井,建华那样做得对。我记得我当时和几个小伙伴还一起帮他抬过石头。
后来在自家叔叔和村里人的帮助下,建华学会了种水稻,跟这大人一起去送公粮交余粮。那时候的麻袋很大,一包差不多有一百多斤,他一个人根本抬不上车,那是我们暑假在家,常常去帮他,三四个半大小孩足以顶得上一个壮劳力了。
帮他抬上车后,我们还会陪着他一起坐上拖拉机去粮所,因为交粮的人太多了,而且每一个都要査验,所以那时候基本要排上一天一夜才轮得到。至今还记得那时已是初秋,月朗星稀,蚊子很多,我们就躺在拖拉机装有粮食的麻袋上,谈一些少年才有的傻乎乎的话题。建华很少搭话,但我们知道他心里对我们充满了感激。
我们聊着聊着会睡着,睡一会又会被蚊子叮醒,就这样一会聊一会睡,但不管怎么样,我们四个人总会留一个清醒的人看着麻袋,以免被人搬走。虽然那时民风纯朴,但那是建华辛辛苦苦大半年才得到的,对于我们来说,比自家的都重要。
粮所有好几个巨大的仓库,每一个都有三十四米宽,一两百米长,里面堆满了从各地交过来的公粮余粮,轮到建华的时候,一个工作模样的人拿着一个尖头中空的长条金属插进麻袋里,中空的地方会随着金属的抽出带出一些谷子,工作人员就拿几粒谷子放在牙齿上咬,如果很弹牙还嘎嘣响,就证明晒干了没水分,合格。如果达不到要求的,粮所旁边还有晒谷坪,交粮的人要倒在坪上晒到达标为止,那又得一天一夜。
好在建华的合格了,上秤记录好数量后,我们几个人就得把麻袋抬到谷堆的最高处往下倒,附近就这么一个粮所,附件几个乡镇的都往这送,谷堆已经被堆得象小山一样高了。踩在谷堆上就象踩在沙堆上一样,没走一步还会往下溜,几个人气喘吁吁的往上搬,每走一步都要费好大的劲。
旁边有些大人看到这样,都主动来帮忙,一个人扛起一包轻松的就走到了上面。
十几包不一会就卸完了,拿着纸条去结钱,一千多斤,几百块钱,有零有整。
结到钱后就往回赶,来时坐拖拉机,回去就得走路了,因为拖拉机还得赶往其他地方运粮,没时间送我们回去。
二十来里路,四个少年,每人手上拿了根很粗的棍子用来保护建华身上的钱财。我走在最前面,建华在中间,后面还有个断后,一路上并不害怕,却很警惕。可能是连环画看多了,总觉得自己那时是满腔的侠肝义胆。
建华有个姑姑,早些年嫁到大山里,那时候大山里是贫瘠偏远的代名词,由于交通不便,比土塘湾还要让女人望而生畏。他姑姑模样俊俏,不残也不傻。当时不顾家里所有人的反对,义无反顾的嫁到了山里,也不知道当时她是怎么想的。
要想富,先修路,后来由于政府的支持,并动员大家把山里的路修好了,大山里的木材、毛竹、各种山货得以流通,山里的人们顿时富裕起来,建华的姑姑公婆家由于山多地多,一下子就成了万元户。万元户啊,那可是一个时代有钱人的象征。
在建华20来岁的时候,姑姑家需要人手挖冬笋,便回娘家找人去帮忙挖冬笋,冬天没什么农活,建华就跟几个堂兄弟一块去了。
其实姑姑这次回来还有个主要目的,就是带着建华去相亲。
建华到那后,姑姑没让他马上去挖冬笋,而是把他领到自己村里一户不错的人家。这户人家有四个女儿,三个大的都已经出嫁了,还有一个小女儿腿脚不方便,二十五六了还没找到人家。先前是家里条件不好,现在眼看着日子越过越好,就想招个上门女婿,等他们老了,家里的山啊、地啊也有人打理。
建华没来之前姑姑已经跟人家介绍了建华的一些基本情况,看到建华长得还不错,人也老实,表示很满意。并叫自己的姑娘也出来跟建华见了面。
那姑娘除了脚走路有点跛,模样倒算是清秀,初次见面,建华对她的印象不错。可当姑姑跟他说要来上门时,他犹豫了。自己还有父亲和弟弟妹妹在家,父亲现在虽然能生活自理了,但不能干重活,妹妹还在读书,弟弟虽然有十七八岁了,但还没有独立,还需要他照顾,想了很久,建华还是决定放弃。
那个冬天,建华挖冬笋挣了一千多块钱,这是他第一次挣这么多钱。
第二年冬天的时候,我正好在家,他邀我去他姑姑家挖冬笋,我没去,因为那时候正跟同学们约着挨家挨户的去玩,哪想着挣钱的事。
过完年,跟着几个同学准备南下打工,临走时我还邀建华一起去,他说家里还有这么多田地,走不开。我也没勉强,但看得出他很想跟我们一块去。
我在外面打工后,很少回来,也基本没怎么跟建华联系了,这些年,他仍在家种田种地,弟弟在市里面跟人搞建筑,19岁就把一个姑娘肚子搞大了,等那女的生完孩子没多久,他弟弟又在外面勾搭了一个,两个女的同时找到村里,闹得鸡飞狗跳,最后他弟弟一个没捞着,连孩子都给带走了。
这次建华跟我谈养鸭子的事情的时候,我曾问他弟弟在干嘛,他说还在外面给人刮腻子,女人带回来五六个,没有一个成的。
我笑他:你也学学你弟弟,年龄这么大了还一个没谈,你弟弟却那么多,你弟弟这是在给你回本呢。
我们村跟我一般大的有五个,都在同一年出生,上下也就差几个月。解放很多年了,而且我们的族谱也没有建子辈。不知道父辈们怎么想的,都给我们取带建字的名字,建军、建华、建平、建国,建东。
建东家门口有棵柚子树,很多年了,每年都会结很多柚子,不知道什么品种,剥开里面白色的,外形象蜜柚,里面却有点象沙田柚,吃起来又麻又涩,但并不影响我们偷它的欲望。
小的时候,建东的爷爷还没过世,整天坐在柚子树底下,柚子树巨大的根裸露在表面,他爷爷就把根当凳子坐着,拿着长长的烟杠,老眼昏花,行将就木,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一坐就是半天。
老头抽的是旱烟,味很冲,抽完了烟杆就放在一边,我们常常恶作剧,把他的烟杆拿走,学着他抽烟的模样,含着烟嘴使劲吸,里面残留的烟味也很呛人,刚开始都会被呛得咳嗽,慢慢的适应了之后居然还能从中咂摸出不一样的味来。
我们五个当中,有三个就是被这烟杆带上吸烟之路的。建东首当其冲,9岁就开始吸烟了。
建东还有个瞎眼的父亲,大部分的时间都躺在床上或走在堂屋里,只有冬天出太阳的时候会被建东他妈搀扶到外面晒晒太阳。他父亲脾气不太好,一言不合,不管你是谁,拿起拐杖就循声横扫过来,他们家的碗啊,保温瓶啊被他扫掉了好多。
他父亲也有根长烟杆,只是我们不敢去拿他的,觉得他太凶,虽然打不着我们,但他会骂娘。
除了吸烟,他还有个很大的嗜好就是喜欢吃阿咖酚散,我们这俗称退热散。开始一次吃一包,一天三次,吃到最后一次三包,一天四次,不让吃就挥动拐杖在家横扫千军。
建东有四个姐姐,听他母亲说嫁过来生了第一个女儿后他父亲就瞎了,真不敢想象,对着一个除了播种啥也干不了的暴脾气瞎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建东家柚子成熟的时候,也是我们几个跟他家人斗智斗勇的时候,他的瞎子父亲倒不用担心,一般都不出门,即便听出动静也奈何不了我们。主要是他爷爷整天坐在柚子树下面,不好操作,若等到大人们收工回来,那就更没机会了。
那时候我最瘦小,也最灵活,为了能顺利的吃到柚子,我们专门找了一棵差不多大的树练习爬树技能。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从几个人里面选出最厉害的负责上树摘,其余的在下面接应。建东也是其中一员,因为家里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不给他摘柚子。
我是爬树的最佳人选,当我准备爬的时候几个人就假装唱歌,混肴建东爷爷的试听,同时也掩盖我爬树的动静。第一次出奇的成功,我爬到树的高处叶子茂密的地方摘了两个,下面的不敢摘,因为很容易看出少了。
五个人把摘来的柚子在竹林深处剥了,一人分了几瓣,虽然吃起来不咋地,但我们还是把它给吃完了。毕竟那是大家合作得来的劳动成果。
就这样我们在建东爷爷的眼皮底下成功作案好几起,没有一次被发现。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一天下午我们如法炮制,正当我爬上树摘下一个柚子的时候,下面警戒的小伙伴吹起了报警口哨,我一听不妙,刚想下去就发现来不及了,建东的大姐已经走了过来,下面的小伙伴包括建东装作没事人一样四下散开了。原来他大姐在田里扯草时被螺蛳壳割破了脚,鲜血直流,提前回家包扎来了。
当时我的身形瘦小,加上树叶很密,她大姐习惯性的往树上看了看没发现我。我猫在树叶里一动不敢动,被吓得出了一声冷汗。
他们家的门除了晚上一直是开着的,他大姐出出进进,我在树上看得一清二楚,我一直不敢动。建东也很机灵,跑过去问他大姐待会还去不去田里,他大姐没好气的说脚上一个大口子还怎么去。足足一个多小时我都没找到机会下去。眼见临近傍晚了,我的心里那个着急啊,没法形容。
秋天的时候还是有蚊子的,而且比夏天的更毒,一叮保准一个大包。
傍晚,成群结队的蚊子在我身边嗡嗡的,好像看穿的我不会动一样,一堆蚊子轮番轰炸,凡事裸露的地方一律不放过,我一个手抓住树枝,一个手拿着柚子,根本没办法驱赶,只能咬着牙任它们大快朵颐。
建东的家里人陆陆续续回来了,可是也都在进进出出,根本就看不到机会。老妈喊着我的小名由远及斤,在柚子树底下看到建东还问他有没有看到我,建东说没有。老妈又由近及远,边走边喊。我在树上听着,硬是不敢做声。
老妈来来回回找了三次,最后一次在柚子树底下狠狠的说:这个鬼崽崽,让我找到你要你蜕层皮。
小伙伴门都各自回家吃饭了,只有建东偶尔朝树上偷偷的看看。好不容易熬到他们家吃饭,老头也回去了,我才瞅准机会溜了下来,由于一只手还拿着柚子,快下到地面的时候另一只手没法控制力度,一下子就擦着树干滑了下来,腿上和那只手上都擦掉了皮。
下来了我把柚子藏好,赶紧跑回家去,到家后老妈看我一身的包,脚上手上还擦掉了皮,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放在墙边的竹片,照着我就是一顿竹笋炒肉......
第二天,伙伴们聚在一起,把那个偷下来的柚子给瓜分了,大家都拍着我的肩膀夸我勇敢。建华还从兜里拿出一小块用纸包着的红糖递给我。我打开一看,那红糖的一边有压印,边边上还湿湿的,显然是被刚咬过。他说这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昨晚在他老妈房间里偷的,本来是一大块的,结果昨晚没忍住,躲在被子里偷吃了一大半,早上出来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又咬了一口。
几个人看着我手里的红糖,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没办法只好一人一小口大家一起分享,好在大家都知道口下留情,五个人总算一人分到了一口。
那时候虽小,但在心里隐隐约约也知道了这些小伙伴各自的秉性,建华很老实,建东比较有心计,建国是属于那种有野心的人,建平则属于那种有胆量还很闷骚的人,而我则是他们的头,不是在捣蛋,就是在谋划如何捣蛋。
建国是我们中最大的,他家有七个兄弟姐妹,他排第五,如果算上夭折的两个,他妈总共生了九个孩子,在当时,就算是母猪这也是高产了。
他妈姓周,体型也肥大,所以村里人背地里都叫她周母猪。
夏天的时候他妈从不戴罩罩,任由两个硕大的布袋奶甩来甩去,我们记事的时候她还在奶最小的儿子,不管任何场合,只要小儿子饿了,撩起衣服就喂,那时候我们几个挺好奇,那玩意怎么还能挤出奶水,就围着看,建国她妈也不赶我们,而是对我们说看好了,你们几个可都是吃这个长大的。
现在想想很奇怪,那时候物质匮乏,基本没什么吃的,怎么奶水还那么足。现在一些人生完孩子,大鱼大肉伺候着,什么下奶吃什么,人倒是吃得白白胖胖了,结果还是没奶喂孩子。
建国他弟弟吃到三岁才断奶。
有一次我们在山上去桶一个马蜂窝,结果脸上脑袋上被马蜂蜇了几个大包,脸一下子就肿起来了,特别是建国,肿得一只眼睛都成一条缝看不见了,吓得他边哭边往家跑。他妈见了骂他没出息,这有什么好哭的。说完撩开衣服,抓起一只奶就往建国脸上挤奶汁,挤完了还帮他抹均匀。看到我们也被叮了,就让我们伸出手接着,然后把奶挤在我们手上,让我们搽被叮的地方。
很神奇,第二天我们都消肿消痛,好像没被叮过一样。
建国他们家孩子多,基本没人管他,只要吃饭的时候回去就行。
我记得我们帮建华送公粮回来那次路上他跟我说,这辈子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不待在这个贫穷的鬼地方。
后来我发现他有点小偷小摸的习惯,还劝过他,我说偷点别人家的瓜果之类的自己解解馋不要紧,但是不能去偷人家的钱财。有一次不知道他从哪偷来10块钱,拿在我面前炫耀,说这样赚钱才轻松。那时的十块钱不是个小数目,我觉得很震惊,从心里想我是不能跟他在一起玩了。因为之前我曾偷过老爸五毛钱,被他打个半死,告诫我说如果再碰钱,他会剁了我的手。一是缘于害怕,二是自己心里也隐隐约约有些是非观念了。
后来村里经常丢东丢西,但我们几个家里却没丢,我猜想肯定是建国干的。
19岁那年,建国跟人去广东打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后来才听建华说,他去广东没几个月,就跟几个混混在一起,为了搞钱,以做木材生意为名,把一个老板骗到树林里,用铁锤把老板敲死,抢了几千块钱。
后来被公安抓到,因为他是主犯,被判死刑枪毙了。
我听了很震动也很难过,毕竟是跟自己从小一块长大的。20岁不到啊,为了几千块搭上一条命,真的是财迷心窍了吗?
如果我当初跟他继续玩在一起,是他会影响我,还是我影响他?如果他走正道,以他的智商和胆量,未必不能走出一个好的人生。可惜人生没有如果,每一步都是现场直播,行差踏错,就没有了回头路。
听了他的事后,我再也没有去偷过别人家里一个瓜果,勿以恶小而为之,再苦再穷,都不能把手伸向别人的东西,这是底线也是做人的原则。
写到这我又想起跟自己曾在一起打工的一个朋友。他因为跟主管吵了一架,从工厂辞工了,后来连续几个月没有找到工作,身无分文,在饿了一天后,经不住几个酒肉朋友的怂恿,跟他们一起在一个深夜对一个路人实施抢劫,路人大喊救命,其他几个搜了路人的包后就跑了,朋友没经历过这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结果被路人死死拖住,也许是命中注定的,偏偏这时有一队治安巡逻队经过,听到喊叫声,一下子冲过来把他按住了。
正值严打,虽然手上没有抢一分钱,由于性质恶劣,被判三年。
而他的同伙只抢到了八块钱,这或许是我听过的最狗血的抢劫了吧。
好在朋友年轻,出来后埋头苦干,现在东莞已经成了家,办了厂,还在当地买了块地皮建了栋六层的楼房,有儿有女,过得很幸福。
选择不同,人生也会截然不同。
建国的父母在建国出事后,没过几年先后去世,他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大哥娶了个智障,一直在外面靠捡垃圾卫生,二哥娶了聋子,在家一直种田,三个常年在外,也不知是做什么的,一直没娶上老婆。兄弟几个长大后一直不太和睦,老房子也塌了,他偶尔回村,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索性不再回来,这几年一直没有见过他的身影。姐姐嫁到了另外一个乡,育有一子两女,儿子在17岁时出车祸死了,他姐姐从此疯疯癫癫。嫁的最好的是他妹妹,现在乡集市上卖米粉。而那个三岁才断奶的弟弟,因为一次失恋,得了精神分裂,在外面流浪,至今不知是死是活。
我们村有三户这样生了很多儿女的人家,基本上没有一个过得很好的,建华的姑姑有4个哥哥一个姐姐以及两个弟弟,唯一过得好点的也就是他姑姑了,建华的一个伯伯和一个叔叔都因意外死于非命,还有一个伯伯和大姑姑都被过继出去了。
也许是那个艰苦的年代让各自的命运那么多舛,也许是家里孩子太多无暇顾及疏于教育,让他们在今后的人生中没有过多选择的权利,使得生活过得比一般人更辛苦,更糟糕。正因为如此,国家才提倡计划生育和优生优育。
建东是我们中最有心计的一个,其实小时候我们四个都不太愿意跟他玩,这小子喜欢在背地里搞事情,有几次我们去偷人家的枇杷,还是他告的密。
小时候有一次建华不知道怎么惹到他了,他不声不响就走了。第二天建华家里的西瓜苗被人拔了一半,对于当时的农民来说这是个巨大的损失,建华的爸爸把大队干部都叫来了,后来查出来是建东趁晚上没人去拔的。那时候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还有一次我们都知道是他告了我们去偷枇杷的密,大家都不跟他玩,我还骂了他一句叛徒。没过几天,我拿棍子打了他家的狗,他马上回去添油加醋告诉他最彪悍的那个姐姐来找我算账,我记得很清楚,他姐姐上来就打了我一耳光,还说如果以后再欺负他弟弟以后还收拾我。
他姐姐差不多二十来岁了,我自然打不过她,但我哪是那种吃亏的主,当场扛了个大石头跑到她家把她家的水缸砸烂了。这下不得了了,她跑过来想抓住我好好收拾我一顿,我见势不妙,便跑过去一只手勒住建东脖子,另一只手朝着建东脑袋猛捶。他姐姐跑过来也朝着我脑袋猛打,当时我和建东都在大喊大叫,不一会就把大人招过来了。建东他妈是个明事理的人,问清缘由后把建东的姐姐骂了一顿,还跟我父母道了歉。我父母知道我淘,也没护短,当着大家的面也把我臭骂了一顿,并赔了他们家的水缸钱。
那次以后我们很久都没跟建华玩,但那小子又想跟我们玩,为了讨好我们,常常偷家里的红糖给我们吃,还邀请我们一起去偷他们家的柚子。
后来慢慢长大了,感觉这小子越来越阴,我们四个就彻底没跟他玩了。所以陪建华送公粮就是我们三个自发去的,他也想去,但我们都没搭理他。
这几年他把村里的人基本得罪完了,心里不爽了要不去戳人家轮胎,要不去毁人家庄稼,搞得人家火了就把他打一顿。然后他又叫上他四个姐夫和外甥把人家打一顿。一个小小的村子,被他搞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
他还有个哥哥,是半道人家过继过来的,来的时候已经十三岁了。
他这个哥哥很会做人,人也老实忠厚,孝敬父母,对村里都是笑呵呵的,村里人对他印象都很好,18岁的时候去了北京当兵,每次回家探亲,都会带大量稀奇的零食,分发给村里人。
这几年哥哥老了,也退休了,想回家砌点房子养老,结果被建东骂了出去,说这里所有的土地都是他的,他只不过是个外人,这里没土地给他建房子。
村里人都在为他哥哥打抱不平,但没人出声,我父亲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见他那么过份,不免说了几句公道话,结果让他记恨在心。没过多久老爷子种的马蹄秧苗被人用农药弄死了一大半,村里人都知道是他弄的,我周末回家的时候父亲跟我说了这件事。
我找到他说:兄弟,我家老爷子脾气不好,可能说话不好听得罪了你,我替他向你道歉,如果他再有说话不中听的时候,看我的面子,你别跟他计较,村子里就这几个人,没必要。
马蹄秧苗的事我只字未提。大家都是成年男人,没必要为一点事大动干戈,他知道我的脾气,这次来是友情提示,他做了自然知道我的意思。如果我发飙了,大家就真的掰了。
去年他母亲去世,村里很多人都去了,我在县城听说后,专门开车回去送送老人家,大家跟我一样,倒不是给他面子,而是觉得老人家一生勤劳明事理,值得尊重。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真不知道他这种性格是怎么形成的,现在在村里,连自己的小孩都没人玩,这又是何苦呢。
吃完晚饭,大家就陆陆续续聚集在建平家的堂屋,本来很宽敞的地方不一会就被挤得满满当当,后来的只能站在屋檐下,隔着窗户看。
等到建平家吃完饭,把电视从房里搬出来,差不多也就7点多,离正片还有半个小时,于是大家就各就各位操作起来,不管演的是什么,大家都爱看,就连广告都看得津津有味。至今我还记得太阳神口服液的广告: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热爱天长地久......
那时候建平家在村里红极一时,全体村民也体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凝聚力。矛盾少了,吵架纠纷也少了,如果有,只要是建平他妈出来说几句,大家都愿意听。
小屁孩们更是对建平好得不得了,当然其中也包括我,因为心里知道,如果把他得罪了,就没电视看了,那可是一种让人抓耳挠腮的煎熬。
建华在个人形象上是很讲究的,从小每个月都会去集市上理一次发,头发是三七分,每天都梳得又光又顺,衣服每隔几天会换一次,只要破了或打了补丁的一律不穿。哪像我们一年都难得去剪一次头发,不知道多久才洗一次,又长又乱,简直像个稻草窝。衣服就一两个件,不穿到袖子发亮绝不会换的。特别是冬天,常常用袖子擦鼻涕,久了就又光又硬,还能反光。
其实我知道建平那时候在我们当中是很有优越感的,如果有选择他肯定不会跟我们玩,但家在村子里,没办法,不得不跟我们混在一起。每次偷东西,他都是放风的,如果让他亲自去操作,宁愿不吃。
他八岁就学会了蹬自行车,那时候还矮,只能斜着身子蹬三角架,方向掌握得很稳,最远一次蹬了十几里路,从村子蹬到了集市上。
11岁学开手扶拖拉机,好几次都把都把拖拉机开到了田里,那时候拖拉机还属于队里,如果换做别人,那是闯大祸了,而他不一样,即便开到田里大人也当没事人把拖拉机抬出来,继续让他开,谁让他们家有电视呢。
这小子胆真的很大,学自行车的时候,睾丸袋都被割破了,在赤脚医生那处理了一下继续学。学拖拉机时,两次都被拖拉机把手甩在有水的冬田里,我们在一旁看着都吓傻了,结果他倒象没事一样爬起来回家换身衣服,回来继续摆弄。
建平有个妹妹,比她小三岁,生下来的时候脚有点问题,走路一拐一拐的,而且还不能走太远。他妹妹四五岁的时候我们已经上小学了,那时候村公所没有幼儿园,所以建平他妈上课的时候就拿张小板凳让她妹妹坐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有时候一坐就是半天。孤零零的一个人,走也走不了,也不愿跟人玩,看着挺可怜的。
初中的时候建平的父亲调到了县里,他也跟着父亲去了城里上学,暑假的时候才会回来。
有一年的暑假,建平应该是13岁,手上不小心割了道口子,于是他就到赤脚医生那去包扎,看到医生的女儿很漂亮,就主动搭讪,医生的女儿从小就没干过农活,而且也是在外面读书的,自然是见过世面,见建平白白净净穿着时髦,不像农村孩子,不由心生好感。一来二往两人就认识了。
因为他俩都不用干农活,所以整个暑假两人都腻在一起。
第二年的暑假,我们帮建华送公粮那次,回家的路上他跟我们说他有女朋友了,那时我们对女朋友一词虽然有些朦胧但也知道大概的意思,于是我们很八卦的问他有没有跟女朋友睡过,他说还没有,不过想睡的话应该很容易。因为该摸的都摸过了。
15岁建平初中毕业了,他读书比我们早一年,所以他比我们提前一年毕业。
在得知自己儿子没考上县重点高中后,建平的父亲把他狠狠骂了一顿,他妈妈也在旁边说他整个暑假就知道玩,没一点心思花在学习上,并警告他不许再跟那个赤脚医生的女儿玩,不然就滚出去。
这让建平心里很是郁闷,一天趁他妈不在家,收拾了几件衣服,偷了他妈一些钱,偷偷的摸到医生家把他女朋友约了出来,然后两人就私奔了。
两家的大人知道他俩私奔后,大吵一架,医生说是建平拐走了他女儿,而建平的母亲则说你家女儿比我儿子大三岁,你家女儿才是罪魁祸首。
吵来吵去没个结果,只好到处去找,找了大半个月也没消息,眼看就要开学了,两家大人又急又怕。
好在过了没几天两人灰头土面的又回来了,钱花完了,生活不下去了,没办法只好回来。
一回到家,建平他爸抽出腰间的皮带,对着建平就是一顿猛抽,当时我们都在旁边看着,可没一个敢上前劝阻,连他妈都不敢。直到他打累了才停手,从小到大这是我们第一次见建平挨打。
开学后,建平在县城二中读书,大家都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了。谁知开学后一个多月,赤脚医生带着女儿找到建平的母亲大吵大闹,说是建平把他女儿糟蹋了,现在还怀孕了。
建平的母亲赶紧跑到村公所打电话给自己老公,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他老公一听押着建平就回来了。
两家人聚在一起,又是一顿大吵,都在互相说对方的小孩的不是,两个当事人一言不发,任由大人吵来吵去。后来大队干部也去了,也说不出个什么道道,没办法只好上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两个当事人依旧一言不发,医生的女儿除了哭,什么都不说,她比建平大三岁,属于成年人,而建平属于未成年,两人又是自愿的,这让派出所很头疼。
最后在派出所的调解下,建平家赔了一笔钱给医生家,由医生带着女儿去做人流,因为考虑到女儿还要继续在县高三复习,医生又让建平的父亲保证管好自己的儿子,不能再让他去找自己女儿。
为了息事宁人,建平的父亲自然满口答应,因为再闹下去,恐怕对自己的工作有很大影响。
后来建平的父亲通过关系把他弄去了一个外地的铁路学校,据说那个学校是包分配的。
自那以后,我很少见他,后来自己也出去了,基本就没再见面。
再后来他母亲也不再做代课老师了,一家人搬离了村子,极少回来。
我回到土塘湾的时候,听人说他在铁路上混的风生水起,还跟一个处级干部的女儿结了婚,已是一个手握实权的中层管理。二十七八,正是他意气风发,前途无量的时候,谁知道这一切因为一场车祸戛然而止。据说是他醉驾,追尾了一辆大货车,当场死亡。
儿时的玩伴,五去其二,这是生命的脆弱?还是选择的错误?如果重来一次,我们会如何抉择?可是人生终究没有如果。
写下他们的故事,心中很是黯然,如鲠在喉,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生命大于一切,猥琐发育,好好活着,或许才不枉为人一世,尽管不容易,但总算没有中途退场。
女儿今天领家庭报告书,我接到她时满脸的不高兴,我问她是不是语文成绩没考好,她说不是,而是因为老师太偏心了。说三好学生和优秀班干一个都没评上。全部给了那些跟着老师补课的同学了。
对于女儿在班里的表现我是知道的,作为班长她尽心尽力,积极负责,连她们班主任都夸她是自己特别好的小助手。
她的学习态度我也是认可的,上课认真听讲,性格也积极乐观,授课老师对她的评价都很高。这次考试在班里也是第七名。
我能体会她心里的委屈,说实话,那一刻我都想直接找她们老师理论了。
可一想又不妥,这不成了向人家要奖状了吗?
什么是三好学生?应该是思想品德好,学习好,身体好。错了,应该是每个月交八百块跟着老师补课的那些学生。
什么是优秀班干?是认真负责吗?做好老师的小助手吗?也不是,那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得先跟着老师补课。
考试完了的时候,老师就在班级群里大力宣传两套课外书,一套叫《素养阅读》,另一套叫《火星研究院》,一套120,必须在一个叫宏图教育的学习平台上购买,买了之后还得把订单号发给她。
有朋友买过,说那玩意根本没什么用,叫我别浪费那钱,于是我也就没买了。
当时还在心里想了一下,这样会不会得罪老师啊。
上半年的时候,老婆在快放假的时候,从家里拿了些土特产送给两个主课老师,老师连客套都免了,直接收走,女儿暑假被评为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那时女儿考到班级12,连儿子都被评上了三好学生。下半年忘记送了,儿子稍微有点小动作就被点名,还在群里拿来做反面教材,我的儿子我知道,是很调皮,但上半年只被点了五次名,罚了三次站。而下半年几乎每天都挨点名罚站。送与不送,小孩的待遇就大不一样了。
领完家庭报告书,又被告知要买四本寒假作业,一套157,在这里,只有一家书店有卖,就是老师指定的那家书店。
我算了一下,这半年光学习资料两个人就花了3000来块。
现在的授课老师不是比成绩,而是比谁推荐的学习资料多。各科老师也是明争暗斗,暗中较劲,熙熙皆为利来,攘攘皆为利往。
有时候真的很气愤,但又无可奈何,从上面到老师,大家都司空见惯,你要闹,那么你的孩子就别在这读书了。
明知道这是个系统的腐败,但我们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小老百姓历来敢怒不敢言。
不是说好苍蝇也会打的吗?
老婆想吃卤猪耳朵了,昨天早上去买了生的回来准备回家自己卤。说是猪耳朵,其实是一个小小的耳朵连着一大块猪脸皮肉,一秤一斤三两,估计脸皮一斤,耳朵只有三两吧。30一斤,跟排骨一个价,爱买不买,反正到处都一样。
顺便问了一下猪肚,65一斤,我把猪肚翻过来一看,上面连着一米多长的小肠,还有厚厚的油,估计真正的猪肚还没有那些附着物重吧,想想算了,花65元的单价买十几元的小肠和猪油,我脑袋还不至于被门夹成那样了。
来到卖鱼的地方,想买个鱼头,问了一下价格,整条买9元一斤,单要鱼头15元和17元两种价格,这取决于斩下鱼头的位置,离鱼头近就贵。
大头鱼我向来不喜欢吃鱼身,刺多肉柴,所以我选择了17元的。
称了一下鱼头39元,我目测了整条鱼的重量估计也就4斤左右,于是我不甘心,把鱼尾也丢在秤上,电子秤显示4斤一两,价格在37元。就是说我买一个鱼头比买整条鱼还贵了2元钱。真是人间处处有套路,防不胜防。相对于鱼贩们的精确计算,我承认我的脑袋确实是被门夹过。
昨天晚饭吃的就是我卤好的猪耳朵。
如果直接那样吃是不下饭的,于是我决定用点辣椒炒炒。
辣椒我选的是那种形状又长又大还弯弯扭扭的螺丝椒,老婆不是特别能吃辣,这种辣椒正好。
我用手处理了里面的辣椒籽,刚想切的时候突然感觉尿急,于是急急忙忙洗了一下手跑去卫生间嘘嘘,跟平常的操作没什么两样:掏出来,尿完,抖两抖再塞进去,怕内裤勒住不舒服又用手整理了一下下面的袋袋,拉上拉链回到厨房洗手准备继续切辣椒。
我拿起菜刀刚想切辣椒,下面便传来一阵火烧火燎的灼痛感,我知道自己又一次中招了,凡是跟手有过亲密接触的地方无一幸免,特别是袋袋,大面积的灼烧。根据我以往的经验,辣椒素已经渗透进去,就算现在去洗也于事无补了。如果要洗还得有冷水洗,这么寒冷的天,冰凉的水加上灼烧,这可是真正的冰火两重天,那感觉可不要太爽哦。
没办法只好忍着,于是我夹紧双腿,边切菜边扭动屁股,以期减少点痛苦。
老婆来厨房拿垃圾袋,见我这奇葩造型,问我怎么了,我只好如实跟她说了。
她对我一顿抱怨说:你怎么还不长记性呢,这是第几次了?我说我特意洗过手才去的,没想到这玩意渗透力这么强。她说:你想尿尿可以叫我啊!我帮你啊!
我一听笑出声来:叫你!?你帮我掏出来,然后帮我扶着,看着我尿完了,我还得提醒你帮我多抖抖,然后你再帮我塞回去,那画面,好像我是不能自理了。
老婆撇着嘴说:那有什么的,那玩意本来就是我的,我想怎么摆弄都行。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你每次尿完了都要抖一抖呢,而且发现你抖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这是为什么呢?
唉,这也怪我,有时候小孩不在家的时候,我尿尿是不关门的,很多次她就站在旁边一副好奇的模样盯着看。
我跟她解释说这是因为管道长了,里面会残留几滴,必须借助外力把它甩出来,不然会滴在内裤上,人上了年纪,管道里的压力没有以前那么大了,所以残留也会多几滴,自然就要多抖几下。
她好像明白了一样说:难怪我有时候帮你洗内裤的时候会发现内裤上面有尿渍,原来是这样啊。
我:......
晚上吃饭的时候,婆娘把一大盘猪脸皮肉连带猪耳朵一扫而光,四个人,她占其三,说好的减肥呢?
又到了睡觉时间,在冬天,可以说没有一个地方比得上温暖的被窝,更何况还有一个风韵犹存的婆娘侍寝。
一上床我就的手就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游走,当然是隔着衣服的,因为冬天手冰,可不敢直奔主题。先隔着衣服预热一下,这叫循序渐进。
很奇怪她居然没反应,继续刷她的抖音。要是以往,她肯定会拿腔捏调嗲嗲的说:你想干吗?你好坏哟!
我又自嗨般的摸了一阵,见她还是没反应,就问她是不是没兴趣。
她说你把我的东西涂上了辣椒,我可不敢用了。
我说已经没有了,辣椒素已经被完全吸收了,一点事都没有了。
她说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是你麻木了了呢,我可不上那个当,你是凸形的,看得见摸得着,好清洗,我跟你不一样,我才不冒这个险呢。
见她那么意志坚定,我也就收起了自己猥琐的心,拿起手机转移注意力,慢慢消化下面强烈的反应。
困意袭来,手机一丢进入梦乡。
我梦到了自己在超市买年货,满载而归,那种不差钱的感觉就是爽!买单的时候,看到收银的小姐姐妩媚动人,露着半球,浅笑嫣然,顾盼生辉。我豪气的掏出我的金卡递了上去跟她说买单,剩下的全归你。她顿时开心得像个孩子,穿过收银台贴着我对我上下其手,还用她的唇封住我的唇,我感觉有些喘不过气了,差点窒息,一惊,醒了。
我看见婆娘趴在我身上,对我又亲又啃,手还不停的乱摸,吓得我一骨碌坐起来,把她掀翻在一旁,我睡意朦胧的问:你不是说怕辣不做吗?
她在一旁委屈的说:我失眠了,这不想着都过了大半夜了,应该挥发了,于是就想趁你睡着了,试试看能不能一个人完成。
我哭笑不得,心里暗自不爽,好不容易有场春梦,还没正式开始呢就结束了。
趁着梦里还没消散的欲望,我一把把她拖过来就骑了上去......
一场大战她早已酣睡过去,我曾不止一次跟她说过,嘿咻不仅能治好她的畏寒怕冷腰酸背痛,还能治好她的失眠。
她是睡了,我却失眠了,一直在想那个收银员到底是哪个超市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婆娘把一大盘猪脸皮肉连带猪耳朵一扫而光,四个人,她占其三,说好的减肥呢?
又到了睡觉时间,在冬天,可以说没有一个地方比得上温暖的被窝,更何况还有一个风韵犹存的婆娘侍寝。
一上床我就的手就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游走,当然是隔着衣服的,因为冬天手冰,可不敢直奔主题。先隔着衣服预热一下,这叫循序渐进。
很奇怪她居然没反应,继续刷她的抖音。要是以往,她肯定会拿腔捏调嗲嗲的说:你想干吗?你好坏哟!
我又自嗨般的摸了一阵,见她还是没反应,就问她是不是没兴趣。
她说你把我的东西涂上了辣椒,我可不敢用了。
我说已经没有了,辣椒素已经被完全吸收了,一点事都没有了。
她说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是你麻木了了呢,我可不上那个当,你是凸形的,看得见摸得着,好清洗,我跟你不一样,我才不冒这个险呢。
见她那么意志坚定,我也就收起了自己猥琐的心,拿起手机转移注意力,慢慢消化下面强烈的反应。
困意袭来,手机一丢进入梦乡。
我梦到了自己在超市买年货,满载而归,那种不差钱的感觉就是爽!买单的时候,看到收银的小姐姐妩媚动人,露着半球,浅笑嫣然,顾盼生辉。我豪气的掏出我的金卡递了上去跟她说买单,剩下的全归你。她顿时开心得像个孩子,穿过收银台贴着我对我上下其手,还用她的唇封住我的唇,我感觉有些喘不过气了,差点窒息,一惊,醒了。
我看见婆娘趴在我身上,对我又亲又啃,手还不停的乱摸,吓得我一骨碌坐起来,把她掀翻在一旁,我睡意朦胧的问:你不是说怕辣不做吗?
她在一旁委屈的说:我失眠了,这不想着都过了大半夜了,应该挥发了,于是就想趁你睡着了,试试看能不能一个人完成。
我哭笑不得,心里暗自不爽,好不容易有场春梦,还没正式开始呢就结束了。
趁着梦里还没消散的欲望,我一把把她拖过来就骑了上去......
一场大战她早已酣睡过去,我曾不止一次跟她说过,嘿咻不仅能治好她的畏寒怕冷腰酸背痛,还能治好她的失眠。
她是睡了,我却失眠了,一直在想那个收银员到底是哪个超市的......
昨天下午的时候去理发,找了一家看起来装修比较好的发屋,进去一看,前面还有一两个人,本来想走,老板见了我满脸堆笑热情招呼说:帅哥,你先坐会,等不了多久的,马上就好。
见他这么热情,我又不好意思走了,只好坐在一旁等着。
老板四十多岁的样子,很健谈,天南地北的跟客人胡吹海侃,他还请了个很年轻的服务员,专门负责帮客人洗头。
他讲的大部分是些污段子,有些我也听过,后来不知道怎么聊到男人做鸭子这件事上了,老板立马接口道:做鸭子这事你得问我了,想当年年轻的时候我就是干这一行的,我现在的老婆都是我当年的客人。
我心想一般人都不可能这么去讲家里的私事,有些事情藏都来不及,他倒好还往外蹦。果然正在剪头发的客人说道:最近难得见到牛了,估计都被你吹死了吧。
老板说:就知道你不信,想当年我在广东淡水的时候,那是红极一时,成了夜总会的头牌,一个晚上好多人都抢这点我。
广东惠州的淡水,确实也曾名噪一时,在深圳那边名气大过东莞。客人也像是出去闯过的人,见他说得有根有据,不禁来了兴趣,就打趣道:就你这模样,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富婆们怎么会看上你?
老板说:你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我是实力派,我做的都是回头客,想当年我是经过专业训练出来的。
客人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说:是不是象电影里的梁家辉一样,在上面吊个哑铃,然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那样练啊。
老板:电影里的太夸张了,我用的是土方法,大家都知道小时候玩蚯蚓不洗手,尿尿的时候手接触到,过一会DD会肿起来,我第一个方法就是用蚯蚓,让它们在上面爬,等到肿起来的时候不去管它,硬扛着,等它消肿了又重复一次,如此一次次的,直到它接触蚯蚓不再肿为止,就这一项我就练了半年。
客人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便鼓励他继续说下去。其实我知道,象老板这样的话匣子,不鼓励也会把这个话题说完,不然他心里会憋得慌。
老板继续说:第二项是放很多蚂蚁在一个瓶子里,然后放进去让它们咬,每天坚持两小时,直到它们咬不进去为止。第三项就厉害了,找一些马蜂,先放一只在瓶里让它蜇,接着两只、三只,直蜇到免疫为止。这是最后一步,也是最痛苦的一步,熬过这一步,在江湖上可以说难逢敌手,所向披靡。
听他说完这些,一边洗头的服务员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客人说你那么厉害,这些年应该挣了不少钱,这时候应该休养生息了,干嘛还出来剪头发。
老板长叹一声说:唉,都怪自己爱赌,把钱都输光了,不然也不会出来剪头发。
客人继续问:那你跟你老婆是怎么回事啊?
老板:我老婆是我的客人,点了我一次过足了瘾后就舍不得离开我了,我走到哪她就跟到哪,骂也骂不走,打也打不走,唉!命苦啊。
恰巧这时他老婆推门进来了,是一个看起来比较土的中年妇女,老板见她进来,马上住口,感觉很怕老婆。
客人才不管他,直接问老板娘:老板娘,你老公说他去过广东,真的吗?
老板娘拿眼剐了一下老板:他去过广毛,还广东呢,连广西都没出过,最远就去过柳州,还是十六七岁学剪头发的时候去的。
其他人听了在一旁哈哈大笑,老板干笑几声说:嘿嘿,开个玩笑。
昨天剪头花了30元,说是春节了,加了10块。
剪了个头,听了个笑话,很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