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xt156 2020-05-22 08:56:24
昨天更新的呢?好像楼被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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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涯真是莫名其妙
30、风暴之眼
“前面有一所房子……”走在最前面的三毛站住身朝我们大喊,声音被漫天的雨声遮盖,像是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
透过雨雾,我看到一片繁杂的藤蔓覆盖的树林,一道仿古的红色琉璃屋檐从树林中挑出,随着我们的临近,琉璃屋檐下明黄色的外墙也慢慢显身。
我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看似安静的游乐园里透着一点什么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我又说不上来。
“是一间庙?”猴子踮起脚尖伸直了脖子努力向前眺望。
看起来确实如此,我们绕过爬满了常春藤的院墙,一座破碎的尖塔被闪电照亮,一颗被连根拔起的古树横卧在地上,遒劲的树根指向天空,像是某种怪兽的利爪,我往院门里张望,院子里有几个大香炉,院子尽头是一道朱红色的木门,上面挂了一块牌匾上书“天童禅寺”四个草书大字。
“一个儿童乐园里怎么会有一座寺庙?”杨宇凡裹了裹身上的冲锋衣有点哆嗦的说道。
“也许是为了镇邪……”三毛故意语气阴森:“镇压你说的小鬼,不然为什么叫什么天童禅寺?”
“别吓他了……”我拍了拍脸色铁青的杨宇凡:“游乐园里有个寺庙不是很正常嘛?善男信女的钱最好挣嘛……带孩子玩完正好顺便拜个佛,好保佑自己的孩子将来金榜题名升官发财……反正现在正好给咱歇歇脚……”
我们穿过院子,来到朱红色的庙门前面,但庙门紧闭,一根粗大的四方硬木作为门闩横插在两个门环上面。
“来……搭把手。”大力招呼三毛,两人开始吧木头从门环中抽出来。
我踮起脚尖,透过门上的雕花窗棂像里面张望,手电光先是照亮了几准高大的佛像,佛像青面獠牙,面目狰狞,正是汉传佛教中的四大护法天神,我凝神细听,但此时雷声隆隆,雨声绵密,根本听不到其他的声响。
那条硬木做的门闩极其沉重,三毛和大力二人一个抽一个推,木头在门环上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我突然感觉视线里什么东西动了动,连忙手电一闪,转了一圈却没看到其他东西,当手电光再转回原位时,却突然看到一双灰白色的眼珠子正直勾勾的看着我。
“别动!”我大声示警,但是来不及 ,门闩正好脱离一侧的门环,轰隆隆掉在地上,大门上被啪的一声推开,一道黑影鱼跃而出,向着离它最近的大力扑过去。
幸亏我已经拿刀在手,此时抢前一步,手起刀落,自下而上撩在丧尸脖子上,丧尸的头颅冲天而起,借着余劲向前飞了一段,正好掉在了门前的香炉里,被插蜡烛的烛台插住,像是古代战争中被插上长矛震慑敌军的人头,只是这人头嘴巴还在不停的一开一合,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快关上门!”我看到又有几个黑影从神殿里面绕过四天王的佛像冲出来。
三和大力赶紧一人一边把殿门左右合上,还没完全合拢,里面的丧尸便砰地一声重重撞在门上,撞的大门猛地向外一凸。
“快!门闩!”我大喊着用肩膀顶住两扇门中间,用尽全力把门向里推去,在我们三人的合力之下,殿门终于完全合上。
其他的人慌忙捡起门闩,重新插进门环里,我放开身体向后退了一步,大门被撞的嘭嘭有声,大幅度的摇晃起来。
“他妈的这里怎么会关着这么多丧尸?”三毛怒吼道。
我惊骇的摇摇头,这时一阵阵嚎叫声开始此起彼伏的响起来,声音是从神殿后面传来的,并且越来越近。
“后殿还有很多……”杨宇凡原本就因为恐惧而变得灰白的脸更加的扭曲起来。
大门被激烈撞击,震的门闩不住的跳动,顶在上面的门轴已经被撞得脱落。
“这门顶不住!”我大吼:“快跑!”
几个人一愣神,但马上反应过来,开始向外面没命的奔跑,刚跑出两三分钟,就听见身后轰隆一声,那两扇木门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来。
我们慌不择路,在游乐场里埋头狂奔,我们跑过摩天轮、海盗船、雷神之锤、过山车……这些地方都一览无余,没有让我们躲藏的空间,我觉得胸口火烧火燎起来,脚步也开始渐渐慢下来,回头一看,李瑾早已跑不动了,远远的拖在了后面。
我往回跑了几步,接上李瑾,拽着她继续往前跑,一边朝其他人喊:“这样不是办法,咱么得找个地方躲躲!”
“那边!”猴子指着一个方向大喊。
我抹去额头和眼睛上的雨水向前一看,借着刚好划过的闪电,我只看到巨大的黑色影子伫立在不远处,看起来像是一幢高大的建筑。
“走走走!”我向后看了看,但水电光射进雨水中,光线被雨滴充分的折射反射,变成一团白茫茫的雾气,根本看不到远处。丧尸一定在,但却不知道在哪里……这个感觉让我快要发狂。
我拽着李瑾走在队伍最后,那个巨大的黑影离我们越来越近,渐渐的现出了身形,原来是一座巨大的白色塔形建筑,最上面顶着一个白色的圆球状物体,看起来像是一座天文台。
其他人都已经跑到白塔底下,我拖着李瑾连滚带爬的在泥水里挣扎,李瑾气喘如牛,已经差不多脱力,几乎是半边身子完全压在我身上。
那白塔显然是被锁住了,我看到三毛开始用自己的无极刀对着门锁挥刀猛砍,其他人焦急的四处张望,张志军看到落在后面的我和李瑾,连忙向我们跑过来,准备接应,但刚跑到一半便脸色大变。
“低头!”张志军对着我们大喊,同时从腰间抽出了他的匕首。
我下意识的一低头,只听见嗖的一声,匕首贴着我的头皮掠过,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丧尸脑门上插着匕首,缓缓的向后倒下,而它的身后,至少十几个丧尸正在向我们扑过来。
“快跑!”张志军跑过来架住李瑾的另一边,我们俩合力拖着快要晕过去的李瑾向着白塔狂奔。
这时白塔的大门也被三毛砍开,他拉住半边铁栅栏门,招呼大家赶紧往里面跑,杨宇凡、猴子、大力先后鱼贯而入,我和张志军架着李瑾最后顺利的摔了进去,三毛赶紧关上门,用他砍断的链条锁缠住铁栅栏门,但链条已经被砍断,只能随便打了个死结。
还没等他完全栓住链条锁,丧尸便接二连三的撞上了栅栏门,它们疯狂的嚎叫着,从铁栅栏中间伸过手,把脑袋挤在栅栏中间,像是妄图从地狱逃脱的猛鬼。
铁栅栏门被挤的向里凸起,铁链也开始慢慢松动,看起来不可能抵挡住丧尸连番的冲击。
“上楼!”三毛转过身对着我们大吼。
我和张志军又扶起李瑾,拖着她像白塔里面跑去,塔身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一道螺旋形的楼梯盘旋而上,楼梯末端挂着一块铜质的铭牌,写着“暴风之眼”四个字。
31、风中之烛
“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三毛呆呆的看着那一团如幽灵般漂浮在空中的乳白色物体说道。
“一个大气球……”猴子咽下一口唾沫,喃喃地说道。
我们已经陷入绝境,白塔的尽头一无所有,这是一座中空的巨塔,似乎建造的目的只是为了存放此刻漂浮在我们顶上的这个白色气球,这气球是如此的大,以至于遮盖了整座白塔,我们从底下看,还以为就是白塔的天花板呢。
但此刻气球里面的气体明显不足,外面那层乳白色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蒙皮就像是老太婆的嘴一样层层皱起,原本用来牵引气球用的缆绳也软软的掉在地上,气球下面吊着个环形的吊篮,吊篮也是硕大无比,足够装下至少十几个人。几条类似空调管道的圆形软管从气球上垂下来,让整个气球看起来就像是电影《深渊》里的深海八爪鱼。
这里没有门、没有窗,没有任何可以逃生的通道……底下传来阵阵撞击声,似乎丧尸随时便要破门而入。三毛等人都抽出了武器,准备跟丧尸殊死一搏。
暴风之眼……我似乎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我沿着顶部的回廊走了一圈,墙根堆着一大堆杂物,上面覆盖着彩色的塑料篷布,我掀开篷布,发现那是一个个硕大的气罐,上面写着两个英文字母——“He”。我拧开其中一个气罐的阀门,里面的气体马上喷涌而出,发出嘶嘶的尖啸。有救了……我心里一喜,转过身对着我的同伴们说:
“这是氦气球!”
我终于想起来了,这个所谓的“风暴之眼”曾经在国内掀起过一阵巨大的波澜,因为引进这个项目的是这座城市曾经的一把手夫人,据说她在英国南部的一座小城给儿子当陪读的时候,从她居住的公寓往外看,每天都能看到两只巨大的气球升起又落下,她打听以后得知那是当地一个著名的旅游项目,叫“伯恩茅斯之眼”,可以搭载着游客上升到150米左右的高空,俯瞰整个小城的美景。她得知以后大为赞叹,便着手把该项目引进到他丈夫主政的城市,作为一个标志性的旅游项目。可没想到项目还没完工,她的丈夫便因为腐败问题东窗事发,两夫妻很快双双入狱……当时为了这个进行到一半的项目,网上还进行过一场论战,一方说这种项目不知道收了多少回扣,贪污了多少钱,就应该立即停止,不能让参与者得利;另一方说项目已经进行一半,改付的钱都付了,不如继续完成,或许还真的可以创造利润。最后由省政府拍板,项目才得以继续,但是改了个名字,叫了风暴之眼。
我们迅速行动起来,搬过气罐,连上那几条软管,把气阀开到最大,气球马上发出噗噗的声响,开始缓慢的鼓胀起来。
“快点快点快点……”杨宇凡双手合十,向天祈祷。但这气球实在太大了,充气异常缓慢,虽然八条软管同时工作,但只看到那些皱纹慢慢平复,却一点也不见它有半点飞起来的意思。
直到足足十几分钟,我们又换了一遍气罐之后,气球才微微颤动了一下,最上面的蒙皮向上升起,露出一块漆黑的天空,暴雨马上从那个孔洞里浇了进来。
“李医生,你先上。”我把瘫软在地上的李瑾拉起来,扶着她进入吊篮,一个人进去以后气球便往下一沉,又盖住了屋顶,但此时已经刚好打到了升空的临界点,只是稍稍过了一会,气球便重新升起。
我们爆发出一阵欢呼,今天晚上总算第一次看到了逃出生天的希望,但气球刚刚升起不到半米,我们便听到底下桄榔一声,铁栅栏门终于被顶开了,我只看到黑影憧憧,不知道多少丧尸冲进了白塔,幸运的是丧尸虽然在平地上速度飞快,但因为动作协调性差,爬起楼梯来却非常缓慢。
“快,快进去!”我慌乱的大喊,让七个人全进了吊篮,但此时吊篮啊根本不能负担我们七人还有大堆行李的重量,又落了下来。
“加油加油……”我们对着气球高喊,充气的软管足有七八米长,只要升到那个高度就没问题,但气球丝毫不予理睬,还是晃晃悠悠的以自己的节奏,一公分一公分的缓慢上升,眼看着最前面的丧尸已经走到楼梯的一半。
“丢东西,快把东西扔了!”张志军突然大喊,率先把他自己的背包解下来扔了下去,三十多公斤的重量一去,气球果然向上蹿起了几公分。
我们接二连三的扔下背包,先是大力背着的杂物,然后是三毛的军需用品,当杨宇凡背着的食品背包扔下去之后,气球终于不再停顿,开始缓缓的向上飘起。
“耶!”我们兴奋的大喊,但我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慌乱中竟然忘了率先解开缆绳,刚刚向上升起一米多,气球便重重的一顿,吊篮被缆绳拉的斜向一边,我们猝不及防之下都摔倒在地。
“高度不够!”我挣扎着站起来探出身看了看,此时吊篮离白塔顶部的回廊不过一米多的高度,只要一探手边能抓住,我转头寻找绑住吊篮的缆绳,试图用刀割断,但缆绳系住了吊篮底部,我们根本够不到。
“我去!”张志军丝毫没有迟疑,从我背上抽出无极刀便翻身跳了下去。
此时丧尸已经走到最后楼梯的最后一段转折,到张志军站的顶端只需要十几步台阶的距离。
张志军却连看也不看,自顾自的开始用无极刀像是锯木头一样来回切割缆绳,一束束纤维纷纷断开,但这条缆绳足足有成人手腕粗细,一时之间却是怎么也割不断。
“开枪!”三毛大喊着扣动了手里的95式步枪,但现在的设计角度并不好,子弹大部分被楼梯栏杆挡住,叮叮当当的火花四溅,而且黑暗之中根本打不中丧尸的头部,丧尸只是因为几只被打中腿脚的同伴阻了阻,稍稍减缓了一点速度。
“大军,快!”我看着第一个丧尸爬上走廊,忍不住探出身大喊。
那丧尸被三毛一枪击中额头,整个天灵盖被子弹击飞,冒出一团血雾之后摇晃着倒下了,紧随其后的第二个丧尸被打中了腮帮子,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大洞,但它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头向后仰了仰,便继续朝张志军扑过来。
“啊!”张志军大吼一声,无极刀高高扬起,朝着还剩下小半的缆绳,猛地一斫,缆绳应声而断,气球终于不再受到束缚,吊篮猛的摆回中间的位置,向上缓缓升起。
“大军!快跳!”我焦急的探出半个身子,朝张志军伸出手,这时丧尸已经接二连三的用上走廊,嚎叫着扑过来。
张志军回身甩出手里的无极刀,正中那个半边脸没了的丧尸的脑门,然后自己后退了几步,借着助跑高高跃起,双手抓住了吊篮的栏杆,他身后的丧尸跟着他跃入空中,然后摔向地面。
我们爆发出一阵由衷的欢呼,我赶紧过去拉住张志军的手,想把他拉上来,但却见他一脸绝望的表情。我探身一看,只见一个丧尸双手抱着张志军的大腿正在狠命撕咬。
“大军!”我只觉得眼角欲裂,慌张的 想把他拉进吊篮,但摇摇头,用力推开了我的手。
“拿着这个……”张志军从上衣兜里掏出一直黑色绒布口袋塞在我手里。
“快……快上来……”我泪流满面,语无伦次的大喊。
“活下去……”张志军咧嘴一笑,松开了双手。
片刻之后,地面上传来砰地一声闷响,气球微微一震,开始缓缓的升入空中,我们立刻被暴雨、闪电和无边的黑夜包围。
32、答案在风中飘
这是一枚青铜质衣带钩,表面因为锈蚀已经变得乌黑,应该是有人经常把玩、摩挲的原因,衣带钩表面覆盖了一层细腻光泽的包浆,摸起来手感柔滑。衣带钩浑身刻满饕餮纹,看起来跟龙游石窟底下那具棺椁一样,起码是东周之前的产物。钩身细长,一端卷曲翘起,形成一个钩形尾端,另一端渐渐变粗,最终形成一个环形,而这个环形被雕刻成一条咬着自己尾巴的蛇……
玉环、金印、戒指……现在的衣带钩,这条神秘的衔尾蛇已经是第四次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了……难道是凑齐七条可以召唤神龙吗?我心里嗤笑一声,晃晃脑袋,把它重新装回绒布袋里,袋子里还有一张信笺,是陈市长写给张志军的,信的内容我已经能背下来了:
志军,我命不久矣,如可能,请把此物交予东海高上将军,如不能,则万不能落入恶徒之手,切记切记!
就这么寥寥数语,没有提供关于衔尾蛇的任何线索,我突然开始怀念道长和三土起来,有他俩在,一定能推测出一个大概的脉络,不会像我这样一头雾水。
气球在微风中缓缓飘荡,天气很好,阳光明媚,高空的冷空气带来些许凉意,但刚好能让人保持清新而不至于感到寒冷。我极目远眺,远处是大朵如棉絮般的云朵和蓝的渗人的天空,底下河流、树林、村庄像是精致小巧的模型摆在地上。
我们已经彻底迷失了方位,气球在暴雨中飘了一晚上,偌大的宁波市区早已被抛在身后,我曾经一度认为我们会飘向大海,像《神秘岛》中的工程师史密斯一伙人一样,漂流到一个荒岛,然后在岛上开垦种植,度过余生,可事实证明上天并不像如此轻易饶恕我们,我们在陆地上越走越远,只能从太阳的方向来判断,我们正在向着正西稍偏南方向行进。
昨晚不顾一切的想要升空,但现在我们却不知道如何让自己降落地面,吊篮里没有任何用来控制气球起落的操作机械,我们只能这样无依无凭的任由其随风飘荡。
“到底为什么那个庙里会关着那么多丧尸?”三毛脸上犹带凄容,还在为昨晚张志军的死悲伤莫名。
“因为宁波市早就出现了丧尸,那个高上并不是因为丧尸潮而退走的,是因为他已经控制不住局势……”这个问题我也考虑了很久,想了一晚上终于想通了:“外面连路上的隔离带都种上了粮食,只要稍微一点平地,就搭满了窝棚,游乐园里却是什么也没有,连树都没砍掉,很显然这地方一定是被列为了禁区,我估计这地方就是索拉姆病毒的隔离病区,只要发烧的人就送到里面关起来。”
“你们发现没有,丧尸似乎从冬天开始就在发生某种……呃……变化?”杨宇凡把他的羽绒衣撑开,挂在围栏上面,让阳光和风吹干。
“什么变化?变得更凶残可恶了吗?”三毛掏出烟盒,在里面扒拉了一会,“他妈的!”他咒骂了一句,把烟盒狠狠的捏成一团,几滴黄水从他指缝间漏下。
“自从入了冬,丧尸就不在街上游荡了,我们有段时间连找都找不到它们……你们说陈市长的手下看到它们全挤在地铁道里……”
“那是因为那群怪物怕冷!”三毛没好气的把捏扁的烟盒扔下吊篮。
“我觉得不是……”杨宇凡压低声音,还扭头看了看四周,就好像这几百米的高空会有人偷听他的话一样:“我认为,它们挤在一起,是在进行某种交流……”
我不禁莞尔:“没准是在一起打麻将呢!你小说看多了吧?”
“那为什么鬼市大乱的时候陈市长那两个手下会尸变的那么快呢?”
我一下呆住了。确实如此,那两个侦察兵从我们偷听到陈市长在对他们训话到尸变,前后不到两个小时,而在此之前,我们普遍认为,被咬之后需要十二个小时才会完成尸变,即便被咬中脖颈、脸颊这些离脑袋较劲的要害位置,尸变的时间也不会少于六个小时,而那两个士兵至少表面上并看不到明显的咬痕……
我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如果丧尸病毒能不断进化,那我们人类还哪里来的活路?
杨宇凡耸耸肩继续说:“还有,它们为什么会集体行动?而且一路从西绕过钱潮江,一路向东走水路,然后对困在宁波港的人前后夹击,这简直就是大师级的战术啊!”
“你的意思……丧尸已经进化出了智力?”我对杨宇凡的推断无法反驳,只能瞠目结舌的追问。
“嗯!”杨宇凡非常笃定的一点头。
“李医生,你觉得这可能吗?丧尸病毒会产生变异?”我被杨宇凡的理论吓得脊背发凉,想起李瑾这位医生总懂得一点病毒学的知识,连忙问她。
李瑾茫然的看了看我,似乎一点也没听清我们讨论的话题,自从昨天张志军摔死以后,她就哭了一夜,一直说是自己害了张志军,还说以后再跑的时候千万不要管她了。我不得不把杨宇凡的推断再复述了一遍。
李瑾听完以后点点头:“所有的细菌、病毒都是这样,在迭代时会发生一定的变异,为的是对抗宿主的免疫系统或者是药物,在自然界中,这种变异的速度非常慢,但在某些强烈的刺激环境中的时候,比如滥用抗生素,就可能会发生突变,可能一个非致命的病毒变成了致命病毒,比如我们前几年一度让医学界非常警惕的禽流感……”
“那丧尸病毒呢?你觉得它能进化出智力吗?”三毛问。
“单丧尸尸来看获得智力的可能性不大……”李瑾摇摇头说:“但很可能它们聚在一起之后,会产生一种群体效应,从而获得一种类似蜂群的集体智慧,其实丧尸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智慧,它们还是会对外界的刺激做出一定的反应的,比如面对低矮的障碍物时它们会爬,碰到一扇关着的大门的时候,它们也会推会挤,当这些简单的反应大量集中在一起的时候,就可能会产生复杂的结果,就好像电脑的芯片,其实里面的每一个开关回路都只能做出开和关两种状态,但当它们组合成集成电路之后,就能进行非常复杂的数学运算了……”
“而且丧尸还具备一个我们人类所没有的特点……”李瑾呆了呆又说:“就是它们的存在,有一个一致的目的,就是尽可能多的感染人类,在这样统一的目标之下,通过那种智力的叠加,更容易产生符合它们目标的突变……”
有统一的纲领,没有情感,没有羁绊,甚至没有痛觉……
我只觉的口干舌燥,喃喃的说了一句:“这些玩意到底是哪儿来的啊?”
33、推测
“事实上,陈市长这半年来一直在研究丧尸……”李瑾把头扭向一边,盯着一朵绵羊一样的白云看了一会,擦了擦眼睛,才转过头继续说:“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国钧和我能顺利的加入鬼市的原因,因为他们急需一位医生。”
“研究一直在秘密的进行,具体的进程连张队长都不太清楚,在鬼市覆灭之前,我们甚至已经顺利的分离出了丧尸病毒的毒株……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已经发现丧尸病毒具有很多非常独特的特性。”
“比如说一般的原代毒株在人工培养之下,大部分都传到十代左右,就会出现分裂停滞,就传不下去了,只有极少数的后代能顺利的传到40到50代,但在50代的时候又会出现危机,所有的细胞也好,细菌也好,病毒也好,就好像遇到一道藩篱,无法在继续往下传了……这里面的原因,大部分是因为基因不稳定,因为细胞在分裂的时候,要把自身的基因组也重新复制一份,但基因组的数据太过庞大,比如人类基因组就含有三十亿个碱基对,在每一次增值分裂的时候,这三十亿个碱基对都要重新复制一遍,这其中难免就会出现错误,随着迭代的增加,错误不断的积累,基因组就会变得越来越不稳定……这也是人类为什么会自然衰老的一个重要原因……”
“可是丧尸病毒不一样,它的稳定性让人啧啧称奇,无论它增殖多少代,它的基因复制都不会出错,这样的特性我们只在一种细胞中发现过——那就是癌细胞……其实癌细胞的这种特性,一直是现代医学的研究方向,很多专家推断,如果能解开基因稳定的谜团,人类就能掌握长生不死的秘密!”
长生不死?我突然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这话题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搜肠刮肚了一会,才想起在那个军事基地的地下甬道里,Maggie Q说的传毒者周令武曾经喊过什么不老药之类的胡言乱语,还说自己是给了他哥哥周令文不老药,才害的周令文变成了丧尸。
“但那都是镜中水月,如果真有个造物主,那么这个造物主一定对人类有强烈的防备心,他给人类设置了很多藩篱,让人类无法一窥造物主的真实面目,比如难以超越的光速,难以到达的绝对零度,难以持续稳定增殖的基因组也是其中一项……”
“再比如说,丧尸病毒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单一宿主性,其他的病毒,比如说我们曾经一度以为尸变的元凶——狂犬病毒,它的宿主并不仅限于人类,它可以感染猫、狗、老鼠、兔子、牛、马等等其他哺乳动物,而丧尸病毒,它似乎是完全针对人类而设计的,我们曾在老鼠、狗,甚至动物园抓来的猴子身上做过实验,但就算直接注入毒株,也无法感染这些动物。”
“那么说,它很可能是有人故意针对人类故意制造的?”杨宇凡满脸好奇的问。
“逻辑上看确实有这个可能……”李瑾摇摇头说:“但这种病毒实在太过精致,太过完美,我不相信以现在人类的科技能制造出这样的病毒……”
“会不会是外星人?”杨宇凡霍的站起来挥舞着手兴奋的说。
“你他妈还星球大战呢!”三毛啪的一巴掌打在杨宇凡脖子上:“让你别看那些书,每回冯伯烧火之前都要去拣一遍,还尽挑科幻啊,鬼故事啊,脑子看坏了吧?”
“还真别说……”李瑾莞尔一笑,这是她两天来第一次面露笑容:“就算陈市长也做出过这种推测,说是不是外星人为了消灭地球人扔的化学武器……”
“你们……还有其他的推测吗?”我又问。
“有几个……”李瑾回答:“第一是古代病毒说,意思是丧尸病毒其实一直在地球上存在,这也是为什么各个文明中都有僵尸传说的原因,只是以前的感染性和致死率没那么高,或者只能传染已经死亡的人体,所以并没有像这次这样大规模的爆发,最近这几个世纪这种病毒一直蛰伏在地下,而不知道什么时候或什么原因,可能是一次盗墓或者地质勘探,病毒被带到地面,并且获得了以刺激关键性的突变,从而获得了感染活人的能力。”
“第二呢?”所有人都听得入迷,在李瑾左右围成一圈。
“第二是是自然转移说,意思是丧尸病毒是人类从别的物种那里传染过来的,就好像艾滋病是从非洲绿猴传染过来的,SARS则是传自果子狸,这些病毒在原宿主体内可能并不致命,但却可能对人体产生致命的后果。”
“自然界中有像丧尸病毒这样的吗?”我忍不住出声问:“我是说能控制宿主的……”
“有啊……”李瑾笑了笑说:“比如有一种叫毁灭地丝的霉菌,它导致了北美和欧洲近几年发生的蝙蝠大灭绝,蝙蝠被这种真菌感染之后,会在冬眠期无故醒来,然后到处乱飞,最后耗尽宝贵的热量衰竭而死;再比如有一种名叫黄吸虫的寄生虫,它们会将虫卵注入一些吃鱼的鸟类体内,然后通过鸟类的粪便排入水中。鱼类食用这些虫卵后就会被它们控制,然后会不由自主的游到水面上,因而很容易成为鸟类捕食的目标。在被鸟类吞食后,这些黄吸虫又开始新一轮的寄居生活周期……”
“我们人类虽然科技发展到了今天,但对地球的勘探其实还是非常有限的,特别是在微生物领域,对那些肉眼难辨的小生物,我们已知的可能连百分之一都不到,随着人类活动的扩大,很多原本到不了的地方,比如地底深处,比如深海,比如极地,我们都在渐渐涉足,这个过程中带出一点不好的东西,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那第三种推测呢?”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
“第三种,就是刚才说的外星来客说了,当然,并不一定是外星文明要毁灭人类,也可能是一块陨石,或者我们放在太空中的各种卫星、探测器,在回收的时候沾染上了病毒。”
“那您最倾向那种推断?”杨宇凡又满脸好奇的问。
李瑾耸了耸肩:“其实我最倾向外星说……”
“我就知道!这一定是外星人的阴谋!”杨宇凡兴奋的大叫。
“不会吧……”我瞠目结舌,这李瑾平日看起来性格沉稳,怎么会相信外星人那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呢。
“记得福尔摩斯曾经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就目前来说,前几种推论都不太可能,因为丧尸病毒实在是太过完美,太有针对性,所以我更倾向外星人这种不可能的可能。”
“快看!我们在下降!”猴子突然大喊一声。
34、丛林
猴子指的是气球前进方向的左前方,一小片隆起的小山,经猴子的提醒,似乎确实离我们近了很多,但我不知道是因为参照角度改变的原因,还是我们确实在下降。但片刻之后,一阵从头顶传来的尖锐的啸叫声回答了我的疑问。
“一定是气球漏气了!一开始只是毛细渗漏,现在破洞被撑大了……”猴子仰着头四处寻找他嘴里的破洞。
这时已经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气球开始缓缓的下降,我仰头一看,吊篮正上方,气球的蒙皮上已经又出现了一条条细细的皱纹。
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我心里嘀咕,虽然我们一直在讨论如何下降的问题,但一旦开始真正的降落,心里又不免惴惴不安起来,我们不知道脚下有什么在等着,有没有丧尸,有没有食人族,我们甚至这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我极目四眺,此时已近黄昏,往西看是一轮吊在群山顶上的红日,余晖把地上的一切都镀上一层金红色,往东看却是沉沉暮霭,大片大片阴暗的丛林正在渐次隐没。
这地方不错,至少看起来荒无人烟,我暗忖,这里不像是谈仙岭那样被城镇包围的的小山,而是确确实实的群山环绕,要是能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躲藏起来,未必就不如荒岛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就有些盼望落地起来,只是这气球庞大,虽然漏气,但真正的下降速度却异常缓慢,甚至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我们也还在高空晃悠,黑夜中往下看,只能看到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地面。
就这样晃晃悠悠又飘了大半夜,直到午夜时分,当我们的耐心都耗尽,觉得气球永远都不会着陆的时候。
“小心,快抓紧!”守夜的三毛突然一声大喝。
我正躺在吊篮地上闭目养神呢,连忙翻身一看,只见一片黑魆魆的树丛像是一个巴掌一样扑面而来,我赶紧抓住护栏。紧接着吊篮猛地一震撞上了树丛,一震咔擦咔擦树枝断裂的声音响起,我满以为很快就会停住,但气球被树丛这么一托,又往上啊蹿了两三米,然后继续下落,气球就像是打水漂一样,在我们的惊叫声中弹起又落下好多次,最后总算被横生的树枝卡住,只是吊篮一头被气球拉的高高翘起,我们就像是翻了车的货物一样,全都摔在了一侧的护栏上面。
“这次不会再飞起来了吧?”三毛似乎心有余悸,他打开手电筒四处张望,吊篮刚好整个卡在两颗大树中间,离地足有五六米高。
“得赶紧把吊索解下来,让气球飞走!”我看着周围树木的憧憧黑影,突然想起这事:“不然天亮了就太显眼了,免得招来什么人!”
众人都点头称是,纷纷各自行动。吊索用的是小孩胳膊粗细的钢丝锁,一端用螺栓固定,解起来倒也不难,只是最后几颗螺栓要爬到侧翻的顶部才能解开,在空中“疗养”了一天,已经差不多恢复体力的猴子自告奋勇的担当了这个工作。
“准备好了吗?都抓稳!”猴子趴在一根横生的树枝上,手里拿着自己的无极刀去够最后一刻螺栓。
“好了!”我们齐声轻呼。
猴子马上行动,一阵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之后,砰的一声巨响,松动的螺栓无法继续承担巨大的拉力,被钢索连着螺母一起拔出,吊篮在我们的惊呼声中重重坠地,而那个已经瘪了一半气球也再一次升空而去,底下垂着一溜钢索,就像是深海之中的水母。
“都还好吗?有没有受伤?”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互道平安,从鬼市被围一路逃窜到现在,终于有了一点逃出生天的喜悦。
“现在怎么办?”杨宇凡问道。我们几只手电同时往四周扫去,只见这树林上空覆盖着一层已经枯萎的藤蔓,密如蛛网,只有吊篮掉下来的地方留着一个破洞。林子底下的地面却寸草不生,只有一层厚厚的落叶。我一下觉得这个环境似曾相识,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要不,咱们分头去找点柴火,生一堆火?”猴子从树上跳下来,一路淌过落叶走过来:“这地方真他妈冷!”
他一说,我也开始觉得浑身发冷,这密林似乎蕴含着某种力量,让冬天一直盘旋不去,我拿手电往地上一照,发现落叶之上已经结了一层绒毛般的霜花。
“不行!”猴子话音刚落,大力便出言否定:“这林子太密,夜里很容易鬼打墙……”
“鬼鬼鬼……打墙?”杨宇凡牙关咯咯作响,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
“没事……”我安慰杨宇凡道:“所谓的鬼打墙只是因为视线看不远,无法修正方向形成的偏差,因为几乎每个人的左右脚都不是一样长的,一旦看不远,就走不成直线了,特别是夜里,走着走着就会绕回原来的地方,古时候人不知道,就以为是鬼打墙了。”
杨宇凡听完我的解释心下稍安,但大力却一反常态,拿着手电筒不住的来回扫视,还说:“话是这么说,可这林子里的事啊……可邪性着呢!我以前在老家啊……”
“行了大力,别吓他了……”我挥手止住大力讲鬼故事的势头:“咱们就在这吊篮里凑活一晚上,我这还有一个睡袋,李医生你先用着,其他人就挤一挤,反正天也快亮了,一切等天亮了再说。”
还好我身上的背包没扔掉,我把上面的睡袋接下来分给李瑾,李瑾也不推辞,马上就钻进了睡袋,我们其余人在吊篮一边挤成一团,我们关掉手电,眼前马上漆黑一片。我裹紧身上的羽绒衣,把双腿蜷缩起来,闭上眼睛试图眯一会,但这林子似乎越安静便越不安分,风吹动树叶,发出唰唰的声响,仿佛有人在一旁窃窃私语,厚厚的落叶层也不是发出细微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潜行。
“那个……大力哥……”杨宇凡突然咽了口唾沫开口说道:“要不,你讲讲你们老家的故事吧?”
35、庇护所
结果我们听大力讲了一晚上鬼故事,楞谁也没想到,平时大部分时间都闷声不语的王大力同志讲起故事来居然这么绘声绘色,不仅是胆小的杨宇凡,连我和三毛等人都被大力嘴里的山魈狐魅黄大仙吓了个半死,直到天蒙蒙亮,他的故事才开始枯竭,而凌晨的气温越来越冷,我们干脆也不睡了,起来吃了点东西,活动了一下被冻的僵硬的身体。
等到太阳升起来,林子里才渐渐亮起来,这时我们才大致看清楚自己藏身的地方。这是一片杂木林,四周长满了各种江南常见的树木,林子上空铺满了枯萎的藤蔓,现在看起来更加的密不透风,就像是刻意编织的藤制穹顶,一条条干枯的藤蔓从穹顶上垂下来,仿佛褐色的瀑布……我心里又泛起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就像路上偶遇的熟人,乍一看觉得眼熟,但仔细想却叫不出名字。我跨出吊篮,感觉脚下一软,厚厚的落叶层直没脚踝。
“接下去怎么办?”三毛在我身边低声沉吟。
“下山,找一片开阔地搭建营地,如果没问题,咱们就在这儿呆下来。”
“做一个现代鲁滨逊!”杨宇凡现在倒不怕了,反而有些雀雀欲试起来。
“第一步,要先找到水源。”我努力回想以前看过的《荒野求生》,想象贝爷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然后是食物、庇护所、火……”
“现在可以尽情打猎了!”大力拍拍手里的枪:“这林子这么密,野兽应该不少。”
“要是能把这玩意挪下去就好了……”三毛指了指载了我们两天的吊篮:“只要天不下雨,这东西足够我们住的。”
但这条建议显然是行不通的,吊篮足足二十余米的直径,在这树木密集的丛林里当然不可能移动,众人都不住的扼腕叹息。
“不过,这上面的东西咱们还是可以拆下来用的。”我想起贝爷说过的,野外生存要珍惜每一样你能获得的物品,千万不要认为那东西没用而弃之荒野,也许到头来它还能救你一命。
我摸了摸吊篮的护栏,这些长约两米的不锈钢圆柱体,两头被螺丝固定在立柱上,很容易就能拆卸下来。
“好主意!”大力马上开始卸螺丝:“有这钢管,搭房子就简单了,还能用来设置陷阱。”
于是我们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拆卸钢管,到下山的时候,除了我还是背仅剩的装食物的背包以外,其余人都像京剧里的武生一样,背后插满了管子,连李瑾都抢着背了五六根。我们又把吊篮内侧的几块有机玻璃板也拆下来,一人一块拿了,这才开始下山。
下山的路非常难走,虽然山势并不险峻,托那些遮天蔽日的藤蔓的福,底下也没有荆棘挡路,但厚厚的落叶就像是积雪,让我们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根本无法借上劲,而且三月的天,太阳一出来气温就迅速升高,里三层外三层裹满衣服的我们只要稍稍一动就汗出如浆,仅仅不到一个小时,我们要充当贝爷的雄心就被消磨殆尽,最后我们简直是连滚带爬的到了山峰底下。
很幸运,下面是一条怪石嶙峋的山谷,山石之间水声潺潺,一条甘冽清澈的溪水从山上冲下来往下游蜿蜒而去。
我们同时发出一声欢呼,扔下手里的东西就往溪水里冲去,在树林中挣扎了半天,早已渴的嗓子眼冒烟,浑身都是油腻腻的汗,恨不得扑在溪水里好好泡泡。
“别喝!”李瑾在后面大喊:“水不一定干净,要先过滤!”
“没事,我们知道!”我脱了鞋袜站在溪水里,掬起一捧清水泼在脸上,顿时一阵清凉袭来,我爽快的舒了一口气,这才拿出净水器,开始过滤溪水。接受Maggie Q训练的时候她就一再交待,野外的水没经过煮沸或过滤一定不能乱喝,有些看起来清澈透明的水未必是干净的,很可能潜伏着葡萄球菌、沙门氏菌、霍乱杆菌或者寄生虫等致病的东西,我们又丢了所有的医药设备,甚至一个小小的腹泻都可能要了我们的命。
“这地方怎么样?”三毛指着溪边一片小小的空地,一块巨大的石头倒在地上:“咱们把那些钢管往石头上一搭,上面铺些树枝茅草,就成一个茅屋了,这里有水,地方也隐秘。”
我走过去仔细看了看,发现那巨石地下绿油油的布满青苔,又仰头看了看上游,才摇摇头说:“不行,这石头就是山洪冲下来的,涨水的时候整片地都会淹掉。”
我又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要不就住这里吧,昨晚一宿没睡,今天不能再露宿了,现在已经是中午,再找别的地方怕是来不及……”
“那我去打猎!”大力马上说道:“这里的山鸡笨笨的,见人都不躲,拿石头都能打死几只,我再下几个套,到明天说不定还能套住几只野兔什么的。”
我点点头,跟着又提醒了一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开枪,这里形势不明,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在。”
“嗯,我知道……”大力点头答应,但接着又说:“其实关系也不大,这里群山环绕,一开枪到处都是回声,根本确定不了方位。”
我想了想也是,便不再强求,转身朝杨宇凡挥手:“小凡你跟大力一块去,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杨宇凡自然是求之不得,欢天喜地的答应了跟着大力去了。
我和三毛、猴子、李瑾等人就开始建造庇护所。按照贝爷的教导,我们应该把庇护所的地面抬高以躲避蛇虫,但现在还是早春,蛇还没出洞,虫子更是没有,所以这个步骤就免了。我们按照三毛的提议,把不锈钢管一头砸扁,然后用林子里到处都是的藤蔓连起来斜靠在石头上,再在上面横着铺上一层树枝,最后盖上一层小溪边采来的芦苇,一个能遮风挡雨的茅屋很快搭建完成。
“这个可以用来做门……”前建筑工人侯贺伟还不满意,提着那几块有机玻璃把斜屋两面都堵住:“门前面升一堆火,热辐射可以透过玻璃传进来,里面的温度却跑不掉,就跟暖气一样。”
我们哈哈大笑,击掌相庆,就在这时,山谷中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
@zjwxcwxcwxc 2020-05-27 11:17:52
作者是杭州人或者长居杭州吧,对浙北的描写可以说是细致入微了。不过有个问题,就是主角一行人如果要去舟山,应该沿着杭州 -> 绍兴 -> 宁波 -> 舟山连岛大桥抵达舟山本岛,而不是先往东北到嘉兴,再顺着杭州湾跨海大桥南下,否则就绕远路了。如果是去嵊泗,也不走杭州湾跨海大桥,而是一直往东北走到上海南汇嘴,然后直接上东海大桥。
小说是国内不常见的丧尸末世类题材。内容本身是精彩的,虽然有几处明显模仿《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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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泪盈眶,终于有个认真的评论了!不像某人和某猪,只会一个顶字
36、远征
我们猜疑担心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大力和杨宇凡乐呵呵的抬了一只半大的野猪回来了。
“这野猪突然冲出来,我被吓住了,大力哥不得已才开了枪。”还没等我问,杨宇凡便解释起来。
不管怎么说,晚上有肉吃了,我安慰自己。那边猴子已经升起一堆篝火,山里多的是枯枝败叶,燃料不是问题,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把所有的炊具都丢了,连一口热水也烧不了。
整治野猪的当然是今后的烧烤店老板王大力同志,他跟三毛一起在小溪边把野猪开膛破肚,扒皮去毛。整只野猪去了内脏和皮毛以后还剩五六十斤,大力把它沿着脊骨砍成两半,一半挂在火堆附近慢慢的熏,另一半取了前腿部位,如庖丁解牛一般分割出了蹄髈、腱子肉、夹心肉和半扇排骨。
幸好鬼市带出来的盐藏在我的背包里,没丢。大力把蹄髈、腱子肉、夹心肉都切成小孩拳头大小的肉块,用盐细细的抹了一遍,然后用树枝串成肉串架在火上烤,等外皮都烤成金黄,便把肉串移离明火,开始慢火细烤。接下来的半扇排骨也是如法炮制,先用盐腌,然后明火烤到微黄,之后却不再烤了,而是用棕榈叶一层层的包了,然后在地下刨了个深坑,埋了进去,最后把火堆移到上面,大力说这样烤上一晚上,明天就能吃了。
“可惜了这些大棒骨……”大力把剔了肉的棒骨拢成一堆,用藤捆了挂在树上:“要是有锅咱们就能炖一锅骨头汤了。”
“知道新疆、蒙古人为什么都爱吃羊肉串、馕这些东西吗?”三毛蹲火堆旁边,眼巴巴的盯着肉块。
“为什么?”猴子很配合的问。
“因为他们没有铁!”三毛满意的点头解释道:“游牧民族以前不会炼铁,所以只能有树枝串肉烤烤,或者地上挖个坑当做烤炉。”
“有道理诶……”猴子挠着头一副懵懂的样子:“难怪他们老是要打我们,感情是要抢我们的铁?”
“就是!”三毛猛地一拍猴子的后背,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
“三毛哥又在胡说……”杨宇凡实在忍不住了,插嘴道:“北方游牧民族并不是不会炼铁,事实上他们可能比我们更早掌握,汉朝的时候还曾经向匈奴学习过冶铁技术呢……他们之所以不像咱们一样做饭,只是因为常年游牧,居无定所,所以一切都要方便携带的原因。”
“那他们为什么要打咱们呀?”猴子似乎对屡次被游牧民族入侵这事一直耿耿于怀。
“因为那边自然环境太恶劣了……”杨宇凡开始摇头晃脑的掉书包:“虽然地方大,地广人稀,但是降水少,庄稼种不活,人口稍增长或者遇到什么灾年,就得闹饥荒,人家也是没办法……”
“没办法就抢啊?”猴子一下怒了,恨恨的说道:“还是野蛮民族!”
“自诩现代文明人还不是一样吗?自己没有就抢……”我接过话题:“看看那些食人族,连人都吃呢!”
猴子一下子蔫了,用手里的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火堆。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一时间只剩下篝火发出哔啵的声响,烤肉的浓香慢慢的空气中弥漫。
“诶?我说……”猴子突然把手里的树枝一下扔进火堆:“既然西北地广人稀,那丧尸也一定很少吧?”
“按理应该是这样。”我点头同意。
“那不如咱们去西部?去大草原!咱们也去弯弓射大雕!”猴子站起来手舞足蹈的说。
“怎么去?”我斜着眼问他:“你以为还有火车飞机,买张票就能去?咱们现在在哪儿都不清楚呢。”
猴子咧咧嘴又坐下来嘴里嘟嘟哝哝:“总会有办法的……”
“要我说,这山里就挺不错……”大力翻着烤肉串说:“有水、有肉、有柴火,到了五六月份就会有各种野果,要是能找块平坦一点的地方,再种点玉米土豆什么的就齐了……”
“嗯!”我点点头同意大力的说法:“咱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慢慢朝外面探路,先探清楚现在的位置,省的两眼一抹黑连自己在哪儿都不清楚,这山里也应该有些村镇,咱们想办法弄点生活物资,要是能平安的呆个一年半载,说不定危机就自己过去了。”
“行了,以后的问题以后再说,现在咱们先吃肉!”大力突然啪的一拍手说,他用一把小刀一片片的割下肉串外层已经烤的焦黄的野猪肉,用几张树叶包了挨个递给我们,然后往肉块上又洒上一些盐,继续让它烤着。
这是我们从钱伯那里出来以后吃的第一顿热饭,也是继野兔之后的第一顿肉食,外层焦脆内里多汁的野猪肉咬一口带点微微的咸味,猪肉特有的香味马上充盈整个口腔,虽然野生动物总有些让人不快的膻味,但对肉食的无限渴望足以让我们忽略这小小的缺憾,我们马上把各种难题都抛在脑后,张嘴大嚼起来。
晚上我也睡得很好,那个窝棚果然如猴子所说,既温暖又舒适,我一躺下便马上沉沉睡去,连一个梦也没有做,直到被杨宇凡叫醒接替他守夜。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自觉的爬起来,把窝棚拆毁,把钢管重新收拾起来。大力把火堆余烬扒拉开,挖出昨天埋下的半扇排骨,还没撕开包裹的棕榈叶,一股异香就直冲鼻腔。
排骨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慢火烤制,已经变得酥烂,只要轻轻一抖,骨肉便分离开来,这样的肉一放进嘴里,就自动化开,就像一团饱含肉汁的云朵。
这样一顿高热量的早餐之后,大家都精神抖擞起来,准备开始决定我们命运的一次远征。
37、野人
一切准备停当,我们重新把钢管,还有昨天剩下的四分之三口野猪都背上,大力把一截枯木挖空,放进一小块微红的炭火作为以后的火种。“以后要节约一切资源!”大力像个旧社会的管家婆一样苦口婆心的交待。
刚过了六点半,我们开始沿着山谷往上攀登,按照一般的求生理论,在山里迷失方向应该沿着水源往山下走,有水的地方一定会找到人烟,但我们此行是要避开生人,所以反其道而行之。
上山的比下山要好走,一路也有饮用水可以补给,加上一夜酣睡和野猪肉的体力补充,人比昨天要好受的多了。
从山里的植被来看,我们还是在江南一带,林间多是各种松树、杉树和落叶阔叶树混杂,水系旁边的灌木也大多是我们熟识的品种,一些如荠菜、蕨菜、马兰头、野葱等野菜已经零星长出,大力非常想采一点带着,但我认为今天团队的主要目标是在山间找到一块可以容身,搭建长期庇护所的平地,而且昨天剩下的野猪肉足够我们吃上两天,所以没有补充食物的必要,更何况我们连锅也没有,野菜除了生吃根本没有办法烹饪,而且这些野菜也没有腿不会跑,等我们安定下来再采也来得及。
我们沿着山谷很快绕过了昨天下来的山峰,但紧接着第二座山却陡然险峻起来,夹在两岸的溪水也变得更加狭窄,更多的巨石在水边横卧,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进入林子来绕过拦路的石头,这让我们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
直到中午时分,我们才穿过第二座山峰,这时大家的体力都开始下降。我让大家停下来,在一颗大樟树下吃了点早上剩下的猪排,又补充了一些饮用水,休息了半个小时之后,继续往上攀登。
越往上,山势便越陡峭,到了两点钟,我们差不多走了有十几公里,但还没找到一块理想的栖息地,不是说没有平地,在山峰和山峰之间总会有几块地势平缓的连接处,但很多时候溪水、山泉和洪水便会在那边聚集,形成一个水潭,在山区里渡过了整个童年和青少年的大力说这种地方非常危险,只要稍微下几天雨,就很容易形成山洪和泥石流,甚至有时候仅仅是上游的堰塞湖发生什么石块崩落的事,这样的地方可能会在几分钟之内就被淹没。
“三点钟之前必须要宿营了!”我看着前面已经阴沉下来的山谷说。山里天黑的很快,我们必须要留出搭建庇护所的时间。
“你们听,好像是水声……?”走在最前面的猴子突然站定眼睛发直的说道。
我们都收住身,凝神细听,果然一阵哗哗的水声从我们前方传来。我们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拐过一个山坳之后,山谷在这里陡然上升,形成一个差不多三层楼高的悬崖,一条白练似的瀑布从悬崖上直泻而下,瀑布下面是一个不小的水潭,水潭边则是一片不小的空地,现在一些嫩绿的野草已经星星点点的长出来,看起来就像是一块点缀着绿色花纹的波斯地毯。
“好地方!”我看着眼前的美景问大力:“这地方可以吗?都赶上风景区了!”
大力左右看了看,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说:“不行,两边山挨得太近,你看悬崖上的水痕,涨水的时候淹的有一人多高,这边草地肯定全泡水里。”
我仔细一看大力指的地方,确实如他所说,悬崖上分布着一层一层的水痕,最高的地方我连踮起脚来伸手都够不到,差不多有两米多了。
大家都叹了口气,显然都在为放弃这么好地方而惋惜。我提议在这里宿营,反正这条山谷已经被悬崖挡住不能再往上走了,必须要从旁边的山林里绕过去,提议得到了一致同意,大伙马上开始动手搭建庇护所。
这里没有可供借力的巨石,于是我们把三根钢管的一端用藤蔓绑好,另一端散开插在地上形成一个支架,上面铺上大枝的棕榈叶,这样就成了一个刚好可容一个人蜷缩着钻进去的小茅屋。
我们搭了六个茅屋,围成一圈,中间准备点上一堆篝火。大力打开放火种的枯木,轻轻吹了一口,炭火便变得通红,他在上面盖上一层枯叶也松针,青烟便袅袅冒出来,他又吹了一口气,火苗一下子窜了上来。
晚饭照例又是烤肉,这次大家都有些腻味起来,杨宇凡嚷嚷着想吃蔬菜,李瑾也说得赶紧补充一些维生素,再这么吃下去很容易得败血症,大力则开始为已经为数不多的盐巴发愁——“等丧尸危机过去,咱们就成白毛女白毛男了……”三毛则又脱下鞋,指着几个亮晶晶的水泡不停咒骂,总之我们仅仅在山里呆了一天,就开始怀念起城市起来……虽然有丧尸,但起码有一堵遮风的墙!我也在心里暗自嘀咕。人类经过几千年的文明演化,身体早已不习惯野外生活,就像把人类圈养的动物放生以后无法适应野生环境一样。
晚上大家都没什么聊天的兴致,安排好守夜之后,就各自钻进茅屋睡觉。今天我轮到最后一班岗哨,这是最好的一班,因为可以不受中断的睡一个囫囵觉。我钻进自己的茅屋之后,把在火堆旁烤的干松的枯叶堆在身上,默默的想了一会心事之后便沉沉的睡去。
也许是静谧无人的山林带来了我们长久以来都没有过的安全感,这一夜我也睡的很沉,一直到被一双粗糙的手拍在脸上才醒过来,我以为是叫我起来守夜的杨宇凡,但睁眼一看,却发现是一个满头被须发遮的严严实实的巨大头颅!
野人!我被吓的魂飞魄散,心里一下子冒出这两个字。随即脚上一紧,整个人被拖了出去。
38、故人
“都趴下别动!”我在稀里糊涂中被翻过身,头被死死的摁在地上,嘴里啃了一口青草和烂泥。天还很黑,篝火已经熄灭了,我斜过脑袋,努力抬眼想看个明白,但只看到很多双脚在走来走去,周围一片嘈杂,夹杂着三毛他们的惊呼声,他们显然也经历了跟我一样的遭遇。
“这么多枪!”我听到有人欢呼。
“还有个娘们呢,哈哈。”有人淫笑。
我感到一只膝盖顶住我的脊柱重重的往下一跪,我疼的差点没背过气去,借着一双手在我身上上上下下的摸了起来,我身上的所有东西,包括腰里别的手枪,装着衔尾蛇戒指和衣带钩的绒布口袋全被搜了出去,然后双手被扭到身后,用绳子绑了起来。
“站起来!”有人踢了我一脚,我翻过身,屈起双腿,有人拉着我的领口帮助我站了起来。我看看四周,见三毛、猴子、大力、杨宇凡和李瑾一个不少,都像我一样被捆住了双手。
抓住我们的是一群蓬头垢面的家伙,大约有十几个,虽然穿的破破烂烂的,但显然不是什么野人,他们正在大呼小叫的整理获得的战利品。
我转头看了看杨宇凡,只见他满脸懊丧,见我瞅他,便低下头哭丧着说:“对不起,我睡着了……”
“不准说话!”杨宇凡身后的一个“野人”冲过来打了他一巴掌,然后把他脖子上的一块Burberry围巾解下来自己围上。
“各位……壮士……”我试探着出言说道:“我们也是逃难来这里的,东西你们全拿走,就当交个朋友好不好?”
“少他妈废话!”一个大块头“野人”过来推了我一把,然后对着自己的同伴招手:“他们的嘴都塞上!”
几个小喽啰兴奋的高声答应,其中一个拿了一团黑乎乎的破布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一把塞进了我嘴里,我只觉得一阵恶臭,嘴里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春哥,你看这是啥玩意儿?……”刚才搜我身的那个野人突然走到这大块头跟前,手里拿着那只绒布口袋,从里面掏出戒指和衣带钩献宝似的递到大块头跟前。
“咦?”这春哥拿过两样东西掂了掂,又看了看我们,这才把东西塞回口袋:“带回去给狼爷看看!”
狼爷?我大吃一惊,心道这家伙也大难不死从钱潮市跑出来了?只不过为什么阴魂不散,每一次都好死不死跟他撞上了?
“都带走!”春哥发了一声喊,小喽啰们都大声答应了,推推搡搡的开始把我们往山上赶。
于是我们又开始上路,只不过这一次是被迫的,我们就像是被巡山的妖怪抓住的唐僧师徒,被一路押解上山,只是这次却没有孙悟空会来搭救我们。一开始我以为这些人会把我们带进大山的更深处,但在山里走了大约两个小时之后,我突然觉得眼前一亮,一条盘山公路出现在我们面前。
真是该死,我心里懊丧不已,离我们隐藏地这么近的地方竟然有一条公路!只要爬上一座高一点的山峰侦查一下就能发现!这帮人一定是看到我们生活的炊烟了,说不定前天大力他们打野猪的枪声也听见了,才能一路追踪过来。
“把头套给他们戴上!”春哥又发号施令道。
我突然觉得头上一黑,一只黑布袋从天而降套在了我头上。我忍不住叫出了声,扭着头想抵抗一下,但马上肚子上就挨了重重一拳,疼的我像烧熟的虾一样弓起,所有的肠子都绞到了一块。
“快走!”我背上又被推了一把,我只好继续摸着黑往前走。
所幸这段黑暗旅程并不长,只是感觉拐了无数个弯,期间我听到一片哗哗的水声,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在坚硬的柏油路面、松软的沙土和厚厚的枯叶之间转换,过了大约不到一个小时之后,我感觉又踏上了硬实的地面。
“抬脚,前面是台阶!”抓着我后衣领的喽啰在我耳边大喊。
一段不矮的台阶过后,我感觉眼前光线一黑,似乎是进了室内。
“进去!”我背后被重重推了一把,我向前打了个趔趄,一头撞到了墙上,接着又一个人被推了进来结结实实的撞到了我背上,紧接着又是一个……然后是砰地一声,似乎是门被重重的甩上了。
“呜呜呜……”我努力的想发出声音,想问问我的同伴们情况如何,但回应我的也是一片呜呜呜,我只听出了三毛的声音。很快我们都明白这样的努力只是徒劳无功,开始渐次安静下来。我们在黑暗中呆呆的站着,就像是一群待宰的猪,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黑暗中的时间过的很慢,似乎很久之后,门外终于传来一阵脚步声,片刻之后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个男声高声问道:“这戒指和钩子是谁的?”
我梗起脖子呜呜了几声,马上就感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脖颈,把我拉了出去:“狼爷说要见你,跟我走!”
说是跟他走,但这人既不打开我的头套,也解开绑着我的绳子,还是推着我一路往前走。几分钟之后,我忽然听到几个人对话的声音,紧接着眼前光线又亮起来,然后身后那人拉住我让我站定,说了一句:“狼爷,人带来了。”
“嗯……”我听到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应了一句,听声音却不不像是我们认识的那位狼爷。难道是同名?我心里嘀咕道,可是狼爷自从命根子断了以后,性情大变,声音跟着变化似乎也有可能……只是这声音也挺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山下情况怎么样?”我正乱猜着,就听见那狼爷继续说道。
“还是那样,东边过来人很多。”这是那位春哥的声音:“可进了山的也就这几个,应该是被咱吓住了。”
“嗯,不过迟早要进来的……”狼爷像是自言自语似的低声嘀咕,然后话锋一转又问:“这次抓了几只?”
“六只……两只大的,四只稍微小一点。”
完了,我心里大惊,这该是碰上食人族了,把人都论“只”算,我们六个人,可不是三毛和大力二人个子大一点嘛。
“今天先把两只大的洗剥干净,给大伙吃了,四只小的先养着……”狼爷又说。
“好……”春哥答应一声,又用命令的口吻道:“你叫几个人去河边弄,麻溜点,别弄脏了地。”
三毛大力!我心里惊骇莫名,忍不住呜呜叫了出来。
“嘿,不理你倒急了?怎么?赶着要投胎?”春哥嬉笑着说了一句。
“别扯了,把他头套摘了,我问问他这玩意的来历。”狼爷又说。
我眼前一亮,突然而至的强光刺的我眼前一阵发黑,我强自眯起眼睛,看到自己在一个宽敞的厅堂中间,面前摆了一张八仙桌,后面坐了两个人。
这俩人没有一个是狼爷,但其中一个相貌奇特,却是我的故人!
39、独孤狼
这人坐在桌子后面只露出一个畸形的小脑袋,不是侏儒毛头又是谁?大概是我蓬头垢面,胡子遮了一半脸,又掉了三分之一体重的原因,毛头却没一下就认出我来,此时正在桌子后面略带戏谑的看着我。
“呜呜呜……”我急切的想表明身份,好让毛头收回杀三毛大力的命令,但嘴里的破布塞的太紧,春哥掏了好几下也没掏出来。
“他妈的急什么!”春哥也烦了,怒吼道:“嘴巴张大!”
我张大嘴,感觉自己颌关节都快脱臼了,春哥粗暴的把布团用力一扯,我的门牙一阵剧透,嘴里顿时泛起一阵血腥味,这一下一定是把我的牙齿带着扯松脱了。
“毛头!”我顾不上牙齿的事,破布一离嘴,便大喊。
毛头一听这俩字,一下愣了,抬头仔细端详了一会。
“毛头,快叫人回来,别杀三毛……”我喘了两口气之后又喊。
“源哥儿?”毛头这才认出我来,他狐疑的从椅子上跳下来,直接钻过桌子,来到我的面前,仰起头又看了看,这才确定,兴奋的说:“还真是你!你怎么来了?”
“快快,你别杀人,三毛在呢!”我没接他的话,只是语无伦次的大喊。
“什么杀人?”三毛疑惑的皱起了眉头:“三爷也来了?道爷呢?”
“狼爷……这是你朋友?”一旁五大三粗的春哥面露尴尬的问。
“什么朋友!”毛头暴跳如雷:“这是咱们的恩人!还不快松绑?”
“哦哦……”春哥忙不迭的绕到我后面替我解开绳索。
“毛头,刚才你不是叫人去杀两只大的吗?那是三毛跟另一个朋友,你快叫人回来,晚了就来不及了!”我一边挣脱绳索,一边大喊。
“哦……”毛头和春哥二人同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哈哈大笑。
“那说的是两只兔子……”春哥笑的合不拢嘴,枯槁的络腮胡下面露出一口黄色的烂牙。
“刚好今天抓了六只兔子……”毛头拍了拍我的腰:“一会都杀了给哥几个开开荤……小春,快把源哥儿的朋友们都放了,带这儿来,今天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诶!”春哥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着去了。
片刻之后,我的伙伴们都被带了进来,几个人都是满脸困惑,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翻转。三毛一看到毛头,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大声喊道:“毛头,他妈的狼爷就是你?”
“嗨……都是吓唬人的……”毛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小春……你去张罗张罗,六只兔子全炖了,还有过年剩的腊肉也炒了,上次不是在城里带了几瓶飞天茅台吗?也一起拿上来,把村里老人也叫上,咱们中午好好吃一顿,给哥几个压压惊!”
春哥麻利的应了一声去了。
“你小子出息了,怎么干起拦路抢劫的事来了?”三毛毫不客气的在八仙桌后面的太师椅上大马金刀的坐下。
“哎……”毛头叹了口气摊开手说:“我不劫人家,人家就得来劫我啊……来来来,坐,大家都坐……”
八仙桌旁还有几条长凳,我们依次坐下,李瑾、杨宇凡等人还是余惊未了,我和三毛跟毛头却是故人相见,很快亲热起来,各自讲述了自从浒丘分别后各自的经历。
原来毛头当晚拿到我那两万块钱,第二天就购买了一大堆食物和必需品,又纠结了几个在浒丘打工的往日同乡,几天之后就回到了深山之中差不多被废弃的老村子里,后来丧尸危机爆发,村民们都陆陆续续的回来避灾,以为毛头示警的早,都以为他又未卜先知的异能,加上他前期准备充分,所以大家都奉了他当头。
这家伙人虽然畸形,行动力却比我们要强的多了!我暗自感叹,我们当时如果当机立断,在戒严之前就逃出钱潮市,可能就不会遭受后面的种种苦难了……不过,也很有可能在高上、张紫光、全总这些军阀混战中早被巧取豪夺个干净,甚至丢了性命……福兮祸兮未可预料,我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转向毛头问:
“那你们为什么要下山劫掠呢?”
“不是抢劫!”毛头大摇其头道:“是吓人!”
“本来这山里吧,虽然日子过的苦一点,但好歹能吃饱饭,前几年山里都没人呆了,环境也好了,狍子、野兔、山鸡也多,烧几块坡地种种玉米土豆红薯,喂饱我们村里几十口人没什么问题,可后来来山里找食的人越来越多,咣咣我们浒丘县的人也就算了,最近一两个月,连你们大城市的人都陆陆续续的来了,我们这实在是存不下这么多人,所以只好去吓吓他们,让他们知难而退,其实也就是装神弄鬼,也不会真把人怎么样……”
“还不是把我们东西都抢了……”猴子嘟哝了一句。
“呵呵……”毛头尴尬的挠挠后脑勺:“这也怪你们的家伙什太好了,小春几个红了眼。”
“还把人都抢了呢!”李瑾追了一句。
“这是因为这两样东西……”毛头掏出那绒布口袋递给我:“上次在那棺材里找到的玉环,上面那咬自己尾巴的蛇,当时道爷讲的特邪性,我跟村里人当故事说了,小春今儿一见,就觉得有问题,所以把你们都带了上来……对了,道爷呢?怎么没见他啊?你们这一年多,都怎么过来的?”
我和三毛对视一眼,都黯然的摇摇头,我开始慢慢讲述我们分别之后发生的事,怎么买东西,怎么被困在了城里,怎么被骗出家门后来被冯伯收留……
“哎!”毛头听到道长被丧尸咬断了脖子之后唏嘘不已,连连摇头道:“真是乱世不如狗,道爷这人哪,学问做的好,体力和胆色难免就差点意思了……”接着又双手合十对天一拜,道:“道爷,您一路走好,这世道啊,也没什么可留恋的,早死早超生,早日投胎找个平安年代……”
这时一个流着两筒黄绿色鼻涕的十来岁半大小孩从门口跑进来,气喘吁吁的在毛头面前站定,啪的一个敬礼,然后猛的吸了一口,两挂鼻涕像是蚯蚓一样倏地被吸进鼻腔,只留下两条淡白色的浅痕:“报告狼爷,开饭了!”说完又是一个敬礼,摇摇晃晃的做了个向后转,又张牙舞爪的跑了。
“你这还是军事化管理?”我看着毛头戏谑的说。
“嘿嘿……”毛头难为情起来,嗤笑两声,挥挥手转换话题说:“走走走,咱们吃饭去,让你们尝尝正宗的农家菜。”
说着便当先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呢,突然又转过身仰着头对我和三毛说:“源哥……三爷,一会在小子们面前给我留点面子,我现在改了名……复姓独孤,单名狼!”
我说怎么又来一狼爷呢!
@我靠注册好难 2020-06-03 23:17:50
还不更,楼主摆地摊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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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猪顶,没意思啊
@减肥的不是猪 2020-06-02 22:19:22
瘸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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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猪好
@闲云野鹤1964 2020-06-04 12:43:04
楼主辛苦啦……其实楼主写的非常好,大家也非常喜欢看,整篇文章布局合理,描写人物性格鲜明,细节处理的也非常好,特别是对非常时期人性的揭示也非常充分,上下、转承、起合扣人心弦,真的很好看,足见楼主写作的功底扎实……大家一直追着在看就说明好,楼主又何必非要大家每时每刻的都赞着呢……不赞难道就不好了吗?反正我是一直都在追着看。今天的这一章让人舒一口气,逢凶化吉……又遇故人,看来以后大家也有生存的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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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言重了,我只是在跟@减肥的都是猪开玩笑,我们是老朋友了,说话没顾忌,请新朋友们海涵
40、水车
这个村子总共就二三十幢瓦房,被两座高耸的山峰夹在中间,一条小溪从一侧流过,房子因为被遗弃了很久,外墙上覆盖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爬山虎,就像是披上了一层森林迷彩。
吃饭的地方在村中央,大概是以前的祠堂,四开的门面,飞檐斗拱,厅堂里面已经放了三张饭桌,上面都摆了碗筷、几碟凉菜和两瓶飞天茅台,当中是一张八仙桌,另两桌却事竹板两头靠在条凳上草草搭就,毛头把我和三毛领到八仙桌上分主宾坐了,猴子等人自由村里的年轻人迎上来热情的引到两边就做。
我们这一桌上还有四个老人,加上毛头和春哥,毛头一一为我们介绍,说四个老人自从村里集体搬迁就没出去过,一直呆在村里,算是元老。
“小春你们见过……”毛头指着下守陪坐的春哥说:“大名叫董艳春。”
我一下呆住了,这个五大三粗,胡子拉碴,像极了《哈利波特》电影中巨人和人类的混血儿,霍格沃茨学校的看门人海格的汉子,实在无法跟董艳春这个名字联系起来。
“呵呵……”董艳春憨憨的一笑,没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家里人说取个女孩的名字好养活……跟叫阿猫阿狗的意思差不多……”
我们被这个耿直的汉子逗的哄堂大笑,剩下被他抓住的些许不快也马上烟消云散。
“开席开席!”毛头像是毛 似的在头顶上挥挥手大喊。
于是各桌都纷纷开酒,菜也流水似的上来,毛头说的没错,都是典型的山里农家菜——山鸡炖笋干,蒸腊肉,白切猪头肉,排骨炖蕨菜干,棒骨炖萝卜……菜都用不锈钢盆装了,高高堆起。
“来!我们先敬老人一杯!”吃了几筷子菜以后,毛头猛地一挥手说:“古话说的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咱们牛轭沟啊,这一年全靠四位老人,现在也只有他们还认识山里的野菜,认识那些山货了,来,让我们祝老人们长命百岁!”
众人都闹哄哄的站起来喊好,高举着酒杯面向老人喝了,老人们也是面露红光,笑着端起酒喝了。
“接下去我们要敬几位贵客!”毛头等大家重新斟满酒,转向我和三毛说:“这二位可是咱们村的大恩人,当初要不是他们给的两万块钱,我也置办不起那么多米粮,也买不来那几杆土枪,更别说几次让大家死里逃生的那些药,来,大家端起酒杯,敬几位恩人!”
这下三桌哗啦啦又站起一大片,连几个老人也都颤巍巍的站起身敬酒,我们赶紧推辞,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把酒喝了。
“好!”毛头又大喊:“大家今天一定要要好好招待几位客人,让他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村民们跟着大喊。
于是大家又坐下,先是乒乒乓乓的吃,我们主桌还好,大家吃相还算斯文,其他的两桌就跟打架似得,肉塞到嘴里几乎不嚼就往下咽,每个人嘴都鼓的像只松树(或者中央电视台的康辉),几大盆菜很快就见了底,女人虽然不上桌,但都在窗户外面看着,一见菜盆空了,便马上进来撤了,重新装满端上来。
农家菜虽然都是炖和蒸,但味道十足,对于一年没吃过正经饭菜的我们来说,简直就是珍馐美馔,我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避免自己像其他两桌那样狼吞虎咽。
“这是什么东西?”我夹起一块跟兔肉炖在一块的东西,一开始以为是土豆,但尝到嘴里却发现比土豆更绵,味道也很特别。
“是葛根……”毛头坐在主位上,他的椅子经过专门的加工,四脚拉长,就像以前餐厅里的宝宝椅:“这玩意可救了我们的命了,以前没人要,漫山遍野的长了个遍,这个冬天玉米土豆都吃完了,幸好老人还记得这东西。”
“哦……”我一下明白过来为什么老是会对这片山林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就是这种覆盖在林子上空的葛藤,道长曾经说过葛根可以吃,花能制药,葛藤还能织布做衣服。
这样吃了大半个钟头,几个老人不约而同的站起来,说自己吃饱了先走了。等老人一去,屋里马上大乱,董艳春率先发难,给我们这几个外来客挨个敬了一遍酒,然后村民们纷纷跟上,除了李瑾之外,其余人一个也没放过,把我们团团围住,排着队敬酒。
接下去的聚餐经过我已经完全断了片,只记得自己在一片久违的喧闹中来者不拒,乱糟糟的吐了好几次,等我再一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一张床上。
身边的三毛鼾声如雷,我勉力抬起重如铅块的脑袋,只觉得里面的脑仁像是被挖出来扔到墙上似得一阵阵的疼,窗外天刚蒙蒙亮,隐隐有整齐的号子声传来,像是很多人正在一起抬什么重物。我掀被下床,发现自己身上赤条条的只剩一条短裤,床边的桌子上整整齐齐叠着两套衣物,显然是为我和三毛准备的,我都抖开看了看,捡了自己的尺码穿了,衣服不新,但都干净舒爽,带着一股淡淡的洗衣粉清香。
我穿好衣服,推门而出。门外是一条石子路,青黑的石子被脚步磨的油光发亮,石缝间长满厚厚的青苔。对面是一口小小的池塘,几个妇女正在池边浣洗衣物,见我出来,都朝我笑了笑,我看了一眼,见她们洗的正是我们几人的衣服。
门外那整齐的号子声便越来越响,我循声而去,渐渐走出村口,石子路沿着小溪一路蜿蜒向前,几分钟之后,小溪前面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水面渐宽,形成一个小型的堰塞湖。在湖水的对面,我看到一架长龙似得木头水车一头插在水面,一头架在岸上,几个精壮的汉子正一边喊着号子,一边奋力踩着水车。水车下面还有几人围观,正是李瑾、大力和杨宇凡。
41、春播
“源哥!”杨宇凡隔着老远就向我招手,我从架在水面上的几个石墩子上跳跃而过,到了对岸才发现水车不止一架,而是依着山势逐级而上,像是接龙一般,一架连着一架,直达山顶。一圈一圈的梯田如涟漪般顺着山势荡漾开来,几头老牛在山间耕作,从山下看,就像是挂在天上。
“昨天咱们睡觉的地方就在这下面……”杨宇凡指着湖水的尽头,那边水声大哗,我过去一看,只见山坳在这里猛地往下一挫,形成了一个二三十米的悬崖,悬崖下面可不就是我们昨晚宿营的地方。
难怪这么容易就被董艳春他们发现了,原来我们自以为隐秘的地方就在他们眼皮子地下,我心里暗忖,不过也幸好如此,才碰上了毛头,这个地方看起来就像个桃花源,地方偏僻,自给自足,很有机会在这乱世中独善其身。
“这是在干嘛呢?”我仰头看着奋力踩水车的三个汉子,他们都光着上身,一层层热气在他们虽消瘦但线条分明的脊背上慢慢蒸腾,随着他们“嘿、嘿、嘿……”整齐的喝呼,清冽的湖水不断的被汲上岸边,形成一片亮晶晶的水汪荡,然后由另一架水车继续往上运转。
“今天种稻子……”大力咧着嘴,手搭凉棚眯着眼往上看:“这得有几十层吧?”
“六十五层!”水车上一个年轻小伙子嬉笑着抢答:“听老人说,是以前‘农业学大寨’的时候传下来的,去年时间不凑巧,错过了春播,只来得及种了点旱菜,冬天狼爷让我们把破的地方重新修整了,这回赶了个早,一定要把稻子种上。”
“就是,吃了大半年玉米番薯,这嘴里都淡出鸟了,要是有碗大米饭吃,啧啧……”另一个小伙子搭腔道。
“你拉倒吧……”最后一个年轻人摇头道:“老人们说了,就算收了大米也不可能顿顿白米饭,都得跟玉米番薯萝卜掺着吃,哎哟……”话还没说完就成了一声惊呼。
原来三人只顾说话忘了喊号子,节奏顿时散乱起来,三个人抬起腿,像只树蛙一样在横木上吊了一会,等水车稳定,才继续“嘿嘿嘿嘿”的踩了起来。
“那个……毛……啊,狼爷呢?”我想起昨天匆忙而至,紧接着又醉了半天一夜,脑子里还有很多疑问没打听清楚,再说毛头虽然客气,但到底肯不肯收留我们,也是一个未知数。
“嘿嘿嘿嘿……在上面……嘿嘿……跟老人……嘿……在一起分稻种呢……”
我点头致谢,又问大力等人要不要一起上山看看,李瑾说要给村里人出诊看病,自己率先回村去了,我跟大力、杨宇凡一起从盘旋在梯田的田埂间踟蹰而上,在山顶的凉亭里见到了正站在中间的石卓上张牙舞爪大声喝呼的毛头:
“我不管你是张家李家的,十层以上就是种玉米土豆和番薯,没得商量!再说,往后这收成全是集体的,大家一块儿种一块儿吃,哪有什么你的我的?今年的稻种就这么一点,高地里派水不容易,万一今年雨水不足,不都得干死?这稻种啊,肯定是要种在下面的地里!”
毛头看到我们,只是点了点头,又转过头去跟排着队的一群人争论。我发现队伍中绝大部分都是妇女,极少壮年男性。
“这地里长久没有水,肥力上不来,今年要是不种稻子,往后好好的水田可就只能当旱地使了!再说以后也不是一直集体啊,谁知道会不会又改革开放包产到户了?我家男人这又是巡逻,又是放哨,今天又在下面车水,出的力又不比谁家少,凭什么不给我稻种?”站在他对面的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妇女,叉着腰唾沫横飞。
“少他妈扯淡吧,就你们家那孬种?上次让他去基地放哨,还没见到僵尸呢,就吓尿了裤子,你还有脸说!该不是你男人让你弄的太多,卵蛋都弄没了?都别在这瞎嚷嚷了,快去下面插秧,否则我扣你工分!来来来,下一个!”毛头大肆开着荤笑话,引得周围一阵哄笑,搞得那妇人也是满脸通红,咒骂了两声,悻悻的去了。
我们等到日上三竿,毛头才分完稻种,闲杂人等都依次离去之后,他从石桌上一跃而下,连连朝我们招手称招呼不周。
“怎么着?你这儿还搞集体合作社,赚工分呢?”我打趣道。
毛头没好意思的挠挠头,讪笑几声:“不这么搞不行,现在种子啊,机器啊,人力啊都有限,不这么搞,转天就要为抢水打出人命!”
“还没吃早饭吧?走走走,咱们回村吃去!我特意让他们包了豆腐包子!”毛头转过话题又说。
“这个……狼爷……”我掂量了一下称呼才开口说道。
毛头转过身四处张望了一下,略带尴尬的说:“没人的时候,还是喊我毛头吧,怎么就觉得怪怪的……”
“那好吧,毛头……”我单刀直入道:“我们几个想在这里呆下来,你看……”
“那太好了啊!”毛头雀跃道:“我还怕咱们这庙小,留不住你们这几尊大佛呢!”
“你也看到吧……”毛头指指四周埋头耕种的人,继续说道:“我们村啊,男丁是严重不足,又是上有老下有小,而且以往都是在外面打工的,没什么本事,不像你们,我听说那大姐是个医生,还有个建筑工?还有三爷,那身手,那枪法,我可是见识过的,我们这儿只有几杆土枪,能打枪的人是少之又少,您二位来,正好来当我们的教官。”
我见毛头是由衷的开心,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道:“咱们上次去过的那个军事基地……就是有飞机的那个,就在这附近吧?现在情况怎么样?”
“嗨,我正要跟你们说这事呢!”
42、消息树
下山的小路踌躇难行,毛头却走的飞快,在田埂间上下纵跃,充分发挥出了他作为山地民族的种族特性,我们紧赶慢赶才不至于落后太多。
“基地就在那座山后面……”毛头在梯田的边缘站住等我,指着牛扼沟村背靠的那座高山说:“上了那座岭,后面就是咱们上次爬过的悬崖……”
“基地呢?现在怎么样?”我艰难的迈下一阶湿滑的田埂,急切的想知道答案:“那些僵尸还在吗?”
“都被轰平了!”毛头撅起嘴摇摇头说:“我回村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那边看了看,基地已经被完全炸烂了,那个放飞机的圆房子,还有另外那些楼房,一个都不剩,现在就剩下些黑乎乎的大坑……至于僵尸嘛……”毛头缩着脖子看了看四周,仿佛只要提起这两个字,丧尸就会从空中显形,对着他的脖子来上一口:“肯定是有的,因为外面的铁丝网围墙还被加固了,包括咱们开车撞出来的那几个洞,都补上了!你想那放棺材的地下这么深,炸弹也炸不到啊,那底下还有那么多僵尸呢。”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想起那些浑身漆黑,随着石窟里的水钟不断被冲来冲去的丧尸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所以我派了几个人常年在悬崖上蹲守……”毛头继续说道:“只要一有情况,他们就会砍树。”
“砍树?”我奇怪的问。
“对!”毛头得意洋洋的点头:“就是消息树,小兵张嘎里学的,一有情况就把树放倒……本来我想用狼烟来着,可一来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二来,这狼粪也不大好找……”
“你说的树在什么地方?”我手搭凉棚往那片山上张望。
“就在那边……咦?……我操!”
毛头转身一指高山,自己却一下愣住了,随即惊叫道:“不好!出事了!”
他再也不顾我们,自己瞪着两条短腿飞快的从田埂上跳下,几下就把我们甩出去老远,等我好不容易连滚带爬的下到山脚,只见毛头已经在大喊着让一群精赤着上身的青壮在湖边集合,应该就是刚才在车水的那群人。
村子里也有一大群人狂奔而出,三毛和猴子也在其中,领头一人还没过湖就喊:“狼爷……消息树!”
毛头皱着眉头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大声命令道:“一列纵队,跑步……走!”
那二十来个汉子马上齐齐转了个身,喊着号子从石头敦子上跑了过去,只不过这次的号子从“嘿嘿嘿嘿”改成了“一二一二”。
“快去拿家伙!”毛头刚过湖就喊:“都上这儿来干什么?”
众人又都跑回了村子,在昨天吃饭的祠堂后面的堂楼上拿出了武器,几支95式步枪、军刺和无极刀都还给了我们,而他们自己的武器是五花八门,大多是粗制的土枪,用的是火药和钢珠,甚至还有两杆古老、硕大的抬枪,但即便如此,枪械也是严重不足,大部分人使的还是砍刀和长矛。
但这些人行动起来却是有模有样,一点也不吵吵嚷嚷,队列一直都是井然有序,看得出平时受了不少的训练。
没想到毛头还是个军事天才!当我在路上提出这一点的时候,毛头却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说:“嗨,这都是小说里学的……”原来看小说还有这好处……
长途跋涉,毛头就失去了速度优势,跟我们几个外来客一起落在了队伍后面,路上我把最新的情况给刚睡醒的三毛和猴子做了简短的说明。
“怎么我们到哪儿,哪儿就闹丧尸?这一天安生日子都不让过啊?”三毛挥着手里的刀无比懊丧的说道。
我们还真是灾星,该死的丧尸就像是追着我们跑一样。我在心里暗暗赞同三毛,嘴里却什么也没说……一切都只是巧合,我们都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凭什么会让丧尸特别关注?我摸了摸裤子里的装着戒指和衣钩的绒布口袋,抿紧了嘴唇,低头赶路。
毛头虽然说的轻巧,但爬上那座大山还是费了我们不少的时间,上了山之后,我们又沿着高耸的山脊走了半个多钟头,远远的就看见董艳春迎了上来。
“什么情况?”毛头焦急的呼喊:“是僵尸出来了?”
“别那么大声!”董艳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快步走到我们跟前,才小声的说道:“不是僵尸!”
“不是僵尸?不是僵尸你砍个什么树啊?”毛头纳闷的问。
“你们自己过去看看吧……就是要小心,别被下面人看见了。”董艳春挥了挥手,猫着腰往前走去。
“人?什么人?”毛头皱着眉头狐疑的跟我们对视一眼,耸了耸肩跟着董艳春走了过去,我们也猫着腰跟上。原来前面不远处就是那座悬崖,原本如巨蟒般绵延的山脉在这里就像是被砍了一刀一般直削而下,丹霞地貌露出的赭红色山石就像巨蟒身上的血色伤口。
我们猫着腰轻手轻脚走到悬崖边的一块山石后面,然后小心的探出半个脑袋向下一看,只见悬崖下方还是熟悉的一眼望不到边的荒原,左右两边是高耸的铁丝网,但在荒原的深处,却有几道炊烟袅袅升起,炊烟下面,依稀有人来回走动,而且人数看起来还不少。
“给你这个,看的清楚一点。”董艳春塞过来一架十六倍望远镜,我接过来一看,发现果真如毛头所说,那个我们发现飞机的蛋形建筑已经不在,只剩下一片破烂的废墟,而在废墟一边,密密麻麻支着一片花花绿绿的帐篷,几堆篝火正在熊熊燃烧,很多人在帐篷和篝火间穿梭,各色人等、男女老少都有不少,俨然一个难民营!
47、杀人者
所有人都安静了好一会,之后才齐声欢呼出来。
“多亏了你们,要不然今天咱就交待了!”董艳春哈哈笑着过来推了一下我的肩膀。
“要不是源哥儿警告,只怕早就交待了!”毛头从后面的台阶上跳下来,夸张的挥舞着手走过来:“对了,你是怎么知道今晚会有丧尸来的?半仙啊你!”
“没……没什么,只是预……预感……”我手里紧紧的拽着衔尾蛇,顾左右而言其他:“村里人都还好吧?都撤出来了吗?”
众人顿时黯然,几个人开始窃窃私语:
“看到我老婆了吗?”
“你媳妇出来了,跟我妹妹在一块……”
“我儿子跑出来没有?”
“我爹呢?”
“好像逃出来的没几个……”
“……”
众人越说越慌神,开始纷纷往山上跑,毛头这时候再要拦,却是拦不住了。我回头检查了一下挡路的巨石,在它上面拍打了几下,就像扎了根似的纹丝不动,看起来坚不可摧,于是我也随着村民一起上了山,去看看村里老幼妇孺撤退的情况。
村里撤出来的人现在都集中在一山路转折处的一个稍宽阔的平台上,我到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哀鸿,女人们大多哭天抢地,捶胸顿足,男人们有些默默抹着眼泪,有些则义愤填膺,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
我视线随便一扫,便发现在场的人比实际人数少了很多,那几个昨天跟我们一起吃饭的老人,更是一个也不在。而现在闹得最凶的,则是刚才被丧尸咬掉半张脸的小狗子,正被几个村民按住手脚,李瑾蹲在他身旁帮他处理伤口,但他半边脸血丝呼啦的,还在不停挣扎,一边破口大骂:
“CNM小毛头,你这个侏儒!我妈呢?你不是说要救她吗?人没救出来,你让我去送死!我CN八辈祖宗!”
“小狗子你别说了……”一个摁着他肩膀的村民轻声安慰:“狼爷这也是为了全村人好……”
“好个屁!你倒是让僵尸咬咬试试?我跟你们说,我狗子就算变了丧尸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李瑾站起身来,我询问的看看她,她微微摇了摇头,我跟着他走到一边,毛头阴沉着脸也跟了过来。
“怎么样?还有救吗?”毛头跟我们第一次接触丧尸时候一样,还抱有不切实际额的幻想。
“丧尸咬伤是没有任何治愈可能的……”李瑾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操!”毛头轻声嘟哝了一句。
“而且……他现在已经开始发烧了……”李瑾看了看四周,轻声对着我说道:“确实比以前发病的速度快多了,按照这个速度,他很可能撑不住两个小时!”
“还有另外那个……”李瑾又说:“虽然只被咬了手臂,但也见血了,也有些低烧,估计不会拖延太长时间。”
“狼爷……”我转过身非常郑重的面对毛头。
“我知道……”毛头黯然的摆摆手,揉了揉眼眶说:“僵尸电视剧我看多了,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说完便朝着小狗子走了过去。
“小狗子我对不住你……”毛头半跪在小狗子面前,把他正常的半张脸上面沾的几根枯草一一捡下来:“你安心去吧,反正这世上你也没牵没挂的……”
“你想干什么?”小狗子一下慌了,浑身颤抖起来:“别别别……别杀我!我好着呢,一点感觉也没有,不会变僵尸的,真的……”
毛头默默的站起来,朝董艳春做了个手势。
董艳春叹了口气,跟另外一个村民一起把小狗子从地上拉起来。
“别这样……”小狗子尖声大喊,半边脸上本来已经略有愈合的伤口又被扯破,血沫子随着他的喊叫喷涌而出:“叔!毛头叔!咱俩还是本家啊,看在我太爷的份上,你饶了我吧……”
这下连董艳春都犹豫起来,不忍的看看毛头说:“要不再等等?”
“等什么?”毛头跳着脚大吼:“等他变僵尸害了全村人?”
董艳春默然,二人压着小狗子往山下而去,小狗子见自己不得幸免,哀求又改成了咒骂,毛头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过了好一会,也不知道他们是用了什么方法,也没有什么巨大的声响或是惨叫,小狗子的咒骂声突然就哑了。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包括刚才还在为失去自己的亲人哭嚎不止的人,都沉默着呆呆的看着毛头他们消失的方向,过了好一会,他们三人才阴沉着脸从山坳边转出身来。毛头径直走到另一个伤员面前。
“啥啥……啥都别说了,我我我……我懂……”那村民结结巴巴的说道,自己撑着地想站起来,但似乎怕的浑身瘫软,试了几次都没站起来。
“春雨……你是条汉子!”毛头过去伸出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这叫春雨的村民站起身以后还是浑身筛糠,牙关咯咯作响,董艳春想过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自己颤颤巍巍的往山下走了,毛头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也跟了上去,一大一小两个背影渐渐被黑暗吞没。
等毛头再回来时,村民们已经没再哭泣或喧闹,只是呆呆的看着毛头,等待他下命令,似乎一个人一旦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哪怕他再弱小,也变得高大起来。
难怪秦舞阳要到处宣城自己“十三岁杀人”,我看着气场突然强大起来的毛头心里暗忖。
“小春,你让人生一堆火,夜路难走,咱们先歇一歇,到天亮再做打算。”毛头有条不紊的下命令:
“刚子,你带两个人,去那石头后面守着,有动静马上报告。”
“阿芳嫂,吃的东西抢了一些出来吧?你给咱们烤点地瓜、洋芋,这折腾一晚上,大家都饿了。”
“明天一早,我们再看看情况,后路不能走的话,就从山沟那边绕……”
我突然想起军事基地里的福建难民发生了什么事还不得而知,万一真是丧尸从地底入侵,很可能一下子就多了四五百个丧尸!我连忙朝毛头做了个手势,毛头不动声色的继续下完命令,才跟我一起走到一边。
“啧啧啧……”毛头听完我说的情况,连嘬牙花子:“真他妈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我想,现在暂时还是别跟村里人说了……”我沉声说道:“已经折腾了这半晚上,再来一坏消息,大伙更要绝望了。”
“嗯……”毛头点头同意,沉吟了一会说:“你叫上三爷,咱们先去侦查一下。”
48、绝壁
但当我们返回悬崖的时候,剩下的却只有一片宁静,从悬崖上往下远眺,整个军事基地笼罩在漆黑的夜色里,没有枪声,没有篝火,没有人声,连丧尸恶心的哀嚎也没有。
“逃出去了……?”三毛在石头后面直起身,狐疑的看着眼前诡异的夜空喃喃的问。
“有可能……”我说:“福建人下意识的往原路逃跑,把丧尸都带走了。”
“这倒好了。”毛头跳上石头,侧着头听了一会:“这些人把山里有丧尸的消息散布出去, 说不定就不会再有人来了。”
“要不要下去看看?”我又问毛头。
毛头沉吟一会,最终摇摇头说:“没这个必要,这儿就算就算有丧尸,有这悬崖峭壁在,它们肯定是上不来的,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大伙安顿好,想办法把那边的丧尸清理掉,还是得回到村子里,毕竟那边有现成的房子,有水还有田,白天稻子都种了一半了,如果去别的地方另起炉灶,粮食问题就不好解决。”
等帮他们清理掉丧尸我们就走……我捏了捏口袋里的衔尾蛇,暗自下了决定……丧尸是奔着这俩玩意来的,差不多是毋庸置疑了,可我现在不知道拿它们怎么办,从Maggie Q和陈市长对待衔尾蛇的态度来看,这诡异的东西一定异常重要,似乎跟丧尸的来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从三土带来的修罗印来看,甚至还有规避丧尸的功用……我要带着它们找到Maggie Q解开它的谜团……可我的伙伴们呢?他们愿不愿意跟我一块走?三毛肯定没问题,李医生就让她在村子里呆着吧,杨宇凡要去找小萧,估计也会跟我们一块走,猴子跟大力呢?
我患得患失的跟着毛头又下到村民们聚集的空地,毛头递给我几个烤好的土豆:“先垫垫肚子,完了你们先凑合睡一觉,悬崖那边我喊俩人上去看着,明天还要你们出力呢!”
我点点头,接过土豆食不知味的吞下,找了个背风的角落,把身上的衣服裹了裹,和三毛一起挨着着躺了下来,三毛马上鼾声大作,我却根本睡不着,脑子里各种不好的猜想如走马灯似的纷至沓来,把我高高拽入衔尾蛇的疑云之中,又重重的扔下。我把那戒指和衣钩都捧在手心细看,借着昏黄的火光,那上面刻的衔尾蛇闪出一溜溜的金光,像是要马上腾云而起。
我在这样似睡非睡的出神状态持续了很久,直到黎明时分,我被几声远处传来的,慌张到极致的叫喊声惊醒。
众人都被叫声惊醒,纷纷站起身,茫然的四处张望,叫喊声继续传来,但被群山的回声干扰,听起来并不真切,甚至不能分辨声音传来的确切方位——
“狼狼狼狼……僵僵僵僵僵……来来来来……”
“小芬?”毛头狐疑的转头看看我们:“他不是跟你们在一块吗?”
小芬正是白天带我们去侦查营地的向导,另一个女性化取名文化的受害者,我努力分辨了一下声音,似乎的确是他的声音。
“他在喊什么?”三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我摇摇头,跟着大伙一起侧耳倾听,但随即两个男声跟着响起,这次我们都听清了——
“狼爷!僵尸来了!”
“是淑琴和小曼!”毛头面色一凝道:“昨晚让他们在悬崖上守夜来着,难道是营地里的丧尸出现了?”
这时候并没有人陷入过渡恐慌,大概是因为总觉得那边有悬崖天险,丧尸不可能过的来,众人只是有些茫然的看着毛头。
毛头也是愣了一会,但随即便迅速反应过来,指着董艳春说:“小春,快带两个人上去看看!”又转过身对着所有人下命令:“快把东西准备好,随时准备撤!”
但董艳春没跑多远,就带来了让大家肝胆俱裂的消息,他气喘吁吁的狂奔而回:“狼……狼爷,真的……真是僵尸,它们从上面下来了!”
这时候不用他说我们也看见了,远处的山梁上面,一长溜的身影正在迈步飞奔,初生的朝阳把它们照射的如一排黑色的剪影,但这排剪影除了前面三个,后面的都步履怪异,关节僵硬如同古时的皮影戏,不是丧尸又是什么?!
“操他娘的这是怎么回事?”毛头满脸不可置信,呆呆的站着,一时间也失去了判断能力。
营地里骚动起来,一些人拿起长矛准备迎战,更多人则抛下武器和行李大喊着向下奔逃,但后路被我们自己炸塌的巨石堵的严严实实,更别说巨石后面还传来一阵阵丧尸的哀嚎呻吟。
毛头还试图阻止村民的溃散,他喊叫着让大家重新布阵,但这次没人再听他的,他们被丧尸吓破了胆,再也提不起抵抗的念头,很多人,尤其是妇女儿童,纷纷把衣服拽过头顶,包住脑袋,试图从台阶的一侧滑下山崖,但这整座山全是玄武岩结构,几乎九十度垂直,没向下滑几步便收不住速度,有几个人很快便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摔在岩石之间,惨叫连连。
“向上!向上!”还是猴子率先反应过来,指着山路另一侧的山壁喊道。
这山壁也是九十度垂直,都是滑不溜手的岩石,只有岩缝间长出的几株歪脖子松树和灌木可供攀爬,我仰头一看,只见山壁如刀削一般高耸入云,高度不下五十米,但现在前有阻截后有追兵,只剩这华山一条路。
几个身手好的村名已经开始向上攀爬,毛头还站在平台中间大喊大叫,试图重整队伍,但被董艳春一把抄了起来,高高的举起,递了上去。
毛头这才认了命,重重的叹了口气,攀住了一条横生的藤蔓,他攀爬能力极强,蹭蹭蹭几下,便爬上去一大截,青壮的村民大多跟着爬了上去,他们从小在山里长大,很多人又有在绝壁采药的经验,攀爬能力都不弱,很快把我们甩在了后面。
我们几人里只有猴子擅长攀爬,上了这峭壁之后,只爬了不到十米,便开始手脚颤抖起来,尤其是李瑾,虽然有猴子在一旁照应,但还是惊叫连连,最终在抱住一颗歪脖子松树之后,死活不肯再往上爬了。
@我靠注册好难 2020-06-09 23:40:04
是哦,中间丢了几节?接不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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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天涯这个,实在是无语,凑活看吧,要不去雁北堂,那边有全本
49、穷山恶水
“坚持住!别往下看!”我对着李瑾大喊,但是我自顾不暇,这光滑的石壁根本借不上力,我只能像只壁虎一样紧紧的贴在岩壁上,大腿开始大幅度的颤抖。
猴子一直呆在李瑾身旁,试图帮助她再往上爬,可他虽然自己攀爬技术非常高明,但要带一个人上这近乎垂直的峭壁,还没有任何的保险措施,显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三毛、大力、杨宇凡三人情况也差不多,我们跟几个体弱或是不善攀爬的村民一起就这样被困在了半空。这时丧尸的先锋到了,它们像是群山深处的山魈,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声成群的扑过来,挤在悬崖下面,朝我们伸长了手,嗷嗷叫着。从上往下看,仿佛一团黑乎乎的带血的烂肉。
我身边一个半大的孩子被吓得失声大叫,开始不顾危险的继续往上攀登,但刚向上踩了一步,便一个立足不稳摔了下去,就像是跳进鳄鱼池的羚羊,他的惨叫声很快便被丧尸的哀嚎淹没。
“抓稳了,别动!”我朝自己的伙伴大喊,又低头看了看在我斜下方的李瑾,她只向上爬了两米多,丧尸几乎一伸手就能够着她的脚底板,此刻脸色铁青,紧紧的抱着那颗松树不住的喘粗气。
这样坚持不了多久,我心急如焚,开始向下左右四顾,哪怕有块凸出的岩石,能让我摔破脑袋也好,但这山壁光秃秃的,只要松手,只有掉进丧尸堆一条路。
“源哥儿!三爷!你们还在吗?”头顶突然传来毛头的喊声。
“在在在!”我们都欣喜若狂,忙不迭的大喊。
“接住绳子!”毛头又喊,接着一条葛藤的藤蔓编成的绳子从上面滚了下来。
“让李医生先上!”我大声指挥毛头把绳子荡到李瑾附近,猴子帮她在身上绑好藤蔓,又发了一声喊,上面的人就把李瑾拉了上去,李瑾一上,猴子没了负累,自己真的如猿猴一样几下就爬的没了影,接着依次是杨宇凡、我、三毛和大力。
等我终于被拉上山顶,发现除了我们几个人以外,村民们只剩毛头和董艳春两人,其他人大概是一哄而散了。
我顺着山势往山峰的另一面看了看,也是异常陡峭,但总算比这边的岩石峭壁要好的多,起码山壁之间并不呈九十度垂直之势,就算是我们几个,蜷起双腿往下慢慢蹭应该也能下得去。
大概只能往这边下去了吧?我继续看了看山峰的另一面,那边有几条很明显的印记,应该是其他村民逃跑时留下的。我又看了看毛头,他和董艳春正半躺在地上伸着舌头喘粗气,把我们拉上来可把他们二人累的够呛。
我又趴在山顶上往刚上来的崖壁下面望了望,这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光线充足,丧尸们在那快凸出的平台上挤得满满当当,而且顺着向上的山路,一路都是黑压压的人头,随便估算,这数量便不下五百,我仔细看了看这些丧尸的衣着相貌,正是那批昨天在军事基地里宿营的福建难民。
“这他妈从哪儿来的?”三毛怒气冲冲的把一块石头猛力丢了下去,但石块落入丧尸群中,只是发出一声闷响,什么都没发生。
“是小芬……”毛头懊丧的拍了一掌地面说:“昨天你们让他在基地附近等,这小子大概是等不住,上基地找你们去了,结果刚好碰到已经尸变的福建佬,他这傻子没脑子,还是从山谷那边绕了回来,结果把丧尸也引过来了……”
难怪安静了一夜,我心里暗自摇头,昨晚要是先去通知一声就没这事了。
“咱们还是快下去吧……”杨宇凡心有余悸,脸色发白,嘴唇颤抖的一边说,一边就要伸腿往山下溜。
“别往那边!”董艳春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把他又拽了回来:“那边没路!”
“怎么没路?”我疑惑的看看董艳春和毛头。
“这山下跟另一边是通的……”毛头叹了口气说:“下去也得让丧尸咬!”
“啊?那那那……那怎么办?”杨宇凡更是慌了神,哆哆嗦嗦的问。
“唉……”毛头又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那村里人呢?”我追问:“怎么都下去了?”
“慌不择路呗……”毛头一脸无奈的说:“我也拦不住。”
“都想活命……”董艳春补充道:“他们觉得现在村里丧尸都上了山,都他妈想回去抢点粮食。”
“怪不得他们……”毛头耸耸肩道:“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那咱们也下去,趁丧尸都在山上,我们从村里出口绕出去,往山外面逃!”杨宇凡打了个激灵,连声叫道。
“用点脑子!”三毛打了一下杨宇凡的后脑勺:“现在来的都是快尸,后面怎么可能没跟着慢尸?只怕现在村口已经乌泱泱的都是了!”
“那怎么办?”杨宇凡急道:“总不能就在这山上困着吧,咱们又没食物又没水,这么点地方连腿都伸不直。”
没人接茬,众人都沉默下来,杨宇凡见如此,也叹了口气坐了下来。这山峰如同刀削,山顶真如杨宇凡所说,只有立锥之地,我们几人只能一个挨一个坐着,我顺着山脊向远处眺望,只见这条山脉如龙蛇一般向远处蜿蜒,直到变成朦胧的黛色,跟群山一起消失在视线之内。
“这座山又是通向哪里?”我碰了碰身边的毛头指着山脊消失的远处问道。
“这山没法走!”董艳春抢着回答:“前面给我们办的石矿给炸断了。”
绝路!我谈了一口气收回视线,不过好歹比被丧尸咬死好……我自我安慰道。
“真是穷山恶水!”三毛还在往下面丢石头,心不在焉的说:“话说那浒丘的铁路当初是怎么做进来的?”
“诶?”毛头突然奇怪的说了一句:“铁路?”
“铁路怎么了?”
毛头倏地站起身来,转身对着我,眼中精光闪烁:“我有办法出去了!”
50、阴兵过境
毛头有转过身对着董艳春:“小春,你还记得老矿吗?”
“老矿?”董艳春疑惑的挠挠头:“那座萤石矿?”
毛头虎着脸点点头。
“听我爹说起过……”董艳春抓了抓自己腮帮子上的胡须又说:“可是听说老矿在解放前就被炸掉了啊,四面都没路进去………”
“还有一条路!”毛头双手一合:“铁路!”
“铁路?”董艳春神色愕然,似乎从来没听说过自己长大的地方有什么铁路。
“对!”毛头嘴角一翘略显得意的点点头。
原来这毛头刚出生就被父母遗弃,从小吃着村里的百家饭长大,自打记事起就知道自己是个怪物,是被人取笑寻开心的对象,所以毛头在别的孩子还在缠着母亲抱的年纪就学会了独立生活,他经常一个人遁入山林,采些中药材,抓青蛙、抓蛇卖了维持自己的生活,因此他对牛轭沟附近的山林熟悉的就像他自己手上的掌纹。而这条铁轨,就是某次采药时偶然发现的,铁路一头穿山而过,另一头连着萤石矿,隧道外面的部分已经完全消失不见,连接内外的隧道和铁路桥也被完全炸塌,跟那个古老的矿场一起封闭在了深山之中。
“隧道没有完全封死,”毛头探出半个身子,指着悬崖中间一处略微凸出的平台,平台一侧有个黑漆漆的洞口。
我们跟着他在山脊上走了大半天,历经了无数我们看起来都一模一样的山坳,爬过数座让人卵蛋都颤抖的高峰,在我们彻底迷失方向,开始盘算毛头是不是要把我们带去卖给食人族的时候,毛头终于宣布铁路就在我们现在所处的山峰下方。
“毛头你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我看着那个像是猛兽巨口一般的黑洞,洞口有几株栎树乱糟糟的长着,几块乱石崩塌在入口不远处,完全看不出任何人造的痕迹。
“大概二十年前了吧……”毛头揪着自己的鼻子,也是面露疑色:“那时候洞口没有树。”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走。”我疑惑的问。
“管他能不能走,先下去再说!”三毛早已不耐烦,把一直带着的葛藤绳子一头系在附近一颗松树上,另一头抛下悬崖。
于是我们又挨个往下爬,先是毛头和董艳春,然后是我和三毛,等我下到隧道口的平台,毛头已经到洞里侦查了一圈,兴奋的大喊——
“哈哈,能走能走,里面还塌了一半!”
我进去看了一眼,果不其然,里面封道的巨石,大概是受到洪水侵蚀,从上到下滚落了一半,只要稍微爬两步,就能越过去,只是这隧道极长,一眼望不到头,里面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没有灯火寸步难行。
我们只能零时赶制火把,好在洞口的栎树提供了很好的材料,大力把栎树的枯叶拢成一堆,然后用求生匕首里附带的打火石在刀背上摩擦打出火星引燃,又把几根富含油脂的栎木枯枝架在上面,火焰很快把枯枝烧透了。
我们人手拿了一支火把走进洞里,爬过那堆巨石,后面出人意料的并不阴冷,也没什么难闻的味道,一阵风吹过,所有的火把都齐齐一暗。这是好事,我心想,说明空气流通,没有缺氧或秽气中毒的风险。
起初的一段根本看不到铁轨,洪水带来的泥沙把它们完全掩埋了,走了好一阵之后,它们才从松软的沙土中露出真容,我好奇的蹲下看了看,垫着铁轨的枕木已经完全腐烂,变成如同沥青焦油的黑色烂泥,铁轨上积了一层厚厚的尘泥,我摸起来粗糙冰冷,我在铁轨的侧面发现两个蚀刻的字迹,抹去泥土后,可以清晰的看出是“玉南”两个字,我突然想起之前看过的一段中国铁路的建造历史。
“这是民国时期修建的铁路……”我心里惊奇万分,没想到这里竟然存在中国第一次铁路高峰期时建造的铁路。
“你怎么知道?”三毛奇怪的问,他也蹲下身子看了看:“玉南?是什么意思?”
“从玉山到南昌……”我喃喃的说道,站起来看着前方伸入黑暗之中的铁轨,到底是什么原因,会炸断当时弥足珍贵的铁路?
“这是民国蒋介石政府建造的第一条铁路,当时浙赣线的支线。”我摇头感慨道:“大概是为了运出这里的萤石矿才修的……毛头,另一边的路呢?通到哪里?”
毛头摇摇头,压低了声音说:“这矿上……有点邪性,我那时候还小,不敢多呆。”
“邪性?”走在前面的杨宇凡突然倏地回头:“不会闹鬼吧?”
这时董艳春也收住脚步回过头说:“狼爷……以前老人们说的老矿的传说,不会是真的吧?”
“什……什么传说?”杨宇凡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唾沫,在漆黑的隧道里眼睛闪闪发光。
“说那边啊……”董艳春缩缩脖子,这五大三粗的汉子貌似也跟杨宇凡一样,异常怕鬼,他转着头看看四周,就好像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窥视一般,才耳语一般吐出三个字:“闹阴兵!”
“就是阴兵借道……”董艳春继续用一种农村妇女说聊斋的语气往下说:“听我爹说啊,这老矿可是从清朝就开始开采了,那时候就邪性,听说每到雨夜,矿道里就会发出各种莫名的惨叫声,但一直相安无事,大家慢慢也就习惯了,直到民国时期的某一年,爆发了一场特大的阴兵过境事件,矿上的大部分人都看到一辆辆的老式马车从矿道里开出来,但车上却没有赶车的人,只点着一盏惨绿的灯,而每辆车上都堆满了……”董艳春说到这里,故意把声音一顿。
“堆满了什么?”杨宇凡马上追问。
“人头!那一辆接一辆的马车上面,都堆满了人头!”
“后……后来呢?”杨宇凡已经被吓得声音颤抖。
“后来啊……”董艳春又是左右四顾了一番才说:“看到阴兵过境的人,一个接一个全病死了……我们这牛轭沟啊,传说本来是一个大镇,旷工加上南来北往的客商,常住的人口有好几千,但被这一闹,就剩下现在这几十户人家,而且国民政府把矿也封了,四周全部炸塌,不许任何人进去……直到我小的时候,老一辈的人还在用‘阴兵’吓唬小孩子呢!”
51、鬼车
一个被封闭了五十年以上的矿场会变成什么样子?答案是乍看一眼完全看不出人工的痕迹。隧道的出口已经被藤蔓层层覆盖,当我们好不容易割开厚厚的藤蔓探出脑袋以后,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个矿场规模极其的庞大,四周全被高山环绕,地下又被一层一层的开挖深陷,看起来就像是一口巨大的深井,因为这样独特的地貌,阳光直射时间很短,湿气在里面凝结不散,一团团的浓浓的白雾缭绕在空中,能见度不足十米,视线之内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绿色植物,仿佛热带雨林,一群不知名的鸟类被我们的动作惊动,嘎嘎叫着惊飞而起,翅膀在我们四周扑腾,但我们却只闻其声,不见其影。
“我那时候就这么探头看了一眼,不敢下去了。”毛头挥舞着砍刀斫开洞口的藤蔓,前面的铁路还在,两条铁轨筷子一样直直的伸入浓雾之中,我走上前去看了看,发现铁轨架在一座看不清高度的桥梁之上,整条铁路桥也被藤蔓类植物占据,层层叠叠的覆盖其上,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绿色长廊,我扒开藤蔓看了看,只见枕木已经完全腐朽,铁轨表面也是布满深红色的锈迹,但铁轨却依旧坚硬。
我迈步走上铁路桥,步入浓雾之中,三毛马上跟上,跟我并排而列,其他人跟在我们身后,我们如同盲人一般向前摸去。这深井之中的浓雾,就像是一团一团悬浮不动的白色云朵,雾和雾之间还有空隙,借着空隙视线可以稍稍及远,可以看到一个个如马蜂窝状神秘莫测的甬道、竖井通向地底深处,不远处的山壁上,有一片片密密麻麻如鱼鳞般的凸起,也被藤蔓完全覆盖,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成片的棚屋,应该是以前旷工的住处。
各种莫名的声响在浓雾中不断传来,群鸟的怪叫声,动物穿过藤蔓的悉索声,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流水声……还有我们自己的脚步声、呼吸声和心跳声,这些声音让周遭更显的静谧,仿佛漆黑的夜晚,有什么东西在对你偷眼窥视。
我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无极刀,眼前诡异的景象让我心脏如打鼓似的剧烈跳动,相比直接的威胁,这种未知感,更让人觉得恐惧。
“都跟紧点!”我朝身后喊道:“别跟丢了!”
众人都应了,应和声带起一片嗡嗡的回声,蛆虫一般钻进我们耳中,我咽了口唾沫,不敢再说什么,众人像是要相互取暖,不由自主的相互靠近,在铁轨上拥成一团。
这铁路桥有多长?在浓雾中挣扎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之后,我忍不住暗自思忖……它一定是横跨了整个矿场,二公里?五公里?起码从已经走过的路来看,已经超过钱潮江大桥了,这个矿到底有多大?这么庞大的矿藏,为什么会在历史上籍籍无名?为什么会突然炸毁封锁任其成为一个失落的世界?
“吱……嘎……吱……嘎……”
突然一阵尖锐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像是有人在用泡沫塑料摩擦玻璃,又像是微风吹动一扇已经腐朽已久的铁门。
“什么声音?!”我顿时觉得背后一阵汗毛倒竖。其他人也是脸色大变,纷纷停下脚步举起刀。
“吱……嘎……吱……嘎……”声音还是不断传来,中间还夹杂着一种隐隐的隆隆声,就像是车轮在地上滚动。
“阴……阴兵过境……?”杨宇凡牙关咯咯打颤。
难道董艳春说的传说是真的?我也心里发毛……世上有丧尸,自然也会有阴兵……这一年多来我的世界观已经完全被颠覆、饱受蹂躏。
“吱……嘎……吱……嘎……”声音越来越近,乳白色的雾气之中,已经可以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在朝我们慢慢接近,看这黑影的轮廓,正是一架马车的模样。
“闪开!”我看到黑影突然破开浓雾冲我们直撞过来,我猛地一推三毛,自己向另一边匆忙一跃,我们身后的众人也向左右两边分开,只见一辆怪模怪样的铁车带着那种让人牙酸的尖叫声从我们中间缓缓驶过,但驶过不远,便慢慢停了下来。
至少不是什么阴兵,这车绝对是现代产物!我心里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朝着这“怪车”走了过去,只见这车非常简陋,四四方方连个扶手都没有,四个轱辘牢牢的扣着铁轨,中间有一根跷跷板似的长柄,随着车子移动,长柄会上下摇摆,只不过这长柄的中间关节处已经完全锈蚀,一动就发出那种尖锐的摩擦声。
“这是手轧车!”大力突然说道:“以前在村里的铁路上见过,他们摇着这个沿线检修铁轨。”
“对,我在电视上也见过,早年火车不够用,人们就摇着这家伙上铁路。”杨宇凡歪着脑袋,之后又疑惑的说:“可它怎么会自己摇过来的?”
“前面有个斜坡……”三毛从地上站起来,指着前方道:“可能这车就停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这会儿刚好刹车松了……诶?这货有刹车吗?甭管是啥,反正挡住它的东西松开了,就顺着坡溜下来了。”
“那为什么挡着它的东西会溜下来呢?”杨宇凡继续发问。
“管他为什么!”三毛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说:“也许是风吹的,也许是黄鼠狼叼的,也可能是鬼推的……不管是啥,反正咱现在有车了!”
“来,一起把这破车掉个个儿!”三毛招呼大家道。
“你你……你不会要坐这鬼车吧?”杨宇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什么鬼车!”三毛哈哈一笑:“就是天王老子的车,老子也要坐!”
52、幽灵车站
“吱……嘎……吱……嘎……”
我们坐上轨道车,在浓雾中向前滑行,就像是穿行在荒谬的梦境。
就像三毛说的,之后的一段路一直都是上坡,整座铁路桥就是两头翘起,中间微陷的造型,就像是展翅的飞鸟,我不禁又开始感叹这个工程的宏伟壮观,仅从我们经过的这段路程来看,已经足以超出钱朝江大桥两倍之多,这在当时一定造价不菲,却为什么要把它完全炸毁,而且没有在历史上留下任何的记载?
前面的浓雾渐渐稀薄,对面山壁上的绿色藤蔓开始依稀可见,铁路桥终于到了尽头,从这边山壁开始,不再走穿山隧道,而是学了詹天佑设计京张铁路的样子,依着山势在山坡上修建了几条“人”字形的铁轨。铁轨的末端,有一片明显的人造建筑,跟别的地方一样,隐藏在厚厚的藤蔓下面,铁轨在这里分出多条岔道。
人力轨道车自然无法爬上陡峭的人字形轨道,我们在分道口下了车,旁边有一道缓坡,我们爬上去以后才发现,这是火车站月台,月台的顶棚塌了一半,一头斜靠在地上,被藤蔓覆盖之后,看起来就像个小山包。
“这里有块站牌。”猴子站在坍塌的月台顶棚后面,指着一处凸起,上面的缠绕的藤蔓如绿色瀑布一般倾泻。
我们闻声而去,猴子扒开石块上覆盖的藤蔓,露出“牛扼沟站”四个繁体大字,随着藤蔓继续往下扒落,又露出一行小字——“中华民国十七年立。”
“民国十七年?”我在心里暗暗换算了一会:“差不多是1928年……这车站已经有将近九十年历史了。”
“那会中国铁路不多吧?怎么就这么给炸了,不可惜吗?”杨宇凡皱着眉头纳闷的说。
我也想知道……我心道,一边举目四望,发现坍塌的站台后面,还有一座被植物掩埋的人造建筑,我招呼大家一起走了过去,在那些杂乱的藤蔓后面,有几扇已经腐朽的木门,门头之上刻着一颗五角星,隐隐还有几行字,但字迹早已斑驳,不复可认。
我推凯木门,门枢发出尖锐的吱嘎声,在幽静的环境里传出老远,我刚想踏步入内,突然一群蝙蝠扑棱着翅膀从里面飞出来,仿佛一阵漆黑的烟雾。我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抽出刀护在身前,好在除了蝙蝠再没有其它东西,我又等了片刻,才抬脚走了进去。
这应该是火车站的候车室,大约两百多平米的面积,在当时应该并不算小,里面也长满了植物,只不过不像外面那般稠密,地上散落着一些腐朽不堪的木条,大概是以前供人候车的座椅,地上落满了蝙蝠的粪便,还有几条白色的蛇蜕,天花板上破了几个破洞,阳光从破洞中射进来,就像是发着金光的柱子,候车室的一头大概兼着售票处,有一道小门,和两个售票窗口,此刻都黑洞洞的开着,只是略扫一眼,便觉得里面阴森可怖。
这副落魄、凄凉的景象让我心里一阵阵的发毛,总觉得这地方透着一股莫名的诡异,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但大伙却都散开了四处闲逛、东摸西看,我正想招呼众人出去,却听见后面的院子里传来猴子的声音:
“快来看,这里有个火车头诶!”
于是众人都涌了过去,原来这候车室的后面也有一个月台,再过去又是几条铁轨,猴子站在其中一条铁轨上,他身旁有一座长满藤蔓的绿色小山,他此刻长在扒拉仿佛长发一般的藤蔓。
果真是一个火车头!随着猴子的动作,藤蔓下面巨大的车身渐渐显露出来,整个车身都因为锈蚀变成了黄褐色,有些钢板已经被锈穿,露着狰狞的破洞,车身的两侧,隐约各嵌了一块铭牌,我过去细细看了看,发现是两块龙形图案,龙的上面刻了一行英文字——“rock et of china”。
“这是中国火箭……”我突然想起曾经在电视上看过的一部关于中国铁路历史的纪录片,激动的回头说道:“中国制造的第一个火车头!”
“什么?”猴子不解的挠挠头:“咱们第一条铁路不是在唐山那边吗?”
“是的!”我点头同意:“是晚清的时候为了运出唐山开平煤矿的煤而修建的唐胥铁路,但当时清政府愚昧至极,因为怕火车破坏龙脉,所以造好的铁路只能用骡马拉车而不许用真正的蒸汽机车……直到后来,煤矿上的英国籍工程师金达利自己设计并指导中国的工人制造了第一台机车,也就是这台‘中国火箭’……”
“啊?那为什么会跑这儿来?”猴子又好奇的问。
我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接着又说:“后来消息传到北京,朝中很多官员便开始弹劾火车,说它‘震动皇室陵寝’,并‘喷出黑烟,有伤禾稼’……于是当时的清政府竟然真的就禁止机车行驶了,这辆火车头因此退役,退役之后一直存放在北京的交通陈列馆,但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日本人侵占了北京,这台咱们中国制造的第一辆机车竟然离奇的失踪了……没想到,竟然是被弄到这里来了……”
“日本人?”毛头踮起脚,摸着车身上面的那条飞龙,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后说:“源哥儿,你还记得军事基地下面的那些地下通道吗?”
我纳闷的点点头,不知道毛头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事来。
“那下面……好像也有一些旧的日本字……”
我猛然一惊,想起Maggie Q确实说过,那片地下基地是日本人修建的,而修建的目的,是为了研究地下的龙游石窟,得到点金石!我只觉得口干舌燥,身子一阵发软,连忙转过身,背靠住机车,才稳住身形……这是命运还是巧合?我忍不住掏出两条衔尾蛇呆呆的看着,似乎冥冥之中有股神秘的力量,召唤我们来到这里。
“源……源哥儿……”毛头突然一声亲唤把我从臆想之中叫醒,我抬起头,看到大家都用一种见了鬼一样的恐惧眼神盯着我,我茫然的摇摇头,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
“手……手……”杨宇凡因为害怕,声音抖的像狂风中的树叶。
“手?”我纳闷的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却没发现任何问题。
“手……”杨宇凡脸色铁青,又焦急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我扭头一看,正好看见一只干枯苍白的手从机车窗户伸出来,搭在我的肩上。
@闲云野鹤1964 2020-06-14 15:55:15
哈哈,这种车以前在哪部老电影上看见过。手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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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还有,检修线路用的,我外婆家村子里有一个小站,里面就有,我们一群孩子经常坐着玩,当然是在一段废弃的铁轨上。
53、样本
我的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下意识往前一扑,想甩开这只鬼手,但这手却五指一缩,紧紧的拽住了我的衣领,我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再猛地一用力,却觉得拽着我的力量一松,我没了凭借,一下失去重心,踉跄着向前扑倒在地,再扭头一看,却见那手还抓着我的衣领。
我抓着它的手腕一把扯落,原来这手就只是一条齐肩而断的手臂,我打了个激灵,大喊一声就像一条毒蛇一般把它丢开。
这时我面前的三毛却对我不管不顾,大吼一声,抽出无极刀,越过我向我身后扑过去,我扭头一看,只见一具干尸正踉跄着走出火车头的驾驶舱,它青灰色的皮肤像是蒙皮一样紧绷在骨骼上面,如果不动,乍一看还以为是一截枯木,它的右边胳膊从肩膀处开始被齐根撕裂,伤口上的皮肤像破布头一样软塌塌的搭在上面,骷髅一样的头颅,下巴不住开合,发出的声音却不似我们常见的丧尸发出的那种哀嚎呻吟,而是一种尖锐的啸声,就像是狂风吹过一条细小的窗户缝发出的那种呼啸。
这干尸刚走出火车头的门,便被三毛重重一刀斜着劈在脑门上,貌似这干尸的骨头也因为历经时间太久,风化严重,失去了硬度和韧性,被三毛这一刀砍中,半个脑袋应声而落,里面已经没有丝毫的血液,连丧尸身上常见的沥青状黏液也没有。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丧尸?”三毛拿无极刀捅了捅干尸的大腿,纳闷的问。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心脏像是打桩机一般咚咚狂跳,我深吸了几口气,喘了好一会,才勉强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其他人都好奇的朝丧尸围了过去。
“这是个日本人?”我听到杨宇凡说了一句,心里忍不住好奇,也走过去看了一眼。
只见这干尸身上的衣服差不多已经腐烂殆尽,只剩肩膀到胸口还膏药似的贴着几块破布,三毛正在用他的无极刀挑起它胸口的一块布料,上面有一小块金属的铭牌,铭牌上刻着一行日本字,我们只认得出其中一个汉字“火”。
“毛头,这地方离龙游石窟有多远?”我想起干尸出现之前刚刚想到的问题。
“不远……”毛头皱着眉头想了想:“山里弯弯绕绕的,要是走直线,这里离我们到过的那个地下洞窟,不会超过十公里。”
“这就对了……”
“源哥,你想到什么了?”杨宇凡直起身子问。
“我听Maggie Q说过,那个地下基地就是日本人造的,我估计这地方也是,他们在这里大肆挖掘,就是为了找到更多的龙游石窟,从而找到点金石!”
“当时日本人也是物资极度紧缺,没有多余的火车机车,为了把这里的矿产包括寻找石窟挖出来的土石方运出去,就把当时在博物馆里存放的这个老家伙也派上了用场……”我拍了拍黄褐色的“中国火箭”说。
“但他们没想到,挖掘龙游石窟,却挖出了丧尸病毒……”我又指指躺在地上的干尸:“当时不是什么‘阴兵过境’,而是爆发了丧尸,日本人控制不住,才炸毁了铁路,封闭了矿场。”
“你是说,这丧尸是从抗日战争时期就有了?”董艳春挠了挠后脖颈,有些不可思议的说:“就在离我们村这么近的地方?”
“恐怕是的!”我踢了一脚干尸仅剩的那只手:“不然它从哪儿来?”
众人都瞪大了眼珠子直抽冷气,似乎对我的推论不可置信,但铁的证据摆在眼前,却不由得他们不信。
“什么点金石?”这时候很少说话的李瑾突然开口,但她随即一摆手,不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这么说,丧尸病毒是从古代至今都有?”
我想起她在气球上跟我们说的关于丧尸病毒来源的三种猜测,现在明晃晃的案例摆在眼前,似乎古代病毒说已经是毋庸置疑了。
“不行!”李瑾蹲下身子,仔细的查看干尸被劈开一半的大脑,里面有一小团黑乎乎的浆糊似的东西:“我得采集一些病毒样本,以后用得着……你们有没有带小瓶小罐之类的东西?”
我们都在自己身上上下摸索,但丧尸来的匆忙,我们甚至没来得及换上自己的衣服,此刻身上身无长物,哪里又会有什么小瓶小罐。
“这个行不?”董艳春突然有些难为情的开口,他把手里一个扁扁的马口铁盒子递给李瑾,我一看那盒子上写着“百雀羚”三个字,竟然是以前那种老式的雪花膏。
“可以。”李瑾接过盒子打开,里面还剩小半盒的雪花膏,她用一张藤叶把雪花膏擦拭干净,用另外一张藤叶从死尸的脑袋里面舀出一点浓稠如沥青一般的脑容物,连同叶子一起放到百雀羚盒子里。
“诶?”李瑾在做这些的时候,毛头突然惊叫了一声:“我说,如果源哥儿猜得没错……当时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这丧尸……不会只有这么一个吧!”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毛头话音刚落,我们就听见一阵接着一阵的尖啸声从四面八方不断响起,就像是什么怪物正在从地底苏醒过来一样,我们都脸色大变,惊恐的面面相觑。
“快走!”我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拉了旁边还在拧盖子的李瑾一把,率先朝候车室冲了过去。
刚进候车室,就看见两个同样苍白干枯,如同电视上的木乃伊般的丧尸从一头的售票处蹒跚着走了出来,李瑾吓得尖叫了一声,我此时已经镇定下来,这些丧尸动作笨拙、迟缓,走路摇摇晃晃如同醉汉,只是样子可怖,实际上仅仅一两只完全没有威胁。我不退反进,挥舞着无极刀接连两刀,平着削去了两个丧尸的脑门,果真如之前猜测的,这些丧尸的枯骨已经完全风化,入手如切瓜,毫不费劲便能砍断头骨。
“快跑,顺着铁轨往山上跑!”我朝着还在候车室里犹豫的众人大吼。
当我们飞奔出候车室的时候,外面已然如恐怖鬼蜮,一群群的干尸从四面八方蹒跚而来,更多的干尸则从厚厚的藤蔓下面苏醒,挣扎尖啸着试图破茧而出,不时有手、脚或者头颅从如同绿毯一般的藤蔓下伸出来,整片山谷像是活过来一般,到处都在蠕动、尖叫。
54、
“上车走!”三毛顺手砍翻门口的两只干尸,指着我们遗弃在月台下方的人力轨道车大喊,这时候铁轨上还没几个丧尸,更多的丧尸则正在从矿场的大坑中沿着螺旋形的道路盘旋而上,我们要赶在它们合围之前杀出去,现在的位置离人字形上山铁路尚有几百米的距离,人力轨道车尚可一用。
“李医生,你先上车!”我护着李瑾绕过坍塌的月台。
“没事,你别管我了!”李瑾挣脱我拉着她的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冲着她面前半个身子被藤蔓缠住的一个丧尸当头一棍,丧尸的脑门顿时整个凹陷,李瑾抿紧嘴唇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睛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
我被她唬的一愣神,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亲手砍杀丧尸……一个好的开始,我赞许的朝她点点头,抽出腰间的军刺递给她,她接过军刺,转身朝轨道车跑去,途中狂吼着刺死了三四个丧尸。
“大力、小春,你们俩上去摇车!小春带上狼爷!”
“好嘞!”二人马上退出战团,董艳春把毛头往腋下一夹,随着李瑾跑去。
我和三毛、杨宇凡、猴子断后,四人组成一个扇面,朝着月台边缘且战且退,这些沉睡了七八十年的木乃伊丧尸几乎没有丝毫战斗力,我们就像是砍木桩子一样,挨个把它们砍翻在地,最惊险的一次险情来自于地下,猴子的脚被突然一只突然伸出的枯手抓住了脚踝,差点绊了他一个跟斗,幸好猴子平衡能力出众,只是晃了两下就稳住了身形,一旁的杨宇凡帮他把枯手一刀砍断。
“吱……嘎……”
轨道车让人牙酸的摇柄摩擦声响起,意味着李瑾四人已经平安上了车。
“小凡你先上!”我砍死自己面前的丧尸,向杨宇凡方向靠了一小步,接下了他的战团,杨宇凡此时已经气喘吁吁,也不客气,冲我一点头,便转身走了。我正面有四个丧尸,个个歪歪扭扭,走路一瘸一拐,我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大喊一声,打横一刀,把两个丧尸从腰部斩成两截,然后马上顺势一撩,砍断第三个丧尸的脖子,未等刀势用老,又斜向下砍掉第四个丧尸的天灵盖,这畅快淋漓的四刀一过,我马上便感觉胸口一闷,手臂也是一酸,一种脱力的感觉涌了上来。
“撤撤撤!”我朝猴子和三毛大喊,三人非常默契的向外大砍大杀了一会,杀出一小片空白区域,然后转身就走。此时轨道车刚好滑行到我们的脚下,我们三人同时高高跃起,跳了上去。
“快摇!”我看到铁轨两旁丧尸不断的向下滚落,它们虽然动作笨拙,不会跳,也不会攀爬,摔倒铁轨上之后半天爬不起来,但数量实在太多,在短短的月台范围之内,就不下一二百个,更别说矿场里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的丧尸,总数绝对好几千,就算站着让我们砍,也得把我们累死。
“吱……嘎……吱……嘎……”
大力和董艳春开始狠命的摇动手柄,轨道车疯狂的颠簸着朝前冲去,终于在两边丧尸合围之前,冲出了月台范围。几百米距离倏忽而过,还没等我们舒一口气,人力轨道车就冲到了山根脚下,我们弃了车,开始沿着铁轨向山上跑去。
这里的盘山铁路参照了詹天佑的原创设计,顺着山势呈横放的“人”字造型,这是因为到这里的列车从山脚开始,就要在车尾加装火车头,这样两个火车头一个拉,一个推,到了“人”字两条铁轨的交叉处,便掉头,拉的换推,推的换啦,这样层级而上,很好的解决了当时火车动力不足的难题。
铁轨看似平整,实则非常难走,埋在下面的枕木对成年人的步子来说,一阶太短,两阶又太长,我们不得不像裹了小脚的老太太一样,以一种非常滑稽的姿势行走,反而毛头倒是非常适应,他在枕木之间蹦蹦跳跳,跑的飞快。
这段盘山路非常长,在几座山峰之间来回环绕,又好几次我以为到了顶,可以出去了,它却像是数学中的莫比乌斯环一样,又绕了回来……这就是一条巨大的该死的衔尾蛇!我一边暗自咒骂,一边费劲的向上狂奔。
所幸这里的丧尸动作着实笨拙,我们已经上到山腰的时候,它们才刚刚抵达人字轨道的末端,我曾经热切的期盼它们不会登山,但实际上它们虽然走起路来东倒西歪,腿脚也经常被枕木卡住摔个狗啃泥,但还是稳定而缓慢的向上移动。
我们中途歇了三次,这该死的山路耗尽了我们仅有的体能,自从昨天夜里吃了几个土豆之后,我们粒米未进,此刻早已饥肠辘辘,嗓子干渴冒烟。李瑾从旁边的藤蔓叶子上收集了一些露水给我们喝了,勉强算是补充了一些水分,走出这座山中深井,逃出丧尸的魔抓,成了唯一支撑我们继续向前走的信念,但当天色渐暗,夜幕四垂,我们到达铁路顶端的时候,这唯一的信念也宣告破灭!
铁轨的尽头架在了两座山峰中间,原本是一条山间的低谷,刚好容它穿过,但现在这低谷中间塞满了巨大的碎石,明显是有人炸塌了一侧的山石,让它倒下来挡住了去路。
我们试着攀爬了一段,但这片乱石都是光秃秃的没有借力之处,仅仅向上爬了三四米之后,哪怕攀爬技术高如猴子、毛头,也是再也不得寸进。
55、日出东方
“那是什么?”猴子突然一声轻呼。
我抬起头,茫然的四下张望,但并没有看见什么吸引人眼球的东西。
“矿场里面,中间!”猴子腾地站起来,指着山下吃惊的喊。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日暮的清辉之中,那个如深井般一团漆黑的矿场底部,正在冒出一团团莹莹的微光。
“咦?那是什么东西?”我们几个都好奇的站起身来,附身细看。
“是萤石。”毛头突然悠悠的说道:“以前叫夜明珠……”
随着夜色渐深,不只是矿场底部,连环绕着的山壁上也开始星星点点的闪亮起来,不一会儿,整片山谷都变得璀璨夺目,宛如仙境,就好像天地调转,地上铺满了星光。
“好美啊……”李瑾忍不住长叹一句。
“美有个鸟用,要是再想不出办法出去,咱么就死定了!”三毛烦躁的一屁股坐下。
“如果一定要死,死在这儿也不错……”我拍了拍三毛的膝盖:“这些丧尸走得慢,咱们先休息一会,能睡就睡一觉,反正这道坡它们是上不来的,明天再想办法出去。”
这时我们已经攀着乱石堆向上爬了三四米,就像是上了一阶大台阶,虽然上不去,但下面这直上直下的巨石丧尸们却也上不来。
“是,睡觉最要紧!”三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身子一滚,贴着岩石躺了下来,嘴里还一边嘟哝:“就是肚子饿的慌,不然还真是死而无憾!”不一会儿便鼾声大作。
凡是这种时候,我就对三毛这种天塌下来当棉被盖的乐观主义革命精神羡慕不已,仿佛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事情能让他产生丝毫烦恼,既不为过去懊丧,也不为将来担忧,真正的活在当下,当然,你要是问他,他可能会回答他更喜欢的其实是“活在裆下”。
我却远没有这样异禀的天赋,虽然也找了个石头缝勉强躺了下来,但一闭眼就是一群群的丧尸,就像打了一宿的麻将眼前尽是杠上开花一样。我睁开眼,想找旁边的大力说说话,但一转头却看见大力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李瑾身边去了,俩人头靠在一起窃窃私语,大力一只手还挽着李瑾的肩。
我赶紧闭上眼,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丢人的事,心里却暖洋洋的,忍不住再偷偷睁眼一瞧,却看见另一边的杨宇凡也怔怔的看着他们,脸上被萤石发出的荧光映的惨绿,嘴向后撇着,一脸凄容。
大概是见影伤怀,想小萧了……我心里暗叹一口气,自从跟三土他们分别以后,三人音讯全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道游荡去了哪里,三土为人木讷,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萧洁年纪尚轻,天真浪漫,好在张依玲性格泼辣,却是可以领头的,三人又受了Maggie Q的求生训练,运气好一点或许能生存下来,还有小凯西……那只小手到底是不是她的?
丧尸的尖啸声似乎还在远处,这山谷里大概湿气经年不散的原因,温度比外面要高了好几度,虽是早春,却不怎么冷,头顶上星星渐渐升起,跟山谷里的荧光融成一片,仿佛置身太空之中,一颗流星划过夜空,和宇宙星辰比起来,似乎个人的生死和遍地的丧尸也不是什么大事了,我慢慢的放松下来。
我是被丧尸的尖啸声惊醒的,等我再次睁开眼,发现已经是清晨时分,山谷里的荧光已被东边泛起的青光遮盖,而我们躺的巨石底下,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丧尸,它们层层叠叠的挤在一起,就像是茅坑里蠕动的蛆虫,个个仰着脸大张着嘴,手臂向上直直的伸着,像是可着劲要拥抱我们一样。
“这下我们死定了。”三毛在一旁把一些碎石子往下扔,石子没头没脑的砸在丧尸头上,但它们浑然不觉。
我看看左右的伙伴,他们或坐或站,个个面无表情,仿佛认了命,大力还跟李瑾站在一起,二人手牵着手,抿着嘴唇看着近在咫尺的丧尸堆。
“就是死法实在太难看……”三毛掂了掂手里的石子,闭上一只眼瞄了瞄投了出去,石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入他正下方一个丧尸的嘴里,那丧尸下巴一合,猛地一口咬住石子,但它的骨骼早已严重风化,根本不是石头的对手,用力咬了几下之后,反倒把自己的牙齿崩落了好几颗,在嘴里像是吃炒豆一样嘎嘣嘎嘣的嚼着。
“哈哈……”三毛笑的前俯后仰,好几次差点一头栽下去:“红烧味玄武岩,味道好极了!”
我们也被三毛和丧尸滑稽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但笑过之后,沉默便不期而至。我不甘的在乱石堆上走了几圈,想找条出路,但这石壁左右都密不透风,连条稍宽一点的石缝都没有,唯有最近的一条人字形铁轨的末端可供落脚,但也在十米开外,凭人力不可能跳过去。
是的,看来这次是死定了……我颓然的坐下,心里却没什么悲伤的感觉,反而有种异样的轻松感,这一年来,我们屡次面临绝境,又屡次绝处逢生,说实话,连我自己都觉得运气好的有些过了分,但运气好又有什么意义?天天担惊受怕,吃不饱穿不暖,像个动物一样挣扎在泥潭一般的世上,何苦呢?就这么完蛋吧,别自欺欺人了,本来就没有任何希望,今天可算是到头了,老子不干了,这里山清水秀,风景好的像天堂,就算变成丧尸又怎么样?李瑾不是说过嘛,丧尸不会老,它的寿命几乎是无尽的!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引擎轰鸣声隐隐传来,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其他人也开始做出凝神细听的神情。
我左顾右盼,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后来确定声音是从乱石堆后面传来的,石堆朝着正东方,我仰起头,正好看见石堆顶上露出半轮火红的太阳,一辆越野摩托车伴着红日从石堆上方腾空跃起。
56、离别
石堆顶端离我们站的平台足足有二十多米的距离,中间都是大块的巨石,可这辆摩托车就好像不受物理规则限制一般,在乱石间纵横跳跃,几下便到了我们附近。
“Maggie Q?”我看着半空中那个虽然戴着头盔,但异常熟悉的身影,傻傻的吐出一句。
“把东西给我!”Maggie Q的摩托车差不多是悬停在我头顶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之上,把手里的一段登山绳扔下来。
我连想也没想,就掏出裤兜里的绒布口袋扔了上去,Maggie Q一把接过,然后重重的轰了两下油门,摩托车像战马一样人立而起,猛地蹿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半圆形的抛物线,冲到了十米开外的人字形铁轨的末端,最后一个甩尾,摩托车回旋了一百八十度,稳稳的停了下来。
“你们往西,走水路,去千山湖水库!”Maggie Q拨开头盔的面罩,对着我们高喊:“你们的朋友在那里等你们!”
话还没说完,原本挤在我们下面的丧尸群突然如水库泄洪一般朝Maggie Q涌去,Maggie Q又轰了两下油门,然后一甩车头,朝人字形轨道的一撇处飞驰而去,眨眼间便隐入浓雾不见了,丧尸们也一路尾随而去,几分钟之内便走的干干净净,如果不是那让人胆寒的尖啸声还在不停传来,我一定会怀疑刚才被丧尸围困的景象是不是我的幻觉。
“我们的朋友……?”我看着Maggie Q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一定是小萧他们!”杨宇凡接过话茬,两眼冒光。
“别管那么多了,先出去再说!”三毛一边说一边用力扯了扯Maggie Q留下的绳子。
“是,赶紧走!毛头你先上。”我总算回过神来,招呼大伙撤退。
“那个小姑娘呢?不等等她?”李瑾没见过Maggie Q,望着脚下的浓雾满脸担心。
“没事!你放心,她可比咱们强多了,死不了!”三毛帮毛头稳住绳子的末端,毛头两腿蹬在山壁上,双手交替向上,像只猴子似的爬的飞快,几下就登了顶……
我们挨个登上了阻路的乱石堆,只有李瑾实在爬不上,最后由大力和董艳春合力把她拉了上去。
乱石堆另一面不如前面那般陡峭,大块的碎石铺成了一大片斜坡,就像是一辆巨大的翻斗车在这里倒了一车大石块,由于年代久远,石缝间长满了各种荆棘树木,从外面看起来已经和山峰融为一体。路虽然还是非常难走,但起码不是寸步难行了,我们花了一个多小时,连滚带爬之下终于走出了这片乱石堆,毛头带着我们又在山里绕了半天,总算找到一条以前修建的机耕山路。
“沿着这条路往那边走……”毛头遥指机耕路的一端说:“大概要走个一天半,就是你们去过的浒丘县城……那小娘们让你们走水路,浒丘南面有一条小河,向西汇入新安江,正好通往千山湖水库,你们找一艘船……”
“你不跟我们一块儿走吗?”我奇怪的拦住毛头的话。
毛头耸耸肩,叹了口气道:“我还想回去看看,村里总有几个逃出来的……”
“你这又是何苦呢……”三毛打断毛头说:“就算有人活下来,也不会有几个…… 不如跟我们走吧,听Maggie Q的意思,千山湖那边应该有个比较大的基地,起码安全有个保障……”
“呵呵……”毛头突然一笑,摆了摆他那滑稽的小手说:“我一出生,还没满月,我爸妈就把我丢到祠堂,自己出去打工了,一直到现在也没回来过,大概他们是觉得生出我这么个怪物丢人现眼,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吧……我从小就看着别人的眼色长大,别人看我的眼神,不是憎恶,就是取笑,要么就是可怜、同情。所以我从小就跟山亲,在山里我才觉得舒服、自在……不怕你们笑话,我其实内心里很感激这次闹僵尸,只有闹僵尸以后,我才感受到别人看我的眼神是正常的,甚至还有些害怕,所以……我不跟你们走,出了这片山,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侏儒,但在山里,我是狼爷……小春要是愿意,就跟你们一起走吧。”
“不!”董艳春头摇的像拨浪鼓:“我自然是跟着狼爷!”
大家被毛头的一席话说的有点懵,沉默了一会之后,三毛才走上前弯下腰伸出右手,毛头也伸出手,两人重重的击了个掌,然后用力握住。
“狼爷,你是条汉子!我三毛欠你一条命,以后记得随时来找我……”
“哪儿的话……”毛头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咧嘴笑了笑说:“三爷你跟源哥儿都是我顶佩服的人,往后有机会,咱么还一起喝酒!”
“好,一起喝酒!”我和三毛异口同声的应和。
之后我们跟毛头和董艳春挨个的拥抱告别,大家都拍着胸脯说了很多豪情万丈的话,但内心却充满伤感,谁都明白,在这个时代,不出意外,此刻就是生离死别,此生不会再见……最后走的时候,大家眼圈都红了,李瑾更是低声的抽泣起来。
@闲云野鹤1964 2020-06-21 20:30:24
顶顶顶,又一次绝处逢生,Maggie Q真的是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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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其实是我太懒了/捂脸/捂脸
57、全能教主
浒丘城像是被洗劫了。
原本这里就是一个荒芜、破败,像是被现代文明遗弃的小城,现在更加的凄凉。那条穿城而过的面子工程马路,现在已经荒草丛生,开着湖蓝色小花的藤蔓植物占领了气派的市政大楼,一些小树也从看起来被废弃已久的商店或者没了顶棚的民居里生了根。
那些狭小的巷子里,随处可见倒毙的尸体,恶臭像是颗粒一般悬浮在空中,浓烈熏人,仿佛陈年的烈酒。那条我们曾经光顾的“红灯区”,现在满目疮痍,粉红色玻璃窗碎裂一地,很多建筑偶读过了火,留下漆黑的烧痕。
一直到毛头说的河边,我们才第一次见到人类。他们在河道两边搭建起一片草棚,看见有人过来,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一些人不怀好意的对我们上下打量,更多的人则只是无意识的瞄上两眼,眼神大多空洞、无助、了无生意。孩童们也奔跑嬉戏,个个骨瘦如柴、肚子鼓胀,奄奄一息,他们或坐或躺在泥地里,旁边就是一滩滩红棕色的稀屎。几个人用一口大锅煮着一大锅汤,一个狰狞的狗头在汤锅里浮浮沉沉,煮汤的人见我们过来,马上露出警惕的眼神,手里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棍对着我们。
河道里也不干净,几个妇女在河边清洗野菜,不远处就是成片的黄色粪便,更远的地方则飘着一具尸体,一开始我以为是猪或者羊,但仔细一看,竟然是个已经肚皮发胀,皮肤青灰的人!
这不是现代中国,这是恐怖的中世纪……我感觉自己的胃缩成了一团,连饥渴都被阵阵恶心取代。就如Maggie Q所说,我们需要一艘船,从这里到千山湖水库足有六七百公里,走陆路太耗费体力,也太危险。此外我们还需要食物和干净的水,而现在看起来,这一切都像是一种极端的奢望。
就算跟丧尸围困的钱潮市比起来,这里也不遑多让。之前觉得宁波已经够萧瑟、衰落了,但跟这里比起来,简直就如同天堂。我努力回想宁波的钱伯跟我们说过的势力范围划分,这地方似乎是那个“全总”的势力范围,按理说这里有山有水,人口密度又没城市那么高,为什么会落到这般地步?
“全能教主来了!”正在我看着浮满秽物的河水暗自发愁的时候,棚户区里突然起了一阵骚动,那些木讷、麻木的人纷纷站起来,连那些奄奄一息的孩童也挣扎着站起来,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我们差不多是被人群裹挟着,来到一个木头搭建的高台下面,现在高台上空无一人,但挤在下面的人群却异常激动,有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的,有不断的在胸前画十字架的,甚至还有嚎啕大哭,不断拍手跺脚的。
我们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这些人的嘶嚎、哭喊我们连一个字也听不懂,正在面面相觑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大的锣声想起,人群顿时爆发出更大的呐喊声,我看到旁边有几个妇女激动的捂着自己的胸口,似乎快要晕厥过去了。
接着,我就看到一个巨大的步辇从高台后面升起,步辇上坐着一个身穿镶金白袍的大胖子,说实话,我看到这个胖子的时候,很是被震惊了一下,因为这一年我都没看到过什么胖子了,这家伙胖的仿佛一座肉山,随着步辇的晃动,身上的肉如波涛般上下起伏。
可台下的人一看到这胖子就彻底疯了,呐喊和嘶吼声瞬间到达顶峰,仿佛澎湃汹涌的浪潮般席卷而来,就像是以前的追星族见着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明星一般。步辇由八个人抬着上了高台,然后轻轻的放在台上,这胖子也不起身,先是笑盈盈的环顾一圈,他的目光到达哪里,哪里的人便欢呼雀跃,像是掀起足球赛场的人浪,然后他突然面容一肃,抬起右手向下一压,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你们是不是害怕上帝弃我们而去?你们是否担心全能的主不在眷顾世界?你们时候害怕自己会像那些地狱里来的怪物一样,从坟墓里爬出来?”
胖子声若洪钟,充满了威吓的气势,连我都一下子被他震住了心神。
“你想变成黑暗邪恶的怪物吗?你想变成遮蔽世间的撒旦化身吗?我要问一问你们——你们想被全能的神遗弃吗?你们想变成被诅咒的行尸走肉吗?你们想变成永遭天谴的恶魔吗?”
“不要!”人群爆发出一阵呐喊,喊声中充满了恐惧……“不要,求您救救我们……”
“那些邪物已经毁灭了地球的一半,此刻正在从东面席卷而来,它们会入侵我们的家乡,把我们的人民变成像它们一样的怪物,你们要这样吗?”
“不要!不要!”
“听我说!除非你们赎去过去的罪恶,除非你们在上帝的眼中有变回昔日纯洁的孩童,除非我们高声颂扬全能的主,颂扬它的荣耀,颂扬它的亲生儿子,耶稣基督的弟弟,也就是我,全能教主!除非匍匐在我的座前,祈求我上达天听,原谅你们罪大恶极的一再冒犯,否则,你们都将坠入地狱!都将坠入地狱!!”
“救救我们!!”
很多人就像犯了癫痫一样开始浑身抽搐,他们猛力的拍打自己的脸,淹没在基督的恐惧之中,尖叫着企图呼喊他们的救世主。
“上帝在惩罚你们!因为你们罪大恶极,上帝震怒了,他要释放出诺亚时代的大洪水,淹没一切的大洪水,那些来自地狱的恶魔,这些恶魔将会向洪水一样席卷全世界!吞没每一个没有信仰的异教徒!上帝已经打开了死亡之门,打开了地狱之门!邪恶——它把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从黑暗中环形,它们就要来了!那些已死的人就要来了!它们会吞没一切,直到世界终结!”
“祈祷把!把自己的一切都侍奉给上帝,忏悔你犯下的罪恶,无论你是否心存邪念,忏悔你的过去,无论你是否年幼无知,忏悔你一再的亵渎神灵,上帝全知全能,只要你献上一切,天国之门自然会向你开启……阿门!”
“阿门!”
台下响起如雷的掌声,像是无数挺机枪同时扫射,善男信女们纷纷摇晃着身体朝前挤去,不断的把手里的东西丢上高台,我看到有贵重的首饰、珠宝,也有咸鱼、野菜之类。
那胖子又笑着朝大家招招手,然后八个抬辇的壮汉又走上台,把他抬了下去。
“跟着他走!”我捅了捅旁边看的目瞪口呆的三毛,又招呼其他的同伴,指着被信徒们夹道欢送的胖子说。
58、赎罪钱
幸好信徒们把胖子一路欢送,他的步辇到哪里,哪里就跪倒一大片,后面的人群亦步亦趋,远远的跟在步辇后面,对着胖子的后脑勺不住的欢呼呐喊,所以我们混在人群中也不怎么显眼。
步辇在河边棚户区转了一小圈,然后向北,带着一队人流折向浒丘城中,最后进了一座八十年代风格的办公楼,我看到门口挂了一块牌子——“浒丘县粮食局”,我们正想跟着进去,却被门口两个壮汉挡住了去路,我回头一看,只见原本跟着步辇的信徒大部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远远的挤在离门口十几米的马路上朝着楼上不断的挥手,正好把我们几个给摘了出来。
这下露馅了,我心里一惊,但那连门卫却没什么表示,只是朝旁边一努嘴,我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这努嘴代表了什么意思,那壮汉不耐烦的砸了砸嘴说:“想什么呢?排队!”
我这时才注意到一旁的传达室门口还排了一列长队,队伍一直拖出十米开外,一路延伸到马路上。
我赶紧低头道谢,拉着同伴们走到队伍最后。排在我前面的貌似一对夫妻,见我们过去,却不似刚才河边那些人那么冷漠和警惕,我朝他们点头示意,那男的还朝我笑了笑,然后返回他媳妇身边,探着头跟她轻声细语。。
因为想探听点什么消息,我刻意的他们靠了靠,以便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求教主施舍些神药,不然小宝的病可再也拖不起了……”那女的瘦的皮包骨头,两个眼珠子恐怖的向外凸起,活像三星堆出图的青铜人偶,她一直在轻声抽泣,紧紧的拽着丈夫的衣袖,仿佛不这样,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唉……”丈夫长叹一声道:“就怕这次的赎罪钱还是不够,不和教主心意……”
“上次就是因为你小气!教义上说了,要把自己的全部奉献给上帝,上帝才会搭救你……而且教主会不会见你,根本不是看赎罪钱的多少,要看有没有缘分!你看上次的张大妈,就奉了几斤番薯,教主就赐药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丈夫的脸皱的像跟苦瓜,鼻子跟眉毛都快挤到一块了:“可是咱么只有这么点家底了,要是捐出去,就算教主赐药,治好了小宝的病,咱们俩往后吃什么啊?”
“呸呸呸……!”媳妇一下放开丈夫的衣角,连声咒骂道:“快别说这种渎神的话,粮食吃尽了,上帝他老人家自然会来搭救,你看我,自从信了上帝,几天不吃饭不也照样活的好好的?教主说了,当你真正把自己献出去以后,就能辟谷了,餐风食露……”
这时前面传达室的门突然开了,出来一个穿老式对襟短衫,看起来五十出头的男人,他站在门口朝着队伍大声说道:
“现在开始登记,大家把赎罪钱都准备好,一个个来!”然后他走进传达室,把门一关,接着打开了传达室的小窗,排队的人从小窗递上所谓的赎罪钱,然后退到一边等待。
队伍很快缩短,我们等了十几分钟之后,终于轮到了排我们前面的俩夫妻,那丈夫递上上一只书包般大小的麻布口袋,里面的人接过去之后,解开袋口的绳子,看了一眼,又伸手抓了一把,黄澄澄的小米从他指缝间悉索落下。那人不屑的撇了撇嘴,随手把口袋扔到了地上,然后在一本笔记本上记了两笔。
“顾先生……您是不是跟教主老人家说一声……我儿子,他病……”
“嘶……”那顾先生猛抽一口冷气,粗暴的打断他的话:“我说段鸿,你是不是不懂规矩?要不今天你先回去?”
“啊!我懂我懂!”那段鸿忙不迭的朝顾先生点头哈腰,连忙拉着他的媳妇走了。
“下一个!”顾先生拖长了音叫到。
我连忙上前,递上早已准备好的翡翠观音挂件,这东西从老吕发现的那个密室里得来,一直带在身边以备急用,想不到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顾先生看到翡翠,先是呆了呆,抬头看了看我,才伸手接过,然后拿了一副老花眼镜架在鼻子上,捧着观音像左看右看,又对着阳光看了好一会,最后才摘下老花眼镜,看着我问道:
“叫什么名字?”
“陈源……耳东陈,源头的源。”
顾先生一笔一划的在笔记本上记上我的名字,又抬头细细看了我一会:“小伙子看起来面生的很,不是浒丘人?”
“是的是的,顾先生眼光真好……”我连忙拍上一记马屁:“我们刚从福建逃难过来,来这边投奔亲戚,刚才在河边听了教主的布道,就如同醍醐灌顶,一下子把我惊醒了,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些道理呢?真是罪孽深重,所以一定要把自己的全部奉献给我主……这是我祖上祖传的坠子,我一路逃难,就剩下它了,今天就把它献给教主!……还有顾先生您辅佐教主,成日操劳也是异常辛苦……”我用袖子挡住外人的视线,把我以前用的那块万国表悄悄放在了他的笔记本下面。
顾先生先是一愣,迅速打开笔记本封皮看了看,然后马上合上,往椅背上靠了靠说:“记住,是献给上帝,不是献给教主!”语气顿了顿之后又轻声说:“一会见到教主要知道礼仪,不要喧哗冒犯!”
“知道知道,多谢顾先生了!”我朝他一拱手说。
顾先生接待完我们,便把窗户啪嗒一声关死,然后打开门朝后面照样很长的队伍喊道:“今天就到这里了!散了散了!”
队伍里传出一片惋惜的叹气声,但也没人有什么疑议,人群迅速的散去,只剩下捐了赎罪钱的人还聚在门口等着。
59、全能教主
顾先生腋下夹着笔记本慢条斯理的踱进粮食局大院,之后里面便动静全无,我急得坐立不安,可一旁等的其他人却没什么表示,只是沉默的等待,耐心有如荒野吃草的老牛。
足足半个多小时之后,顾先生才从院内不紧不慢,迤迤然走出来,走到传达室门口站定之后,从腋下拿出笔记本翻开,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翘首以盼的信徒们一眼,又清了清嗓子,才高声喊道:“今天第一个个有缘面见全能教主的人是……”顾先生顿了顿,又低头看看笔记本:“陈源!”
人群爆发出一阵叹息,我招呼了同伴们一声,走上前去。
“怎么这么多人?”顾先生看着我们几个一皱眉,摇摇头说:“面见教主最多只能两人。”
我连声抱歉,说自己等人不懂规矩,一边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三毛太混不吝,说不定会坏事,李瑾是女的,进去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大力木讷,杨宇凡稚嫩,还是带猴子比较好,一来心思活络,二来江湖经验也比我们都要丰富。于是朝猴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我进去,又嘱咐了其他人在门口等,特意吩咐三毛不要惹是生非,这才朝顾先生做了个揖,示意他带路。
顾先生撇撇嘴,不耐烦的转身就走,我们赶紧跟上,我走在他身边稍稍落后的位置,趁着这机会,我开口跟他套近乎:
“顾先生,我们几个兄弟初来乍到的,有些事不懂规矩,还请您多海涵、多指教……”
“嗯……”顾先生鼻孔出气,大概是看在万国手表的份上应了一声。
“我说先生……”我又进一步试探道:“这浒丘县地方这么偏僻,又有河又有山,以前人也不多,按理说老百姓日子应该比我们那边过的好的多啊,怎么现在变得如此的……萧条?”
顾先生倏地站住,前后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让全总知道,教主也保不了你!”
“全总?”我装作没听说过这两个字。
“全国人民总动员民主救亡委员会!”顾先生非常流利的一口气说完,又看了看我们才说:“也难怪,你们那边大概是高上的天下,”
“嗯……是……”我模棱两可的应付过去,再继续问全总的事,顾先生却死活不敢开口了,只是说你们呆着就知道了。
进了粮食局的大门之后,我才明白全能教主为什么要选择这地方作为自己的据点,原来这是一栋带着浓厚的前苏联风格的老式建筑,板式布局,前后透光,后面还有一个天井,采光不成问题。
顾先生带着我们来到二楼,在走廊尽头的一扇双扇门前停住,伸手轻轻的敲了敲门。
“进来!”门内响起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
顾先生推开门,门后有一道雕花屏风,两个彪形大汉分列两侧,在我们进门之后齐齐向前一步阻住我们的去路。
“带武器了吗?”
我摇摇头,进来之前我们已经把刀交给三毛他们了。
“伸手!”
我依言平伸两手,两个守卫分别在我和猴子身上上下摸索了一番,然后歪了歪脑袋,示意我们进去。
我俩绕过屏风,首先引起我注意的是周围一大圈巨型蜡烛,把原本略显幽暗的室内照的纤毫毕现。房子中间放着一张长条形的大餐桌,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餐桌一端有一张大如罗汉床的雕花红木宝座,宝座上铺了绣满华贵花纹的明黄色坐垫,那位全能教主此刻正斜靠在宝座上,手里拿了一只金黄流油的烤乳鸽大嚼,他的每根手指上几乎都戴了戒指,在烛火的掩映下熠熠生辉,红的玛瑙,绿的翡翠,紫的水晶,还有一颗大如鸽子蛋的黄钻石……光是这些戒指在过去就能让一家人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了,在他身边,两个身穿长裙的女仆侍立两旁。
“教主,人来了……”顾先生在餐桌前俯身鞠躬。
“唔……”全能教主啪嗒一声扭开乳鸽的一边翅膀,露出粉嫩的格肉,他把翅膀丢进嘴里,略一吮吸,再拿出来时便只剩一根干净的骨头,两片油亮、肥厚的嘴唇上下开合,然后满不在乎的把还带着翅尖的骨头扔到一边。
我嘴里的唾液拼命的分泌,肚子也咕咕的叫了起来,仿佛对面这个胖子吃掉这只鸽子的冤魂,我听到一边的猴子也咕咚一声吞了一大口唾沫,这时全能教主才抬起头饶有兴趣的看了我们一眼。
这时候全能教主已经拖了刚才布道时的那身华服,身穿一件宽大的真丝长袍,头上宽大的帽子也摘了,露出一头板寸,这一看我,我突然觉得此人似曾相识,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也许只是大众脸吧,我心里搜肠刮肚……我可没见过胖成这样的家伙,不管是在乱世的现在还是在盛世的以前。
“我的孩子,你们所求何事?”全能教主伸手一指,一旁的女仆马上冲到餐桌一端,把一盘烤乳猪端到他跟前,他拿着筷子挑挑拣拣,最后夹了一块肉层均匀的五花肚腩,蘸了一点盘子边上的黄色酱汁扔进嘴里,酥软的肉皮发出喀喀的脆响。
我感觉自己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进食的信号,饥饿在我耳边轰然作响,警告哀求,威逼引诱,我甚至无法听清全能教主在说什么,幸好一盘的猴子吸溜了一口口水回答:
“我们需要一艘船……”
“船?”全能教主一愣,但随即又努努嘴,让仆人取了一碟酱萝卜,在嘴里咯吱咯吱的嚼着:“你们想去哪里?”
我从馋虫中醒过味来,连忙抢着回答:“我们几兄弟从福建逃难来浒丘投奔亲戚,没成想亲戚没找到,现在也没个活命的营生,想要艘船打鱼,也好维持生计。”
“嗯……”全能教主点点头,用油腻的手抓起旁边一杯冒着热气的米酒把嘴里的食物冲下肚,又抓了一只螃蟹扭开盖,把螃蟹一掰两半,张开巨嘴把一般蟹膏吸进嘴里:“要活干是好事,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是是,还请您老人家成全……”
全能教主吸了两边的蟹膏,便啪嗒一声把剩余的蟹肉和蟹爪全扔到一边,舔了舔手指头说:“你们是我的孩子,我的父兄在天国嘱咐过我要照应好你们……不过……你们这事比较难办,之前我浒丘也是鱼米之乡,河里跑的舟船不知凡几,不过现在全总为了阻隔南北交通,把船烧的烧,破的破,征的征,现在要找船,却是一桩难事……”
难怪河上一艘船也没有,我心里恍然大悟,正要懊恼翡翠和手表是白送打了水漂了,全能教主却话锋一转:
“但是神谕说,当上帝给你关上一道门,必然将给你开启一扇窗……我看此事也并非不可能,这样吧,你们先回去等消息,把落脚的地方告诉顾先生,等我找到船便让他来通知你们,现在南北疆界已定,是时候重新开放水禁了,不然连可心的河鲜也吃不到……”
我们连声道谢,全能教主朝我们挥了挥手,顾先生就拉着我们退下了,刚绕过屏风,我脑中突然如电光火石般一闪,回头又看了一眼这个大胖子,嘴里脱口而出:
“周令武?”
全能教主浑身一哆嗦,手里一块蒸排骨掉到了酒杯里,酒水溅到他脸上也浑然不觉。他愣愣的看了我一会,我跟他只打过一个照面,现在又是满脸胡须,又掉了三十多斤肉,他自然是认不出来,一旁的顾先生和两个保镖伸手过来拉我,却被缓过神来的全能教主制止:
“你们先退下!”
顾先生奇怪的看了全能教主一眼,直到他又重复了一遍,才纳闷的放开我的手,跟保镖一起退出门外。
“你们也出去。”全能教主朝两个女仆挥了挥手,二人朝他鞠了个躬,也退出门外。
“你是……?”全能教主……哦不,现在应该叫他周令武,努力睁着两只被肥肉挤的只剩两条缝的小眼睛说。
“上次我们在军事基地见过……我认识你哥哥周令文!”
周令武先是一惊,下意识的想站起来逃跑,但似乎是转念想到自己已经是全能教主了,便顿住身形,在他的宝座上端坐起来,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原来是你。”
这两厢一认,我们俩都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三人呆了半晌,像是为了避免尴尬,周令武开口说了一句:“二位……吃过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