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大明王朝1566》

  (四百八十)直把兴国作分宜(下)

  本篇参考剧情第三十二集

  朱七、道长、吕芳轮番说了半天,对面的严嵩、徐阶却好似稳坐钓鱼台一般,都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道长心中怒火渐升,提高了声量,指桑骂槐地冲着朱七吼道,“锦衣卫是拿人的,案子审都没审,你凭什么就这样把这个案子定了?”道长分明是在问严嵩,拿人断案的是锦衣卫,案子审都没审,你严嵩凭什么提前好几个月,就把案子给定了,这特么像话嘛。吕芳也是一脸急切地催促到,“回话”,话音未落道长又追问了一句,“谁在你那里说了情了”,这话依旧是在问严阁老,区区一个齐大柱,也值得内阁首辅亲自揭发检举嘛,通倭案到底是谁给你严嵩出的馊主意,不会又是你家那个熊孩子吧。道长连番追问之下,精舍内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朱七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道长,愣了片刻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喊了句“奴才该死”,额头运足了劲直接磕在了青砖上,“啪”的一声那青砖竟然碎成了几块。

  这突如其来的功夫表演,让所有人都心中一惊,纷纷转头盯着朱七,吕芳撒开手里的帷幔,直接跑到朱七跟前大声吼道,“你...你...,你反了天了你,来人”,两个小太监急忙跑了进来,吕芳用手点着朱七说道,“把他押到,陈洪陈公公那里去,听候发落”,吕公公也是真急眼了,心说,朱七你好好念台词儿就行,怎么还能擅自给自己加戏呢,你这是磕头还是示威呢,赶紧闪一边去,万一真把严阁老给惹急了,小心自己变成下一个沈炼。两个小太监抓着朱七的双臂就要把他拉走,道长却是饶有兴致地扫了一眼碎掉的那块青砖,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用不着,无非是把朕这座金銮殿拆了嘛”,朱七的头再硬,也磕不碎几块砖,真正能拆金銮殿的大佬,此时就坐在对面的暖坐上。严嵩、徐阶闻言,这才老大不情愿地站起身,依旧是一言不发,道长眼中闪过一缕寒光,冷着脸,阴阳怪气地说道,“拆了金銮宝殿,你们各人也分不了几片瓦去”。讲道理,严嵩、徐阶、吕芳谁也没本事去拆道长的金銮殿,不过偷摸揭几片瓦走,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南下巡盐的200万两银子,还有从沈一石那里分走的1000万两银子,这么多的银子,何止是分走了几片瓦阿,怕是连房梁都给顺走了。

  朱七磕碎了一块地砖,道长撂下了两句狠话,徐阶、吕芳急忙跪倒在地,严嵩见状也只得不情不愿地缓缓跪了下去,这拆了金銮殿分瓦的事儿,严世蕃带着一众严党,确实没少干,道长今天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严嵩也是自知理亏,好在海瑞通倭的事儿,严阁老本来也没打算再继续深究了,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卖道长一个面子呢。见众人都不说话,朱七挺直了身子,目光灼灼地望着道长,情真意切地说,“奴才无状,犯了天大的罪,奴才这就自行去东厂,听候处死!”朱七虽然学历不高,但却是粗中有细,顶撞严嵩最多算是“无状”,不听道长招呼,那才是犯了天大的罪,如果磕碎精舍一块砖便是死罪,那些上玉熙宫揭瓦的鳖孙,岂不是要诛九族了。朱七是话糙理不糙,每个字都说进了道长的心坎里,道长听完也不禁一个莞尔,嘴角挂着欣慰的笑,语重心长地安慰道,“砸碎一块砖,与天什么相干?朕也不要你死,这块砖朕也不换,朕还让你去审那个齐大柱,与海瑞有关办海瑞,与别人有关办别人,如果与任何人无关,就把那个祸根除了,让他过了小年,腊月二十三朕等着你顶着块砖,来把这地补上。”

  无论是砸碎一块砖,还是分走几片瓦,都与天不相干,道长也不会计较这几个小钱,砖碎了便补转,瓦少了便加瓦,无非就是破财免灾罢了,道长既不想倒严、更不想杀人,以上这些瞎话,道长可是专门说给严嵩听的,为的就是安严阁老的心。朱七对通倭案是个什么意见,想必严阁老刚才也听清楚了,道长安排朱七去审齐大柱,态度已经不言而喻了,案子审到最后,大概率就是与任何人都无关,让齐大柱安心地过完最后一个小年,腊月二十三就把这个通倭案给结了,也好让严党他们安心地过完最后一个大年。道长真正想除掉的祸根,其实就是严党,砖头碎了就要补,首辅老了就该换,过了腊月二十三,差不多也该准备倒严了,只是这些话道长不方便明说,只能委婉地告诉朱七,过完小年,记得顶着砖头来玉熙宫补地。
  (四百八十一)直把兴国作分宜(终一)

  本篇参考剧情第三十二集

  望着道长那副和颜悦色的表情,朱七心中仿佛一块石头落了地,喜上眉梢地说了句,“奴才,谢万岁爷隆恩!”,重重磕了个头,这才兴冲冲地转身迈步离去,朱七心里明白,道长留给齐大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正所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通倭的案子要审,大柱哥也要接着杵,总之七爷是得抓点紧了。盯着朱七逐渐远去的背影,道长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瞟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众人,漫不经心地说道,“朕都不惊,你们惊什么?好了,好了,好了,都起来吧”,实话实说,朱七的铁头功也就那么回事儿,真正吓人的还是道长说的那句话,敢拆了金銮殿分瓦片的主儿,若是让他逐了凌云志,怕是要笑黄巢不丈夫了。

  众人心怀忐忑地直起身,吕芳急吼吼地轰走了一旁看戏的两个小太监,道长则是笑着调侃道,“你们家里的人,是不是也这样淘气啊”,一般小孩子淘气,都是家里大人没有管教好的原因,似朱七这般年纪的壮汉,竟也敢当着严阁老的面调皮捣蛋,自然是道长跟吕芳在背后撺掇的。徐阶低着头弯着腰,呢喃着应了声“是”,严嵩则是面无表情的一言不发,道长见状故作大度地说,“浙江那个人通倭的事,你们也都听见了,让镇抚司去审,无论牵涉到谁,这次朕绝不姑息”,有一说一,道长把这通倭的案子交给朱七去审,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绝不姑息,可这朱七又是如此的淘气,到时候怕是连齐大柱的媳妇儿,都未必能牵涉到,就更别提旁人了,道长这已经算是明摆着在拉偏架了。

  “徐阶”,道长顿了片刻,又扭头冲着徐阶说道,“奏请朕调海瑞去严阁老家乡的奏本,就是你的学生赵贞吉上的,你说,这个海瑞还能用吗?”道长刚拉完偏架,又原封不动地把赵贞吉的球踢给了徐阶,徐阁老满脸尴尬地沉吟了一瞬,若说这海瑞能用吧,自己岂不是比刚才的朱七还淘气;若说这海瑞不能用吧,赵贞吉那里倒无所谓,裕王那边又该如何交代。一时间,徐阶只觉得进退维谷、左右为难,嗫嚅着说道,“至少在审清通倭情事之前,此人要革职待查”,徐阶不愧为一代太极宗师,并不正面回答道长的问题,而是理直气壮地把球又踢给了审案的朱七,海瑞这人到底能不能用,这个问题徐阁老现在也回答不了,毕竟通倭案审都还没审,鬼知道这海瑞是不是倭贼的同党,总之先让海老爷停职检查一段时间,观一观风色再说。

  徐阁老这回答显得有些投机取巧,道长却好似浑然不觉一般,瞟了眼严嵩,阴阳怪气地问道,“严阁老,这样办这个案子,严世蕃满意否”,有一说一,要说淘气,严世蕃可是比朱七淘气多了,齐大柱通倭一案,一准儿是出自他的手笔,而且这厮不久前还黑了道长100万两银子,要是没有他爹拦着,这熊孩子说不定还真敢去玉熙宫揭瓦呢。道长可是独治天下40载的圣明天子,他老人家定下来的事情,竟还要画蛇添足地多问一嘴,“严世蕃满意否”,这分明就是在狠狠地扇严嵩的脸,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严世蕃成了今天这幅熊样,严嵩肯定是难辞其咎,当爹的不管孩子,社会自然会替他管。严嵩面沉似水,心中早已有了计较,坦然答道,“回皇上,臣以为通倭这件事,与海瑞毫无关系,臣同意赵贞吉的提议,让海瑞去江西分宜任知县。”就算没有道长今晚的旁敲侧击,针对齐大柱通倭一案,严嵩也已经打算偃旗息鼓了,如今正好是顺水推舟、就坡下驴,严阁老索性大大方方地表态,通倭案与海瑞无关,并且同意海老爷去江西分宜任知县,也算替徐阁老回答了道长刚才的问题。

  严嵩之所以在通倭案上主动让步,是因为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始终萦绕在自己的心头,道长对严党愈发地不满,这已是公开的秘密,严阁老唯一拿捏不准的是,道长对严党的忍耐是否已经到了极限。在严嵩看来,眼下道长的态度,是有些阴晴不定、暧昧不明,虽说总体上偏向清流那边居多,但也未必就会主动出手倒严,严阁老的当务之急是要带着严党悬崖勒马、回头是岸,而不是死咬着通倭案不放,进一步地挑衅道长、刺激清流。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有时候放过别人,其实也是放过自己,更何况如今的严党,早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能守住己方高地就不错了,严世蕃还想着去野区团战反杀清流,这不是扯淡呢嘛。
  (四百八十二)直把兴国作分宜(终二)

  本篇参考剧情第三十二集

  严嵩话音刚落,道长点点头,由衷地感慨道,“严阁老这是在给朕的面子呀”,又冲着吕芳说道,“吕芳,海瑞是朕的儿子向吏部推荐的,你向裕王传朕的口谕,严阁老给他面子,这个海瑞朕也不再追究了,叫他往后不要再向吏部胡乱推荐人。”在大明朝,严阁老从来只卖道长一个人的面子,道长让吕芳传口谕,一是借严嵩敲打裕王,二是在暗示严嵩,你给我儿子面子,我自然也会给你儿子面子,这年头,谁家里还没有几个淘气的熊孩子,大人不会跟孩子过不去,咱们老哥俩彼此彼此,勉为其难、互相理解吧。严嵩斜着眼,不满地瞟了一眼旁边的徐阶,吕芳忙不迭地答了声“是”,道长又一本正经地说道,“江浙是朝廷赋税重地,海瑞不能再在浙江待了,调江西,距分宜两百里有个兴国县,那里的百姓很苦,就让他到那里去。徐阁老,你明天就写票拟,告知赵贞吉。”

  道长端的是个讲究人,严阁老给裕王面子,不追究海瑞通倭的事儿;道长也给严世蕃面子,不再提那200万两银子的事儿,海瑞跟严世蕃携手并进、双双过关,两个老父亲相敬如宾、心照不宣,而且道长还极其贴心地把海老爷调去了江西兴国,这兴国知县权当是个添头,一并算作人情送给了严嵩。道长这人不仅腹黑而且心眼还小,海瑞一封奏疏就黑了他100万两银子,明面上不好出手,暗地里肯定得赏海老爷点什么才行,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上千个行政县,道长偏偏把海瑞发配去了兴国,离着分宜才200多里路,就是让海老爷看得见却摸不着,故意膈应人玩的。兴国还“恰巧”是个贫困县,条件肯定是比淳安差多了,既然海老爷放着好好的知州不做,那就踏踏实实地去兴国扶贫吧,平日里也少掺和点朝廷的事儿,争取早点让兴国的父老乡亲们,每日能吃上三两五钱米,这才是海老爷的本职工作!

  道长脑补着海瑞接到调令时的表情,心中不由得一阵暗爽,暗暗道了一句,“活该,死去!”,徐阶低头答了声“是”,精舍陷入了一片寂静,空气一瞬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之中还带着一丝尴尬。道长忍了片刻,忽然觉得心中阵阵烦闷,眉头微皱,长叹了一声“闷啊”,挥了挥手站起身,自顾自地朝门外走去,吕芳抢先几步跑去叫人开窗,严嵩、徐阶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道长身后。一个“闷”字,就是要把严党众人的心框在门里边,这颗心被框柱了,自然也就心安了,等道长真正动手倒严的时候,再把这颗心从门里取出来,狠狠地插上一把刀,便是一个“必”字。道长静静地立在廊中,怔怔地望着窗外飞雪,一身白色的道袍随着寒风肆意飘舞,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严嵩、徐阶在风中站了片刻,见道长无话,便默默地转身离去,两人走了不到十步,道长忽然扭过头,直勾勾地盯着严嵩的背影,眼中闪着点点寒光,正所谓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阁老,且行且珍惜,一路走好啊。

  严嵩心事重重地回了自家府邸,两个管家伺候着换了身睡衣,搀着他走到床前,两个暖床的年轻婢女掀开被子,伸出两双玉手,缓缓扶着严嵩坐下,严嵩双眼微闭,有些疲惫地问道,“鄢懋卿带来的那个昆班,都歇了吧”,“禀阁老,都歇了”,“让他们都起来”,严嵩吩咐了一句,那管家有些不明所以,试探着问道,“阁老,是不是今天晚上,还想听他们唱几曲”。严嵩闭着眼,一板一眼地说道,“带上行头,拿我的帖子,用轿车都送到徐阁老府上去”,那管家暗自吃惊,小心翼翼地问,“阁老的意思,这个班子送给徐阁老”,毕竟是20万两银子买的戏班子,严嵩拢共也就听了一晚上戏,就这么送了别人,确实有点可惜。严嵩无所谓地说了句,“徐阁老是江苏人,他比我更爱听昆曲”,徐阶爱不爱听昆曲无所谓,主要是这二十万两银子的礼物,务必要让徐阁老笑纳。鄢懋卿南下巡盐这一趟,可谓是收获颇丰,总不能光让严世蕃他们吃肉,不让徐阁老喝汤吧,江湖规矩是见者有份,可不能让道长觉得,严党这帮人只会吃独食,毕竟天下乌鸦一般黑,所谓严党、清流,本就是一丘之貉,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四百八十三)纳妓为妻,暗通倭犯(中 )

  本篇参考剧情第三十二集

  一个随从用力扳着小二的肩膀,漫不经心地在小二眼前晃了晃,自己那镶着铜钉的皮制护腕,小二眼尖,一眼认出这是高阶军官的制式装备,忽然醒悟过来,能让两个军官做随从,刚才长大胡子的中年男子,来头绝对不小。“大爷知道你这座酒楼,有罗龙文、鄢懋卿的份子,你现在就去禀告罗龙文、鄢懋卿,要捞银子,兵部还有些军饷在那里呢,干脆把大明朝的军饷都搬来,你觉得怎么样?”那带着护腕的随从,早就看小二不顺眼了,一直隐忍到现在才发作,此时更是有恃无恐起来。小二知道自己这回怕是踢到铁板上了,生怕得罪了惹不起的大人物,忙不迭地低头求饶,“小的不敢,小的不敢”,“爷还愁你不敢呢,告诉你,你出去最好就去嚼舌头,就说兵部的人,上这里砸招牌来了”,随从捏了捏小二的嘴,暗自加了几分力气,那小二被捏的生疼,呜咽道,“小人绝不敢多说半个字,不敢,不敢...”,说罢便被人推倒在地,连滚带爬地落荒而逃。那两个随从拍了怕手,走回房间门口,好似两尊门神般,一左一右地守在门外。

  房间内张居正与高翰文正对而坐,高翰文率先开口,“没想到,张大人会在这里约见卑职”,张居正呷了一口茶,平静地说,“你想不到,他们便也想不到,有什么话赶紧说吧,此处毕竟不可久留”。讲道理,张居正这手瞒天过海的灯下黑,使得确实精妙,一般人谁也想不到,张神童竟然会约高翰文去日月兴酒楼接头,只不过张神童毕竟还是缺乏基本的反侦察经验,用兵部的名义订房间已经犯了忌讳;又带着两个军官保镖,为了碎银几两,堂而皇之地在酒楼里惹是生非;再加上张师傅那标志性的一把大胡子,兵部大佬莅临酒楼检查工作的消息,怕是已经走漏了。徐阁老让张居正平日里跟高翰文多走动走动,张神童自然照做,俩人有事没事就风花雪月地谈天说地,交流一下迎娶秦淮名妓、勾搭有夫之妇的心得体会。

  两个月前,芸娘带着柱嫂一起搬进了高翰文的小院,通过高翰文,张居正这边也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在张神童的悉心安排下,柱嫂每天奔走于京城各大衙门,不辞辛劳地替自己丈夫喊冤,就如同卧室里飞进了一只蚊子,虽然没什么实质伤害,但耳边总是“嗡嗡”地响个不停,实在惹人心烦。严党众人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之所以迟迟不对柱嫂采取措施,也许是因为张神童那边盯得比较紧,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出手罢了。高翰文满脸凝重,压低了声音说,“严家已经派人盯住卑职的家宅了,昨日罗龙文竟然派人传过话来,公然恐吓卑职,要将芸娘和齐大柱的妻子立刻遣走,不然立刻叫御史上奏疏,参卑职‘纳妓为妾,暗通倭犯’,真正岂有此理!卑职今天是先去的翰林院,然后从翰林院直接到的这里。”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道理,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柱嫂四处喊冤只是肘腋之疾,芸娘卷土重来这特么才是心腹大患,只要芸娘还留在京城,严世蕃等人怕是连觉都睡不踏实。罗龙文的公然恐吓,分明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过了今晚,柱嫂大概率就要去守寡了,严党众人也不是非要为难一个寡妇,只不过是寻个由头,想把芸娘赶出京城罢了。御史参高翰文“纳妓为妾,暗通倭犯”,倒也不全是捕风捉影,秦淮名妓早已是名声在外,倭贼的媳妇儿自然也是倭贼,纳妓为妾所言不虚,至于这暗通倭犯一说,妙就妙在这“暗通”两字上,既暗且通,不禁让人浮想联翩。高翰文院内有一妻一妾,妻是别人的妻,妾是自己的妾,三人一起住了两个多月,高府台享尽了齐人之福,所谓齐人便是那齐大柱,当初他让柱嫂找个老实人嫁了,想不到竟是一语成谶,柱嫂若真是守了寡,怕又是高翰文这个老实人去接盘了。

  请诸位注意,严党已经派人盯上了高翰文的家,又怎么可能不派人去盯高翰文的梢,高翰文从翰林院翘班出来,直接去了日月兴酒楼,不仅进了兵部定的房间,还跟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神秘男子密谋了半天,而且守在门口的是两个兵部的武官,把这些情报汇总起来,换了你是严世蕃又会作何感想。以改兼赈怎么黄的,这事暂且不提,高翰文在翰林院里同张居正眉来眼去,严世蕃也忍了,可自己这位爱徒竟然把芸娘和柱嫂接到了北京,还明目张胆地要纳芸娘为妾,这已经不是重色轻友了,分明就是特么欺师灭祖啊,如今更是在自家酒楼的包间里密会张居正,高翰文这个没良心的二五仔,怕不是脑后长了反骨吧,简直就是把老恩师往死里坑啊。
  (四百八十二)纳妓为妻,暗通倭犯(上)

  本篇参考剧情第三十二集

  也许是秉承了“床大好办事”的民间习俗,严阁老家的这张床尺寸颇大,上面随随便便就能躺下三五个壮汉,还一点儿也不嫌挤,严嵩缓缓俯下身,爬到了两个暖床婢女中间,正打算翻身躺下,耳边传来了管家不合时宜的声音,“只怕小阁老和罗大人、鄢大人,他们知道了会不高兴”。严嵩闻言身体一僵,眉毛微挑,冷哼了一声,片刻之后直起身子,一言不发地扭过头,意味深长地盯着管家,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不怒自威的眼神吓的管家一个激灵,应了声“是”,急忙转身告退。严嵩思索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眉宇之间多了一丝阴郁,爬回了两名婢女中间,疲惫地躺了下去,两名婢女熟稔地抓起严阁老的双足,把阁老的脚掌抵在自己温暖的小腹上,犹如两个恒温的鼎炉,温养滋润着严嵩那早已衰老枯败的身体,脚底穴位传来细微的暖流,逐渐游走全身,阵阵困意袭来,严嵩这才满怀心事地阖上了双眼。

  毕竟是值二十万两银子的戏班子,鄢懋卿把玩了几个月,尚且觉得意犹未尽,小阁老才把玩了一晚上不到,正在探讨艺术的兴头上,旁边的罗龙文还在苦苦地等待上手的机会,结果严阁老一句话,嘴边的鸭子就这么飞去了徐阶家,几位火力壮的中年人何止是不高兴,简直就如炸了膛一般,这种子弹上膛却无法发射的痛苦,严阁老怕是有20余年没有亲身体会过了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堂堂内阁首辅严嵩,连随意处置20万两银子的权利,似乎都快被小阁老等人给剥夺了,这还是在严阁老自家府邸,吩咐自家下人去做事,底下人都是一副推三阻四、左右为难的样子,只能说这小阁老的手,伸的也太长了,难怪连道长都要故意问严嵩一句,严世蕃满意否。

  一个多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已是腊月二十二,年关将近,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的诸多官员都派人进京,要赶在过年前给严阁老送上一份年敬,严嵩府邸对面日月兴大酒楼的所有包间早早就被定了出去,不少达官贵人都聚在这里,一边喝酒一边等着严府门房传唤。此时酒楼的台阶上,一个小二正在热情地给客人引路,“因为兵部招呼打晚了些,所以这间包房,还是从贵州巡抚衙门那儿,硬给调出来的,稍小了些,请大人见谅”,那小二身边正是一身便装的张居正,张师傅身后还跟着两个身强体壮、器宇轩昂的随从。“不打紧,你走吧”,张居正直接无视了小二一路的殷勤招待,径直朝着挂着“兵部”牌子的房间走了过去,小二见状也是无语,心说,这穿布衣的客人好生不识趣,不给小费就想进房间,于是“哎”了一声紧走两步,半边身子挡住张居正的去路,伸手扶着旁边的柱子,悻悻地说,“老爷,您的朋友来了半天了,容小的给您禀报一声去”,说罢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只是一脸假笑地盯着张居正,张神童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扭头朝身旁看了一眼,“记着,这回你可拿的是兵部的银子”,身边随从掏出一粒碎银朝着小二抛了过去。

  小二接了银子,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心说这兵部的人真是抠搜,转身继续引路,嘴里念念有词地说,“好嘞,小人知道了,小的祝兵部老爷,年年打胜仗,次次凯歌还”,“怎么,你希望兵部年年都打仗嘛”,张居正语气有些不善,“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那小二伸出右手拦在了房门前,左手指门,嬉皮笑脸地说,“小人伺候您升座”,看这意思明显是嫌刚才兵部的银子给的不够,想借机再收割一波小费。不愧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连日月兴酒楼的店小二都如此贪得无厌,就更不要提严嵩府里的那些人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脑满肠肥的蛀虫,张居正怒极反笑,大喝了声“滚”,用力一把推开小二,兀自走了进去,那小二刚要上前却被两个随从扭住了胳膊。“还不滚,是不是等我们把你扔下去”,一个随从见张居正发了怒,自己也是凶相毕露,二话不说架起小二就往楼梯口走去,小二挣脱不得,仗着在自家地盘,哪里肯吃这种眼前亏,大声喊道,“哎,别介,我提醒一句啊,闹事也该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说罢朝旁边瞄了几眼,似乎是想要摇人帮忙。
  (四百八十三)纳妓为妻,暗通倭犯(中 )

  本篇参考剧情第三十二集

  一个随从用力扳着小二的肩膀,漫不经心地在小二眼前晃了晃,自己那镶着铜钉的皮制护腕,小二眼尖,一眼认出这是高阶军官的制式装备,忽然醒悟过来,能让两个军官做随从,刚才长大胡子的中年男子,来头绝对不小。“大爷知道你这座酒楼,有罗龙文、鄢懋卿的份子,你现在就去禀告罗龙文、鄢懋卿,要捞银子,兵部还有些军饷在那里呢,干脆把大明朝的军饷都搬来,你觉得怎么样?”那带着护腕的随从,早就看小二不顺眼了,一直隐忍到现在才发作,此时更是有恃无恐起来。小二知道自己这回怕是踢到铁板上了,生怕得罪了惹不起的大人物,忙不迭地低头求饶,“小的不敢,小的不敢”,“爷还愁你不敢呢,告诉你,你出去最好就去嚼舌头,就说兵部的人,上这里砸招牌来了”,随从捏了捏小二的嘴,暗自加了几分力气,那小二被捏的生疼,呜咽道,“小人绝不敢多说半个字,不敢,不敢...”,说罢便被人推倒在地,连滚带爬地落荒而逃。那两个随从拍了怕手,走回房间门口,好似两尊门神般,一左一右地守在门外。

  房间内张居正与高翰文正对而坐,高翰文率先开口,“没想到,张大人会在这里约见卑职”,张居正呷了一口茶,平静地说,“你想不到,他们便也想不到,有什么话赶紧说吧,此处毕竟不可久留”。讲道理,张居正这手瞒天过海的灯下黑,使得确实精妙,一般人谁也想不到,张神童竟然会约高翰文去日月兴酒楼接头,只不过张神童毕竟还是缺乏基本的反侦察经验,用兵部的名义订房间已经犯了忌讳;又带着两个军官保镖,为了碎银几两,堂而皇之地在酒楼里惹是生非;再加上张师傅那标志性的一把大胡子,兵部大佬莅临酒楼检查工作的消息,怕是已经走漏了。徐阁老让张居正平日里跟高翰文多走动走动,张神童自然照做,俩人有事没事就风花雪月地谈天说地,交流一下迎娶秦淮名妓、勾搭有夫之妇的心得体会。

  两个月前,芸娘带着柱嫂一起搬进了高翰文的小院,通过高翰文,张居正这边也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在张神童的悉心安排下,柱嫂每天奔走于京城各大衙门,不辞辛劳地替自己丈夫喊冤,就如同卧室里飞进了一只蚊子,虽然没什么实质伤害,但耳边总是“嗡嗡”地响个不停,实在惹人心烦。严党众人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之所以迟迟不对柱嫂采取措施,也许是因为张神童那边盯得比较紧,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出手罢了。高翰文满脸凝重,压低了声音说,“严家已经派人盯住卑职的家宅了,昨日罗龙文竟然派人传过话来,公然恐吓卑职,要将芸娘和齐大柱的妻子立刻遣走,不然立刻叫御史上奏疏,参卑职‘纳妓为妾,暗通倭犯’,真正岂有此理!卑职今天是先去的翰林院,然后从翰林院直接到的这里。”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道理,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柱嫂四处喊冤只是肘腋之疾,芸娘卷土重来这特么才是心腹大患,只要芸娘还留在京城,严世蕃等人怕是连觉都睡不踏实。罗龙文的公然恐吓,分明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过了今晚,柱嫂大概率就要去守寡了,严党众人也不是非要为难一个寡妇,只不过是寻个由头,想把芸娘赶出京城罢了。御史参高翰文“纳妓为妾,暗通倭犯”,倒也不全是捕风捉影,秦淮名妓早已是名声在外,倭贼的媳妇儿自然也是倭贼,纳妓为妾所言不虚,至于这暗通倭犯一说,妙就妙在这“暗通”两字上,既暗且通,不禁让人浮想联翩。高翰文院内有一妻一妾,妻是别人的妻,妾是自己的妾,三人一起住了两个多月,高府台享尽了齐人之福,所谓齐人便是那齐大柱,当初他让柱嫂找个老实人嫁了,想不到竟是一语成谶,柱嫂若真是守了寡,怕又是高翰文这个老实人去接盘了。

  请诸位注意,严党已经派人盯上了高翰文的家,又怎么可能不派人去盯高翰文的梢,高翰文从翰林院翘班出来,直接去了日月兴酒楼,不仅进了兵部定的房间,还跟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神秘男子密谋了半天,而且守在门口的是两个兵部的武官,把这些情报汇总起来,换了你是严世蕃又会作何感想。以改兼赈怎么黄的,这事暂且不提,高翰文在翰林院里同张居正眉来眼去,严世蕃也忍了,可自己这位爱徒竟然把芸娘和柱嫂接到了北京,还明目张胆地要纳芸娘为妾,这已经不是重色轻友了,分明就是特么欺师灭祖啊,如今更是在自家酒楼的包间里密会张居正,高翰文这个没良心的二五仔,怕不是脑后长了反骨吧,简直就是把老恩师往死里坑啊。
  (四百八十四)纳妓为妻,暗通倭犯(下)

  本篇参考剧情第三十二集

  高翰文今日的行程铁定是暴露无遗了,他不仅纳芸娘为妾,还把张真人的《血经》转交给了张居正,这已经不是师徒反目成仇了,这分明是要跟老恩师不死不休的节奏了。张居正不动声色地望着高翰文,平静地问了句,“那,你是怎么想”,高翰文连《血经》都带出来,他还能怎么想,冲冠一怒为红颜,谁不让他娶芸娘,他就跟谁玩命,深深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地答道,“无非是再进一次诏狱罢了”。有一说一,纳妓为妾属于生活作风问题,最多也就是个革职,连拘留都不够格,至于暗通倭犯这一条,人家柱嫂还在外面飘着呢,你高翰文凭什么再进一次诏狱,聚众淫乱的事儿也不归镇抚司管啊。张居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咸不淡地说道,“嗯,有这样的想法,便什么都不怕。墨卿啊,我奉命向你传一句话,你可记清楚了,“高翰文,是个有良知的人,皇上放了他,我们就要保他”,这可是裕王亲口说的一句话,你放心,有裕王在,有徐阁老、高大人还有我,决不会让你第二次进诏狱。”

  热爱艺术的高翰文,从来就不是一个视死如归的硬汉,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也就是进诏狱吃牢饭而已,而且还是要住单独小院,最好有个美女红袖添香,能伺候他饮食起居的那种。张居正事先也不知道高翰文今天要对自己说什么,听了他前面的几句牢骚,很自然地以为高府台被严党吓破了胆,柱嫂倒是死不足惜,关键是决不能让芸娘离开北京,张神童的当务之急是要稳住高翰文,好让清流能把芸娘这张牌,死死地攥在自己手里。裕王有没有说过要保高翰文的话,这个还真不一定,反正高翰文也不可能去找裕王当面核实,以高府台现在的所作所为,自然不可能再进诏狱,可如果他继续跟着张神童这群清流混在一起,以后会不会二进宫,还真不好说。张居正上嘴唇一碰下嘴唇,高翰文好像立刻成了清流们的心头肉似的,裕王、徐阶、高拱再加上张神童自己,纷纷都要保他这个严党二五仔,总之就是让高翰文啥也不要怕,啥也不要想,只管放心大胆地纳妓为妾、心安理得地欺师灭祖,这才是一个有良心的知识分子,最应该干的事。

  张居正既然能借谭伦的名义给海老爷写假信,自然也能借裕王的名义给高翰文画大饼,反正吹牛哔也不用上税,到时候进诏狱的又不是自己,高翰文被张居正忽悠地两眼直放光,忍不住站起身来,兴奋地表起忠心来,“有裕王这句话,高某死而无憾”。高翰文也是个爱吹牛哔的货,当初去杭州上任前,曾经向严世蕃拍着胸脯承诺过,完不成以改兼赈,就用小阁老送的文房四宝,亲手写下自己的祭文,如今半年过去了,祭文写没写不知道,反正高大人自己活得倒是挺滋润的。张居正装出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笃定地望着高翰文,信誓旦旦地说,“没人能置你于死地”,随即也站起身,向着窗边走了几步,思索了片刻,方才郑重其事地说道,“今天已是腊月二十二了,我担心的是那个齐大柱,镇抚司会在腊月二十三杀人,要是杀了这个齐大柱,便又有一桩说不清的案子了。”

  眼下高翰文当然不能死,毕竟芸娘还等着和他入洞房呢,至于那个齐大柱,张居正是一点儿也不担心,道长亲口说了腊月二十三送他上路,这倭贼铁定是凉透了,除非有氪金大佬打赏一套逆天的神装道具。张居正忽然提起齐大柱,只是在委婉地告诫高翰文,腊月二十三一过,齐大柱倭贼的身份可就坐实了,到时候倭贼的妻子自然也是倭贼,高府台你这天天晚上和倭贼暗通款曲的,怕是不太合适吧。言尽于此,张居正也是点到为止,并不打算把话说破,不管高翰文有没有听懂,反正等齐大柱投了胎,张神童便会立刻和柱嫂彻底划清界限,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这还是个通倭的寡妇。高翰文闻言愣了片刻,眼神中划过一抹得意,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跟张居正是英雄所见略同,都是为了搭救齐大柱而来,完全没有听出张神童的话外之音,兴冲冲地说道,“卑职今日请见张大人,原本不想说这些话,而是有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张大人”。
  (四百八十五)纳妓为妻,暗通倭犯(终)

  本篇参考剧情第三十二集

  “什么东西”,张居正转过身,狐疑地望着兴高采烈的高翰文,“一件能够扭转乾坤的东西”,高翰文洋洋得意地取过一个包袱摆在了桌上,二话不说便要去解包袱皮,“不忙拿出来”,张居正谨慎地问,“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东西”。那包袱皮方方正正的,一看就是里面包了个盒子,高翰文越是卖关子,张居正越是心里没底,心中暗道,万一盒子里装的全是银票,那就有点尴尬了,高翰文这哥们该不会是想破财免灾,让我出面替他摆平“纳妓为妾,暗通倭犯”的事儿吧。高翰文抬起头神秘兮兮地说了声“血经”,张神童愣了片刻,不明所以地追问道,“什么血经”,高翰文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张三丰,张真人的血经!”张居正闻言心中不由自主地一紧,脑子顿时转地飞快,眼中闪着精光,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从哪得来的”。

  高翰文沉吟了片刻,强装镇定,有些心虚地说道,“是芸娘和齐大柱的妻子从江南带来的。来此之前,卑职找了张真人的手迹比对,确是张三丰,张真人在一百二十岁时,手书的那两部血经!”说罢,双手捧着包袱递了过去,张居正如获至宝般地接过了包袱,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张神童问血经是怎么来的,高府台含糊其辞地推说,“是芸娘和齐大柱的妻子从江南带来的”,这血经明明就是沈一石死前留给芸娘的遗物,却被高翰文说的是欲盖弥彰、语焉不详,不知道的人听了这话,还以为这宝贝是芸娘和柱嫂在江南倒斗时候,从地底下挖出来的呢。而且高翰文你明明是搞艺术的,又不是玩古董的,你怎么就能确定,这血经是张三丰手书的那两部呢,古董行里造假的手段花样繁出、不胜枚举,字迹一模一样,只能说明人家师傅临摹地惟妙惟肖;至于说这血经的年份,张嘴就敢说是张真人一百二十岁时写的,高府台你又没做过碳14同位素检测,你是亲眼看见了还是怎么的,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这玩意儿最后可是要拿去献给道长的,若真是件高仿的A货,你们老高家恐怕就要变绝户了。

  关于这两部血经,可是大有玄机,值得仔细聊聊,先问诸位一个问题,芸娘为什么要献血经,她这么做到底图的是啥,血经是沈一石死前留给芸娘救命的宝贝,芸娘献血经自然是为了救命,只不过是为了救她自己的命,跟齐大柱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这血经,杨金水装疯卖傻、锒铛入狱的时候,芸娘没有献;她和高翰文两个人被关在诏狱里,风雨飘摇、朝不保夕的时候,芸娘没有献;回了北京,跟柱嫂一起住了两个月,芸娘也没有献,偏偏是到了腊月二十二,芸娘就把血经给献了,说是忽然良心发现,只为了救一个素未谋面的齐大柱,这特么的谁能信啊。芸娘之所以献血经,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被严世蕃那伙人逼的走投无路了,不得不出此下策,芸娘倒也不是非要嫁给高翰文做妾不可,只不过自己已经暴露在严党的视野之下,此时离开京城,身边又没有锦衣卫贴身护卫,自己一介女流之辈,就算身上揣着司礼监的牒文,可万一半路遇到几个法外狂徒张三那样的狠人,自己八成就得去下面找沈一石团聚了。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芸娘行走江湖多年,茶艺大师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傻白甜,要怪就怪严党这边把事做绝,非要杀人灭口、斩草除根,逼着芸娘不得不提前祭出了,氪金大佬死前打赏的神级道具,谁又能想得到,把持了朝政20年的严党,如此一尊庞然大物,最后竟是倒在了两部A货血经之下,只能感慨一句,端的是咎由自取、造化弄人啊。

  再问诸位一个问题,同样是献血经,芸娘为什么非要找素不相识的张居正,而不是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干爷爷吕芳?诸位不妨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当初在诏狱的那间小院里,吕芳亲口对芸娘说了半天杨金水现在过得有多惨,芸娘足足跟了杨金水四年,结果这娘们愣是揣着血经无动于衷,还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等到了腊月二十二,这娘们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两本血经,大喇喇地交到了吕芳的手里,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要用这玩意儿去救齐大柱的命,诸位觉得吕芳又会作何感想。这就好比说,吕芳的儿子杨金水出了车祸,生命危在旦夕,急需筹钱做手术,吕公公找到了儿子的前女友芸娘,开口想借一万块钱救急,芸娘推说没钱,结果扭头掏出手机,随便找了个做直播的健身教练,只听了一曲《本草纲目》,就给人刷了100个嘉年华,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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