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上古神话小说《山海传说•洪荒之劫》

  @闗风月 2020-09-11 08:27:21
  周末支持,原创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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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榆罔皱眉说道:“不好,她要元神出窍,强行突破到结界里!”
  大家闻言都被震住了,元神有形无质,可以在不同的结界间自由往来,那红雾自然是拦不住她,但出窍的元神也十分脆弱,连人神合一时功力的一半都发挥不出来。
  只有修为深厚的高人,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这么做,宝儿的修为显然还达不到这种程度,她这么做无疑是赌着性命去搭救祁昆。
  就在大家一愣神的时间,红光已经朝着那雾气直飞而去了,就像一道红色的流星,在和雾气接触的瞬间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闪光,随后便完全融合在一起。
  大家看着这悲壮的一刻,知道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了,只能默默祈祷两个人能平安脱险。
  …… ……
  祁昆迎着风看到漫天彩云以极其迅猛的速度扑过来,酷似一只浑身浴火的五色大鸟在云烟后呼之欲出,知道自己已经避无可避。
  他驱动邹吾往山上连跃几次,用尽最后的力气挥出晗灵刃,对身后直扑而来的火焰全然不顾。
  祁昆看着金光像闪电一般朝着鬼车斩去,轻轻说了一句:“宝儿,我尽力了!”便知足地闭上双眼,等待着命运最后的裁决。
  忽然,周围一片明亮,祁昆再次睁眼观看,不知何时天上出现了一团红光,挡住了扩张而来的彩云。
  红光中是宝儿若隐若现的身影,正把手臂极力地伸向他,好像要拉他起来的样子。
  祁昆急催邹吾朝半空中一跃而起,想要去拉宝儿的手,谁知还没有碰上,宝儿便倏然消失了。
  祁昆感到脑袋嗡的一声,觉得天都塌了。
  紧接着,红光骤然变得异常明亮,犹如太阳爆发一般,把整个天空都染红了。
  无边无际的血海翻腾奔涌,孤峰在海浪中摇摇欲坠,最后轰然坍塌,血狱海在强烈的震荡中爆碎开来,化作了一阵血雨随风消散。
  血雾中,不省人事的祁昆伏在邹吾背上,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这正是:
  香消绝顶之巅,魂断海外荒原。
  愿为伊人付此生,应怜痴情一片!
  前世宿怨未解,今生新仇又添。
  悔在心头徒自愆,难止珠泪绵绵!
  — —《西江月•芳魂祭》
  第一一六章 永不言弃

  大家站在遂木上静静观察着上空的红雾,那雾气猛然收缩了一下,紧接着又升腾翻滚着向外扩张。
  经过几番震荡之后,“轰”的一声爆裂开来,一阵血雨应声而下。
  几乎是与此同时,宝儿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一声未吭便歪倒在一旁没有了气息。
  祁昆从爆裂后的结界中直直坠落下来,谯晗急聚真元汇成一朵斗大的金莲,托住了下坠的祁昆。
  红雾的尽头,鬼车由远而近,展双翼朝着祁昆扑来。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发生了一件让大家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思幽身后忽然扑棱一下展开了一双翅膀,迎着鬼车振翼而去,挡在了鬼车和祁昆的中间。
  那鬼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所震惊,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女孩,她是如此圣洁,眼睛里充满了清澈,是满满的善意和悲悯。不知为何,鬼车心中竟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爱怜。
  就这样,两个人在空中对视着,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出手。
  这一幕急坏了下面的榆罔,他以为妹妹被鬼车迷惑,情急之下祭起赭鞭,那宝物光芒万丈,直打到鬼车的背上。
  鬼车一声惨叫从空中跌落,在半途抓住一根树枝才停了下来,复又化作一个女人的样子。
  那女人挣扎着站起来,揩净嘴角的血迹,说道:“没想到,今天竟会栽到你们几个小辈手上!”
  接着,她又转向榆罔说道:“小子,记住!这一鞭之仇我早晚要报,我会让你看着自己的心爱之人离你而去!”
  说完,鬼车展开双翼一路朝着东方飞去了。
  大家并没有追击的想法,因为他们也已经伤亡惨重。
  宝儿爆裂自己的元神摧毁了鬼车的血狱海界,命陨玄丹山。祁昆也一直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大家都感到无比沉痛,带着失去意识的两个人,匆匆回到了镇上。
  安置好一切之后,榆罔为祁昆诊了脉,说道:“大哥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他只是被血狱中的邪气入侵过甚,我这里有一张‘溪边’灵兽的皮,把它铺在床上,再配以草药,几天就可以把邪气祛除干净!”
  谯晗说道:“这就好,只是……”
  谯晗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宝儿的不幸对祁昆来说是多么残酷的事实,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得住。
  也许是年少气盛,还不到一天的时间,祁昆便苏醒了。
  他眼睛还没有睁开,便举着两手在空中挥舞,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宝儿,小心!”
  在一旁的思幽见到祁昆有了反应,不禁平添一缕忧愁和伤感。
  大家闻言已纷纷围拢过来,盯着胡乱动作的祁昆,直到他安静下来缓缓地睁开眼睛。
  祁昆睁眼环视四周,看到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无力地问道:“大家为什么都盯着我?”
  忽然,他发现了什么,急切地问道:“宝儿呢?她在哪?”
  众人面色凝重,谁也没有回答,谯晗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思幽的眼睛里早已噙满了泪水。
  @白玉盘里一青螺74 2020-09-14 18:44:38
  宝儿真死了?会不会起死回生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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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部作品中留有许多的伏笔,但没有刻意营造过悬念,黄帝之母附宝的事迹在很多传说中均有提及,“ 黄帝 ,少典之子,母曰 附宝 ,见大电绕北斗枢星,光照郊野,感而孕,二十四月而生帝。”所以,不管情节上如何演义,最后都会归结于传说记载的本貌,在作品的前面章节中,也有为后面的故事发展预留铺垫,读者根据已有章节完全可以大致推测出后续的情节走向,综上,该作品不靠悬疑取胜,靠的是中国古神话本身的宏大瑰丽,以及作者特有的叙事语言和思想分享。
  祁昆见众人异样的表现,突然想到了那个可怕的梦境,他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谁知手臂却无力支撑,一头栽到了床下。
  谯晗连忙扶住了他,祁昆双手抓住谯晗的手臂,使劲儿摇晃着,歇斯底里地问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宝儿呢?她在哪?”
  谯晗说道:“宝儿,她……”话还没说完,便哽咽了,思幽更是转过脸去,拭去了眼角的泪珠。
  祁昆绝望地摇着头,喃喃道:“不,你们都在骗我!”
  忽而又一头扎在谯晗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听者无不伤心落泪。
  不知过了多久,祁昆的嚎啕大哭变成了隐隐悲泣。
  谯晗这才劝道:“宝儿的不幸我们都很伤心,可你也要振作起来呀!”
  祁昆猛然抬起头,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愤怒地说道:“都是我不要脸,没本事还要逞强!害了宝儿……”
  谯晗抓住祁昆的手,说道:“这都是鬼车摆下凶阵,怎么能怪你呢?”
  祁昆泣不成声地说道:“我在隅阳山的‘芍药花海’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在大海上和鬼车打斗,是宝儿舍身救了我。从那时起,我就决定无论怎样都要除掉鬼车,阻止梦中的事情变成现实。现在想来,就是自己的执念才一步步把宝儿推向了险境,要不是为了救我,她怎么会……”
  榆罔劝道:“既是之前有预示,便是天命如此,谁又能逆天而行呢!”
  思幽也说道:“是呀!你这样子,宝儿姐姐在幽都也不会放心的!”
  思幽的话音未落,祁昆忽然像触了电一样,腾地一下站起来,说道:“你们说得对!我就是要和老天争一争!”
  其他人闻言都疑惑地站了起来,问道:“祁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祁昆一字一顿地说道:“人死后不是都要去幽都吗?我就到幽都去找她,然后再把她带回来!”
  祁昆的话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榆罔首先说道:“这怎么可能!幽都在极北之地的大荒中,凡人怎么可能去的了!况且那里还有后土大神的属神土伯日夜看守,以我们的力量又怎么可能在无数的鬼魂中找到宝儿,更别说把她带回来!”
  祁昆说道:“我不管,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大不了一死,但凡还有一口气在,我就是爬也要爬到幽都!”
  大家都沉默了,只要是稍微有点儿常识的人,都知道祁昆的想法是多么的不切实际。
  在人类诞生之初,大神女娲创立了男女婚配制度,使人类得以繁衍壮大,而后大神后土建立幽都收留天下鬼魂,以维护阴阳秩序,如果说凡人都能改变生死轮回,岂不是坏了天道?大神的威仪又岂容随意挑衅!
  不过饶是如此,却没有人忍心点破祁昆的幻想。
  过了许久,谯晗突然开口道:“依我看,也未必不能一试!”
  榆罔见谯晗也跟着胡来,猛转头问道:“谯晗,大哥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怎么你也……”
  他本意是想告诫谯晗不要因为顾忌祁昆的心情便失了理智,刚才这话一说出来不是怂恿祁昆前往幽都送死吗?
  谯晗却抬手示意榆罔不要打断他,继续说道:“只是祁昆你这一去,不知道要多少时间,恐怕宝儿的肉身难以保存,最终魂无归处!”
  祁昆低头思忖了片刻,又斩钉截铁地说道:“那我也不会放弃,如果她的肉身不在了,我就永远在幽都陪着她!”
  谯晗又说道:“太一宫的炼丹室有一冰玉寒床,其气阴寒无比,我父亲修行时常用它来对冲炉中六丁神火和炼材的阳热,以免被阳炎侵体,我想应该可以延长肉身的保存时间,如果再配以天地灵材之气,相信宝儿的肉身保存一年没有问题!”
  祁昆说道:“如此甚好!一年以内,我一定会把宝儿带到太一宫!”
  谯晗紧握住祁昆的手,回道:“好,我等你!”
  榆罔说道:“那我就陪大哥去幽都吧!只是我们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了,要马上行动才行!”
  谯晗说道:“确实,要短时间内把宝儿的肉身带到太一宫,是个不小的难题!”
  思幽说道:“我可以召来青鸾送大家一程,只是我们人数太多!”
  “看来我们还要找条船!”榆罔说道。
  “那我们去镇长那里看看可不可以讨一条来?”谯晗说道。
  …… ……
  含光殿上,坐着一脸惋惜之情的镇长,下面站着焦急万分的祁昆等人。
  良久,镇长说道:“我国自古闭塞,又没有造船的技术,也从没有出过海,我这次真得是爱莫能助了!”
  “父亲,何不把银船借给他们!”摄提格忽然在一旁说道。
  镇长一听不禁眉头微皱,但马上又舒展开来,说道:“这年纪一大,记性便不好了,不是摄提格提醒我还真忘了,是有一艘船,据说是当初大神句芒巡游四海时所乘的神物,只是恐怕诸位用不了!”
  “如果镇长大人不能割爱,我们用完定当奉还!”谯晗说道。
  “非是我小气,其实这船留着也没什么用,实是没人能驶得动它,当初先祖吉光以燧王之尊,耗尽心思想动用此船,直到离世也没有成功!”镇长解释道。
  “却是为何?”谯晗又问道。
  镇长回答道:“这船须得神鸟驾驭方可遨游空天,然神鸟已随神使而去,遂木上的鸀鸟虽有神鸟血统,但几经岁月变迁,已然退变与凡鸟无异,不能再胜任驾舟的任务!”
  思幽闻听镇长此言,心中不禁一喜,刚要说话却被谯晗拦住了。
  谯晗说道:“既如此,我们也只好另想办法,多谢镇长指点!”
  镇长叹道:“不能帮到各位,我深感痛心?”
  谯晗说道:“镇长大人不必如此,人之力总有不及之时,此乃常情!”
  众人辞别镇长,回到了住处。
  思幽问道:“为什么不让我说话?那银船俨然是特地为我们准备的一般!”
  谯晗说道:“那镇长本就不想借船,只是找个理由搪塞而已,你若说出青鸾神鸟,那镇长必然如临大敌把船看护起来,我们便更没有机会了!”
  “而且,珍奇之物不可示以贪婪之人,我们虽不能断定镇长的秉性,然他若得知道我们有青鸾相随,会不会心生歹意也未可知,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榆罔补充道。
  “看来我们还要想个妥帖的办法!”思幽思忖着说道。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笃笃的脚步声,众人开门观看,却见摄提格已然到了屋门外。
  “我愿意带你们去找银船!”他开言道。
  第一一七章 兵分两路

  众人在摄提格的带领下,顺着年久失修的栈道一直往上,最后来到遂木顶端一个巨大的枝杈处,在树杈间驾着一条银白色的大船。
  整个船的造型酷似一只振翅欲飞的大鸟。
  船身上雕满了精美的纹路,好像层层叠叠的鸟羽从船头铺到船尾,左右两侧的舷板向后上方隆起,好像大鸟的一双翅膀,主龙骨从船头正前方翘首而上,顶端塑着一只玉鸩。
  “还真是很特别的一条船呢!”榆罔赞叹道。
  摄提格说道:“其实,我的先祖吉光便是传说中的海内神使,他和哥哥允婼乘着银船来此,允婼带走了遂木,吉光则留在了燧明建国,先祖年老之后,思乡之情日盛,想尽办法却不能再次驶动银船,最后终老于此!”
  “少行千里不伤情,老来最是忆乡音!”谯晗摇着头说道,“可叹谁又能真正摆脱利益的诱惑,圣人亦是如此,何况平民呢!”
  思幽拿出玉箫,一曲轻歌宛转悠扬,不一会儿便召来了青鸾。
  思幽用柔美的声音问道:“青儿,我需要你帮忙驶动这条船,可以吗?”
  那神鸟闻言在空中盘旋起舞,蓝色的荧光从它飘扬的尾羽间流散开来,源源不断地汇聚在船底,就像波光粼粼的河面一般。
  众人见状,急驱着坐骑上了银船。
  谯晗立于船头拱手向摄提格告别,说道:“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有机会,我等定当涌泉相报!”
  摄提格回道:“何必言谢,宝儿姑娘也是为了我族才遭不幸!再说,银船虽为神迹,然没有了神鸟役使,也终究只是摆设,沦为一个噱头罢了,只是我父亲看不开而已!”
  青鸾展翼向上方飞起,那银船也离开树杈缓缓上升,在蓝色的荧光河中涉波而行,随着青鸾神鸟越飞越远,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青鸾的速度很快,时间不长前方便有了亮光。
  头上,一轮明月越来越近,月光下耸立着一片黑压压的群峰。脚下,蔚蓝的海面也逐渐清晰起来,惊涛骇浪间驻立着两座孤峰,好像两个破土而出的山笋。
  “我想下面海中应该是大荒山和大巫山,而月亮下面便是吴姖天门的群峰了。如果没错的话,我们应该很快便可以到达西海的海岸。”谯晗一边翻着地图一边说道。
  说话间,他们已经看到了一处海湾,海湾北侧环抱着三座覆盖白雪的山峰,另一侧则是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草原的西南边缘临近海岸处,还伫立着一座草木蓊郁的孤峰。
  忽然,前面闪出一棵参天大树,红色的叶子层层叠叠,好像丘顶攒动的峰群,忽隐忽现的银色光点从大树的枝叶间飘飞起来,升到夜空中,渐渐汇成一条波光粼粼的大河,一直延绵到漆黑的远方。
  “这是肇山的‘穷桑’,相传它是‘天河’的源头。以此推测,那座孤峰想来就是巫师们采药的‘灵山’了吧!”榆罔说道。
  “我们就在这穷桑树上停留一会儿吧?”思幽疲惫地说道。
  “思幽,你是不是念力耗损过度?怎么脸色这样苍白!”谯晗关切地问道。
  “青鸾乃是神鸟,长时间驱使,我心力有所不济,跨过浩瀚的西海已经是极限了!”思幽缓缓回道。
  “那好吧!我们先在这里休整一下,等天亮再说!”榆罔忙说道。
  银船缓缓停在穷桑的树杈间,众人已是疲惫不堪,谯晗忙着为思幽运功调息,这是修士特有的修炼之法。
  身为巫师的榆罔不知道这种法门所在,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在一边打盹小憩。
  祁昆却没有任何睡意,他焦急地来回踱步,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们不如兵分两路,你们乘银船去阳华山,我从这里转道幽都,这样两不耽误,还能节省不少时间!”祁昆忽然说道。
  一句话打破了沉寂,大家都停下了各自的事情。
  “可是没有船,你怎么度过北海呢?”谯晗首先问道。
  “宝儿曾经说过,太行山脉是北方山脉中最长的一条,可以穿越北海直接到达北方大荒,俊虎又是善走的圣兽,短时间涉波踏浪都不在话下,我乘着它顺太行山脉向北,小河低丘自然挡不住我,也不会慢多少!”祁昆回道。
  “那只是传说而已,太行山是不是真得能穿越北海,谁都不能确定!”谯晗质疑道。
  “管不了这么多了,我相信宝儿说得没错!”祁昆急躁地回道。
  榆罔见状摇了摇头,不过还是说道:“这条路倒也可一试,不过此行凶险,你一个人恐怕不行,就让小弟和你同行吧!”
  众人知道此刻的祁昆已然是心急如焚,都不好再说什么,于是祁昆和榆罔牵着各自的坐骑下了船。
  榆罔对思幽说道:“我这一去不知多少时日,妹妹可要保重!”
  思幽眼圈微红,默默地点了点头。
  榆罔又转身用力握住谯晗的手,说道:“义妹就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否则我不饶你!”
  谯晗竟不知如何对答,只得连连点头。
  祁昆和榆罔下了船,跨上各自的圣兽,一路下得山来朝内陆狂奔。
  肇山北麓紧挨着巫咸城南的大草原,圣兽在上面跑得很快,黎明时分便到达了一片古老的森林前,参天的古木肃立在草原边缘,在黎明的微光中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大山上。
  “大哥,你看这古林枝叶繁茂、路径庞杂,不如等天亮了再走!”榆罔说道。
  祁昆抬头看了看眼前黑压压的树林,确实不太好走,如果在里面迷了路反而更加耽误时间。
  虽然祁昆恨不得马上就到幽都,但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还是知道的,便点头说道:“我们已经跑了一夜,就在这林边休息一下吧,想来圣兽也要歇一歇的!”
  两个人找了一块青石,依靠在一旁休息。
  榆罔从行囊里掏出一块干粮来递给祁昆,说道:“吃一口吧,你已经好几顿没吃了!”
  祁昆摇了摇头,说道:“你吃吧,我不饿!”
  榆罔把干粮又装了回去,也没有吃一口。
  薄薄的青雾逐渐从林地间升起来,透着初春的寒意,让人不由感到有些阴冷。
  祁昆抬头望着天上模糊的月色,正在逐渐失去光彩,而东方的朝阳也还没有亮起来,世界在黑暗和朦胧中一片沉寂。
  想着和宝儿相遇、相识、相爱、相知的点点滴滴,祁昆不禁泪眼婆娑,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哼唱起悲伤的歌谣。
  冷月如水
  把我的心间凉透;
  薄雾如纱
  是我驱不散的忧愁!
  往事如昔
  依旧徘徊在心头;
  蓦然回首
  美好却已匆匆溜走!
  牵肠挂肚
  是你的喜怒哀忧;
  魂牵梦萦
  是你的似水情柔!
  山盟海誓,
  说好今生伴你一起走;
  望你远去,
  却抓不住你离去的纤手!
  潸然湿襟
  止不住的珠泪儿奔流!
  黯然神伤
  望不到的是天涯尽头!
  啊……
  只道是
  暖阳总在风雨后;
  又谁知
  誓言成空万事休!
  …… ……
  榆罔在一旁愣愣地发着呆,显然被祁昆的情绪所感染,他想到祁昆平时大大咧咧,俨然一个乐天派,竟也会唱出这么悲伤的曲调,眼睛不禁悄然湿润了。
  @闗风月 2020-09-18 13:43:04
  支持楼主大作,顺祝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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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支持!
  榆罔用颤抖的声音劝道:“大哥也不要太过伤心,我相信一切都会圆满的!”
  祁昆回道:“都是我不好,连累二弟一起难过!”
  榆罔说道:“不,这本不干大哥的事,是我自己触景生情而已!”
  祁昆问道:“二弟有什么伤心事吗?也可以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榆罔鼓足勇气说道:“有一个孩子,他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亲生父母,是师父把他从冰冷的湖水边捡起来,并把他养大成人。小时候的他也算是无忧无虑,和花儿对话,和草儿交流,和一切有生命的东西一起玩耍,从不知何为失落,何为寂寞!”
  “说起来,二弟的童年还真的和我有几分相似呢!”祁昆苦笑道。
  “但人总是要长大的,长大后的他到山中采药,救回了一个女孩。从见到女孩的那一刻起,他便深深地爱上了她,可是他心里明白,自己是那么的土气,那么的丑陋,根本就配不上这个女孩,所以他一直把这份爱深深地埋在心底。”榆罔继续说道。
  “你是说……”男孩终归没有那么细腻,对感情的敏感度比较低,所以祁昆听榆罔这么一说,也有些吃惊,但他随即又说道,“这和我跟宝儿相识的过程也很相似呢!”
  “再后来,一个风流倜傥的青年出现了!青年是那样的优秀,以至于自己站在他面前,总有一种相形见拙的惭愧感,于是他不断地告诫自己,这两个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理应受到大家的祝福,经过一番自作多情的心理抗争,他最后选择主动退出,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榆罔最后说道,“所以,我们的爱情虽有相似的开始,却是不同的结局,不是吗!”
  祁昆问道:“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问问她的意见呢?总不会连这点儿勇气都没有吧!”
  榆罔叹道:“不是没有勇气,只是从思幽见到谯晗的第一眼,我就看出了两个人的心意,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所以,大哥虽然暂失爱人,爱人终归还在等你,而我所恋之人虽在眼前,却永远也不属于我!”
  祁昆说道:“可是你救过她,她对你也很依恋呢!”
  榆罔回道:“那是恩情,是亲情,却不是爱情!爱的感觉没有道理可讲,更不会由此及彼,婚姻有时会被世事所累,但感觉却不会撒谎,而且我也不希望思幽因为报恩,走进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爱她就要让她幸福,不是吗?”
  祁昆说道:“从这点儿来看,我确不如你,我只知道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宝儿,却没有想过给她的是不是她想要的!”
  榆罔说道:“你不同,宝儿的眼里只有你,而你的心里也只有宝儿,两个相爱的人又怎么会在乎对方能给予自己什么呢!”
  榆罔把自己深藏心底的感情吐露出来,不觉畅快了不少。两个人聊着天,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清晨,只是雾气更加浓烈了,到处都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祁昆说道:“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却又大雾漫天,成心不让我们赶路!”
  榆罔说道:“大哥也不必急于一时,等太阳亮起来了,雾气自然会消退,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这时,一声嚎叫从雾气后传来,紧接着腥臭的气息也渗透而至。
  祁昆闻声马上紧张起来,只见他瞪大双眼,一把拉住榆罔迅速攀到了大石的上面,却不成想惹出一场无谓的意外之争。
  第一一八章 无谓之争

  祁昆拉着榆罔刚刚上到大石的顶上,一只野猪样的生物便从浓雾中奔窜了出来。
  说是野猪,体型却有成年的水牛大小,两支白森森的獠牙好似两把利刃。更奇怪的是,这只野猪生着两个脑袋,身后一个脑袋的脖子上赫然有一道很深的伤口,正在滴滴答答淌着鲜血。
  那野猪显然是在搏斗中吃了大亏,正在不顾一切的逃命,却慌不择路直撞到大石头上。
  大石在猛烈地撞击下,摇晃了几下,碎裂成数块坍塌下来。
  祁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种情况,他和榆罔在石头开裂的瞬间慌忙从上面翻身跃下,正好掉到了野猪的面前。
  祁昆用手摆了一下眼前飞荡的石屑,“呸呸”地吐了几口已经吸进去的碎石粉末。
  那野猪显然对突然掉下来的两个人有些诧异,但也就是愣了一刹那,便像疯了一样朝着他们冲过来。
  祁昆心想:“不好!本想躲到石头上面,居高临下占据地利的,没想到阴错阳差,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掉到了野兽面前,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大猪的鼻子像树桩一般,要是被怼上,哪还有我俩的命在!”
  祁昆急推了一把身边的榆罔,自己也顺势一滚躲开了野猪的攻击,那野猪一鼻子拱到地上,竟砸出一个坑来。
  见一击不中,野猪猛然调转身子,把后面的脑袋转向了祁昆,张开大嘴便咬了过来。
  祁昆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野猪的血口便已经到了,他急忙伸出臂膀,直接抓在了野猪的獠牙上。
  祁昆哪里有野兽的力气大,野猪只是把脑袋一甩,便把他荡了起来。
  只是这野猪脖子受了伤,也不敢太过用力,祁昆又长于狩猎、身手灵活,顺势翻跃了出去,跳出了野猪的直接攻击范围。
  野猪低头喘着粗气,一只脚用力刨着地上的泥土,准备再次进攻。
  这时,驺吾从一旁猛扑过来,一口咬在野猪后脖子的咽喉上,野猪顿时感到一阵生疼从后面的脖子传来。
  要是别的野兽估计这会儿早就已经倒地不起了,可是眼前的野猪有两个脑袋,就算是这个脖子被咬断了,也伤不了它的性命。
  野猪一声嚎叫直接朝着前方猛蹿出去,带着驺吾在后面拖行。
  没想到的是,狰兽已经在前面等着了,它从一块儿碎石上一跃而下,从野猪前面掠过,在空中甩开五条长尾,好像五条皮鞭一般,准确地抽在了野猪的眼睛上。
  那野猪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彻底失明了。
  祁昆瞅准时机甩出焓灵刃,只见一道金光劈下去,硬生生把野猪的脑袋给砍断了。
  那野兽也是可怜,逃命途中路遇强敌,还没来得及看全对手,就一命呜呼了。
  祁昆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和石屑,问道:“二弟,你知道这是什么野兽吗?”
  榆罔摇了摇头,回道:“天下万物、名目繁多,我也不能认全!”
  祁昆说道:“我倒看着像只野猪,只是这野猪也是个畸形的怪胎,正好给两匹圣兽做了食物!”
  说话间,野猪已经被两匹圣兽撕得四分五裂了。
  可就在这时,从浓雾后传来了嘈杂的人声。
  “快点儿,你们到那边找找!”一个声音催促道。
  “少主,不必着急,那畜生已经受伤,肯定跑不了多远,一定就在附近。”一个声音回复着。
  “少说这话,如不能捉住它,我绝不轻饶!”一个声音呵斥道。
  “是,你们几个到那边看看!”另一个声音命令道。
  …… ……
  很快,从雾气后面闪出几个人影,匆匆朝这边赶来。
  为首的是一个少年,看样子也就十来岁左右,只生得面如敷粉、目若朗星,一头短发根根竖起,额前勒着一条红色的发带,他身穿短衫、挽着裤腿,小腿上沾满了林间的泥浆,看来这一路追得很辛苦。
  说话间,几个人便来到了祁昆和榆罔的近前。
  那少年一眼便看到了被啃得面目全非的野猪,愤然喝道:“哪里来的畜生,敢从小爷嘴里夺食,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少年挥舞手中的长剑,径直刺向正在进食的狰兽和驺吾。
  这一旁,早有榆罔横赭鞭相迎,两件兵器碰到一起,发出一阵龙吟虎啸之声。
  那赭鞭本是神农传授的宝物,是大神用山中的天材地宝在神农鼎中炼化而成,普通的兵器哪里是它的对手,长剑应声断成了两截。
  那少年急忙收回半截断剑,问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挡我的剑?”
  榆罔说道:“你不问青红皂白上来便砍,我自然要挡!”
  少年恍然道:“原来这两匹畜生还是有主的!”
  祁昆生气地说道:“说话客气些,别一口一个畜生,这是我们的坐骑!”
  那少年横眉瞪目,质问道:“我不客气?你们两个纵容坐骑吃了我的猎物,怎么不先道个歉?”
  祁昆喝道:“哪来的小孩,也忒不讲道理!这野猪身上有写着你的名字吗?我怎么知道是你的?”
  那少年一听火冒三丈,怒气冲冲地喝道:“说谁是小孩?你才是猪呢!这‘并封’本是我的猎物,你们没经我允许就把它杀了,关键是连尸体都没留下,坏了我的大事,就该赔偿我的损失!”
  祁昆不屑地说道:“这野猪难道是你养的不成?要真是你养的,就是你没尽到看护的责任,它冷不丁窜出来攻击我们,我们还没找你要赔偿呢!你倒反咬一口了!”
  其实,祁昆并没有想过要和面前的少年争斗,因为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虽然自己的年龄也并不大,但好歹也算是青年了,怎么好如此计较!他只是痛失爱人,想找一个发泄的机会。
  而少年虽然年纪尚小,见识却并不浅薄,虽然不认识面前的两匹圣兽,却也看出这两匹坐骑不是凡种,它们的主人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因此才没理搅三分,其实是另有目的,可他却没想到祁昆更是天生的“杠子手”,几句话把他噎得一愣一愣的。
  结果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在山林前打起了口水战。
  就在大家吵得不可开交时,一个声音传来,“鸿儿,你又惹事了?早就跟你说过,你那两下子还不到家,非要跟着来凑热闹!”
  大家抬头观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身披黑色的披风,头发一根不乱地披在身后,深陷的眼窝中一双慧眼炯炯有神。
  少年一见来人,立马像着了霜的茄子一样,毕恭毕敬地躲在一旁。
  榆罔连忙拱手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来人笑道:“前辈不敢当,我是巫师莘礼”接着又看了一眼旁边低眉顺眼的少年,说道:“这是我那不争气的犬子!”
  榆罔说道:“原来是巫门之后,失敬失敬!我们本无意杀死令郎的猎物,只是自保而已,还请见谅!”
  莘礼哈哈大笑道:“两位不必介意,这‘并封’在林中还多的是,犬子只是与我赌输了,不想认输而已!”
  少年在一旁嘟囔道:“要不是他们两个横插一脚,我怎么会输呢!”
  莘礼申斥道:“如若不是学艺不精,并封又怎么会从你手中逃脱呢?我看你还是乖乖按顺序修习的好,不要终日好高骛远,有些高深的巫术不要说见,恐怕就是听你都还没有听过,就妄想着越级而进!记住,一步一个脚印才能把基础打扎实,才能走的更远!”
  少年自知理亏,不敢再搭话了。
  榆罔解围道:“前辈也不必过于苛责,令郎假以时日,必会成大气的!”
  莘礼闻言,却忍不住笑了,心中想道:“你们两个也不过是年未弱冠的孩子而已,怎么还说出这种大话来!”
  但两人毕竟是客,莘礼也不好明说,只得问道:“还没有请教两位英雄的大名呢!”
  榆罔回答道:“不敢,晚辈榆罔。”
  祁昆则说道:“我叫祁昆,来自少典。”
  莘礼一听“祁昆”二字,不由得心中一动,忙问道:“你可是公孙氏的祁昆?”
  这一问倒把祁昆给问懵了。
  试想,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名声怎么会传到这么遥远的地方。要说是这位巫师认错了人,反倒更符合常理。
  祁昆正在发呆,莘礼又说话了。
  他出人意料地拱手施礼道:“祁昆少侠不必迟疑,你的大名巫王可是经常提起,你的事迹也早已经远播巫咸了!”
  祁昆问道:“巫王?巫王怎么会认识我?”
  莘礼说道:“这事我一句两句也说不明白!既然来了就随我回城,见了巫王自然一切都清楚了!”说着唤人牵来马匹,众人都翻身上了坐骑,朝着北方而去。
  少年一边急催胯下马,一边靠近榆罔,讨好地说道:“我叫‘鬼臾区’,巫王和我父亲是好朋友,巫王亲赐我别号为‘鸿’,你就叫我‘阿鸿’吧?”
  榆罔和善地问道:“阿鸿兄弟,你为什么要追那头野猪呢?”
  阿鸿笑道:“那可不是野猪!那是我们这古林中特有的野兽,名叫‘并封’,独立猎取并封一头,是初级巫师出师的考核任务!”
  “这么说,你是一名初级巫师喽!”榆罔问道。
  “我生在巫师世家,父辈都是巫咸的大巫,就连当今的巫王都还是我父亲的学生呢!我从小耳濡目染,也修习了不少巫术,怎么能和初学的小孩们在一起鬼混!我要直接去修习中级巫术,谁知父亲却不肯答应,还说什么要想越级学 非是能完成初级巫师的考核任务!”阿鸿喋喋不休地说道。
  “可没想到,你这任务功败垂成,被我们给搅和了!”榆罔插嘴道。
  阿鸿闻言诡异地一笑,说道:“其实,我还要谢谢你们呢!”
  为什么网页总会出小问题呢,居然打不开站短页面,说是个人资料出错!有时候会担心哪天会不会突然发不了帖子了!再见都来不及说!只能另起炉灶!但愿没有这么一天。
  第一一九章 巫师的建议

  大家一边赶往巫咸,一边闲聊。
  少年热情地向榆罔介绍了自己,并讲说了事情的起始缘由,好像刚才的不愉快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榆罔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满含歉意地说道:“看来是我们搅了你的好事,让你耽误了学业!”
  阿鸿诡异地一笑,说道:“其实,是我学艺不精啦!刚才之所以强辩是基于一点儿小私心,想在父亲得知真相前,请你们帮我完成任务,不过现在无所谓啦,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你们才对!”
  榆罔奇道:“感谢什么?我们也没有帮到你!”
  阿鸿解释道:“你们让我见识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你们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就有这么威风的坐骑,想来很厉害吧!不知我到了你们这个年纪能不能有此成就呢!”
  榆罔说道:“你身边有这么多名师指点,想来只要勤加努力,一定会后来居上的!”
  阿鸿笑着说道:“其实,遇见你们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同龄人中佼佼者,族中的长辈也经常夸奖我呢!只有父亲老是给我泼凉水,我一直以为他小瞧我,这才跟他打赌去猎并封兽的,现在想来都是我素日里见识太浅,长辈们只是顾忌到我的小自尊才不忍戳穿我吧!”
  榆罔说道:“我想莘礼大人也是顾忌你的安危,才不想让你越级学习,不然他为什么亲自跟在你后面呢,还不是不放心吗!”
  阿鸿摸着后脑勺说道:“也是!”
  说话间,浓雾已经散去了不少,远方的景色也逐渐清晰了起来,在越过一个高岗后,雄伟的巫咸城映入了大家的眼帘。
  巫咸王城伫立在雄峰之阳,凌驾于海湾之上,城砖都是黑褐色的条形巨石,经过能工巧匠的精心打磨宛若镜面,在朝晖中泛着凝重的光华,显得古老而庄严,巡查的卫兵在城墙上威严肃立,飒飒的王旗在垛口后迎风飘扬。
  在巫师莘礼的带领下,大家直接来到了巫咸内城。
  莘礼把大家安排在自家后院,说道:“你们先在我家休整,明天便带你们去面见巫王!”
  祁昆说道:“莘礼大人,我们时间紧迫,能不能现在就去?”
  莘礼思忖道:“巫王每日政务繁多,觐见是要提前安排的,不过祁昆少侠非比常人,我便亲自去一趟!”说完,便径自出院去了,屋里只剩下祁昆和榆罔两个人。
  祁昆在屋里一会儿也坐不住,一直在来回踱步,忽而又抬头问道:“二弟,你说巫王怎么会知道我呢?我只是一个小山村里的穷孩子而已!”
  榆罔推测道:“会不会是谁告诉他的?”
  祁昆摇头说道:“和我相识的巫师只有公孙大哥曾经在巫咸学习,可他为什么要把我的事情和巫王讲呢?”
  榆罔说道:“我们也别瞎猜了,还是静观其变吧!”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笃笃的脚步声。
  祁昆以为是莘礼回来了,急去开门,却见阿鸿站在门外,不禁感到有些失望。
  阿鸿倒是没有注意到祁昆的神情,他蹦蹦跳跳地来到里屋,问道:“两位哥哥住的还习惯吗?”
  榆罔客气道:“挺好,我还从来没有住过这么考究的屋子呢!”
  阿鸿问道:“那榆罔哥哥以前都是住在哪里呢?”
  榆罔回道:“我一直住的是茅草屋!”
  阿鸿听后十分吃惊,问道:“怎么草也可以做成房子?我还以为房子都是石头的呢!”
  榆罔笑道:“天生万物,皆能为民所取用,各处的人民都有自己的智慧,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吗!”
  阿鸿是个十分开朗的孩子,东一句、西一句地问这问那,和榆罔谈的还挺投机,当他听说榆罔是神农大神的弟子,而且从小在大神的指点下研究各种药草之后,更是欣喜非常。
  阿鸿说道:“我从小就喜欢医术,以后您的《神农本草》可别忘了给我一本?”
  榆罔问道:“巫术也可以化解疾疫,你又为什么要热衷于医术呢?”
  阿鸿回道:“巫术虽然强大,却不是人人都可以修习的,天下不具灵力者甚多,所以靠巫术行医实难泽被万民,而医术则不然,便于掌握,只要愿意下功夫,人人皆可习得,岂不是更好?”
  榆罔赞道:“怪不得大家都夸你,还真是腹有高论呢!”
  大家正在交谈的时候,门再一次打开,莘礼从外面走进来,说道:“祁昆少侠,你看谁来了!”
  大家循声望去,祁昆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口处的公孙宇,他腾地一下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跟前,还没有说话,便已经热泪盈眶了。
  巫宇扶着祁昆的肩头说道:“不要难过,把你的经历和我说说!”
  莘礼把巫宇让进里屋,然后把儿子支走,并向大家介绍说公孙宇便是新任的巫王。
  祁昆着实没想到这一点儿,不过他那与生俱来的好奇心早已经被宝儿离世的伤痛淹没了。
  祁昆并没有问及巫宇怎么突然登上了王位,而是把自己从历儿山到帝都,再到燧明的经历一点儿一点儿地讲说了一遍,当讲到宝儿为救自己自爆元神时,早已是泣不成声。
  巫宇在一旁默默地听着祁昆的讲述,最后自责道:“这也怨我,不该把这么沉重的担子压在你们几个孩子身上!”
  这时,榆罔却说了一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话,“我想,帝后当年丢弃的那个孩子就是我!”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火焰形的佩饰。
  此语一出、举座皆惊,连祁昆也从深深的悲痛中暂时脱离出来,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一个人想过榆罔就是帝室的血脉!
  其实,这也不是大家愚钝,实在是很难把榆罔的相貌和帝后的描述联系起来!“方脸厚唇”真的和“长相俊秀”这几个字不搭边,况且榆罔还长着两只小角。
  从一开始大家便认定了榆罔不是帝克的遗子,所以也没有人提过“华阳池”这个重要线索。
  今天见到公孙宇,祁昆才第一次提起了帝后的托付之言,没想到竟引出了这样一个出乎意料的事实。
  祁昆问道:“你不是说神农大神在万花谷捡到你吗?怎么……”
  榆罔回道:“万花谷中的那潭湖水便唤作‘华阳池’,当年师父就是在湖边救了我!”
  祁昆气得直拍脑门,说道:“真是大意,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巫宇说道:“世事本无常,这也不能全怪你,你们两个现在这是要到哪里去?”
  祁昆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要去幽都,把宝儿救回来!”
  这句话就像一声惊雷,把巫宇和莘礼都吓了一跳。
  莘礼说道:“少侠,你们的勇气我很佩服,只是这去幽都解救鬼魂,实在是亘古未闻的壮举啊!”
  莘礼的言外之意,去幽都救回已经死去的人,实在是异想天开的莽夫之举,修为深厚的高人都不敢想象,更别说他们几个小辈的后生,简直就是去送死!
  祁昆当然也听出了莘礼的弦外之音,但他十分坚定地说道:“大不了我也死在那里,陪着宝儿度过余生!”
  巫宇面色凝重,沉默半晌之后,缓缓说道:“你们视死如归的决心我自然佩服,但如此鲁莽行事恐怕却不怎么高明,就算是你们能到达极北之地,那幽都壁垒森严、河川环绕,又有土伯看守,岂是一般人能轻易出入的,搞不好会事与愿违!”
  榆罔问道:“但不知巫王有何高见?”
  巫宇转向祁昆问道:“祁昆,记不记得我和你讲过,东海中有一座‘度朔山’?”
  祁昆猛然抬头,问道:“您是说那棵大桃树?”
  巫宇点头说道:“据说那度朔山上的桃树能荫盖三千里之广,在其东北的枝叶间有一座“鬼门”,是天下万鬼往来冥世和人间的门户,宝儿新故,又是枉死之魂,如果你能及时赶到,说不定还能有机会见着她!”
  祁昆腾地站起来,说道:“那我们马上改道去东海!”
  “只是那‘鬼门’有神荼、郁垒镇守,要想躲过他们的眼睛,也是极为不易的,但神荼、郁垒只有在天亮时才会检阅从人间返回的游魂,总要比深入幽都把握大一些,而且路途也比较近。”巫宇又说道,“但要如何才能把她带回来,我却也闻所未闻!”
  “事到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祁昆说道,“我便是拼着性命也要把她抢回来!”
  巫宇心中明白,老爹和宝儿都是祁昆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可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两个人便都接连离世。
  此时此刻,任何劝阻祁昆的言辞必然都是徒劳的,但他还是摇头劝道:“不要这么着急,我还有一个建议!”
  第一二〇章 独自远行

  原本祁昆此去幽都是抱了必死之心的!
  他知道凭自己的本事,这次救宝儿的行动根本就是有去无回,只是如果没有了宝儿,自己独活于世又有什么意思呢!所以,公孙宇的建议仿佛黑暗中的曙光,使心如死灰的他再次燃起了希望之火。
  祁昆腾地一下站起来,说道:“那还等什么,我这就改道去东海。”
  巫宇摇头说道:“祁昆,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现在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考虑,也非常重要!”
  祁昆冷静下来,问道:“您是指什么?”
  巫宇说道:“你还记得我们当年在历儿山杀死蜚兽后的那番讨论吗?”
  祁昆点头道:“恩!您当时说,山海大陆可能面临着洪荒时代以来从未有过的灾难,极其邪恶的力量正隐在黑暗中悄然崛起!”
  巫宇说道:“是呀!但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觉得事情正在变得明晰起来,特别是听了你刚才的叙述,更加坚定了我的判断。虽然我还不知道幕后黑手的真面目,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在暗中酝酿了至少几百年的时间!”
  在场的人都异口同声地惊道:“几百年?”
  巫宇点头称是,接着说道:“而且有可能更长,甚至是上千年也未可知!要知道,天下恶兽虽多,却都是蒙顿未开,只能逞爪牙之利以求果腹而已,要教导它们成妖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往往需要数代的培育和筛选,所以,邪恶力量必然在暗中运作了很多年!”
  “那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莘礼问道。
  “长期以来,这股势力一面在各处的深山密林中豢养妖兽,一面在巫咸、帝都、太一宫等人类主要势力中安插奸细,结合近期发生的围攻阳华山一事,我们不难推测,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待时而动,把人类消灭殆尽!”巫宇说道。
  莘礼说道:“凭一己之力便可如此,绝不是凡人?”
  巫宇点头答道:“敌人确实是强大到近乎于神的人物!他在暗中蛰伏蓄力,终于等到时机成熟,所以近百年来频频出手。几十年前,他鼓惑季厉窃取了巫咸的统治权,害的我家破人亡、流落他乡。而今帝都的情势和当年的巫咸如出一辙,几乎可以肯定十几年前截杀帝克,助帝戏夺位的必是他无疑!”
  莘礼说道:“这么说来,山海大陆岂不是已经岌岌可危!”
  巫宇叹道:“近千年来,人类一直妄自尊大、贪婪无厌,殊不知盛极而衰乃是天道,从去年妖兽围攻太一正教的形势看,恐怕离最后的开战不远了!”
  众人忽然陷入了沉默,大家都在消化着刚才的信息,隐隐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不安。
  片刻之后,莘礼首先打破了沉默,说道:“敌人已经蠢蠢欲动,我们也不能闲着,要马上行动起来,做好迎战的准备!”
  公孙宇说道:“老师说得极是,现在的局势已经是危如累卵,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祁昆说道:“巫师大人,您有什么安排就吩咐吧!”
  公孙宇抬头看着面前这个朴实的青年,显然十分感动。他说道:“祁昆,你……”
  然而,巫宇也只是说了一半,便又改口说道:“祁昆你还是按照原计划,转道东海度朔山去寻找宝儿。榆罔身为帝室后裔,我建议先回炎城揭开姜戏的真面目,以期能重掌帝位!”
  莘礼说道:“帝都守卫森严、耳目众多,凭榆罔一个孩子,如果在城中泄露了身份,恐怕还没有见到姜戏,就已经身遭毒手了!”
  巫宇摆手说道:“不妨事!我们反其道而行之,榆罔就以巫咸使者的身份,大张旗鼓地进城,我想帝都还要给巫咸几分面子,再加上榆罔相貌清奇,不会有人怀疑的!”
  莘礼又说道:“吾王既派使者前往觐见炎帝,须得有个合理的由头才好!”
  巫宇说道:“这倒也不难,就说我闻圣木凋枯,有医树之法,欲亲自前往帝都,故先派使者前去接洽!”
  大家都点头称是,觉得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巫宇接着又转向榆罔说道:“殿下到达帝都后,可尽快想办法和帝后联络,组织起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待到一切就绪后,我将亲自前往助你光复帝位!”
  榆罔郑重地点了点头。
  在刚才的讨论中,榆罔一直没有发言,因为他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从小便被遗弃,和从没有见过面的父母谈不上有什么感情,所以听到杀父之仇时,他也并没有太大的波动,更没有想过要登上共主大位。
  不过,此刻的榆罔倒是迫切地想见一见那素未谋面的母亲,想向她问一问这多年来的疑问——当初,为什么把他丢在了荒郊野岭。
  巫宇布置好一切,又对莘礼说道:“老师,麻烦您去安排一下,巫咸的所有大巫明晨在议事大厅议政,讨论募集兵士之策,所有中级以上巫师皆要编入行伍,并加强操练,随时准备作战!”
  莘礼领命而去。
  祁昆也站起来,说道:“我们也抓紧时间吧!”
  巫宇说道:“不必着急,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今日天色已晚,你们便在这里休息一夜,我先去为你们准备一切应用之物,以备路上之用。”说完便急匆匆离去了。
  望着巫宇远去的背影,祁昆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问公孙宇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巫王。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祁昆和榆罔便起床了,巫宇和莘礼也来得很早,其实因为事情太多,大家昨晚都没怎么睡。
  巫宇进得屋来,送给祁昆和榆罔一人一张地图,说道:“我昨晚连夜查阅记载,为你们绘制了各自行程的路线图。”
  祁昆接过地图,在手中徐徐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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