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人复仇记(科幻,热点,悬疑)

  大家早上好!

  
  仰高领着几个走近。崇真等道士过来施礼恭迎!
  祭坛上击乐如雷,诵咒如潮!这么多天的祈福消灾道场,就是为了保佑掌门道长的平安回来。此时,现场一片激越,而执事信士依然澄心净意,虔诚祭神。
  道长弹衣整冠,沐手焚香,款步来到祭坛中央,向三清天尊三跪九拜!然后,他仰观天际,目光注视这群迂回展翅的鸽子,伸手接过崇真递来的拂尘,口中念起《化身为元帅咒》……
  只见云烟缭绕、黛影霞光之间,鸽子像一盘飞动的珍珠,不停地聚合与扩散,变换着队形;其中一只白鸽降落下来,站到斗灯上。
  仰高吹起口箫,捧起莲花手,呼鸽子飞跳上掌心,从鸟嘴里取出一粒丹丸;道长又继续拜斗念咒,接着又一鸽子降在斗灯,跳到他手上,再取一颗药丸;他一连取了七颗,然后再一次三跪九叩,毕恭毕敬地站起,取了一片锡纸把丹丸包好,放入瓶中。
  他转身招呼两位客人过来,把瓶子递给金升,叮咛道:“这是仙药,不能沾染红尘污物。你我都有前车之鉴了!”接着,他教两人先后施大礼叩谢天尊!
  仰高没有邀请小坐过斋堂,与邱欣把他俩送出山门。
  祭祀的声音仍然继续,像似热情地欢送客人。
  金升怀揣着这小瓶子,回想这趟求药之路并不顺利,是经历盘根错节、冒着生命危险的努力取得的,是给裴芬带去希望的仙丹妙药。至于七颗药丸从七只鸽子嘴里叼来,车上两人均持怀疑态度:就像道长在集装厢车上向卫兰他们玩的障眼法而已,或许属于道教中“天机不可泄露”的神秘文化。包括原始丹方中的萨玛节头支香灰、类似“冷香丸”的四节令天水,其实钱适在“再生灵”的方剂里已经被去掉,亦不妨碍其激活“记忆模块”的功效;对于劫杀案的“天机泄露”之说,权当一种玄门学派的观点解释!金升并不怎么放在心里,因为现在不是为了套取和比对其原始丹方,而是急需给裴芬服用留下今生记忆、开启再生希望的神奇药物。
  他们的车又一次长驱直入,第二天就赶到了那家医院。
  裴芬的伤势未见好转,已经到了全身性感染阶段,只是靠输血浆、打丙球拖延生命;处境非常的悲凉:亲朋好友过来看望和关心的很少。
  倒是夏带的养父母慈悲心肠,从善如流,同意儿子经常过去探望病危的亲娘,有时还把他送去一起看望,但毕竟是在校学生,不像金升有着钱适的知识储存。老师不同意他请长假待在那边,敦促其以学业为重,所以夏带只有到了假日才过来探视。他深感焦虑的也是寻找药物的消息,母亲能否等到那一天?一接到金升取得“长生灵”的消息,就满怀期待的赶来了。

  
  正规医院一般不会同意家属给病人使用那些所谓的“祖传秘方”药物,知道骆洋和金升的情况,并得到了警方首肯,再加上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院方将七粒“长生灵”碾碎,用温水送入裴芬的食道。
  “长生灵”功效还真的灵验,隔了一夜,裴芬竟然睁开了眼睛。
  护师急忙通知亲属进去相见。骆洋被盛坦警长叫去了。只有两个未成年人进入。
  金升又趴到床前,解开上衣露出那条伤疤,拉过芬儿的手去摸:像条蜈蚣的疤痕,不用看就能数得出多少只“蜈蚣脚”,是她为之感慨万千,念念不忘的:每次触摸都会勾起对过去美好时光的回忆,而让她感到舒爽和安坦!没错,这是她最可亲可敬、感激感动的见证!
  她尽力睁开眼帘,想再看一眼,说:“是钱适吗?适博士,是不是!?”
  金升捧住其消瘦惨白的脸,露出一张展颜的莞尔:也是留给他的最为美丽动人、最难以忘怀的印象,只是在她格外幸福快乐的时候才会有。这次才最清晰、最真切地看到。
  他忙点头:“是的,是你的钱哥,适博士。你摸,是不是?”
  她伸出纤纤的手指捏住一只小手,以惺忪的目光浏览床前的娃娃脸,又闭上眼晴,有气无力地说:“钱哥,我不行了,这辈子不能与你在一起了。你一定得讨个说法。他们应绳之以法……”
  金升忍不住将小脸贴上大脸,泪如泉涌!
  他们这次访道求药,成了跟踪追击的一次复仇行动:使沉年旧案的最后一位杀手缉获归案,将潜逃出境的廖道押解回国。“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说得一点没错。奇怪的是卫兰、汪纹两个魔头怎么没有被一起押回?此两人或许是裴芬最耿耿于怀的。依警方的说法是还须协调,听道长掐指感叹:时辰未到!内中的原因,确实令人费解!
  他能够告诉芬儿的:“统统抓起来了!我一起抓的。你安心了吧!?”
  大凡濒终之人醒来,都有各自奇怪的体验。只是裴芬的体验来得特别的漫长,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除了开始阶段出现短暂的肉体痛感,接下来的日子没有感觉到痛苦;好像是梦境,又如进入到另个时空——
  最先出来迎接的是她的父亲。裴老显得精神抖擞,心情激动,对女儿挥手致意!
  裴芬见到老人家深感歉意和内疚,说来是青面等人作的恶,自己竟然如此的懵懂不堪,成了坏蛋肆意凌辱摆布的“美女机器人”。多可怜可憎,认贼作亲,引狼入室,欺诈父母,自己有何面目见父老。今天他突然现身,不知是什么原因?觉得鼻子作酸,跪在老人面前泣不成声。
  父亲也老泪纵横,扶起女儿,悲不自胜!
  裴芬回过神来,问:“爸爸,您一个人来干嘛?妈妈呢?”
  “你妈妈还在家里。我已经永远离开她了。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你。”
  “您为什么要离开她,为什么永远离开她?”
  “说来是被你气的,为你愁的。当然根子是青面那些坏蛋。我这次来出席一个量罪听证会。”
  “您是来参加定量罪听证会?”
  “就是对应谙、青面几个黑毒家伙,在生时干的坏事进行听证,以便量罪定刑。”
  “他俩已经死了,罪有应得。还要量罪定刑?”
  “罪孽不是死了就没了,行善行恶也不是以死为界限的。”
  “还有一个杀手呢?还有幕后的主使元凶、罪魁祸首呢?”
  “在生的有在生的法律,往生的有往生的法度。听说生前受了责罚的人,死后能够相应减轻些责罚,至于怎么减轻,我也不懂。”
  “那是为什么?“女儿又想想说,”我能不能去看看?”
  “你现在还不能。”
  “我是受害者,当事人,怎么不行?就旁听也行。”
  “因为你还没死。“老爹考虑下,说,”不过站在外面,没被人家瞧见,倒未尝不可。”
  亲们,早安!

  
  她随裴老晃晃悠悠来到了一处古式的大院,门前放一面大鼓,边上挂个捶子。里面喊着“威武!”就像影视剧中县衙升堂。她见父亲进去,便战战兢兢躲到石狮子旁窥视。
  看去大堂不大,只是个三间开面的畚斗楼中堂,几十平方米。与现在的法院审判庭根本没有可比性。
  坐在堂上的是个身着紫袍,长须满脸的判官,看去怒目圆睁,十分吓人,却不是钟馗的模样,更像是包公坐堂。后向背景则不是海浪日出图,是一幅海上生月画:不是圆月是新月,颜色也不是明快的天蓝色,而是湛蓝的暮辉色。
  这里难道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她感觉又不像,酆都的判官还用得着听证?所有人的好坏已经登记在册,他只拿着椽笔去圈就是了。
  看场面正在升堂断案,两边站的也不是什么牛头马面、无常小鬼,是写着“武”字的衙役。他们腰佩刀剑,手拿水火棍,威严地站成两列。
  裴芬见父亲进去换成一身古装古束;两个被告亦是古人的装束,却没有带上锁颅枷、缚魂索。虽说是听证会,没有看到辩护的律师,控辩双方主要是判官与两个被告的对白。老人家基本上是在旁听。
  她听了下,逐渐清楚起来,是来到了阴曹地府。原来这儿也学习阳间的文明执法,为了减少怨狱出现,而尝试人性化的审判方式:充分听取落狱者与受害人的陈辞。将十八狱分为十八个分判堂,进行初审听证,在量罪定刑上有从轻趋向,相比于从前由钟馗独杆笔审定来得慎重和进步许多。
  受审者仍然没有固定的位置,统统下跪在堂下;其他听证人则朝里站立。
  该堂名油锅堂,排在十八堂之九。受审者是被列为油锅地狱的对象:在生犯有卖淫嫖娼、盗贼抢劫、欺善凌弱、拐骗妇女儿童、诬告诽谤他人、谋占他人财产、妻室等罪状之人。
  依此对照,应暗、青面当属罪有应得,两人却不停地哀嚎喊冤!
  他们知道,即便是第九层的油锅地狱,也恐怖之极:剥光衣服投入热油锅内翻炸,还根据罪恶大小,判定油炸的时间长短......罪孽深重之人,刚从冰山地狱里出来,又被小鬼押送到油锅地狱里......要服刑上亿年,就是投胎转世,还轮不到做人呢!
  他俩在生穷凶极恶,在这里的受苦还没有真正开始。
  听取声辩是开设分堂的本意。判官吆喝一声,要他们清楚地说来。
  应暗头颅一仰,“唰”的把面前散发甩向后背,喊了几句冤枉,申辩道:“判官大人在上,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第九层,实在冤枉!老话说‘死有余辜’,死了,天大的罪也应该一笔勾销,即便余辜也犯不着受油锅之狱。“
  判官冷冷一笑,嘴前吹动几根长须,道:“你以为死是最了不起的吗?你知不知道你给多少人家带去的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谁不想死,你去问问……对了,裴老是吧?还有他的女儿裴芬,是吧?被你剥夺了幸福而挣扎在痛苦深渊的人,死或许成了他们的奢望,你知道吗?你知罪吗?“
  裴芬见父亲在频频点头,感觉自己也在应,估计他们不会听到。
  ”我现在问你,你是不是做了盗贼抢劫、欺善凌弱、拐骗妇女儿童的恶孽?“判官斥问。
  ”虽然说做过,也是受人收买,受人指使,为人家办的事情,不应该全算在我们的头上。“应谙争辩道。
  判官迟疑了下,驳斥:”来到这里的都这么说,根本的是自己心理的恶念。老师这么多年总教你做好事、学先进,你怎么不去做好事、学先进?人家教你吃粪,你也去吃粪吗?“
  ”我不是狗,怎么会吃粪?“应谙念叨,接着说:”但卫兰才是金主、主使。现在他们依然逍遥法外,活在人世。只有等到他们缉拿归案,绳之以法,到时候再来处置我们也不迟!“他说完,斜一眼边上的青面。
  ”对,不应该全都算到我们的头上。就是我们两个,他是老大,以他为主,我是跑跑腿的,怎么判成我俩一个样呢?不公平……“
  没等青面说完,应谙狠踹他一脚,道:”钱适不是你把他推下去的吗?你才是主犯。我又没有把孩子扔下去……“
  听得裴芬情绪再度失控,想上去说,上去抓,却怎么也叫不响,走不动。她不禁自问:是不是在做梦呀?虽然感到很压抑,但怎么也无法醒来!
  判官接着宣布休堂,外围那些青面獠牙的鬼怪们拥来,用缚魂索、锁颅枷一下子把应暗和青面监押起来,送往中阴大牢。
  裴芬不见父亲出来,又怕被人看见,想独自悄悄地离开,不知道去哪个方向?脚下是石板小径,四面云雾缭绕,看不到高楼大夏,路上没有各种车辆,人们穿着古装,悠闲自在地来往,很像在上演穿越剧。她忽然觉得,或许这里才是正真发达的地方。要车辆干么?会跳会飞;要房子干么?不困不睡;要空调干么?不冷不热;要食物干么?不渴不饥。路上胡思乱想,传来浑厚的吟哦声——
  人间苦短去无留,
  覆雨翻云争不休。
  执剑严惩淫恶狱,
  秉公普渡众生舟。
  她见父亲过来,后头跟着的是判官。现在看去他没像刚才坐堂上那么严厉吓人,粗犷的黑脸露出慈祥的微笑。
  现在地府也面临来自阳间的多重挑战。人类进步和文明程度的提高,不仅在量罪定刑等审判程序和方式上出现阴阳之间的明显反差,须要作出相应调整;更大的挑战和冲击来自于科技上的发展进步,不断对“天机”的破解破译,使许多不为人知的神秘现象成为常识。近来在地府反响最大的就是转世秘密将揭开,再生技术一旦成熟,一举把“孟婆汤”给废了。这不是一桩小事,所以他们正紧锣密鼓地研究对策。
  经裴老介绍后,判官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你想残生,还是想新生?”
  裴芬随口应:“想新生!”她领会其中的意思:残生,意味着能活过来,回到两个孩子的身边!钱哥,当然不是原来的适博士。一个快徐娘半老的女人,等金升长大成人,与小三十来岁的小鲜肉生活,这个家庭将是怎么样的情形?能长相厮守、白头偕老吗?新生,如果真正保留了现在的记忆,还像金升那样心心念念过去的感情,比他小十多岁,属于老夫小妻的搭配,多了小鸟依人的情趣。
  判官接着的第二个问题:“你想争气,还是想服气?”
  “我不服气!”裴芬直截了当地说。知道是对冤情而言,是指搞得她家破人亡、惨不忍睹的元凶、帮凶。今天听了两个大坏蛋的申辩,对卫兰与汪纹更加无法原谅,何谈服气?
  他的第三个问题是:“你想从孝,还是无孝?”
  这是好坏的问题,怎么可以选择?无法理解他的用意。裴芬看一下父亲,应道:“当然想从孝!”便上去挽住裴老的臂膀,随他走去……
  判官在后,捋着长须,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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