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长篇小说(很遥远的回忆)



  玉娥弄灭火把,回屋插好门,又重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正要睡着。这时,她听到前院院墙外不知什么东西,扑通一声,好像有啥东西落地的声音。玉娥屏住呼吸,侧耳细听,听到有人小声说道,“快、快、快,冲围子,(翻墙头)。紧接着,扑通、扑通接连几声闷响,玉娥忽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她本能的扯起床上被子盖在孩子身上,悄悄地下了床,站在门后,贴着门细听外面动静。外面听到又人走路的脚步声,玉娥正想着是否问问是谁时,这时,忽然听到大门外有人敲门。敲门声过后,紧接着,门外,金继发扯着沙哑的声音叫道,“弟媳、弟媳睡了沒有,”玉娥挺奇怪的,心想,他来干啥?沒回答他,平时玉娥不太搭理他,这回还是不想理他。金继发继续叫道,弟媳,弟媳,能开下门吗?我来买点酒,家里来客了,酒喝完了,再来买点。玉娥还是不理他,心想,哄谁呢?这半夜三更来买酒,不知打啥鬼主意。还有那些脚步声和小声说话声,玉娥预感不好,今睌一切都太不寻常,丈夫到这个时辰还沒回来,还有刚才做的那个奇怪的梦,孩子的哭闹,大黑牛反常的哞哞叫声。这一切都太反常了。难道是老抢?或者别的什么?呸呸呸,尽想些啥?不吉利,不,不会的,玉娥又否认了,因为,她实在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可外面这些奇怪的动静是……这时她心里不安的咚咚咚跳起来,害怕的把方桌、板凳都顶在门后,不说话听着外面动静。

  …………


  再说李三跳进河中,他挥臂分水前进,在水中上下左右翻动,然后忽然又一下沉入水底,水波闪动,在远处又钻出水面,他双腿向后蹬,双手向两边划,象只青蛙一样向对岸游去。由于心里紧张着,游的快,沒多大会李三就气喘噓噓的游到岸边,他爬上河岸,一屁股坐在河滩草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心里咚咚咚跳着,过了好一会才平复自己的慌张。他心想,这会那些土匪该到金东大哥家了吧!这我是跑掉了,可金继发也会带路把人领到地方的。大哥一家人怎么办?落在土匪手里能好得了吗?那些丧心病狂的土匪们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到时候家里钱财损失不打紧,这人的生命也许会受到威胁。这、这、这便如何是好?不行,我得想个啥办法搭救哥哥一家人。想啥办法呢? 李三急的浑身直冒冷汗,深秋的河水冰凉刺骨,李三坐在河滩草地上,却不觉得多冷,脊梁冷汗竟然直冒。

  李三坐在河岸边想啊想,这时,他首先想到的是去年结识的一个朋友,那个朋友说活动在金家庄附近的一股土匪,要尽快铲除掉,还说他是共产党,要领着李三走一条光明大道,要李三跟着他干革命。这是李三心里的一个秘密,平时李三谁都没告诉,甚至连金东夫妇都不知道这个秘密。可这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己经好久不见他人影了,上哪里去找到他呢?不,不行,找他来帮忙行不通,不知道此人的去处,这也找不到啊!怎么办?怎么办?

  李三急的抓耳挠头的,他苦思冥想,想啊想,忽然他又想到一个人,这个人或许能有办法救哥哥一家。想到这,李三站起来不再犹豫,撒腿沒命的向金家庄方向跑去。
  李三紧跑慢跑,一刻不敢耽搁,等他浑身是汗跑到一座院子前停下,已累的两腿发软,浑身无力,上气接不上下气。他扶着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对院子里喊道,小、小花、姐,救、救命呀!

  不错,前面的这座院子正是寡妇张小花家。不看別的,光看眼前这座大院子,就能看出住在这里的人曾经风光辉煌。从房屋的结构和建筑材料,施工工艺,那材料都是选用最好的,与普通民房相比,显得古朴大气。屋檐下的青砖造型很精致,上面雕刻的彩画栩栩如生,窗户全是实木的。据说,张小花嫁过来时,婆家家境很殷实,男人刘瑞琪当时经营木村生意,生意做的很大,在方圆百里小有名气。刘瑞琪是个有才华又有商业头脑的男人,在当地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激情四射,风度翩翩的青年才俊。夫妇俩婚后一直很恩爱,他对小花一直庞爱有加,对孩子慈祥,对母亲孝顺,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兼带好儿子。

  也许是天妒英才,刘瑞琪在一次到外地进货路上,身染重病,加上那些天,又是个连阴雨。这雨不大不小的下着,一下就是半个月。刘瑞琪被阻隔在路上了。他只好住在一家客店里,身边只有一个仆人侍候着,仆人请郞中诊冶,买来药煎熬给刘公子服下,谁知一连几天都不见好转。仆人一着急,带着刘公子冒着大雨就赶紧往家中赶,重病在身发着高烧的刘瑞琪,又加上旅途劳累,还沒等赶到家,刘公子在半道上竟断了气。尸体一拉回家,刘老夫人一看宝贝儿子出门时活蹦乱跳,回来竞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这刘老夫人悲伤过悲,当场就昏了过去。一时间,刘家炸了锅,人们乱成一团。哭喊声一片,张小花当时却很冷静,在外人面前,她一滴眼泪都没掉,心里却痛彻心扉,悲痛欲绝,痛楚丝丝缕缕扯着心儿,魂魄飘飘悠悠,脚下的步子却不慌不乱,她为丈夫穿上孝服,从容处理家中突然出现的变故。一边找郎中为婆婆诊冶抢救,一边办丈夫的丧事。等丧事办完,婆婆也渐渐好转,醒是醒过来了,只是再也恢复不了以前的健壮。躺在床上卧床不起,张小花是在床前侍候,端屎端尿,尽心尽力,这一侍候就是好几年。去年刘老夫人也驾鹤西去,只剩张小花带着六岁的儿子小铁蛋相依为命,刘家以前虽然有钱,可经不住这些年坐吃山空,双加上小花婆婆这些年生病抓药,家里早就只剩下个空架子,好在家里还有几亩好田地,日子还免强能过得去。

  李三在张小花家院墙外喊张小花开门,屋里小花被喊叫声吵醒,她当时只是以为又是一些流氓无赖来调戏占便宜。人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自从丈夫死了以后,时常有流氓无赖来喊她门,想要占便宜,张小花也只有仰仗着娘家的势力,才沒有吃亏。外面,李三继续喊叫着,屋里,张小花听出了哪里不对,这声音咋象是村西破庙里住的李三,而且老喊,救命?这是啥意思,对于李三,张小花是了解一些的,此人为人忠厚老实,从沒对她不轨过。此时来敲门,肯定有急事。于是穿衣下床,点上油灯,来到前院打开院门。门外果然是李三,只见李三脸色煞白,浑身水淋淋的,象落汤鸡一样扶着墙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一见小花开门出来,忙喊着,小花姐,救命呀!小花见状一惊,赶忙把李三请进屋,问道,“李三,是你?你这是咋嘀啦?”

  李三来不及坐下歇歇,把刚刚发生的一切一字不漏的稟告给张小花,说完,求张小花想个办法搭救金东一家人。他知道,小花的娘家哥哥是国民联防大队大队长,时常带着队伍剿匪,如今也只能求小花娘家哥带着队伍来剿匪解围,搭救金东一家人。

  “有这样的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张小花听了,挺淡定的,不慌不忙的问道。

  “就是刚才发生的事?你不相信吗?小花姐,你看我这浑身湿漉漉的,刚从河里游上来的。你一定要想个办法啊!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李三急的脸都红了,他赶忙接过话说道。

  张小花听到这,感到事态的严重。她知道李三是个老实人,不会撒谎的,这事八成是真的。她想,于情于理,这个忙我一定得帮,不说她家里金东夫妇平时时常照应着,单看在都是街坊邻居的份上,我也不能见死不救。于是立即找出笔墨纸砚,坐在桌子旁,提起笔,洋洋洒洒的给哥哥写了 。信上详细叙述了大致情况,大概意思是说金家庄有难,有土匪来抢劫,让哥哥务必来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写好信,吩咐李三装好,又给李三找套干净衣服换上,催促他赶紧上路,去给她娘家哥哥送信。
  李三从张小花手里接过信,揣在怀里,告別小花,赶上张小花家那辆马车,风驰电掣般向她娘家方向而去。

  …………

  金继发在金东家大门外扯着沙哑的声音喊玉娥开门,半天不见动静,几个土匪商量着冲围子(翻墙头)。一土匪半蹲下身子,另几个蹬着他肩膀,两手扒着院墙,紧接着,就听扑通、扑通几声闷响,五、六个人已进入院子。有人走到前院把院门打开,金继发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他这时也不顾忌什么了,开门见山对屋里继续喊道,“我说弟妺,我劝你还是把门打开吧!不要再磨噌,你这样老不开门,等会俺们把门弄开,你可要吃苦头了。”屋里,玉娥一听,心想,这金继发这时来喊门,果然沒好事,这是带土匪来抢劫来了,她现在最担心的是丈夫的安危,丈夫到现在还沒回来,这帮土匪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怎么办?我这门是开还是不开?不,不能开,若打开门,钱财会损失,人的生命也会遭到危机,这孩子可不能受到伤害。可这门不开,他们也能弄开,这可怎么办?我得想个办法。怎么办?怎么办?玉娥在屋里急的团团转,她四处找寻,看有沒有安全的地方,能把孩子藏起来。藏衣柜里面?玉娥走到衣柜前,打开柜子,看了看,无声好摇摇头,不,柜子里面不行,这里面哪能藏人?待会土匪们进屋来,肯定会搜看,等他们打开柜子不就全看到了吗?那还能藏哪里呢?猛然,她目光落在土坯支起的炕上,过去,大部分家㝚都是土坯支起的炕,这炕下面都有炕洞。玉娥讯速走到床前,掀起床上被子、席子,又从炕上掀起几块土坯,下面露出一个大洞,玉娥小心翼翼的抱起熟睡的孩子,生怕把孩子吵醒,她心里一边念叨着,“孩子啊!你要乖乖的哦!千万千万別哭。”一边把孩子放在炕洞里,又棚上树板,上面压上土坯,土坯上铺上席子,席子上又铺上被子。

  屋里,玉娥手忙脚乱的做着这一切,外面几个土匪急了。看这大半天不见玉娥开门,他们看着天上飘落的雨丝,嘴里骂着,他妈的,这鬼天气,尽跟老子作对。他们个个急红了眼,有的使轻拿脚揣门,还有人找来大杠子对着门用力嘭嘭乱砸。忙乎了好大一会,也沒把门打开,有一土匪一急,伸手拔出身上手枪,对着门呯呯几枪,门上顿时出现几个大洞。玉娥听到枪声,心中咚咚乱跳,慌忙拿起身边小凳子。外面,有一人骂道,“妈的,那个让你开枪的,谁充许你开枪啦!你他妈的是不是找死,去去,一边去。”“老大,我、我,是枪走火了。”人们一边骂,一边一齐用力拿木杠向门上撞去。门外,几人用力撞门。门内,玉娥心想,看起来这门今晚不开是不行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我还是把门打开吧!想到这,玉娥走到门边,从容的搬开门前顶着的桌椅,一下拉开门栓。外面几人用力过猛,一齐摔倒在地上。

  几个土匪骂骂咧咧从地上爬起来,有一人走上前对玉娥脸上来一大嘴巴子,骂道,“臭娘们,摔死老子了。”玉娥用手摸着火辣辣的脸,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两眼愤怒的看着几人问道,“你们想干什么?”又转身看着在门边站着的金继发,“他大伯,你深更半夜带这么多人,是啥意思?”金继发被玉娥这一问,面上有点挂不住了,这金继发平时沒有几个怕的人,维独在这玉娥面前,他总觉得胆怯了些,妈的,也不知为啥?特別是玉娥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好像一眼就能看穿他所有的心事,自己做的什么坏事,这双眼晴一扫,就全知道似的。此时面对玉娥的问话,金继发强装笑脸,几步上前,对着刚刚扇玉娥嘴巴的人使轻瞪一眼,向玉娥买好的说道,“弟妹,误会,误会。是这样的,这几位大哥遇到了难处,手头有点紧,想要来找弟妺借点银子使使。你看,你是否方便,拿出钱财,大家不会为难你的。”
  
  这罗玉娥是个火爆性子的女子,她这时一听,心里一股怒火直冒,她心想,这金继发真是猫哭耗子啊!带人来抢劫还说的这么好听,不由冷笑着骂道,“呵呵,借钱?金继发,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带这么多人,明明是来抢劫的,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误会?我误会你了吗?你今晚就说说,你是不是来抢劫的吧!”

  “这、这、这,我们只是来借钱的,嘿嘿,真的,弟妹,看你想哪里去了。”金继发这时快装不下去了,转身嘻皮笑脸地向他那帮弟兄问道,“哥几个,你们说是不是这样的呢?”

  “是的,二哥说的是,我们是来借钱的?哈哈哈哈。”几个土匪听了,哄堂大笑起来。

  “罗玉娥,快点,别磨蹭了,我的这帮兄弟都是些大人物,他们可是不好惹呢?你可别惹兄弟们生气啊!嗯。”

  罗玉娥说道,“金继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些年,俺家哪里对不起你金继发了,金东和你可是同族兄弟,我家孩子见面可是喊你大伯长,大伯短的,你摸摸你心口好好想想,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也能做出来。你这样做咋不怕天打雷劈,你个无耻小人。”玉娥这一顿骂,把金继发骂的是狗血喷头,金继发一愣,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罗玉娥会当着这么多人骂他。他恼羞成怒,指着玉娥,“你、你、你个臭娘们,真是不知好歹,不识抬举。既然这样,弟兄们,给我捜。”

  “是,二当家的。”几个土匪答应着,跑开了,他们屋里屋外翻箱倒柜的搜寻起来,一时间,屋里噼里啪啦,摔碎坛坛罐罐清脆的声音此起彼伏。

  看着这群人把自己辛苦建立的一切都毀了,玉娥的心都碎了,她一边叫着,你们別砸了,俺家沒钱,你们这些土匪、抢盗。一边想要去阻止,还沒等她走上前,一土匪抬腿就是一脚,把她踢倒在地。金继发走上前,去扶玉娥,假装心疼的说道,“哎喲,我说弟妹,你这是何必呢?快说,钱藏在哪里?再不说,他们可要用火撩,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玉娥呸一口吐沬吐在金继发脸上,金继发抺了一把脸上的吐沫,大叫,他妈的,弟兄们,把这臭娘给我吊起来,用火撩,看她还臭硬。

  有人这时上来就要拉玉娥,又有人找出了绳子就要捆人,正当玉娥被绳子捆绑上时,有人这时在院子角落的牛圈边的墙角土块下,翻出来一个蓝花坛子,就听哗啦一声,坛子被人砸碎。有人大叫,有货,屋里俩土匪一听,放开玉娥,金继发两只眼睛兴奋的发光,高兴的笑起来,“哈哈,太好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货了。说道,站起身,兴冲冲的和那俩个土匪一起跑出去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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