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三)伤情最是晚凉天,憔悴斯人不堪怜(下)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七集
农历七月十五寅时,永定门的城门缓缓打开,城门内外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兵丁,把进出城的百姓拦在了道路两旁,石公公带着一群手下气定神闲地坐在城门口,双眼望着前方的驿道。片刻之后一队人马押着一辆囚车走进城门,为首的正是跟着朱七去浙江的两个锦衣卫,远远地望见坐在当街翘首以盼的石公公,紧跑几步上前单膝跪地行礼,旁边看戏的吃瓜群众则是对着囚车里的杨金水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石公公站起身缓缓走向囚车,隔着老远便有一股腥臊恶臭之气扑面而来,下意识地皱着眉头用袖子掩住口鼻,仔细打量着囚车中目光呆滞、满身污渍、憔悴不堪的杨金水。这时身旁一个锦衣卫掏出一份公文双手递了过来,“禀石公公,这是浙江巡抚衙门昨天追上来递交的公文,赵中丞特地嘱咐了,这里面是司礼监和内阁吩咐重审郑泌昌、何茂才的供词,要属下们连同杨公公一起,亲自递交司礼监吕公公”,石公公不动声色地更正道,“拿着,交给陈公公吧”,说罢一头钻进了轿子。
锦衣卫对石公公说的那句话,虽然言简意赅但却是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话里话外藏着不少玄机。其中有几个疑点值得反复推敲一二,其一、赵贞吉的公文真的是昨天才送到锦衣卫手里的嘛;其二、赵贞吉的人难道不能自己去司礼监送公文吗,为什么要委托锦衣卫代为转交;其三、转送公文并不是锦衣卫份内的差事,他们凭什么非要帮赵贞吉的忙,硬是画蛇添足地往自己身上揽事;其四、赵贞吉为什么要特地嘱咐锦衣卫,务必把公文亲自交给司礼监吕公公,赵巡抚真的不知道吕芳已经发配去了吉壤嘛。之所以有如此多的疑点,是因为电视剧和原著都没有交代,针对海老爷搞的这次突然袭击,赵贞吉又是如何应对的,其实线索就藏在锦衣卫这轻飘飘的几句话中。
道长嫌杨金水走的太慢,陈洪拍着胸脯保证半个月内一定把人弄到北京来,这一路自然是马不停蹄地紧赶慢赶,谁也不敢怠慢,与其说是赵巡抚的人在最后一天才“恰好”追上了押送队伍;不如说是赵巡抚的人在半路就追上了锦衣卫,让他们带着公文在后面慢慢走,自己快马加鞭,一路火花带闪电地跑去北京通风报信,显得更加合情合理,不是嘛。浙江这边审出这么个结果,毁堤淹田的盖子这回怕是真要捂不住了,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总要给老恩师徐阶留点反应时间吧,哪怕只是早个一天半天的,能让老恩师提前做点针对性部署也好。再说回那两个锦衣卫,赵贞吉的话可以不理不睬,但朱七的话总要听吧,重审的事儿朱七可以躲,但现在案子审成这个鬼样子,你朱七还能躲得了嘛,只能硬着头皮帮着赵贞吉一起擦屁股善后了。
吕芳被道长打发去了吉壤,押送杨金水的两个锦衣卫不知道这事儿还情有可原,可如果说连赵贞吉也不知道这事儿,这就纯属扯淡了,既然知道,那赵巡抚为何还特地嘱咐锦衣卫要把公文“亲自递交司礼监吕公公”呢。老谋深算的赵贞吉当然不可能犯这种张冠李戴的低级错误,既然老恩师能在内阁值房里对着陈公公喊“老夫出恭”,当学生的自然也要和老师保持立场一致,明知现在司礼监是陈公公主事,也要佯装不知故意喊几声“吕公公”来恶心你一把,这是在刻意和陈洪保持距离,顺便表明自己的态度。其实徐阶和赵贞吉心里跟明镜一样,吕芳去吉壤根本就是外出渡劫,等风平浪静了自然会王者归来,严世蕃惹出这泼天的大祸,不一样在外面活蹦乱跳嘛,他严嵩都还没倒呢,人家吕芳凭什么先倒。
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这个节骨眼上,与其热脸贴着冷屁股地去烧陈洪的热灶,不如装一把古道热肠去烧吕芳的冷灶,既能把人情坐实,还显得赵巡抚有情有义,何乐而不为呢。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赵贞吉故意把台州大捷的公文发给了内阁,报祥瑞这种好事自然是要安排给自家老师的,报喜不报忧的道理谁都懂,干工作就是要分个亲疏远近,厚此薄彼才是正道的光,至于说海老爷审的那份供词,就只能麻烦司礼监的公公勉为其难了,如果哪位公公不小心触了道长的霉头再遭了责罚,那也是无可奈何、没有办法的事情。
(三百六十三)伤情最是晚凉天,憔悴斯人不堪怜(下)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七集
农历七月十五寅时,永定门的城门缓缓打开,城门内外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兵丁,把进出城的百姓拦在了道路两旁,石公公带着一群手下气定神闲地坐在城门口,双眼望着前方的驿道。片刻之后一队人马押着一辆囚车走进城门,为首的正是跟着朱七去浙江的两个锦衣卫,远远地望见坐在当街翘首以盼的石公公,紧跑几步上前单膝跪地行礼,旁边看戏的吃瓜群众则是对着囚车里的杨金水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石公公站起身缓缓走向囚车,隔着老远便有一股腥臊恶臭之气扑面而来,下意识地皱着眉头用袖子掩住口鼻,仔细打量着囚车中目光呆滞、满身污渍、憔悴不堪的杨金水。这时身旁一个锦衣卫掏出一份公文双手递了过来,“禀石公公,这是浙江巡抚衙门昨天追上来递交的公文,赵中丞特地嘱咐了,这里面是司礼监和内阁吩咐重审郑泌昌、何茂才的供词,要属下们连同杨公公一起,亲自递交司礼监吕公公”,石公公不动声色地更正道,“拿着,交给陈公公吧”,说罢一头钻进了轿子。
锦衣卫对石公公说的那句话,虽然言简意赅但却是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话里话外藏着不少玄机。其中有几个疑点值得反复推敲一二,其一、赵贞吉的公文真的是昨天才送到锦衣卫手里的嘛;其二、赵贞吉的人难道不能自己去司礼监送公文吗,为什么要委托锦衣卫代为转交;其三、转送公文并不是锦衣卫份内的差事,他们凭什么非要帮赵贞吉的忙,硬是画蛇添足地往自己身上揽事;其四、赵贞吉为什么要特地嘱咐锦衣卫,务必把公文亲自交给司礼监吕公公,赵巡抚真的不知道吕芳已经发配去了吉壤嘛。之所以有如此多的疑点,是因为电视剧和原著都没有交代,针对海老爷搞的这次突然袭击,赵贞吉又是如何应对的,其实线索就藏在锦衣卫这轻飘飘的几句话中。
道长嫌杨金水走的太慢,陈洪拍着胸脯保证半个月内一定把人弄到北京来,这一路自然是马不停蹄地紧赶慢赶,谁也不敢怠慢,与其说是赵巡抚的人在最后一天才“恰好”追上了押送队伍;不如说是赵巡抚的人在半路就追上了锦衣卫,让他们带着公文在后面慢慢走,自己快马加鞭,一路火花带闪电地跑去北京通风报信,显得更加合情合理,不是嘛。浙江这边审出这么个结果,毁堤淹田的盖子这回怕是真要捂不住了,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总要给老恩师徐阶留点反应时间吧,哪怕只是早个一天半天的,能让老恩师提前做点针对性部署也好。再说回那两个锦衣卫,赵贞吉的话可以不理不睬,但朱七的话总要听吧,重审的事儿朱七可以躲,但现在案子审成这个鬼样子,你朱七还能躲得了嘛,只能硬着头皮帮着赵贞吉一起擦屁股善后了。
吕芳被道长打发去了吉壤,押送杨金水的两个锦衣卫不知道这事儿还情有可原,可如果说连赵贞吉也不知道这事儿,这就纯属扯淡了,既然知道,那赵巡抚为何还特地嘱咐锦衣卫要把公文“亲自递交司礼监吕公公”呢。老谋深算的赵贞吉当然不可能犯这种张冠李戴的低级错误,既然老恩师能在内阁值房里对着陈公公喊“老夫出恭”,当学生的自然也要和老师保持立场一致,明知现在司礼监是陈公公主事,也要佯装不知故意喊几声“吕公公”来恶心你一把,这是在刻意和陈洪保持距离,顺便表明自己的态度。其实徐阶和赵贞吉心里跟明镜一样,吕芳去吉壤根本就是外出渡劫,等风平浪静了自然会王者归来,严世蕃惹出这泼天的大祸,不一样在外面活蹦乱跳嘛,他严嵩都还没倒呢,人家吕芳凭什么先倒。
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这个节骨眼上,与其热脸贴着冷屁股地去烧陈洪的热灶,不如装一把古道热肠去烧吕芳的冷灶,既能把人情坐实,还显得赵巡抚有情有义,何乐而不为呢。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赵贞吉故意把台州大捷的公文发给了内阁,报祥瑞这种好事自然是要安排给自家老师的,报喜不报忧的道理谁都懂,干工作就是要分个亲疏远近,厚此薄彼才是正道的光,至于说海老爷审的那份供词,就只能麻烦司礼监的公公勉为其难了,如果哪位公公不小心触了道长的霉头再遭了责罚,那也是无可奈何、没有办法的事情。
(三百六十四)伤情最是晚凉天,憔悴斯人不堪怜(终)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七集
火急火燎地派人去北京报信儿的自然不只赵贞吉一人,像什么谭伦、朱七肯定也没闲着,在大明朝信息传播的极限速度可不仅仅是八百里加急而已,毕竟一天有十二个时辰,快马加鞭地开着加速连轴转,只要跑不死就往死里跑,搞个1200里加急也不是不可能,无非是费点儿马罢了。杨金水是七月十五寅时进的永定门,前一晚恰逢中元节,掰着指头算一算,等京城一众大佬收到消息,离着鬼门大开也没剩几个时辰了,到时候群魔乱舞、各怀鬼胎,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阿。
镜头一切画面转至裕王府内,只见裕王手中捧着一本闲书,脸上阴晴不定、口中长吁短叹,浙江那边的消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谭伦、海瑞、王用汲顶住了内阁跟司礼监的巨大压力,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硬是把毁堤淹田送上了秤,如今倒严形式一片大好,不世之功似乎已是近在眼前、唾手可得;忧的是倒严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前有道长的圣旨,后有内阁跟司礼监的急递,老前辈们苦口婆心地轮番明示、暗示,最后却被自己手下这群愤怒中年狠狠地打了脸,还是连着打了两次。如此冥顽不灵、顶风作案、一意孤行,将心比心,别说是圣明天子了,哪怕是个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周云逸的事儿,道长忍了,退丝绸的事儿,道长也忍了,唾面自干、一再退让,换来的却是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再一、再二不够还要再三、再四,这次连毁堤淹田的丑事儿都给翻了出来,试问道长他老人家还能忍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熊孩子如此作妖,是该打打屁股了。
裕王那副六神无主、魂不守舍、坐立难安的样子早被李妃看在眼里,手里拿了件明天预备给万历祭祖穿的礼服,款款地走到裕王跟前,刚想宽慰两句,可“王爷”二字刚出口,裕王却自顾自地说道,“杨金水押解到京了”。虽然说都是老夫老妻了,可自己那没良心的死鬼丈夫在家宅了半个月,要么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死鱼脸,要么张嘴闭嘴谈的全是工作,实在是太不解风情了。朱元璋在《皇明祖训》里白纸黑字写的清楚,“后宫不得干政”,裕王殿下,你都把自己媳妇儿当卧龙凤雏用了,这么干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嘛。李妃愣了一瞬,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双手攥紧了礼服,有些无奈的答了声“是”,随即又举了举手中的礼服,刚说了声“你看”,便被裕王硬生生地打断,“浙江重审的案卷,也应该是今天送到宫里”。
媳妇儿说前门楼子,老公非说胯骨轴子,驴唇不对马嘴都能忍,就是那张生无可恋的死鱼脸,外加那副要死不活地腔调,实在是惹人生厌。裕王殿下虽然长得有些显老,实际上这会儿也才二十四五岁,本该是朝气蓬勃、意气风发、奋发向上的年纪,硬是把自己弄成一副忧郁王子的模样,相比之下,还是张师傅看着顺眼,成熟稳重、风度翩翩,知冷知热不说对万历也挺上心的,尤其是那一把大胡子着实惹人怜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雄性荷尔蒙的气息,简直让人欲罢不能,端的是个可人儿。李妃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漫不经心地又答了声“是”,便眼角含春嘴边挂笑,低头专心地看着礼服,根本就不接裕王的话茬。
裕王仍不死心,缓缓地站起身,双眼怔怔地望着门外,试探着问道,“父皇说不准今天会召我们进宫”。实话实说,裕王殿下你想的确实有点儿多,道长这会儿召你进宫干嘛,难不成还要当面夸你几句,说你手下人个顶个都是好样的,斩将夺旗也不必在阵前,司礼监已经搭进去一个杨金水加吕芳了,你们还嫌不够,这是非要把胡宗宪、严世蕃跟严嵩一锅全烩了,才算完嘛,既然道长说话都不好使了,要不你干脆带着清流直接逼宫算了。此时李妃已是敛去了笑容,想了片刻方才笃定地答道,“臣妾想,不会,这个时候父皇是不会将王爷卷进去的”。李妃这话说的在理,道长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帮着严嵩一起,赶紧把严世蕃的屁股给擦干净,绝不能让毁堤淹田的事儿上了秤,秋后算账的事大可以容后再议,反正是既跑不了和尚,又跑不了庙,再让清流这群人多蹦跶几天也无妨。
(三百六十五)金牌育儿嫂(上)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七集
此刻的裕王内心充满了矛盾,既想借着明日祭祖的由头,进宫去看望刚出关的老父亲,观一观山景,探一探风向;又怕正撞到了老父亲的枪口上,道长盛怒之下自己再遭了无妄之灾,毕竟浙江的案子大概是怎么回事儿,父子俩都是心照不宣,不夸张的说,现在的裕王殿下不仅是心虚,估计连这肾都是虚的。听了李妃的一番话,裕王脸上闪过一抹失望的神情,就算现在被道长叫过去,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裕王也认了,至少心里还能踏实些,像这样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一点儿风声也不透,成天提心吊胆地担惊受怕,这种滋味最是难熬。裕王脸上愈发的烦躁,一边原地踱步一边抱怨道,“父皇不能朝见,祖庙不能朝拜,师傅们也不能请来讲书,我这个储君不做也罢”,听裕王这口风儿,大明储君整日里也没啥正事儿可做,无非就是朝见一下道长,朝拜一下祖庙,然后有事没事把几位师傅请到家里来唠唠嗑,比那些退居二线的老干部还要清闲。
裕王说的当然是气话,一个储君的背后不知牵涉了多少人的身家性命,不知多少政治筹码都押在裕王身上了,才受了这么点儿委屈就嚷嚷着不做了,岂非过于儿戏了。李妃有些无奈地望着自家男人,眼底那一抹恨铁不成钢的失望转瞬即逝,这屋里屋外还不知有多少眼线,裕王这番话若是传到了道长耳朵里,只怕更会寒了老父亲的一片心,只得委婉地劝了一句,“那就让师傅们来吧,请的时候是否能问上一句,他们部衙有没有公务,能否脱身?”这朝见道长、朝拜祖庙的事儿,确实是没办法,但裕王要想听师傅们讲讲书,这个多少还能试一试,当然请不请师傅上门是一回事儿,师傅们能不能来又是另一回事儿了。这个节骨眼上,徐、高、张三位师傅能有几位敢堂而皇之的登门拜访,李妃心里也没底,总之话不能说太死,也要给几位师傅留有余地。
还是自家媳妇儿考虑的周到,裕王心中一暖,脸上的忧色也淡了几分,思忖了片刻便转头对着两个婢女吩咐道,“到前院告诉王詹士,教他立刻派人去请高师傅、张师傅来讲书,派去的人问一声,两位师傅有没有公务,能不能来,赶紧去”。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徐阁老喝酒从两个半杯改为一个满杯的事儿,裕王肯定是介意的;再加上浙江的案子,从初审到重审,看看人家谭伦、海瑞、王用汲是怎么做事的,再看看赵贞吉干的那些烂事儿,裕王心中对徐师傅的不满,正在以指数级别快速增长着,说一句貌合神离、渐行渐远也不过分。高师傅、张师傅那边派人去问一声,看他们是不是方便;徐师傅那边就不用问了,一准儿是不方便的,毕竟内阁公务繁忙,哪里还有时间来讲书呢,反正倒严的事儿也指望不上他。以前讲书的时候,师徒四人刚好凑一桌麻将,现在只能仨人斗地主了,这就叫人心如水、君心难测,想要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谈何容易阿。
见裕王采纳了自己的意见,李妃心中一阵窃喜,随即换了副笑脸,举着礼服款款走到裕王跟前,见缝插针地说道,“王爷,明天是世子第一次祭拜列祖列宗,好不好看,这绣的还行嘛”,裕王这会儿哪还有心思去看什么衣服,摆出一副所有老公陪媳妇儿逛街时的通用表情,抓起礼服的袖子瞄了一眼,敷衍着点了点头,“嗯,绣的不错”。丈夫虽然一脸的漫不经心,但李妃却兴致不减,眉开眼笑地说道,“是臣妾自己描的图样,列祖列宗看我们世子长得壮实,一定会很喜欢,王爷不要再看书了,我陪你到院子里走走”。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在母亲眼中,自己的儿子总是最出色的那一个,哪怕他生下来右腿就比左腿短许多,但好在身体长得壮实,朱家的列祖列宗肯定喜欢。再说了身患残疾又如何,铁拐李号称八仙之首,朱高炽也是一代明君,小万历更是创造了三十年不上朝的历史记录,身残无所谓,只要不是脑残,问题都不大。
李妃看丈夫心中烦闷,想要拉着他去院中散散心,顺便看看儿子,裕王推说“师傅们快要到了”却拗不过李妃,半推半就的被李妃给搀了出去。此刻的冯保穿着一身运动服,正在院中展现自己的一身球技,旋转、跳跃,冯保他闭着眼,尘嚣看不见,小祖宗你沉醉了没,白雪、夏夜,冯保他不停歇,模糊了年岁,脚下的蹴鞠被他踩碎,太监的喜悲没人看见!
(三百六十六)金牌育儿嫂(下)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七集
在干爹吕芳的点拨之下,曾经威风凛凛的东厂提督冯公公只用了七个月的时间,就变成了体贴入微、无微不至的金牌育儿嫂冯大伴,连踢个皮球都能耍的有模有样。无论是做什么事,最重要的便是用心一也,契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即使是腊月二十九打死了周云逸的冯保,也能逐渐赢得裕王夫妻的赏识,这便是只要功夫深,铁针磨成杵的道理,所以说周云逸死的还真是挺冤的。自从被发配到了裕王府的那一刻起,冯保就下定决心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仅要把小万历照顾好,三不五时又要进宫去找干爹通一通消息,遇到些特殊情况还得去严阁老家门口盯一盯梢,纵使忙的是晕头转向、焦头烂额,冯大伴却总是一副乐此不疲、甘之如饴的模样,冯大伴既能干又贴心而且还无比的忠诚,这样一个好奴婢,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很快就收获了李妃的信任。
此刻冯保心中如明镜一样,哪怕裕王府外沸反盈天、风高浪急也无所谓,那些都是虚的,对自己而言,只有眼前的小万历才是实的,自己后半生的一身荣辱与荣华富贵,可全都押在这个朱家三代目身上了。冯大伴对小万历那可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恨不得比亲妈还上心,小万历身体能长得如此壮实,自然也有冯大伴的一份心血在里面。李妃拖着裕王来到院中,隔着老远看着冯保带着好几个太监正在陪万历玩球,儿子脸上挂着一幅天真无邪地笑容,一边开心地拍着小手,一边发出阵阵银铃般地笑声。冯保趁着刚才旋转、跳跃的功夫,早就撇见了站在一旁远观的裕王夫妇,不动声色地继续佯装不知,只是把这脚下的皮球踢的更加卖力。
小万历从冯保手里接过了皮球,朝着父母那边用力一掷,皮球滚到了裕王脚边,冯保紧跑几步冲着裕王跪了下去,嘴中禀道“主子爷,王妃赎罪”。小万历眼瞅着冯大伴跪在地上不折腾了,心中不快撅起小嘴一个劲儿地说道,“别,别”,裕王说了句“玩你的吧”,随手把球又丢了回去。李妃见状不失时机地夸了一句冯保,“干什么都是个心字,冯大伴就肯用心”,裕王背着手转过身,不置可否地回了一句,“也不要太挂在脸上,这些奴婢我知道,远之则怨,近之则不恭”。冯保干工作用心,这个谁都看得见,裕王也不否认,只不过大白天的李妃就开始替冯大伴吹枕头风,这影响确实不好,毕竟周云逸才走了七个月,听李妃这口气,似乎还要裕王暗地里赏冯保点什么,真要这么干了,哪怕是换了谭伦来,这良心也会痛吧。
李妃闻言白了裕王一眼便不再说话,这死鬼丈夫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刚才还对着自己一个劲儿地问个不停,这会儿又说什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还说什么不要太挂在脸上,就你个死鬼老成持重、喜怒不形于色,有点心事儿这脸上表情就跟便秘了半个月似的,嘴里说话也没个把门的,这风凉话也不知是说给这群奴婢听得,还是说给媳妇儿听得。话一出口裕王也觉得有些失言,但堂堂储君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只能强行找补几句,“你看你看,不跟你说话,说我委屈你,跟你说话还要字斟句酌,现在又上心了不是”。不吹不黑,这也就是在封建男权社会,要是搁现在,就裕王您这说话风格,早被小仙女一拳砸脸上了,有一说一,不是人家李妃上心,是您这话说的实在是欠抽,还不如不说呢。
李妃调整了下心情,也懒得跟裕王一般见识,轻描淡写地调侃道,“王爷原本说的没错,圣人说的更不会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远之则怨,近之则不恭”,有些男人就是这样,工作上不顺心回到家里就对着老婆、孩子摆脸色,不是出口成脏就是说话阴阳怪气的,属于中年危机的一种典型表现。裕王也听出了李妃的弦外之音,有些无奈地抱怨道,“你呀,女子无才便是德,书看多了心就重,男人没法子才看书,你看那么多书干什么”。所以说这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裕王你要是实在不会说人话,那麻烦你还是免开尊口吧,这天聊的真是外焦里嫩、天雷滚滚,明知道自己这媳妇儿堪比卧龙凤雏,还硬是整出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来,你还不如直接说李妃缺德呢,这哪儿是人家李妃书看多了心重阿,分明是你裕王书看多了,这心不仅重而且还大呢。
(三百六十七)秋日里的泼水节(上)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七集
李妃也懒得与裕王计较许多,儿子玩地开心,丈夫脸上也是拨云见日,说话难听就当耳旁风好了,于是又换了副笑脸,大度地说道,“近朱者赤嘛,王爷整日里手里捏着本书,臣妾哪能不跟着看些,再说臣妾一点书不看,王爷要是跟臣妾问起什么,岂不要驴唇不对马嘴”。李妃这才叫真正的陪太子读书呢,只不过太子殿下好读书却不求甚解,成天手里捏着本书估计是用来摆拍的,真遇到事儿了还得问李妃拿主意,问完了主意就改口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哪儿是什么驴唇马嘴啊,分明就是狼心狗肺。媳妇儿话里有话,当老公的也只能哄了,谁叫自己刚才口无遮拦说错了话呢,于是笑着揶揄道,“你说我是马?”小了,我是说裕王殿下您的格局小了,裕王殿下您应该说,“你说我是驴”,毕竟“潘驴邓小闲”五字真言就在那里摆着,能捞着当驴的机会,哪个男人还想去做马呢。
李妃也是展颜一笑,回了句“奴婢不敢”,“什么时候又学贫了”裕王开启了捧哏模式,“近之则不恭嘛,奴婢下回不敢了”李妃直接砸了个现挂,还是带call back的那种,夫妻之间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小万历兀自玩的尽兴,拍着小手止不住地笑,一家人尽享天伦之乐,身旁还有几十个丫鬟、太监、管家伺候着,这才是一个三口之家应该有的样子。讲到这里顺便再插一嘴题外话,听裕王、李妃聊天的唯一感觉就是,有时候咱们这些直男阿,是真特么的不会聊天,单位里不会跟领导、同事聊天,微信里不会跟姑娘、妹子聊天,回了家别说老婆孩子了,就是跟亲爹亲妈也聊不到一块儿去,真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话术了。光说不练是假把式,光练不说是傻把式,又说又练才是正道的光,天生一副三寸不烂之舌,可不是只用来舔的。
冯保还在裕王府后院旋转、跳跃的时候,杨金水已经被抬到了司礼监门口,两个锦衣卫目不斜视地站在后面,一群小太监捂着口鼻,围着满身污渍、臭气熏天的杨公公指指点点、落井下石。这一对结义兄弟,冯保犹如一节莲藕早已潜入淤泥,等待时机崭露头角、含苞待放;杨金水则好比一朵牡丹,曾经也是娇艳欲滴、花开富贵,只不过是昙花一现难逃凋零,最后只能化作一捧污泥,随风飘散罢了。此时从司礼监内跑出一个管事的太监,一群小太监方才作鸟兽散,那太监离着杨公公还有几尺的距离,便用手捂住了鼻子,满脸嫌弃地责怪道,“陈公公他们都还等着呢,这么臭怎么抬进去阿”。锦衣卫也是一脸无奈地抱怨道,“半夜离开潞河驿给他洗的澡,可抬到半路上,屎尿又拉了一身,只好有劳各位先帮他洗了再抬进去”。门里面是司礼监不是化粪池,就杨公公这一身味道,别说是闻了,离着老远都辣眼睛,裤子里的屎尿估计还是热乎的,那管事的太监也没辙,只能安排人先拿井水给杨公公冲冲,换身干净衣服再抬进去见陈公公。
几个小太监极不情愿地接了差事,骂骂咧咧地扯去杨金水的衣服,提了几桶冰凉的井水,兜头盖脸照着杨金水就泼了下去。农历七月已到中旬,秋高气爽之下已是多了一丝寒意,杨金水呆坐在椅子上,任由一桶桶冰凉的井水在自己脸上胡乱的拍,身上的污垢可以洗净,但心中的罪孽却不曾减少半分,耳畔时长会响起沈一石的低语,眼前不时闪过李玄那张殷勤的笑脸,躺在床上闭着眼却总能看见,几十万灾民在一片泽国中无助地挣扎。有时候杨金水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装疯,还是这个世道已经彻底疯了,为了改稻为桑多赚几个砍头钱,几个县说淹就淹了;自己明明是个连根都没有的人,却天天搂着身价二十万两的芸娘睡觉,那些一年到头终日劳作的穷苦百姓,每日只有三两五钱糙米果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大明朝只怕是亡国有日了。
以前身居高位之时,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直到被打入泥土里,尝尽了人情冷暖,看遍了世态炎凉,从花开富贵到任人宰割,杨金水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地撑到了现在,终于是坐在了司礼监门前。杨金水也曾幻想过,等自己返京去司礼监秉笔的那一天,一切该是何等的风光体面,现实却是如此的残酷,一桶桶凉水泼在身上,杨公公心中却好似烈火烹油一般在苦苦煎熬,有些秘密注定是要被带进棺材的,杨金水此刻早已是人不人、鬼不鬼了,只盼着临死之前,能最后再见道长跟吕芳一面,说几句体己话便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