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长篇小说(很遥远的回忆)

  拿着那封信,李三心里猜出来了,这封信就是二年前结识的那位朋友写来的,因为他发现信上面画了一个太阳,这是他们之间约好的联络暗号。回到村西那间破庙里,李三到里面灶台前找到一盒火柴,从里面抽出一根划着,点燃了那封信,看着蓝色火苗把那封信一点一点的烧掉了。这是那个朋友事先交代过的,信看完后要立即处理掉。

  李三看着火苗渐渐熄灭,两年前,和那位朋友相识的一幕浮现在眼前。

  那个冬季的某一天,东北风呼啸,凌冽寒冷。风带着哨子咻咻直响,刀子似的刮过李三的脸上。庙门口两棵大树上枯枝无力的吱吱作响,似乎在向昨天作着最后的挣扎。夜幕降临了,风不但没减弱,反而更加凌洌。它们好像一个个醉汉,在田野大地,在小镇上每座房屋前游荡。时而放开喉咙狂怒的咆哮,时而疲惫的喘着气。树上光秃秃的树枝在狂风怒吼中战栗,摇曳不定。月亮也怕冷似的躲入云层里,人们都闩门闭户,仿佛这样才能抵挡那阵阵寒气。

  尽管天黑前,玉娥嫂子又抱来一床厚棉被,此刻,李三躺在被窝里,还是感到阵阵寒意袭来。他裹紧被子,在床上翻来复去的睡不着。只好从床上爬起来,下床穿好衣服,走到屋外面,抱了一大捆干树枝到屋里,又找来一个破锅,把柴火放里面,点着。不多会,屋里渐渐暖和起来。李三这才重新脱衣服上床睡觉。心里暗暗在感激玉娥嫂子,天快黑时,玉娥怕他夜里冷,抱床厚棉被给他,又弄一捆柴火放屋外面,吩咐他夜里冷的话,就点燃一盆火放屋里,这样就不会冷了。李三躺在床上,过了 没多会,就香甜的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李三在睡梦中好像听到了一些异样的响动。是什么呢?是风吹的声音,还是有老鼠夜里找食物弄出来的声音?再不然就是有可怜人讨饭的路过此地,抵挡不住寒冷找歇脚的地方。如若这样的话,肯定要把人请进屋里,寒冬腊月,那彻骨的寒气是人抵挡不了的。想到这里,李三动了隐侧之心,他毫不犹豫的穿衣下床,走到门口,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李三一脚跨出门外,彻骨的寒气迎面扑来。他不禁浑身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的裹紧衣服,两手拢进袖筒,两只眼睛四下搜寻起来。忽然,他一下愣住了,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门外边,不知啥时候来了有好些人。这些人整整齐齐的或靠在门外边的墙上,或坐在地上。他们看上去似乎很疲惫,靠在墙上打着瞌睡,凌冽的寒风吹在他们身上,李三能感到他们身子在簌簌发抖。他吃惊的愣在哪里,但他又很快反应过来。

  “谁?”只一秒钟后,几乎是同一时间,李三和对方里面的一个人,同时喊出了这个字。时方似乎比李三更警惕,他们呼啦啦地一齐站起来。好家伙,仔细看看,好像有三四十号人。李三惊的冒出一身冷汗,他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他们会不会伤害到自己。这深更半夜的竟然顶着凌冽的寒风睡在屋子外面。这、这得有多大的抵抗能力和坚韧的意志力啊!

  李三正在胡思乱想,这时,对面走过来两个人。其中有一个人口气威严的问道,“你是谁?想干啥?”李三一听,心想,嘿,奇怪了,明明是你们来到我住的地方,却反过来问我想干啥?我想干啥?我还想问你们想干啥呢?他有点奇怪,可又点惧怕,他搞不清楚这些人的身份,不敢贸然上前,只好后退到一段距离后,小心翼翼的说道,“噢!我住在这里,听到响动,出来看看,请问,你们这是……”对方迟疑了一下,随后有个人向李三这边走过来,边走边说道,“老乡,别怕,我们路过此地,特借贵地休息一下。”听这声音低沉而又洪厚,等他走到李三身边,借着朦胧的月光,李三看清了来人的身形,不出所料,男人身材高大,面容粗犷。不知怎的,李三有一种直觉,他感觉此人绝对不同凡响。自己将来一定会和此人扯上关系,并不容他质疑。

  “那请到屋里暖和暖和,外面太冷,你们这样睡在外面,会冻坏人的。”李三看着面前的这一群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能心安理得的自己睡在屋里,眼看着有人在外面冻着,这样不是他的为人之道,那样他心里会很不安的,于是一股怜悯之心油然而生。而且第六感告诉他,这些人不会是歹人,没什么恶意,不会伤害到自己。

  “方便吗?这样会不会给老乡添麻烦,”男人犹豫了一下,随口问道。

  “杨帆,就你整天规定多,不会变通。我看不如听这位老乡的提议,进屋歇歇,你看大伙,快坚持不住了,连饿带累的,这鬼天气,又正冷。”另一个一直沉默着的男人埋怨着说道。

  “那,既然这样,就招呼大伙进屋暖和暖和吧!老吴,你也别埋怨了。这一路上你都在埋怨,不是埋怨天气冷就是埋怨太累太饿,你也知道,有些纪律和规定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叫杨帆的男人压低声音对老吴说道。

  老吴住了声,沉默了,似乎默认了他的话,两人随后招呼着众人到屋里歇息。
  “方便、方便,不麻烦,大家请进来吧!”一向善良温和的李三忙不迭地答应道,并帮助两人一起招呼大家进屋。这几十个人得到充许,来了精神,呼啦啦的站起身,精神抖擞的走进屋里。

  “这下好了,有地方落脚了。谢谢这位大哥。”

  “是啊!是啊!谢谢,谢谢啦!”


  这时,人们高兴的连连向李三道着谢,他们一起围着火盆烤起火来。还不时和李三亲热的搭着话,他们在一起和说说笑笑,互相说着笑话。屋里顿时热闹起来,欢声笑语在屋里飘荡着,他们完全忘了刚才还在寒风中冻的发抖的情景。

  他们的情绪感染着李三,这是一群意志力坚强又快乐的人。

  “嘿嘿,没有,这,这不算什么的,不用谢,真的不用谢的。李三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心里不由得也跟着快乐起来。

  李三这时借着屋里的灯光,仔细的打量着这群人,只见他们个个精神抖擞,意气风发,浑身充满着活力。年龄都相仿,大概二、三十岁的样子。有一个人特别引起李三注意,这个人就是刚才在外面和他说话的叫杨帆的人。男人高大的身躯,粗犷的脸庞。黑色的瞳孔里,隐含超乎年龄的深邃与睿智。浑身透着温润成熟的气质,亲和力非常,谈吐举止温文尔雅,和他粗犷的面容极不相符,身上却又有种无形的力量,让人不可抗拒。而那个叫老吴的男人长相文静瘦弱,浑身却透着气宇轩昂,英姿飒爽。李三呆呆的看着这群人,心里在想着这些人的身份。因为这些人都是一身便衣,打扮看着像是商人的样子,可似乎又不太像。哪里不像呢?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总感觉有点怪怪的。很神秘的样子。
  “老乡,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杨帆,这位是老吴,我和兄弟老吴前往大别山贩卖茶叶。这些兄弟们都是我的荼农。我们路过此地,这么晚打扰你,实在不好意思。哎!大哥你贵姓?怎么称呼你呢?”杨帆微笑的看着李三,礼貌而又亲切的问道。李三还在呆呆的发怔,被杨帆这样一问,回过神来,赶忙应道,“噢!我、我免贵姓李,人们都喊我李三。”

  “那我们喊你李大哥吧!李大哥,能不能搞点水喝,有没有吃的东西,我们有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大伙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这鬼天气,冻死我们了,这连饿带冻的。”那个叫老吴的男人跺着脚,伸出双手在火上烤着,抢在杨帆前面说道。他说着话,两只眼四下搜寻起来,似乎在找吃的东西。“对啊,大哥,可有吃的东西,搞一点吧!”那群人都跟着附合道。

  “算啦!老吴,别为难老乡了。在坚持坚持,等天亮到前面街上买点吃的吧!”杨帆走过来,挡在老吴前面,阻止他,又转过身对李三说道,“不过,李大哥,可以搞点水喝是真的,有热水吗?”

  “水?有、有热水。对啦!我这屋里还有半袋红薯,几碗小米,大伙如果不嫌弃,可以把红薯煮熟吃点,填饱肚子。”李三转身走到灶台前,从灶台上提来热水瓶。心里想,牵亏天黑前,从玉娥嫂子那提瓶热水来,要不然,还真没热水喝呢?没喝的就要重新烧水了。他拿来几个蓝花碗,招呼众人过来喝水。又快步走到屋子角落里提来半袋红薯,放在杨帆面前,搓着双手,嘿嘿笑着,“你看,家里就剩这点吃的了。”李三提红薯时就在想,就只有这点红薯太寒酸了,心里很过意不去,要不,把那坛子里几十个咸鸭蛋也拿出来吧!招待客人要紧,那几十个鸭蛋还是开春时候,玉娥嫂子送给他的呢?平时他都没舍得吃,要不然就拿出来吧!这点红薯招待客人也太不象话了。想到这里,李三一咬牙,就又走到床边,从床底下搬出一个坛子,抱起来送到众人面前,“这里还有几十个咸鸭蛋,大伙煮熟当菜吃吧!”

  “哈哈,李大哥,看得出来,大哥是个实在人,这屋里是有啥拿啥,好啦!我说大家都别客气了,来、来,快过来几个人,都来帮忙洗红薯,抱柴火,烧锅,煮红薯吃。”老吴爽朗的笑着,又冲众人中喊道,“小刘、小张,还有孙家明,你们几个赶紧的,麻溜点,都过来帮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嘿嘿。”

  “来了,来了。”几个半大小伙答应着,他们嘻嘻哈哈的笑着,抱柴火的抱柴火、提水的提水,洗红薯,唰锅添水,生火煮红薯,忙的不亦乐乎。不多会,缕缕炊烟升起,屋里飘出阵阵红薯诱人的香味,有人在里面锅里又煮了一锅小米粥。

  红薯煮熟了,李三走到灶台前,拿来挂在墙上的小筐子,掀开锅盖,拾了满满一筐子香喷喷的红薯,端到小桌前,笑呵呵地喊道,“红薯煮熟了,都过来尝尝吧!不好意思,家里只有这些吃的了,大伙凑合着吃点吧!”

  “李大哥不用客气,这个时候,能有这些吃的就很不错了。”杨帆走过来,对李三说道,又对众人喊,“来来来,大伙都过来吃红薯喽!填饱肚子好赶路。争取明天下午天黑前赶到目的地。”他这一喊,坐在火堆前烤火的一群人都跑过来,争相去拿框里的红薯吃。

  吃了饭,杨帆拿了一点碎银子走到李三面前说道,“李大哥,你看,这么晚打扰你,实在不好意思,这么多人又吃又喝的,给你添麻烦了,我这有点碎银子,权当买你的这些吃的,请收下吧!”李三一听,立刻站起来摆着手,连连说道,“不不不,不要钱。一点红薯,不值多少钱,不算什么的,快把钱收起来。”

  “一定要给的,我知道老乡也不容易,不是多富余,况且我们也没有吃了东西不给钱的习惯,李大哥还是收下吧!”老吴接过话说道,并走过来接过杨帆手上的钱,硬塞到李三手里,李三推让着,死活不肯收下,并作出不高兴的样子,说再这样就真的生气了。

  两个人见李三似乎真要生气了,就收起了钱,对李三又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和众人又休息一会,就带着那群人向李三挥手告辞了。很快他们渐渐消失在寒风呼啸的浓浓夜色中。

  李三站在庙门外的夜色里,目送着众人离开后,转身回屋闩上门继续睡觉,他掀开被子上了床,正要躺下,目光却落在床上的几枚碎银子上,这、这、这……他愣在了哪里,随手拿起银子,陷入沉思之中。
  李三心里在想,这都是些什么人呢?本来一点红薯不值几个钱的。家里来客人了,招待客人拿点红薯他觉得很不好意思挺羞愧的。而对待客人诚心诚意,根本就没有想要什么回报,更别提什么饭钱的。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自己份内应该做的事。他甚至觉得自己做的很不好,当时应该到玉娥嫂子那里借点白面或者菜什么的回来招待客人,那样才能心安。

  可现在竟然还收下客人的钱,李三看着手里的银子,陷入沉思之中。对于他今晚结识的这群人,他心里竟然莫名的生出一股敬佩之情。

  这件事情他本来以为过去了。他以为这不过是一次人生很平常的偶遇罢了。就在他逐渐要将这件事情淡忘的时候。第二年的春天,有一天的傍晚。春风微凉,风温柔的吹着,携带一股清新的花草气息。四周静悄悄的,仿佛能听得见菜叶与草儿抽出新芽的声音。他正在屋子外的小菜园给那些青青的菜浇水、除草。这时,就听不多远的地方,有个低沉而又洪厚的声音叫道,“李大哥,是你吗?在忙着呢?”

  李三站起身,他看见从不远处的田间小路上,走过来一个商人打份的三十多岁的青年。青年迈着有力娇健的步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他高大的身驱,和粗犷略带俊逸的脸上,变幻出迷人的光影。李三觉得此人有点面熟,但又不太肯定是不是认识,他有点疑惑的问道,“你是?”

  “看起来李大哥有点贵人多忘事啊!你真不记得我啦!去年冬天有天夜里,我还吃过大哥煮的红薯呢?”

  “噢!你、你是那个杨、杨帆?”

  “李大哥想起来啦!我是杨帆,多日不见,大哥还好吧?”

  “好,好,快、快请屋里坐,没想到,没想到会是你。”李三惊喜的叫道,他赶紧从菜园里走出来,迎上去。杨帆亲切的微笑着,伸出一双大手,两个人象久别的亲人一样,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李三觉得此人身上有一种阳光般的刚强气息。是一种由内在的刚毅外化为强健有力的独特气质,是积极向上,自强不息的高贵品格的自然流露。是一种正义勇敢,坚强果断的个性彰显,敢为人先,永不言败的魄力表现。男人独有的巨大魅力和气质,给人一种安全感。
  两人一边说笑着,进了屋。李三倒了一碗水递给杨帆,“真没想到会是你,自那次一别,我经常在想,可能以后再也不会再见到你们了。因为我这个地方是个公众地方,经常会有路过此地的人停下来歇息,除了一些讨饭的人还会经常见面。一些过路的人再见面的很少,几乎没几个。今天又见到你很高兴,怎么?这次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那帮茶农兄弟们呢?”

  杨帆坐在小凳子上,接过李三手里的水,喝了几口水,把碗放在小方桌子上,说道,“李大哥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吧?我这次路过此地,特的前来看望大哥。看你年龄没我大,我看不如这样吧!以后你就喊我杨帆,我呢?还和我的那帮朋友一样,叫你李大哥。”说着,环顾四周,亲切的和李三拉起了家常,问起了李三目前的一些生活状况。

  “哦!好吧!不过我喊你名字总是喊不出口,好像不太礼貌。”李三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喊你老弟行吗?”

  “随你,你想怎样称呼都行。”杨帆很随和,他招呼李三坐在自己身边的凳子上。

  李三向他谈起了自己的家里的情况:“老弟,你不知道,其实我这些年已经等于没有家了。虽说平时吃住都在金东大哥家里,和他亲如一家人。可我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怕你笑话,我的想法很悲观,现在这个世道,俺们这些穷人,只能活一天算一天。自从那年家乡发大水,家里亲人被大水淹死,我一个人逃荒来到金家庄,住在这间破庙里,这些年,我觉得自己就像茫茫大海中漂流的一艘船只,不知到哪里停泊,感到很茫然,很不安,这居无定所的日子不知何时才能到头?”

  “李大哥不要悲观,我问你,你想不想过美好的生活?想不想走一条光明大道?“”

  “想啊!看老弟说的,美好的生活谁不向往,可我们这些穷人怎么向往?那些美好生活都是属于富人的,地主老财当官的。我们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啊!”李三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美好的生活都是争取过来的,光坐在屋里想想,不付诸行动也是不行的。”

  “能有这样的好事?争取付诸行动就能行?就能有好生活吗?”李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李大哥,劳苦大众想翻身改变命运,只有一条出路,就是跟着共产党干革命,推翻三座大山。中国由工人和贫苦农民当家做主人,才能有出路。只有这条路才是光明大道,李大哥如果想,我领你去找一条出路,一条光明大路。前途无量的路,你可愿意?”杨帆一双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浑身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人不可抗拒。李三看着他,觉得自己浑身热血沸腾起来,忙不迭的应道,“愿意,愿意,我愿意相信你,愿意跟着你干革命。”杨帆听了李三的话,握着他的手郑重的关照他,今晚的事,让他要保密,说今天两个人说的话不能告诉任何人,甚至连最亲近的人都不能告诉,要懂得保护自己,说现在地下斗争很复杂,险恶。以后你该知道的事自然会让你知道,这是纪律,要遵守纪律。杨帆还告诉李三,让他一切日常举动要如平时一样,不能让人看出你的变化,千万要管住嘴,守口如瓶。最后又问李三上过学读过书没有,可认识字。

  李三回答说,小时候上过两年私塾,那时家里就他一个男孩,父亲本来想重点培养他。后来家里经济实在供不起他读书了。就半途而废了,不过,总算没白读,认识几个简单的字。

  虽然李三上过两年私塾,对共产党,干革命这些新词还是不太懂,甚至一窍不通。但是他还是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紧接着,杨帆又向他谈起了在金家庄附近活动的一伙土匪,说这伙土匪活动狠猖獗,他们杀人抢劫,无恶不作,危害百姓,一定要铲除掉这股土匪。让李三必要时配合他们的行动。

  天,慢慢地暗了下来,夜幕很快降临了。远近的村庄笼罩在雾霭中,两人吃了晚饭,秉烛夜谈。一缕清柔的月光透过窗子,洒在窗台上,窗台宛若渡了层淡淡的银辉。夜里,两个人谈了很久,直到月上中天,才各自冼洗澡后,脱衣服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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