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新篇《裂心人》连载

  庞飞龙拨转向灯,靠边停车。阿契坐进副驾驶。
  “晚上去哪?”阿契上车,直接问。
  庞飞龙正要问阿契为什么会在路边等,被他这么一问,这个问题转了过去。
  “找徐睿。”
  “徐薇的弟弟?”
  “是。”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不务正业的潮男。”
  “潮男?”阿契对这个词有些不解。
  “一会你就知道了。”
  庞飞龙不想纠缠于一个名词的解释上。他点了支烟,叼在口中,不再说话。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又下起雨来。
  南方的雨就像女人的脸,说变就变。一块云来了,下雨了,云走了,天又晴了。
  大颗的雨点砸在挡风玻璃和顶篷上,“噼啪”作响。
  越野车驶出街道,转入X市火车站后的屏山。那里山势陡峭,一面坡沙石裸露,是越野车爱好者的圣地。
  山上漆黑一片。山凹里有一块平地,老旧的围墙,围着几排平房。一盏极亮的灯,挂在高杆上,照亮院内平房前的空地。从院内不时传出发动机的轰鸣声。那是改装车特有的声音。
  院门口挂个牌子,上面写着:X汽车修理厂。
  庞飞龙的车驶近修理厂的大门。大门闭着。透过大门的栅栏,能看到院内,还有人出入。
  庞飞龙对着门,闪了几下大灯。
  不一会,一名身穿赛车服的青年撑了把伞,走了过来,趴在门上,瞅了庞飞龙的车一眼,然后漠不关心地转过身,扭着屁股,准备离去。
  庞飞龙跳下车,走到门前。
  “喂!”他冲着青年喊。
  青年驻了脚,扭过头,皱着眉,瞅了瞅庞飞龙。
  “你丫找谁啊?”
  “徐睿。”
  “哦,那你等会儿。”
  青年慢悠悠的向里面走去。
  庞飞龙回车上拿了把伞,回到院门前,点上一支烟,立等。阿契下了车,走到庞飞龙身边。
  “在吗?”阿契朝院内仰了仰脖子问。
  “十之八九,他晚上都在这里混。”
  “车迷?”阿契伸着头,向院内张望。
  “嗯,玩越野车,有一帮子人。”
  一支烟抽完,刚才那青年晃着身子走了回来。
  “他不在,你走吧。” 他远远地喊了一句,挥了挥手,一副厌烦的样子。
  “喂,你和他说,庞飞龙找他。”庞飞龙从青年回去的时间判断,对方说了谎话,他还在争取。
  青年听他这么说,微微驻了下脚,继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向里面走去。
  庞飞龙丢掉烟蒂,两手握住铁门的栏杆,用力摇晃。他不顾一切的喊:
  “徐睿,你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有种你出来。”声音疯狂,充满挑衅。伴着铁门“哐当”作响。
  这样,庞飞龙持续了几分钟。大有不达目标誓不罢休的意思。
  院里终于有了动静,平房里走出三个人。其中一人头剃的锃亮,在灯光下反着光,他一身肥肉,光着膀子,远看如铁塔一般。另两人撑着伞,紧随其后。
  “妈的,你活腻了吧!识相的,开上你那破车,快滚。”光头大汉扯着脖子喊。走近些了,能看清他一脸的横肉。身穿工装裤,粘着油污。
  “你让徐睿出来,说句话我就走。”庞飞龙样子很坚持。
  大汉开了小门。三人鱼贯而出,将庞飞龙围在中间。
  “走,还是不走。”大汉逼到庞飞龙身前,警告道。
  “见了徐睿就走。”庞飞龙语气坚定,目光冰冷,丝毫不把三人放在眼里。
  “嗵。”
  大汉一拳砸在庞飞龙的胃腹部。庞飞龙应声弯下腰去,雨伞丢在地上。胃部的剧痛,弥漫全身。
  “走,还是不走?”待庞飞龙重新直起腰后,大汉又问了一句。
  庞飞龙冷冷地看着他。头发全湿,脸上雨水横流。
  “嗵。”
  又是一拳,砸在庞飞龙同一个部位,他应声再次弯下腰去。
  “走,还是不走。”
  待庞飞龙直起腰,大汉第三次问。
  “见了徐睿就走。”庞飞龙的声音已经变得颤抖,痛苦扭曲了他的脸。
  大汉瞅着这么一个奇怪的人,扯了扯嘴角,左右看了看立在两边的同伴,寻找心理上的支持。
  “今儿我就不信了。”大汉揉了揉拳头,“看是我的拳头硬,还是你的嘴硬。”准备第三次砸向庞飞龙。
  “肥仔,这是我俩的事,你们甭管了。”一个声音从胖子的身后传来。一个青年走出院门,身材均称,面容俊郎。
  三人看了青年一眼,退到了一边。
  “走吧,你们回去。”青年又说了一句。
  大汉唯嚅地挪了挪嘴,转身走回院子。
  “找我干嘛?”
  待三人离开之后,青年斜着眼瞅着已经淋成落汤鸡的庞飞龙问。
  “你昨天在哪?”
  庞飞龙直奔主题,他要调查徐睿的不在场证据。昨天他遭受的暗算,在三坪寺的毒香,可能都与徐睿有关。
  “我在哪你管得着吗?话说回来,你还有脸来见我。”徐睿阴阳怪的说道。
  “哗、哗、哗”的雨声,将两人的交谈与外界隔离。
  “昨天你去哪了?这很重要,与你姐姐失踪有关。”庞飞龙抛出了谈话的筹码。
  “我姐姐,”徐睿大吼一声,丢下雨伞,上前猛推了庞飞龙一把,“你还有脸提我姐。”
  庞飞龙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我姐的事还没和你算帐,今天正好送上门来。有本事打赢我,我就告诉你昨天我干什么去了?”徐睿冲上前,又在庞飞龙胸前推了一把。
  庞飞龙这次重重地跌坐在泥地里,周围污水横流。
  庞飞龙挣扎着战了起来,看着徐睿充满愤怒与挑衅的脸。他抖了抖双臂,扑了过去。他知道,唯有这样,才能撬开徐睿的嘴。
  两人扭成了一团,在泥地里翻来覆去。伴着雨水和泥浆,拼命搏斗的两人很快就筋疲力尽了。和雨水一起落下的,还有不知是谁的鲜红的血。
  最后的挣扎中,徐睿骑坐在庞飞龙身上,双手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眼中喷出火焰,意识完全被愤怒占领了。
  身下的庞飞龙脸色渐渐变成紫色,腿无力的蹬了几下,在泥泞的地上,划出两道沟痕。
  “你们疯啦!”
  惊叫之后,一名女生撞向徐睿,徐睿应声倒到一边。
  庞飞龙干咳了几声,卷曲着身子,猛烈的喘气。半晌才缓过劲来。
  “你要把他掐杀了?”
  女生冲着瘫躺在地上的徐睿吼道。
  徐睿只顾喘气,仿佛全身的力气,刚才已经消耗殆尽,只剩喘息的力气了。
  缓过劲来的庞飞龙感觉嘴里一股咸咸的味道,他揩了下嘴角,手背擦得鲜红,吐了口,带血的唾沫,落在地上。他看了看徐睿,徐睿眼角乌青,鼻腔里流出的血液,沽沽不止。
  女生掏出手帕,伸手要擦徐睿脸上的血迹。徐睿抬手把她挡在一边。
  “回去。”徐睿喘息着说。
  女生迟疑地看着徐睿。
  “叫你回去,没事了。”徐睿重复道,不耐烦的瞅了她一眼。
  “那,那,那你们别打了。”女生嘀咕了一句,走进院子。
  雨一直下,两人透湿。混着泥浆,在昏暗的灯光下,分不清衣服和皮肤。
  “说吧,找我干嘛。”恢复理智的徐睿,在愤怒发泄之后,声音变得温和了些。
  庞飞龙,挣扎着想坐起来,最后还是平躺在了地上。
  “说……,咳、咳,你说说,昨天你去哪了?”庞飞龙断断续续地说。
  “就在这。”徐睿肘部撑着地面,抬起大拇指,指了指修车厂的方向。
  庞飞龙心里一颗石头落地。
  “怎么,我姐有消息了?”徐睿也放弃了挣扎,与庞飞龙并排平躺着。他们曾经是很谈得来的朋友,因为有徐薇的关系,更像是一对兄弟。
  “还没有。”庞飞龙摇了摇头,“昨天有人用你姐的名义,骗我到三坪寺,一路暗算。”
  “你怀疑是我?”
  “……”庞飞龙目光望关漆黑的天空,茫然。
  “我可没那么龌龊,我是男人,不玩阴的。”徐睿口气中带着不屑。
  “那你去我的档案室干什么?”庞飞龙突然发问。
  “什么档案室?”
  “G岛上我工作室的医疗档案室。”
  从徐睿说话的口气中,庞飞龙已经知道答案了。
  “没有。”
  “档案室里有你的痕迹。”庞飞龙虚张声势。
  “去,去过一次。”徐睿妥协。
  庞飞龙努力坐起来,看着瘫躺在泥泞污水里的徐睿。
  “你去干嘛?”
  “找我姐。”
  “你以为我会把她藏在那?”
  “她就是在去那里找你的路上失踪的,在那里找不对吗?”说道这里,徐睿“噌”地坐了起来,眼中又充满怒火。
  庞飞龙惭愧地移开视线。徐睿的一句话,勾起了他痛苦的回忆。
  那也是一个雨夜……
  下午,外面下着雨。庞飞龙送咨诊的客人到门厅,看着客人驾车离去,他返身回到客厅。
  “庞老师,徐姐请您给她回个电话。”助理小黄说。
  庞飞龙的习惯,接诊时手机关机。找他的电话只能打到工作室的座机上,由助理小黄接听。
  “哦,谢谢!我马上回。”
  庞飞龙“噔、噔、噔”轻快地上楼。成功完成一次心理治疗,咨诊对象症状改善明显,满满的成就感让他心情舒畅。更何况今晚还有一个特别的约会。
  今晚,他准备向女友求婚。
  为了这一天,他已经准备很久。只是天公不作美,从中午开始,下起雨来,连锦不绝。定在今晚,是因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两年前,正是今天,庞飞龙与女友徐薇相识了。
  在庞飞龙的心里还有一个打算,准备把婚礼定在次年的同一天。这样,每年在同一天里就可以纪念相识、求婚、结婚三个纪念日。想着这些,他心里充满甜蜜,上楼的脚步更加轻盈。
  拿出抽屉里的手机,他拨通徐薇的电话。
  “薇薇,你打我电话了?”庞飞龙柔声细语,“刚才在忙。”
  “没什么事,”徐薇温柔甜蜜,“我在逛街呢,看到件裙子挺喜欢,就是在颜色上拿不定主意,照片发你手机上了,帮我看看。”
  “等一下。”
  庞飞龙微微一笑,爱人这么郑重其事,仿佛她已经有所预感,知道自己今晚有重要的行动。
  他在手机中翻出刚收到的照片。一件连衣裙,样子时尚精致,颜色有湖蓝和天蓝可选。
  “嗯——”庞飞龙沉吟片刻,“你怎么穿都好看。”及时地表扬与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你说吗?我穿哪件更好看。”徐薇对爱人的肯定很是受用。
  “你倾向于哪个颜色呢?”庞飞龙打哈哈。
  “就是选不好才打电话问你。”
  “要不,都买了,换着穿。”庞飞龙鼓励道。
  在服装选择上,男人轻易给出意见,往往是很危险的。这一点,庞飞龙非常清楚,有时候这种征求意见,甚至会演变成女人对男人的一种测试。虽然莫名其妙,并没有多少道理可言,女人却会很认真。
  “我觉天蓝色亮一些,显得有精神,你觉得呢?”徐薇见庞飞龙迟迟不给意见,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嗯,嗯。”
  “不过湖蓝显得气质沉稳,有内涵一点。”徐薇又说。
  “那就天蓝色,咱们开心点就好,要那么沉稳干嘛。”庞飞龙笑着说。
  “好,那听你了。”徐薇愉快地应了一声。
  “晚上别忘了,我五点半在轮渡等……”庞飞龙赶忙叮嘱一句,他知道道徐薇挂电话的动作很快。
  谢谢支持
  他话还没说完,徐薇已经转向了其他人。
  电话时只听她说:“你也在……”三个字,徐薇已经挂断了电话。这个女子就是这样,尽显女人的特权。庞飞龙面带幸福的微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充满甜蜜。
  雨还在下,庞飞龙看了年墙上的时钟。还有一个小时,他就可以看到心爱的人了。
  与往日休闲装主打不同,今天庞飞龙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浅蓝色,配着洁白的衬衫,打了领带。中午的时候,他还抽空去美发沙龙整理了发型。
  现在,他站在镜子前打量了一番,摸了摸口袋里的钻戒,冲着自己幸福的一笑。
  五点十分,庞飞龙撑了把大伞出门向渡口走去。从工作室到渡口,步行需要十分钟。途中在花店取一束预定好的花,算下来时间也是足够的。
  五点二十五分,庞飞龙一手撑着大伞,一手拥着大束的玫瑰花,在如丝的细雨中,静立于轮渡出口对面。
  如此帅气又打扮精致的他,宛如风景一般,与G岛的静谧秀美融为一体。
  五点三十分的班轮到了,人群涌出,没有徐薇的身影。
  又过了五分钟,人群再次涌出,依然不见徐薇的身影。又过了五分钟……
  雨突然大了起来,也起了风,斜斜的雨淋湿了庞飞龙的裤脚。
  庞飞龙拿起手机,键下徐薇的电话。
  “您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听筒里传来提示音。再拔几次,依然如故。
  平日里徐薇虽有不少女人作的一面,但她还算是个守时的女人。这无端地迟迟不露面,电话又联系不上……
  一种不祥的预感向庞飞龙袭来。
  他又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过了下午六时,天完全黑了下来。
  庞飞龙由焦急到烦躁,再到几乎疯狂。他开始打电话,打遍所有可能联系上徐薇的电话,打给所以他知道的认识徐薇的人。一无所获。
  衣服早已透湿,发型早已零乱,花儿在风雨的摧残下亦已凋零在脚下。等待中,他几近绝望。
  雨滴砸在海水上,泛起的雾气,笼罩着小小的海峡,对面的X岛变得朦胧,似乎遥不可及。
  晚上七点,庞飞龙上了渡轮。他要去徐薇家里一查究竟。
  徐薇独居一套两百多平的公寓。
  庞飞龙狼狈地进屋,疯狂地查找每个房间。屋里一如平常。楼下的物业管理员说:下午,徐薇身穿天蓝色连衣裙,满脸幸福地出门去了。
  当晚,庞飞龙在雨中独行至深夜。他走遍了能想到的,徐薇可能出现的所有地方。
  就这样,徐薇人间蒸发了……
  接下来,警方介入。由于庞飞龙与徐薇的关系,加上当日的失态,他成了重点嫌疑对象。但查来查去,警方最终排队了他的嫌疑。
  尽管如此,徐睿却一直对庞飞龙不能释怀。原本像亲哥俩一样的人,心里从此系上了疙瘩。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看着庞飞龙颓然的样子,徐睿心里一软。
  “算了,警察都说不是你干的,我又没凭没据的。”徐睿挣扎着站起来,“你走吧,以后咱井水不犯河水。”说着,他摇摇晃晃向修理厂走去。
  “你等下!”
  庞飞龙坐起来,用尽力气喊了一声。
  “怎么?”徐睿转过身斜着眼望着他。
  “你帮我看一张照片,和你姐有关系。”
  庞飞龙爬起来,踉踉跄跄向车走去。不一会,他拿着徐薇那个水晶相框走了回来。
  “相片上的车认识吗?”他递到徐睿面前。
  “当然,这车是我开过去的。”徐睿瞄了一眼相片。
  “昨天暗算我的人,就开着这样一款车,我亲眼所见。”
  “噢?”徐睿疑惑地看了看相片,又看了看庞飞龙。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庞飞龙把暗算他的嫌疑矛头,指向自己,“你什么意思,还不信我?!”
  “不是。”庞飞龙摇了摇头,“想请你帮我查查这车子,你们这圈子也不大。”
  是的,X市规模不大,人口不算多,玩越野的人也就那么些人,这种进口的越野皮卡数量更少。
  徐睿迟疑了一下。他有把握找到这辆车,但他找不到要帮庞飞龙的理由。这个与自己姐姐失踪有关的人。
  “找到这个人,就可能找到你姐姐的下落。”庞飞龙看穿了徐睿的想法,说了一句。
  “行,我帮你找找,看昨天下午圈里的这几辆同款车都去哪了。”徐睿转过身,继续向修理厂走,右手向手一扬,甩了一句,“有消息我打你电话。”
  庞飞龙回到车上,阿契已经坐进了副驾驶。
  “看来徐睿不是对你下手的人。”阿契说。
  “不是。”庞飞龙抽了几张面巾纸,擦干脸上的水和泥浆,摇了摇头,“他还是个大男孩。”喘息未定。
  他点了支烟,深吸一口,烟雾在胸中扩散,温暖冰冷的身体。
  徐睿这支线索没有结果,越野皮卡车的调查也需要等徐睿的消息。下一步应该去哪里找寻真相。
  “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叫解铃还需系铃人。”阿契望着前方,喃喃自语似地说。一支烟叼在嘴上,没有点燃。
  “你的意思……”庞飞龙疑惑地望着阿契,思忖片刻,恍然说道,“我明白了。”
  他发动引擎,车子出了屏山,径向槟榔路驶去。
  本段重复了
  雨后的夜里,槟榔路清静又热闹。清静的是雨水洗涮锃亮的街面,热闹的是红男绿女填满的各式酒吧。
  庞飞龙的酒吧偏居于一隅,如同一只乖巧的猫,在黑夜里静静地守候。
  车停到路边,酒吧的LED牌匾闪着幽暗的光。走近大门,门环上挂着一张吊牌,上面写着:内部调整,暂停营业。
  庞飞龙推门而入,空荡的酒吧里,四周被黑暗包裹着,唯有吧台边亮着灯,灯下有几人围着吧台自斟自饮。见有人进来,齐刷刷地扭头望向来人。
  庞飞龙一声不吭地径自向二楼办公区走去。那里是他平时居住的地方,也是昨天女子的死亡现场。
  店长小朱见是庞飞龙,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赶忙跟了过来。
  “龙哥。”
  小朱喊了一声。
  “嗯?”
  上了楼,穿过走道,正准备开房间门的庞飞龙应了一声。他扭头看了一眼走到他身后的小朱,眼神冰冷而忧郁。
  也许是被庞飞龙的表情吓着了,小朱怯生生的,一时语塞,手足无措。
  庞飞龙停下开门的手,转身面向小朱。
  “什么事,说。”
  “龙哥,我想和你说说昨天的事。”
  “说吧。”
  庞飞龙语气平静地出乎意料。
  “前天晚上那个喝多的女人,你让我们把她放在你房间后……”
  “说昨天的事。”庞飞龙打断啰嗦的店长,皱了皱眉。
  “嗯、嗯、嗯。”店长吞了口吐沫,接着说,“昨天上午我不放心,上楼来看了一眼,见门锁了。前天晚上我记得清楚,没有锁门。所以觉得你可能在里面,就没当回事。”说着,店长偷偷看了看庞飞龙。
  庞飞龙厌恶地瞪了他一眼。
  “你说门是锁上的?”
  “是的,我自己试的门,确实是锁上的。”小朱瞅着庞飞龙,目光闪烁,“没钥匙根本打不开。当时阿明也在。”阿明是另一个酒保。
  “他上来干什么?”
  “我是怕一个人上来被人误会,所以喊他一起。”
  “你接着说。”
  庞飞龙微皱着眉,疑惑地盯着小朱年轻但老于世故的脸。那扇门平时是不上锁的。
  “下午,有个电话打到吧台,说有急事找昨晚在此留宿的女人。我上楼敲门,门还锁着,感觉不对就叫阿明来一起撞开了门。发现那女人躺在床上,死了。”
  说到这里,小朱脸上露出惊悚的神色,仿佛那一幕又出现在眼前。
  “谁打的电话?”庞飞龙敏感地斜了他一眼。
  “不知道,当时一片混乱,等想起那个电话时,对方已经挂了。”小朱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后来呢?”
  “当时就报了警。五分钟后,警察来了,封了现场。”
  “嗯!”
  “警察对店里的人逐个问了情况。再后来把尸体拉走了。”
  “你发现的时候,尸体是什么样子。”庞飞龙抿了抿嘴唇,眯着眼睛问。
  “脸部很痛苦的表情,卷曲着身子,侧躺在床上,嘴角好像还流着液体。样子很恐怖。”小朱说着,皱起了鼻子。
  庞飞龙思忖片刻,按照小朱的描述,那女人极有可能是中毒身亡。
  “行,知道了。你去忙吧。”
  他挥了挥手,转身准备推门进屋。
  “龙哥……”小朱欲言又止。
  庞飞龙扭头瞅了小朱一眼,见他一脸为难的表情。
  “说!”
  “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我想回老家一趟。”小朱的老家在内地,离X市有上千公里。
  “行吧,如果不太急,你再等几天。实在急的话,就回去吧。”
  “那这店……”
  “现在不是已经暂停营业了吗,再关几天也没关系,你走之前把店里的事安排好。”庞飞龙不耐烦地撇了撇嘴。
  “那行,我走前都安排好。”小朱说完,表情黯然,转身下楼去了。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