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五)胡宗宪的诗(上)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二集
海老爷问,“中丞大人,钦案不审了吗?”,赵贞吉则是提着笔,一本正经地搪塞道,“杨公公疯了,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沈一石的家产和织造局究竟有何牵连,除了杨公公,你找谁去查证?案子现在必须停下,今早我已经用八百里急递上奏朝廷,下面该怎么办,只有等朝廷新的旨意下来。现在你必须把军需立刻押运到胡部堂大营,十天后回来按朝廷新的旨意办案。”赵巡抚这番话说的在理,浙江的案子本来挺简单的,无非是揪住郑泌昌、何茂才不放,顺着严党这根藤,去摸一摸小阁老这个瓜而已,压根儿没有杨金水和织造局的事儿;挺简单一个案子,硬生生地被海老爷给弄复杂了,又是毁堤淹田、又是诬陷忠良通倭还有私自变卖沈一石家产的事儿,一环套一环,剪不断理还乱,还都拐弯儿抹角地指向了织造局。
海老爷正打算拨云见日、替天收人的时候,杨公公如同心有灵犀一般,恰到好处地就疯了,紧接着案子就被赵巡抚给叫停了,然后一拖就是七八天,好好的一锅饭,硬是给做夹生了。海老爷终于被赵贞吉给绕进了自己设的逻辑陷阱里,一心一意要把织造局给扯进案子里来的是海老爷,沈一石欲火焚身了、杨金水精神崩溃了、郑何二位也踪迹全无了;两套账本一套被郑何二位烧了、还有一套被道长给和谐了,如今人证物证皆无,这案子海老爷你还查个锤子阿,这就叫作茧自缚。
赵贞吉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堂而皇之地对海老爷摊牌,想立刻办案就不能牵扯织造局;想要牵扯织造局,案子现在就必须停下来,反正赵巡抚已经请示朝廷了,接下来案子还审不审、具体怎么审,全听朝廷的。所谓“现在你必须把军需立刻押运到胡部堂大营”,这是赵贞吉在给海老爷布置工作,根本没有征求海老爷的意见,也不存在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王书办给胡总督送军需那会,去程座粮船走水路要四天,回程骑快马走陆路,两天左右人也就回杭州了。总共七天的行程,赵贞吉硬是嘱咐海老爷走满十天再回来,充分说明在赵巡抚心中,以下犯上的下属比吃里扒外的内鬼更可恨。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赵贞吉靠着职务的光环硬叠了一层buff,这才勉强压了海老爷一头。赵贞吉举重若轻地把出差申请单递到了海老爷面前,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鸟知县满脸怨念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云淡风轻地问了一句,“你不愿去?”海老爷虽然没中过进士,但规矩肯定是懂的,“个人服从组织、下级服从上级、少数服从多数、地方服从中央”这是最基本的政治素养,海老爷也只得生无可恋地说了句“我去”。顺便插一嘴,胡部堂的大营那是相当的晦气,谁去给他送军需,一准儿就要倒霉,高翰文回去就被锦衣卫槛送京师了,王书办回去就被赵贞吉调离核心岗位了,海老爷回去郑泌昌、何茂才就当堂翻供了,连胡宗宪自己后来都差点自杀了,不信邪都不行。
五天时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镜头一切,海老爷已经站在了胡宗宪的面前,胡总督端坐在办公桌后冲着海老爷侃侃而谈,“你的事谭子理都跟我说了,套一句俗话,‘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呀。今天你来不只是为了押运军需吧?”谭子理的嘴,那就是骗人的鬼,天知道谭大人背后是怎么跟胡宗宪形容海老爷的,所以胡总督口中的“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是不是褒义词还真不一定。海老爷这次押运军需与高翰文那一次基本是如出一辙,同样是遭顶头上司嫌弃被打发去了外地,押运的都是些只值仨瓜俩枣的破烂货,见了胡宗宪也都说些有的没的。高翰文说的是,“东南局势危急,面对朝廷,面对百姓,部堂您要站出来说话”;海老爷说的是,“卑职这次来,有三件事要请教部堂。”
胡宗宪没有接海老爷的话茬,一脸从容地望着海老爷,自顾自地说道,“听说你来呀,我把案卷文书都给搬走了,特地找来了一部《全唐诗》在这里等你。翻了一个时辰,给你找了一首,给我自己也找了一首。海知县,能不能先听我念完这两首诗,再听你说那三件事好不好啊?”除了押运军需这点鸡毛蒜皮的琐事,海老爷千里迢迢地赶来见胡宗宪,确实是别有用心,说穿了就是想说服胡总督转作污点证人,帮忙指认毁堤淹田以及通倭案幕后的一干嫌犯。
(二百三十六)胡宗宪的诗(中)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二集
对胡宗宪而言,最近杭州那边的消息属实有点儿闹心,沈一石的家产最终还是徽商接了盘,胡总督赔了夫人又折兵,二十年的朋友也绝交了,这一波算是血亏;挨千刀的杨金水莫名其妙就疯了,浙江的案子也停摆了,这回大家都省心了,什么该查的、不该查的,都不用查了,安心在家等信儿吧。上回高翰文送军需,统共就送了不到两万两银子外加一百匹丝绸,还嚷嚷着让胡总督“要站出来说话”;这回海老爷送军需,运的一堆破烂货值不值两万两银子还不一定,一进门就大放厥词地说“卑职这次来,有三件事要请教部堂”。
胡宗宪也确实郁闷,如今这些当官儿的,难道就没一个是正经八百,专程过来押送军需的吗,胡总督都已经躲到军营里了,这帮人为啥还非要找上门来,一张嘴就说些有的没的。听到海老爷要请教三件事,胡宗宪脑门儿都疼,杨金水疯了,郑泌昌、何茂才也人间蒸发了,钦点的陪审官千里迢迢地上门给自己送了一堆破烂儿,闭着眼用屁股想也知道海老爷他要问点儿啥。徽商的事儿、毁堤淹田的事儿还有通倭案的事儿,三件事儿没有一件是该查的,道长特当初地嘱咐过胡宗宪让他“把着点儿”的,胡宗宪也很为难,生怕海老爷从自己这儿倒腾点证据或者套点证词走,再把自己给搭进去,所以早早就“把案卷文书都给搬走了”,桌上就摆了本《全唐诗》,等着海老爷上门取证。
海老爷要请教三个问题,胡宗宪则是顾左右而言他,正经事儿不谈,非要给海老爷读两首诗,先套一套磁儿再说别的。海老爷是个急脾气,赶了五天的路,攒了一肚子的话要问胡宗宪,此时哪还有什么心思去听胡总督念诗,不过官场上拜见上司的基本礼仪还是要讲的,该客套的时候也要硬着头皮客套一番,海老爷也只得耐着性子答道,“请部堂赐教”。扫了一眼满脸不耐烦的海老爷,胡宗宪微微一笑说,“古人的诗,我赐什么教阿,给你找的是高适做县令时写的一首诗。”待海老爷落座,胡宗宪便自顾自地捧起手边的《全唐诗》开始朗诵,“我本渔樵孟诸野,一生自是悠悠者。乍可狂歌草泽中,宁堪作吏风尘下。只言小邑无所为,公门百事皆有期。拜迎官长心欲碎,鞭挞黎庶令人悲!”
胡宗宪为海瑞选的是高适的《封丘作》,仅仅念了前四句。高适45岁的时候才科举中第,去河南封丘县做了个县尉,相当于县公安局局长,封丘县尉跟南平教谕的职位差不多,都是不入流的微末小吏。海老爷与高适都是四十几岁还在苦哈哈地做着基层公务员,两个人都算是爱民如子的清官,又同样对官场种种丑陋之怪现象心存不满。高适后期出任淮南节度使,讨伐永王李璘叛乱、讨伐安史叛军,被封为渤海县侯,死后追赠礼部尚书,谥号为忠。胡宗宪将海老爷比作当代高适,不仅是对海老爷个人操守品性的高度赞扬,更是寓意着海老爷日后必将成就一番事业,封侯拜相、青史留名。不得不说胡总督这番吹捧那是恰到好处,真正做到了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听的海老爷是心潮澎湃、满眼放光。
尤其是“拜迎官长心欲碎,鞭挞黎庶令人悲”这一句,不就是海老爷内心世界的真实写照吗,半首诗念完,海老爷赶紧起身冲着胡宗宪一揖手,深有同感地说道,“部堂过奖了,但不知部堂给自己找的是哪首诗?”海老爷是个明事理的人,自己这顶高帽戴地舒服,还不忘给胡宗宪递了个话茬回去,让胡总督也夸一夸自己。胡宗宪云淡风轻地说,“我喜欢岑参的诗,他有一首诗前四句可以明我心志,万里奉王事,一身无所求。也知边塞苦,岂为妻子谋!”
胡宗宪为自己选的是岑参的《初过陇山途中呈宇文判官》其中两句,把海老爷比作高适多少还算贴切,可把胡总督比作岑参,总感觉有些不伦不类的。说胡宗宪“万里奉王事”确实没毛病,可要说胡总督“一身无所求”,这就有点扯犊子了,徽商的事儿还没说清楚呢,胡总督你在海老爷面前如此装哔,真的合适吗?至于“岂为妻子谋”,那纯粹就是胡总督在打嘴炮、过嘴瘾罢了,没想到海老爷却把这句当真了,既然胡宗宪如此深明大义,那后面收拾起胡公子的时候,就别怪海老爷心狠手辣、百无禁忌了,这就叫求锤得锤!
(二百三十七)胡宗宪的诗(下)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二集
矛盾是对立而统一的,两者既相互斗争、又相互依赖,甚至在一定条件下,还可以相互转换。先拿胡宗宪举个例子,胡宗宪有理想、有信念、有担当,可优秀的品德再多也不妨碍胡总督给自己多捞点实惠,在改善个人生活条件的同时顺便给老婆、孩子铺一铺路,所以说“万里奉王事”与贪财好色并不矛盾,二者不仅对立统一,时不时还能相互转换一下。其实海老爷也一样,一方面是官清似水,另一方面却是吏滑如油,《大明律》背的再溜也不妨碍海老爷玩阴的,一身正气的人最适合干的便是鸡鸣狗盗之事,这就叫以正合以奇胜,非常之时必行非常之法,岂可以常理而度之?
海老爷马上就要请教徽商的事儿了,胡宗宪这会还在尬吹自己“一身无所求”,不得不说,胡总督这个哔装的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了。胡总督哔也装过了、诗也念完了,商业互吹告一段落,下面终于可以谈点正经事儿了,海老爷一本正经地开始请教,“部堂大人,卑职可否请教那三件事?”胡宗宪坐直了身体,浅浅一笑便意有所指地说,“你可以问,但我不一定能够教。”海老爷从容不迫地问道,“听部堂念诗已明心志。卑职可否理解织造局和巡抚衙门将沈一石的家产卖给贵乡谊,并非部堂本意?”胡宗宪不说话只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海瑞接着问道,“那部堂为何不制止?”胡宗宪瞟了海老爷一眼,皱了皱眉头说,“我无法答你。”
徽商这事儿胡宗宪确实没法对海老爷细说,要想把事情说清楚,一切都得从头捋,如果不是当初胡宗宪在精舍里当面拒绝了道长发的offer,后面压根儿就不会有徽商这档子事儿;而且胡宗宪也确实制止了,拉着赵贞吉威逼利诱了半天,可惜卵用没有,胡总督自己心里也搓火的很。与人交往最忌讳的就是,交浅言深,胡宗宪和海老爷第一次见面,聊聊风花雪月,读一读诗都无所谓,说到案情了,最好就是万言万当不如一默。小心驶得万年船总没错,毕竟对面坐的是钦点的陪审官,胡总督说话是要负政治责任的,说不准未来哪句话就变呈堂证供了。
海老爷这第一件事算是请教完了,胡宗宪除了点了下头表了个态外,啥也没说,口风比郑泌昌还紧。海老爷也不算没收获,临行前赵贞吉曾说,把沈一石的家产卖给徽商,是他和胡部堂的“军国大事”,现在事情澄清了,胡总督这边也摘干净了,既然杨金水疯了,那海老爷要做的就剩下制裁赵巡抚了。海老爷马不停蹄地接着问,“今年五月九个县闸口决堤,部堂大人以贪墨修河工款以致河堤失修,处斩了马宁远、常伯熙、张知良还有李玄,是否另有隐衷?”海老爷这哪里是在向胡宗宪请教问题,分明就是在诱供,胡总督上报河堤失修还能有什么隐衷,难不成直接告诉海老爷,他是在给毁堤淹田打掩护,帮严世蕃一伙人擦屁股吗。
海老爷这话问的不仅中气十足,而且全是敏感词儿,大帐门外站满了卫兵,三不五时还有人来回走动,鬼知道帐篷外面是不是隔墙有耳,吓的胡宗宪脸都绿了,忙不迭地开始cue标准流程,“这件事的案卷已经提交刑部,依大明律法,如需再查,必须呈报朝廷,然后再去刑部调阅案卷。”胡宗宪的意思很明确,海老爷你自己找死胡总督不管,可自杀的时候连累到别人,就是你的不对了,案卷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楚,河堤失修就是河堤失修,压根儿就没什么隐衷,翻案的事儿麻烦你自己去请示朝廷,千万别再私下里问胡总督了,问了他也不会说。
似乎是怕帐篷外的人听不清楚,再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胡宗宪故意提高音量、义正辞严地回绝了海老爷,说罢双眼如电般地与海知县对望了片刻,海老爷这才若有所思地回了句“承教”。三件事已经对付过去两件了,还剩最后一件,胡宗宪轻轻喘了口气说,“最后一件呢”,海老爷郑重其事地问道,“郑泌昌、何茂才,以通倭的罪名将倭酋井上十四郎和淳安的百姓齐大柱等判令 立决,部堂大人为何愿意亲派总督衙门的人,来帮助我平反冤狱?”淳安地牢的那一夜,如果没有胡宗宪派的兵,谭伦、高翰文谁去了都不好使,海老爷怕也就真的要为国捐躯了,如今遇到了救命恩人,自然要当面问个明白。
(二百三十八)胡宗宪的诗(终)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二集
海老爷问胡宗宪“部堂大人为何愿意亲派总督衙门的人,来帮助我平反冤狱?”,这其实是语带双关,一方面是给胡总督表个态,当初你派人搭救自己的人情,海老爷铭记在心;另一方面是暗示胡总督,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给通倭案平反的事儿,胡总督你还得出手再拉兄弟一把。海老爷是个实诚人,人情归人情,但一码归一码,胡总督的救命之恩自然是没齿难忘,但处理起胡公子来,海老爷确实也一点儿没手软;徐阶提拔海老爷的恩情自然也是没齿难忘,但逼着徐阶一家把田地卖给老百姓,海老爷同样一点儿没手软,所以说没事别给海老爷卖人情,弄不好就成了大明版的《农夫与蛇》了。
海老爷一共请教了三件事,徽商的事儿胡总督自己就牵涉其中,确实不方便说;毁堤淹田的事儿又太大,胡总督还帮忙擦过屁股,自然是既不敢说也不能说;俗话说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前两件事儿都被胡宗宪生硬地拒绝了,海老爷寻思着通倭案的事儿,胡总督怎么也该吐口了,至少说几句话帮忙做个旁证,还自己和齐大柱一个清白,这个要求总不过分吧。
所谓请教三件事,前两件都是铺垫,被拒绝早就在海老爷的算计之中,海老爷真正的诉求其实就是第三件事,他不过是在胡总督面前使了一招欲擒故纵罢了。胡宗宪目光平静地看着海老爷,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既是冤狱,自当平反”,胡总督这话逻辑上一点儿毛病没有,是冤狱自然该平反,可关键问题是,通倭案到底是不是冤狱,究竟该谁说了算。七品知县说是冤狱,内阁首辅说就是通倭,最后还是道长亲自定的性,这案子才算盖棺论定,可见事实真相并不重,谁掌握权力,谁便拥有真理的最终解释权。张真人的血经是真是假、齐大柱同志是不是通倭、严党诸君贤与不贤、到底是毁堤淹田还是河工失修,全在道长的一念之间,这才是指鹿为马的精髓。
海老爷对胡总督这番模棱两可的回答颇感失望,不由得提高声音追问了一句,“那既然平反,为何不追查到底?”海老爷这就是你自作多情了,当初胡总督派兵去淳安,那纯粹是为了去摘织造局的灯笼,海老爷是死是活,胡总督压根儿就不关心,又何来派人帮你平反冤狱一说。如果不是海老爷在地牢里跟蒋千户等人周旋了大半夜,齐大柱一干人早就被祭天了,通倭案也就坐实了,胡总督又怎么会说出“既是冤狱,自当平反”这类的片儿汤话。胡宗宪估计自己也没想到,阴差阳错之间,还能顺手救了海老爷一命,索性就坡下驴,卖个顺水人情给清流而已。俗话说救急不救穷,海老爷这条命本就是计划外的产物,知恩图报的事儿就不提了,竟然还指望胡总督帮他追查到底,这不就是拉着严党搞严党,师夷长技以制夷嘛,简直是蹬鼻子上脸了。
海老爷话音未落便被胡宗宪给怼了回去,“海知县现在不正在追查吗?”,平反冤狱、追查到底那都是海老爷你自己的事儿,不要没事儿就给领导同志添麻烦,海老爷你就是个当枪的命,还盘算着把胡总督当枪使,这不就是班门弄斧吗。胡宗宪心平气和地看着愤愤不平的海老爷,不为所动地说,“被你救过的那几个,又被你鞭挞的那几个黎庶,现在立了功,被编在戚将军的军营,海知县不想去看看他们?”胡宗宪这番话客气点儿说那叫端茶送客,直白点儿说,就是要海老爷立马滚蛋,眼瞅着海老爷还想张嘴再争辩几句,胡总督不由分说地直接喊了一声“来人!”一个亲兵走进大帐,胡总督直接吩咐道,“你现在叫几个人,带海知县去见齐大柱那营官兵。”亲兵冲着海老爷一拱手说了声“海知县请!”,海老爷这才不情不愿地出了大帐。任海老爷你精似鬼,也只配喝胡总督的洗脚水,这一局胡宗宪完胜。
画面一切,齐大柱和齐大嫂抱在一起,一群兄弟在门外拍着门要来闹洞房,齐大嫂说自己已经是嫂子了,要让兄弟们进来请他们吃饭,齐大柱说“这倒是个理,可也没东西啊,请他们吃什么?”只见齐大嫂像变戏法一般,从柜子里变出了一坛酒和一揽子菜,齐大柱都看楞了,不知所措地问了句,“哪来的这么多东西阿?”齐大嫂笑着说,“用你的军饷买的!”齐大柱内心滴着血、咬着后槽牙说了句“真是个好婆娘!”这一幕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妻子背着不明真相的丈夫,拿着家里的钱偷偷摸摸去网购,所以说各位男同胞们,工资卡比命根子还重要,绝对要攥在自己手里,千万不能给媳妇儿,言尽于此,切记!切记!
(二百三十九)北平无战事(上)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二集
浙江之事暂且告一段落,镜头一切画面转到了北京的司礼监,此时诸位公公正围在桌边,对着赵贞吉的奏疏还有海老爷的附件研究个不停,唯有陈洪一人倒背着双手,眼中闪过一抹兴奋,强压着内心的激动,迈着方步不徐不疾地低声念叨着,“好哇,查案查到织造局,查到宫里来了”,说到此处陈公公忽然用尽力气喊了一声,“来!”,一声长啸差点把对面的蜡烛都给吹熄了。两个小太监忙不迭地应声赶来,陈洪吩咐了一声“备轿”,随即转身紧走几步,一把抄起桌上的文件塞进信封里,急匆匆地说了句,“咱们四个得立刻将这份奏疏逞给主子万岁爷”迈步就要往门外走。
同样是吕芳的干儿子,陈洪与黄锦、杨金水、冯保这几个干兄弟可大不一样,后面这几位想的是替干爹养老送终,陈洪单纯就是想赶紧给干爹送个终,毕竟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就一个,而陈洪眼馋干爹的位置已经很久了。在职场上,想进步本就是天经地义、无可厚非的事儿,怪就怪道长身边这几个老妖怪,身体一个赛一个的硬朗,尤其是严嵩,今年都八十一了,还每天按时去内阁打卡上下班,从不迟到早退。连老同志徐阶都在眼巴巴地等着接班呢,剩下几个中年人就更没啥想法了,一个个抓耳挠腮、望穿秋水般地,就盼着能早点参加老同志们的追悼会。
司礼监的情况更严重,干爹吕芳不仅身体硬朗,而且精神还特别矍铄,经常陪着道长打坐,还一宿一宿的不睡觉,弄得陈洪压力倍增,更年期都提前了。更可气的是,老干爹吕芳一碗水故意端不平,在干兄弟之间大搞差别待遇,明显对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干兄弟更贴心。冯保弄死了周云逸被吕芳保了,还因祸得福抱上了裕王这条大腿;杨金水要是不疯,说不定年底回北京就被吕芳安排进了司礼监,到时候都可以跟陈公公平起平坐了;最招人恨的就是黄锦,要不是吕芳偏心,给道长做生活秘书这种肥差,岂能轮到这厮去做,而且这厮仗着跟道长、吕芳关系好,有事没事当众就跟陈公公抬杠拌嘴,早就把陈公公给得罪死了。
一般男性的中年危机,都是从事业遇到瓶颈开始的,陈洪也是如此,中年危机外加更年期提前,再加上被老干爹吕芳冷落,又因为生理缺陷而缺乏正常的发泄途径,总之种种原因叠加在一起,最终导致了陈洪与吕芳的彻底决裂。而此时陈洪对老干爹吕芳的感情,就如同吕布对丁原、董卓的感情一样的纯粹,说文雅些叫做“认贼作父”,说直白些就是恨不得早点弄死这老匹夫。陈洪的愿望是美好的,可有没有能力去实现,却又是另一回事,打铁还需自身硬,面对春秋鼎盛、如日中天的老干爹吕芳,疲软的陈公公也只好选择“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了。正所谓“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一直在暗中蠢蠢欲动的陈公公,终于等到了一个合适的契机,赵贞吉的这封奏疏犹如乌云中的一缕阳光,让陈洪看到了扳倒老干爹吕芳的一丝希望。
大明朝最著名的三对父子,道长与裕王、严嵩与严世蕃、吕芳与杨金水,道长防裕王跟防贼一样,严世蕃坑严嵩跟坑孙子一样,唯独吕芳与杨金水这一对,堪称父慈子孝的典范。吕芳与杨金水之间,借何茂才的话形容那绝对是“连着骨头带着筋”的关系,根本就没办法切割干净。陈洪想要趁乱摸一摸吕芳的瓜,自然要去顺一顺杨金水这根藤,何况像变卖沈一石家产这种芝麻绿豆般的事儿,根本就不够看,要想把老干爹吕芳扳倒,也唯有毁堤淹田这种惊天大案才够料。
清流鹰派为了名正言顺的倒严,不惜让浙江全省兵连祸结、生灵涂炭,还美其名曰“是个大谋略”;陈洪为了扳倒吕芳上位,不惜在暗中推波助澜,恨不得亲自动手,帮着海老爷给毁堤淹田翻案,至少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点上,陈公公和清流诸位大人可谓是臭味相投、不谋而合了。陈公公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在于,让自己倒钩狼的身份暴露的太早了,明明可以不动声色地再藏一轮观一观风向的,非要自己跳出来带头号票冲锋,结果没冲掉吕芳,自己变成一只明狼裸座在台上,这就有点儿尴尬了。
(二百四十)北平无战事(中)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二集
这些天看似风平浪静,其实不过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朱七的信几天前就到宫里了,好端端的杨金水为啥莫名其妙就疯了,道长和吕芳那是心知肚明。北京这边之所以一直保持沉默,说穿了就是道长在等着胡宗宪主动出手,去帮杨金水跟织造局擦屁股,毕竟道长前不久还特地嘱咐过胡总督,浙江的案子让他千万把着点。擦屁股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讲道理,有胡宗宪在浙江坐镇,区区一个七品的鸟知县,还怕他翻了天不成,可夜路走多了,早晚会遇到鬼了,道长这回也是大意了,第一时间竟然没有闪。杨金水疯了、胡宗宪闪了,浙江就剩一个鸡贼的理学之臣在主持大局了,等道长意识到局势即将失控的时候,赵贞吉的奏疏已经送到北京了。
其实陈洪也没有那么猴急,杨金水疯了也不只一天、两天了,只不过司礼监的几位公公都没当回事儿,人吃五谷杂粮,谁都有请病假的时候,等浙江的事平息了,杨公公自然也就康复了。直到看见赵贞吉这封奏疏,顺便拜读了海老爷那要命的口供,再想一想莫名其妙就疯掉的杨金水,还有一直默不作声的胡宗宪,陈洪极为敏锐地扑捉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海老爷这个钟馗,不但能打鬼,连老干爹吕芳也能一起打,海老爷螳螂捕蝉在前,陈公公坐享其成在后,岂不妙哉。海老爷这杆儿枪,不仅无公害而且还环保,谁用谁知道,用过的都说好,现成打黑枪的机会不用白不用,陈公公无非就是帮海老爷瞄的再准一点,顺手再添几把火药,保证这枪能开出来就完事儿了。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反正开黑枪的那位是裕王推荐的,哥几个自己看着办吧。
作为吕芳的干儿子,又是织造局的一把手,如果毁堤淹田的事儿扯出了杨金水,顺藤摸瓜就能扯出吕芳,甚至还能扯到道长头上,这跟齐大柱通倭进而扯出海老爷,最后一路扯到裕王头上是一个逻辑。陈洪要做的事其实不难,既然杨金水处心积虑地装疯卖傻,那只要证明杨公公是在装疯,就等于不打自招了,剩下的事儿留给海老爷慢慢查就好了;退一万步来说,哪怕杨金水真疯了也没事,这芸娘不是还好好的嘛,杨公公不方便说的,让他姘头去说,情妇举报贪官,效果反而更好,而且人就在锦衣卫手里,还正好归陈公公管,你说这事儿闹得。
接着回归剧情,眼瞅着陈洪拿着文件拔腿就走,身后的黄锦急忙喊了一句,“慢着,老祖宗可还没有看呢!”陈洪这边着急忙慌地赶去见道长,图的就是趁吕芳不备,先打干爹一个措手不及,要是能让道长因为杨金水的事儿而迁怒吕芳,陈公公这波就算不亏。俗话说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黄锦这厮平时跟陈洪抬杠、拌嘴也就算了,这一到关键时刻就跳出来拆台,还当着大伙儿的面儿,弄得陈公公那是相当的被动。陈洪停住脚步一转身,满脸焦急地说道,“等不及了,我的黄公公,老祖宗也在宫里,呈上去让他老人家和皇上一块看嘛!”陈公公你这说的已经不算人话了,文件呈上去肯定是道长先看,怎么可能俩人一块看,等轮到吕公公看的时候,怕道长那边已经开始骂“娘希P”了。
黄锦紧走几步来到陈洪面前,用不容置疑的语气直接开怼,“这事牵扯到杨金水,不能就这么呈上去!这么呈上去,万岁爷若是迁怒到老祖宗,那可就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黄锦这厮忒不厚道了,这小话儿说的跟刀子似的,句句都往陈公公的心尖儿上扎,这年头老实人都学坏了。黄锦口中提到了老祖宗,陈洪却是在心里一遍遍地问候着黄锦这厮的老祖宗,这就叫哪壶不开提哪壶,陈公公那点小心思,让黄锦这厮当着众人的面,三言两语全给抖落了出来,弄得陈公公满脸都是大写的尴尬。陈洪愣了片刻,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了一声,咬着后槽牙不怀好意地说,“这个我倒忘了,可老祖宗要伺候主子万岁爷,得到明天早上才能出宫,这个本压在这谁敢担待?”陈公公也不是吃素的,反手就将了黄锦一军,职场上的事儿,从来都是谁拍的板儿谁去担责任,黄公公既然上赶着往前冲,那出了事儿就你一个人担着呗。
(二百四十一)北平无战事(下)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二集
讲道理,一开始黄锦也没打算直接和陈洪起冲突,陈洪第一次嚷嚷着要把奏疏上呈道长的时候,黄锦也只是提醒了一句,“慢着,老祖宗可还没有看呢!”。本来就是点到为止的事儿,想不到后面陈公公自己开始作妖,大言不惭地说什么“等不及了”,还鬼扯什么要让吕芳和道长一块看。既然陈公公给脸不要脸在先,那黄公公自然也不会惯着他,索性把话挑明了,让陈洪的狼子野心暴露的再充分一些。陈洪不怀好意地冲着黄锦问了一句,“这个本压在这谁敢担待?”,边上看戏的两位公公非常自觉地躲到了一旁,你俩吵架归吵架,不要误伤吃瓜群众,本子压不压都无所谓,出了事儿,爱谁担待谁担待,只要别扯到我俩身上就成。
黄锦的诉求不过就是本子逞给道长前,先让干爹过一过目、把一把关而已,可没说要把本子压一个晚上,面对陈洪的非难坦然答道,“想办法,把老祖宗请回来。”黄锦是个实诚人,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脸上还是挂着一副对事不对人的表情。面色铁青的陈洪,直勾勾地盯着黄锦,不依不饶地追问,“万岁爷正在修炼,身边可离不开老祖宗。怎么请出来?”黄锦沉吟了片刻,神色自若地说,“老办法,报喜吧!”陈公公,咱说话可得凭良心,你家主子万岁爷一天到晚都在打坐练级,身边离了吕芳是会断网还是咋的,让吕公公出来一会怎么就不行了。再说了,凡事都得分个上下轻重缓急,要不是遇到十万火急、火烧眉毛的事儿,谁没事闲的去道长那里,跟吕公公逗闷子玩,找死也不是这个找法不是。
最可气的就是,陈洪竟然还好意思舔着脸问“怎么请出来?”,人家黄锦都说了用“老办法”,什么是“老办法”,陈公公你自己心里没点哔数吗。陈洪刚才还说“这个我倒忘了”,如今更是连“老办法”也记不得了,陈公公你才这个年纪记忆力就衰退了,怕不是老年痴呆症的前兆吧?皇宫里很多说法都有避讳,图的就是个吉利,比如说失火不能叫失火,要叫走水;太监和宫女之间搞破鞋不能叫搞破鞋,要叫对食或者菜户;宫女之间谈恋爱,百合不能叫百合,要叫磨镜,仔细想想这词还特么挺生动传神的,就是有点儿辣眼睛;告急自然也不能叫告急,只能叫报喜了。
黄锦都直接说出“报喜”了,陈洪还是不想放弃这次宝贵的坑爹机会,摆出一副对人不对事儿,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架势步步紧逼,“不是喜去报喜,事后万岁爷知道了,你担罪还是我们担罪?”讲道理,是不是“喜”也不是陈公公一个人说了算的,有吕芳在上面顶着,道长知道便知道了,就这点破事儿,能担多大的罪过。陈洪也实在是被黄锦逼的没办了,连“你担罪还是我们担罪?”这种秀下限的话都讲出来了,陈公公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摆不平就算了,还要连累一旁吃瓜的两位公公跟着躺枪,简直就是丧心病狂。黄锦不为所动地直接开怼,“我去报,有什么罪名我担着!”黄公公果然是个实在人,撂下这句狠话,转身就去拿帽子,准备要出门了。
陈洪心有不甘地站在原地,望着黄锦的背影,无可奈何地冲着旁边吃瓜的两位公公问了句,“你们说呢?”两位公公扭过头异口同声地说,“还是先禀报老祖宗吧!”毕竟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老干爹吕芳现在可还在位置上呢,陈洪想要抢班夺权,那是你自己的事儿,哥几个就负责在一旁吃瓜,别想着拉我们下水。正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职场上适当的任人唯亲还是有必要的,没遇到事儿的时候,在领导面前,一个个都是慈眉善目、义薄云天、知冷知热、义薄云天的人设;真遇到事儿了,一个个的不是划水、就是吃瓜、说不准还有落井下石的,除了领导的那几个嫡系,谁也指望不上,当然领导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有时候这嫡系也未必就靠谱。黄锦这边把话已经说死了,一丁点余地也没留,旁边的吃瓜群众也纷纷表态支持,陈公公哪怕再心有不甘,也只能另找机会坑爹了。爹没坑成,自己反贼的身份还差点暴露了,陈洪这波跳反堪称血亏,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帮自己洗一波地,高低说几句片汤儿话,找补找补。
(二百四十二)北平无战事(终)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二集
陈洪上蹿下跳地折腾了半天,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奈何形式比人强,为今之计也只能另找机会去坑爹了。为了缓和气氛,陈公公皮笑肉不笑地冲着黄锦找补了一句便宜话,“那你就去吧。要是主子万岁爷真的降罪,咱家也不会叫你一个人担着。”陈洪总算说了句实在话,要是道长真的降罪了,怎么能让黄公公一个人担着呢,至少也得拉上吕芳俩人一起担罪才划算。说便宜话的精髓就在于走肾不走心,可惜陈公公这表情管理明显不过关,黄锦也懒得再虚应故事,戴好帽子扔下一句,“说了,有什么罪我担着”迈步便往外走。满脸便秘表情的陈洪扭头拉长声音喊了一句,“给黄公公备轿”,再次被黄锦回绝,“不用了,给个灯笼就是,我走着去”。一桌喝酒的未必都是朋友,一个教室听课的未必都是同学,一个床上睡觉的未必都是夫妻,认了一个干爹的也未必都是兄弟,总之陈洪与黄锦之间的梁子这次算是结死了。
黄锦提着灯笼,一溜小跑直接奔到了玉熙宫的殿门外,问当值的两个小太监能不能把吕芳给请出来,小太监说道长今晚打的是神游八极座,估计是要通宵挂机练级了,吕公公一时半会且出不来呢。满眼焦急的黄锦在石阶上徘徊了片刻,咬了咬牙,自顾自地说道,“不行,这是大事,必须把老祖宗请出来。报喜吧!”两个小太监闻言,吓得不住地以头杵地,“二祖宗饶命,这个时候奴婢们万万不敢惊了圣驾!”难怪后来陈洪对“二祖宗”这个称呼这么反感,先不说“二祖宗”这仨字有多难听,凭啥自己都主持工作了,称呼上还和黄锦保持一致,这事儿搁哪个领导身上都挺膈应的。平常伪装的倒挺好,真遇到事儿了一准露馅,自己手底下这群人,关键时刻没一个能指望得上的,还是得自己亲力亲为,黄锦也懒得和底下人计较,恨铁不成钢地说了句,“我自己来”,随即上前一步开始了口技表演。
一声声的喜鹊叫,被黄锦模仿的是惟妙惟肖,精舍里的道长只是打坐挂机又没有聋,三更半夜的鬼叫个不停,估计两京一十三省不知哪块地方又出幺蛾子了,于是让吕芳出门瞧瞧到底是什么事儿,顺便让门口的鸟儿也消停消停,这大半夜的就别再扰民了。吕芳出了精舍,黄锦急忙上前,捡要紧的事儿,三言两语把话说了,随即搀着面色凝重的吕芳,二人快步向司礼监走去。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赵贞吉这封奏疏不可怕,可怕的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联系到一起看的时候,这味道可就变了。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海老爷夜审郑、何,就如同《亮剑》里的李云龙攻打平安县城一样,虽然没有统一的事前部署与指挥调度,但八路军、晋绥军、中央军自发地彼此配合、一致行动,硬生生地以平安县城为中心,被动发起了一场中等规模的战役。一个裕王举荐的鸟知县,竟然有胆子公然去给毁堤淹田翻案,不仅把矛头指向了江南织造局,更是逼疯了吕公公的干儿子杨金水。更耐人寻味的是,锦衣卫拿海老爷没办法,胡宗宪躲在军营玩失踪,赵贞吉丧心病狂地把口供直接上报给了司礼监,连陈洪都敢背着老干爹搞事情了,严党、清流、司礼监底下这群人各怀鬼胎,给海老爷各种开绿灯、打辅助,终于把事情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吕公公要再不出手,只怕这大水就真的要漫过山头了。
为官三思,思危、思退、思变,吕公公一路上都在思危,无论如何也要先过了眼前这道坎儿才成,当务之急就是要封锁消息,争取时间把一切可能指向杨金水跟织造局的证据链条统统斩断,免得将来海老爷替天行道的时候,顺手把自己和杨金水一起收了。等浙江的事情彻底平息了,吕公公就该思退了,赌场上讲究的是落袋为安,官场上讲究的是平安着陆,伴君如伴虎,留在北京一日便一日不得安生,吕芳唯有带着杨金水远遁南京,才算是真正的金盆洗手、急流勇退。
权利、地位、财富不过是过眼云烟,吕芳弃之如敝履,终于得以善终,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去,吕公公连命根子都带不走,要这些劳什子的身外之物又有什么用。所以说要想修得真自在,什么权利、地位、财富、命根子,统统舍弃,方能修得正果,道长修了一辈子仙,临死还是个抠哔,可惜不悟道,他老人家怕还得再修一辈子。至于思变,吕公公都这把年纪了,这辈子怕是用不到了,机关算尽也没啥意思,其实退居二线就挺好,毕竟一代人只能做一代人的事儿,至于思变的事儿,还是留给冯保、黄锦这些后人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