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三)亡命鸳鸯历险记(上)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二集
吕公公一路上神色凝重、眉头紧皱、心事重重,带着黄锦匆匆赶到司礼监,进门的那一刻很自然地换了一副神色自若、胸有成竹、稳如泰山的模样,举重若轻地把那封插着三根儿鸡毛的奏疏撇在桌上,不徐不疾地开始安排工作,“那个送急递的驿差现在哪里?”陈洪做贼心虚地急忙答道,“回干爹,儿子已把他扣在禁门值房里。”吕芳伸手点着陈洪,急急地吩咐了一句,“把他扣住,不让他见任何人。”陈洪答应了一声“晓得”,抄起帽子扭头就走。赵贞吉的奏疏司礼监的诸位公公都拜读过了,道长那边最多半个时辰,该知道的也就知道了,吕芳明面儿上防的是驿差偷偷摸摸去给徐阶通风报信儿,实际上是故意把陈洪支开,锦衣卫归陈公公管,务必要防着他抽身去芸娘那里诱供。
无非就是扣住个快递小哥罢了,赵贞吉的奏疏还有海老爷审的口供,严党、清流那边根本就瞒不住,司礼监这么多公公,人多嘴杂,消息透露那是迟早的事儿,好在能拴住陈洪一时三刻脱不开身,让吕公公先一步去找芸娘、高翰文封口,这目的也就达到了。吕芳淡漠地扫了一眼陈洪的背影,随即扭过头冲着黄锦,云淡风轻地说,“锦儿,这个坎我得去过了,半夜才能回来,主子那里不能没有人伺候,你去吧,主子习惯你。”吕芳叫了黄锦一声“锦儿”,对陈洪却只是吩咐差事,属于毫不掩饰地差别待遇,陈洪今晚的精彩表演,成功地把他跟吕芳之间仅剩的一点儿父子情份,给折腾没了。杨金水这事儿对吕芳而言,确实是一道坎儿,迈的过去以后还能找个地方颐养天年;迈不过去,吕公公的结局未必能比严阁老强多少。吕公公要出趟门,后半夜才能回来,别的都不怕,就怕陈洪那逆子,趁机跑去道长跟前说些有的没的,所以必须让黄锦寸步不离的守在道长身边,吕公公才能走的踏实。
黄锦知道自己身负重任,毫不犹豫地说,“好,儿子这就去沐浴更衣。”吕芳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挥手叫住了黄锦,把他拉到一旁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主子要是问起你,就说这封奏疏你们几个都没看。告诉主子,就说我去镇抚司诏狱了,去见那个高翰文,一切等我回来以后,一一向主子陈奏。”道长晚上正在房间里挂机练级,也不知道窗外是哪个鸟人聒噪个不停,让吕芳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儿,等了半天却把黄锦等来了,别说是道长了,这换了谁不得拉着黄锦问个清楚。“就说这封奏疏你们几个都没看”这句话就纯属鬼扯了,没看奏疏,大半夜的,谁给你们的胆子,去道长窗户底下鬼叫个不停的,吕芳让黄锦这么说,无非就是想把事儿都揽在自己身上罢了。房间里人多嘴杂,芸娘的事儿不能提,吕公公说自己去镇抚司诏狱见高翰文,真话不全说,这话说的没毛病,让道长等自己回来再一一细说。
吕芳目送黄锦出了门,随即转过身给负责吃瓜的两位公公打了个招呼,“你们听着,杨金水是我派到江南去的,有罪责我会担的,你们把心都放在肚子里,今儿晚上都在值房,今天这消息,一点也不能透露出去。”杨金水的锅,吕芳明确表态自己一个人全扛了,虽说这锅吕公公也确实甩不出去,但此时大义凛然地说几句光鲜亮丽的仗义话,多少也能收一波路人缘回来。虽然都是干儿子,但亲疏远近却各不相同,像杨金水、黄锦、冯保就属于贴心的干儿子,像吃瓜犯人这两位则属于注了水的干儿子,像陈洪这种跳了反的干儿子,那连孙子都不如。所以说光扣住个送快递的,卵用没有,敌在国会山、敌在司礼监,严党、清流那边,“今天这消息”最多还能瞒一个晚上,前提是陈公公能管住自己这张嘴。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从第一集清流派周云逸造谣、传谣开始,吕公公这边的嫡系就一直在减员,干儿子一号冯保被一撸到底、干儿子二号杨金水精神崩溃、干儿子三号陈洪公开跳反、干儿媳妇芸娘红杏出墙改嫁高翰文、干孙子李玄身首异处,偌大个司礼监, 吕芳真正信得过的,就只剩下一个干儿子四号黄锦了,就这棵独苗后来还差点让陈洪给折腾残了。再让清流这群老鸡贼这么折腾下去,严党会不会倒不好说,估计吕公公怕是先要断子绝孙了。清流、严党拿刀互砍,刀刀都砍在司礼监身上,吕公公是有苦在心口难开,实在是没地儿说理去了。
(二百四十四)亡命鸳鸯历险记(中)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二集
在大明朝,无论是亲儿子还是干儿子,只要逮住个能坑爹的机会,那一准儿是往死里坑的,论起坑爹来,裕王、严世蕃、陈洪还有那未曾露面的胡公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陈洪在司礼监闹了这么一出,也算给吕芳提了个醒,可眼下火烧眉毛的时候,就算陈公公再大逆不道、忤逆不孝,吕公公一时半会也腾不出手去收拾他。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吕公公最担心的还是芸娘这边,一个青楼出身的小姐姐,再落到陈公公手里面,说句文雅点的话,这上下两张嘴,怕是哪张嘴也管不住了。一想到这些,吕芳就心急如焚,司礼监这边安排完毕,便火急火燎地带着人去了诏狱。性命攸关的事儿必须亲力亲为,吕公公果然是个讲究人,当初何茂才但凡要有这觉悟,海老爷和齐大柱未必能活着离开淳安。
吕公公去诏狱,堵芸娘的嘴那只是一方面,最关键的其实是震慑陈洪,顺便给陈公公那儿再掺点沙子,让他不敢轻举妄动、铤而走险,这事儿也只有吕芳才能办。画面一切,吕公公的轿子已经停在了诏狱门口,随行的太监叫开了门,一身便服的吕芳带着人不徐不疾地走进了院子。此时的芸娘正倚在窗边,透着不安地双眼紧紧盯着被人带走的高翰文,俗话说关心则乱、言多必失,芸娘是真怕高翰文管不住嘴,担心自己还没过门儿就成了寡妇,想必看过《未亡人》系列的诸位都能理解,这寡妇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阿。
高翰文这种基层公务员,自然不认得眼前的吕芳,吕公公的领导范儿也拿捏的恰到好处,轻飘飘一句话屏退了旁人,随即放下手中的案卷,冲高翰文摆了下手,自顾自地整了整衣袍,便静静地看着一脸懵逼地高翰文。高翰文见吕芳穿的是便服,屋里又没有其他人,等了片刻也没人搭理自己,便小心翼翼地坐在了一旁。高翰文才刚坐下,就听见对面说了一句,“我叫吕芳”,吓的高大人就跟刚做完痔疮手术一样,直挺挺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撩开衣袍直接就跪了,低着头怯生生地说,“罪员高翰文,拜见吕公公!”人虽然不认识,但吕公公的名讳那可是如雷贯耳,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高翰文是书香门第出身,刚才行云流水的一跪,把知识分子面对阉党时的铮铮铁骨,展现的淋漓尽致。
吕芳满意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高翰文,云淡风轻地说,“请起,坐吧。”高翰文这次总算学聪明了,哪怕吕公公发话了,也只敢乖乖地站在一旁。赵贞吉曾对海老爷说过,“你虽然没有中过进士,没有进过翰林院,可这点规矩也该知道的”,事实证明,哪怕是中过进士、进过翰林院的,官场上“这点规矩”,他也未必都知道。所以说不要什么事儿都往学历和文化水平上扯,更何况还有一小撮知识越多越反动的人,大明那会儿叫东林党,现在好像改名叫公知了。规矩立完了,也该说点正事儿了,吕公公和颜悦色地问道,“沈一石的家是你去抄的?”高翰文坦然答道,“回吕公公的话,是罪员去抄的。”
吕芳的问话才刚刚开始,注意,以下皆是送命题,高翰文只要说错一句话,哪怕是杨金水写信打过招呼,也一样是个死。吕芳问,“除了那些织坊、铺面、一百匹丝绸、两万两银子,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比方一些文字的东西?”高翰文答,“回吕公公,只有实物,并无文字。”文字确实有,沈老板欲火焚身之前,特地给高翰文留了一首“侯非侯,王非王”的歪诗,内容是相当的反动,这个高大人自然不会说。吕公公对沈一石的文学创作没有丝毫兴趣,他真正关心的是沈老板的账册,狡兔有三窟,一个能留下两套账册瞒天过海、暗度陈仓的聪明人,焉知他会不会再弄个第三套、第四套账册出来。
吕芳又问,“那账册呢,沈一石经营丝绸二十多年,连一本账册都没有?”高翰文坦然答道,“应该有账册,可一把大火,是不是都让烧了,罪员也不知道。”高大人这波答的是滴水不漏,而且基本也算是实话实说了,账册肯定是有的,虽然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我敢保证,大火过后,除了点儿砖头瓦片还有骨头渣滓外,沈老板那里啥也没剩下来。前面两个问题,高大人轻松过关,吕公公也觉得有必要加大点难度,下面该开始真正的压力测试了。
(二百四十五)亡命鸳鸯历险记(下)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二集
出题从来都是先易后难,吕公公前两个问题充其量只能算是热身,高翰文到底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做题家,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送命题这就来了。吕公公目不转睛地盯着高翰文,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你到杭州第二天就见了沈一石,他都陪你去哪了?就陪你看丝绸,没有给你看账册?”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吕公公问题虽短但时间、地点、人物、事件俱全,这才叫字字诛心。草蛇灰线伏脉千里,沈一石家里必有杨金水的眼线,杨公公不仅知道四个太监背着自己去搞仙人跳,还知道沈一石领着高翰文进了账房,俩人在里面聊了半天才出来。
沈一石陪高翰文去厂房看了丝绸、去琴房看了芸娘、那他俩去账房又看了些什么,说他俩在账房里面就是喝茶聊天,畅谈人生理想,有人相信吗。这就好比大半夜,女演员进了导演的房间,过了2个小时才出来,虽然看不见他俩在房间里具体干了点啥,但你要非说导演只是给女演员讲了讲戏,其他啥也没干,似乎也不太合适。高翰文以为吕公公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可劲儿忽悠就成;其实吕公公什么都知道,只是看破不说破,点到为止罢了,压力给到位,就看高翰文接下来如何应对。诸位观众可能听不明白吕公公的弦外之音,但做贼心虚的高翰文肯定听得懂,而且脑海中立刻就回忆起了海老爷的那句话,“到了京师,什么话都不要说,只有沉默,才能出狱。”夜半三更、司礼监掌印太监跑来诏狱单独见自己、句句问的都是沈一石的账册,别说是高翰文了,此时就是换了齐大柱,也该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了,高大人,乱说话可是真会死人的呦。
高翰文不敢回话,杵在原地装傻充愣,吕芳则是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语重心长地开始诱供,“我这次来见你,是为了救你,知道什么就说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吕公公这次来诏狱见高翰文不过是个障眼法,既然杨金水特地写信说要关照一二,这人能救肯定是要救的,但前提是高翰文自己不作死才行。吕公公的话必须要反着听,“知道什么就说了”的意思是“知道什么也坚决不能说”,只有这样才能获救,跟海老爷当初的话如出一辙。对吕芳而言,沈一石的账本高翰文看了也就看了,只要他能管住自己的嘴,卖杨金水一个面子,高抬贵手也不是不可以,关键就看高大人这嘴有多严了,所以吕芳今晚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试探高翰文,又是压力测试又是诱供,就是要看看高翰文能不能守住秘密。
高翰文如果承认自己看过沈老板的账本,那他怕是很难走出诏狱了,别人随便说说就信以为真,还把秘密和盘托出,就这种智商的人,根本不适合放出去行走江湖;更何况为了自己能获救,同样的话高大人今天可以对吕公公说,明天他也可以对陈公公说,这种守不住秘密的人,即使不杀也得关在诏狱里,让他吃一辈子牢饭。好在高大人没有忘记海老爷的谆谆教诲,思量了片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门外传来芸娘的声音,“你们让我进去,我跟吕公公回话,”。芸娘既不是犯人也不是犯人家属,只要她肯安心待在诏狱里面,平常四处走动走动也没人管她。
听见芸娘的声音,吕公公也有点意外,自己和高翰文还没聊两句呢,妹子怎么就主动找上门来了,这是要演一出美人救英雄阿,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看来也有例外的时候。吕公公让芸娘进了门,高翰文看都没看芸娘一眼,低头拱手便说,“罪员先行回避吧。”高大人,你这就有点不够意思了,人家妹子上赶着来救你,你倒好,啥也不说就想直接开溜,把妹子一个人撂在这里,怪不得都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最是读书人呢。吕芳不咸不淡地说,“不必了,你坐”,又冲着门口喊了句,“你们都出去”,门口的人都退到了院外。凡事都要讲究个缘法,即便是杨金水打了招呼,也不是什么人都值得吕芳去救,关键还要看他自己怎么做。刚才吕芳跟高翰文说话的时候,门外可一直是有人的,高翰文说的那些话,也不只是吕公公一个人在听而已,活命的机会吕公公给过高大人了,自己把握不住也不要埋怨别人,好在高翰文还算机灵,没说什么犯忌讳的话,否则真的是神仙也难救了。
(二百四十六)亡命鸳鸯历险记(终)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二集
吕芳和高翰文唠嗑的时候,故意安排了一堆人站在门外旁听,为的就是告诉司礼监诸位公公,自己这趟来诏狱确实见了高翰文,至于说高翰文上不上道,能不能管住自己的嘴,那吕公公可就顾不上了,全看高大人自己的悟性了。吕芳肯定是不会去害高翰文的,可门外这几位暴躁老哥那就不好说了,这世上总有些人喜欢自作聪明、揣摩上意,心甘情愿地帮领导分忧,什么脏活累活都肯干,打死周云逸的冯保就是其中的优秀代表。对吕芳而言,高翰文能救便救,只当随手做个公益了,不能救便任他自生自灭也无妨,这就叫“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高翰文烂命一条、死不足惜,可芸娘却不同,道长留着她还有大用,“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句诗可不是空穴来风,毕竟是20万两银子的扬州瘦马,这条命可是精贵的很呐。既不能让芸娘死,又不能让芸娘变成陈洪手里的刀,砍向自己,这才是吕芳大半夜火急火燎赶来诏狱的真正原因。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水”是杨金水,“云”就是芸娘,这句诗要慢慢地推敲,才能明白道长的用心良苦。芸娘是什么人,一个青楼的小姐姐,不仅是浙江首富沈老板的姘头,还是织造局杨公公的对食,最后功成身退,让热爱文艺的富二代高翰文当了接盘侠,这才叫真正的色艺双绝、人生赢家,就沈老板家藏的那几斤明前的石峰龙井,跟人家芸娘一比,根本就不配叫绿茶。英雄难过美人关,无论是做生意的沈一石,还是做官的高翰文,哪怕是做太监的李玄,都无一例外地拜倒在了芸娘的石榴裙下,唯一能做到走肾不走心的,也就剩杨金水了,论天下英雄,唯杨公公一人耳。
芸娘跟了杨金水四年,可杨公公却始终坚信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夫妻情分不能说一点儿也没有,但明显是利用的成分居多。芸娘就是杨金水手中的一张牌,需要送李玄去死的时候,就让芸娘去陪李玄一晚;需要稳住沈一石的时候,就要把芸娘许配给沈一石;需要芸娘去北京发挥作用的时候,就顺手收她做干女儿,让她陪着高翰文自投落网进了诏狱。如果有必要,杨金水说不定会让芸娘成为整个浙江官场的共享女友,反正由于特殊的身体构造,杨公公既戴不了绿头巾,也当不成接盘侠,好东西要学会与大家分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只有沈一石这种变态,才会关心女神那一晚究竟和李玄干了点啥,还非要刨根问底逼女神把细节都讲清楚,沈老板这做派,想想都觉得,还挺有情趣的。
像杨金水这种缺了命根子的钢铁直男,特地收了芸娘做干女儿,让她陪着高翰文去诏狱,图的是什么,那会儿杨公公也没料到自己后来会疯。诸位不会真的以为,沈老板的一把火,唤醒了深藏在杨金水心中那颗善良的种子,杨公公从此放下屠刀改做月老,一心要撮合高翰文和芸娘喜结连理了吧?吕芳、杨金水这对父子,做事的风格那是如出一辙,吕公公去诏狱见高翰文是假,见芸娘才是真;杨公公让芸娘照顾高翰文是假,找个由头把芸娘送去诏狱,名正言顺的软禁起来才是真,这招就叫移花接木,俗称挂羊头卖狗肉。
道长想要倒严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要不杨金水也不会对赵贞吉说那个“严”字了,只可惜眼下时机未到,沈一石那4箱子账本来的不是时候。沈一石的茶叶,严嵩父子二人就占了4成,仅此一项涉案金额就高达400万两白银,证据就在道长手里压着,就等着时机成熟,找一个合适的人把那些账册捅出来,不信严嵩父子不倒。没有谁比芸娘更合适干这事了,沈老板虽然死了,可他的姘头还活着,芸娘连假的“血经”都敢献,献几本真的账册,简直就是天衣无缝、合情合理。人证、物证早已准备好了,严党倒台也就是个时间问题了,等胡宗宪这边把倭寇剿干净,严嵩那边把国库的亏空给补上,道长就可以腾出手来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道长倒严也就是个点到为止,根本没想着赶尽杀绝,严世蕃这货才判了个流配三千里,严嵩不过是提前退休罢了,毕竟就是点经济问题外加男女作风问题,大开杀戒是真心犯不上。
(二百四十七)乱花渐欲迷人眼(上)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二集
道长后面要到倒严,芸娘是至关重要的一枚棋子,杨金水可以疯、高翰文可以死甚至吕芳都可以发配去吉壤,但唯独这位青楼的小姐姐必须好好的活着。芸娘也知道自己很重要,毕竟跟杨金水朝夕相处了四年,自己男人是个什么货色,小姐姐心里清楚的很。杨金水摇唇鼓舌、机关算尽,又是送银票又是送“血经”的,忽悠芸娘跟着高翰文一路进了诏狱,就为了芸娘和高翰文这点儿不清不楚的小暧昧,杨金水竟然还特地给吕芳写了封信,真把杨公公当善男信女了,还是把芸娘当傻子了。芸娘很清楚自己在杨金水心中的角色定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工具人外加花瓶,先做名夫妻、后成干父女,谈什么感情都是虚的,杨公公对自己越好,越说明他心里有鬼、另有所图,也就越发证明了自己的重要性,这也是芸娘敢一个人闯去见吕芳,搭救高翰文的底气所在。
芸娘看的很明白,想要保住接盘侠的这条命,就得把高翰文和自己死死的绑在一起,不管吕芳想要自己做什么,怎么也得先拿出点诚意来,表示一下才行,如果吕公公连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到,那这以后的合作也就不用再谈了。吕公公屏退了门外的一干闲杂人等,屋里屋外只剩下吕芳、芸娘、高翰文三人,这个世界总算清净了,终于可以聊点正经事了。吕芳瞟了一眼芸娘,不咸不淡地问了句,“你就是跟了杨金水四年的芸娘?”俗话说当着矬人不说矮话,高翰文就在旁边,吕公公这话问的,哪怕是茶艺大师也有点遭不住了,芸娘低着头、红着脸,用细不可闻的声音答了一声“是”。
吕芳将高翰文视作空气,不以为意地说道,“没有什么丢人的,宫里十万太监宫女,结为对食的有好几百对儿呢。人有五伦,君臣、父子、夫妻、兄弟、朋友是也,你和杨金水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但是确有夫妻之名,想不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吕公公的意思是,芸娘你跟杨金水好歹也是有名无实的挂名夫妻,最基本的人伦纲常总还是要有的,当着我这干公公的面儿,你就敢胳膊肘向外拐,明目张胆地袒护别的男人,你老公现在咋样了,你就一点都不关心嘛?嫁给宫务员没什么可丢人的,吃里扒外、不守妇道那才叫丢人!
吕公公这番话伤害性不高,侮辱性却极强,不仅打脸而且诛心,就差直接说高翰文、芸娘俩人联袂演了一出《夫目前犯》了。芸娘瞟了眼满脸无地自容的高翰文,银牙轻咬冲着吕芳不卑不亢地说,“回吕公公话,芸娘和杨公公没有夫妻之名,我只是伺候他的一个奴婢。后来杨公公认我作了他的干女儿,我应该称他干爹。”芸娘和杨金水有没有夫妻之名,高翰文看没看过账册、沈一石有没有为织造局当差,这些问题都要辩证地去看。领导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领导说你不是,你就不是,是也不是,至于究竟是不是,其实领导自己心里也没谱,都是为了革命工作需要,具体问题还得具体分析不是。
听完了芸娘的一番诡辩,吕公公不禁叹了口气,微微皱了皱眉,郑重其事地问了句,“称什么都行,我只是想问你,你想知道他现在怎样了嘛?”芸娘管杨金水叫什么都行,毕竟实质重于形式,何况叫老公跟叫干爹,本来也是一回事儿。吕芳一再问芸娘,想不想知道杨金水现在怎么样了,其实就是想通过杨金水的不幸遭遇,帮自己拉一波同情分,靠着打苦情牌,和芸娘套套瓷儿,拉近点彼此间的距离,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都是一家人,又何必说两家话呢,家人之间互相帮衬,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嘛。
只可惜芸娘始终不接招,过去四年,杨金水对自己怎么样,芸娘心里清楚的很,至于说杨公公现在怎么样了,芸娘压根儿就不关心,不仅不关心还顺嘴酸了吕芳一句,“干爹有吕公公呵护,再怎样也会平平安安的。”杨金水混的再差,好歹也有干爹吕芳呵护着,毕竟是大树底下好乘凉,不像芸娘这般,无人问津、少人疼爱更不会有人呵护,也不知要在诏狱里虚度多少青春岁月,身边就剩下个接盘的高翰文了,这货还随时可能被人给弄死,芸娘心里是真的苦,对杨金水、吕芳这对父子更是满腹的牢骚、一身的怨气,无处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