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吏】记川(原著背景半架空,有反攻,HE小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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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四开着一辆小货车,趁着夜色驶在湘西一条坑坑洼洼的土泥路上。
路边是歪歪斜斜的柏树,稀疏的枝条在冰凉的月光的笼罩下在路面上投射出形状诡异的斑驳的树影,看来扭曲又阴森。
刘老四干的是损阴德的活计,偏生的胆子又不大,一路上开着车没少心惊胆战,也就是钱帛动人心,才促使他跑这一趟。
他开着车,一路骂骂咧咧,仔细听来发现那话粗俗之极,倒不是刘老四喜欢说这个,这是他们这一行的传统,开车上路,不知道有没有主人家的鬼魂跟着,但行内有老话,神鬼怕恶,管你是神是鬼,先骂了再说。
刘老四两眼发直,只觉车窗外阴风阵阵吹得人毛骨悚然,他冷汗涔涔,大气不敢喘一口,连连咽了几次口水,还是压不下心底越来越浓的恐慌感,索性离暂时的目的地越来越近,才没让他吓得弃车而逃。到地方就好了,接到人就行了,起码一路上有个伴儿。
刘老四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他干这一行这么多年,只有这一次心底如此恐慌。
就这么浑浑噩噩又开了半个多小时,他终于看见前边有亮着灯的村庄,不禁长舒了一口气,赶紧踩紧油门,一路加速冲到了村子里一家门口挂着红色牌子的门口。
他鬼鬼祟祟地下了车,把那红牌子摘下来,从自己怀里掏出个一模一样只颜色是黑色的牌子挂在原处,做完一切之后,才轻声敲了门。
门敲四声,也是他们这行的规矩。他们做的是死人的生意,神三鬼四,敲四声意味着上门的是同行,当然一般都是同伙。
冯良子在家里行二,村里人叫他冯二。冯二早年父母双亡,哥哥又从山上摔下来死了,两个弟弟更是没能养大,整个老冯家到最后竟然只剩下他一个独苗苗。
冯二没读过什么书,空有一把蛮力,就投了当地的一伙专做死人生意的组织,和刘老四做了搭档,专门负责挖墓偷棺。
玄女关好门,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冲站在远处的青年摇了摇头。赵吏不知道,她事情其实还没有办完,琥珀的命魂不知流落何方,还没有一点消息,要不是夏冬青撕裂空间去昆仑紧急拎她回来,她恐怕还要在天界耽搁一个月不止。
夏冬青见她摇头,心下一痛,见玄女转身欲走,急忙跟上去,“赵吏怎么样?你去哪?”
玄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一边走一边说,“去给可怜的赵吏买点吃的东西——”她故意拖长了调子,见青年脸上的焦灼不似作假,才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折腾我好玩吗?”
夏冬青垂下眼睛,“琥珀的命魂我可以帮你找,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好赵吏。”
“我照顾赵吏?”玄女嗤笑,“赵吏那么贤惠,到底谁照顾谁啊?”
“无妨,你陪着他就好。我很快就回来。”他极速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娅,赵吏的时间,不多了。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娅一惊,她显然是想到了赵吏作为摆渡人无法逃过的天人五衰,“那?赶紧把他的灵魂给他啊!”
“他的灵魂还有问题,我会想办法。半个月,帮我看好他。”夏冬青眼睛里的红色愈发深了,他抬眼看着她,几乎让玄女一阵心悸。
“等等,你知道命魂要怎么找吗?”玄女终于想起自己的问题,趁他没走赶紧问。
“白帝有一个神器,叫溯魂,去找白帝,自然可以找到琥珀的命魂所在。”夏冬青说着,人已经走远了。
玄女怔怔的,半晌才想起自己出来是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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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四和冯二一路向北,趁着夜色在坑坑洼洼的小路上潜行。
“老弟,你觉没觉着这车里,有点冷啊?”这也不能怪刘老四胆子小,实在是他这五六年配了那几十桩阴婚,甚至大冬天的夜里也曾经拉过尸体,是在是没有一次像今天晚上这样觉得浑身发冷的。
冯二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搓了搓有些冻麻了的脸,“老哥你别说,是有点儿冷。”他哆哆嗦嗦伸手在两人座位中间的暖风处试探地触摸了一下,意外地感觉到丝丝暖意拂在手指上,“这暖风也没坏啊,咋这个冷呢?”
刘老四心底泛上来一阵奇异的寒意,他用力掐掐自己的大腿示意自己别胡思乱想,一边哆哆嗦嗦地把两只手抄进了袖子里,“按说这十二月的天气,不应该这么冷。估计是咱一直往北走,北方降温了吧。”
冯二刚想点头,却一瞬间在后视镜里瞥到一丝飘扬的金粉色缎带。
他一时间连后颈上的汗毛都炸起来了,不顾手指冰凉,赶紧揉了揉眼往后视镜看去,这一次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老,老弟啊,咋,咋啦?”刘老四见他表情狰狞动作诡异,一时间吓得冬夜不敢动,“你瞧见啥了?”
冯二听他语气里明显的气音,又不甘心地看了眼后视镜,的确什么也没瞧见,顿时松了一口气,“没事,许是开车久了眼花,咱干这一行的,有时候......”他嘴里说着,给刘老四打了个眼色,一边从怀里掏出组织上发给每个人的符纸,看也不看塞进嘴里就嚼。
刘老四见他动作,顿时明白过来他恐怕是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赶紧也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符纸,抖抖索索塞进了嘴里。
说也奇怪,其实干他们这一行的,本来对鬼神应该没有什么敬畏之心才对,但他们组织严密,反而非常重视鬼神一说,不仅盗尸偷棺有一套完整的仪式,就连保存尸体都要贴满满一棺材的符纸。
刘老四悉悉索索地嚼着符纸,越急越觉得那符纸贼硬,只能囫囵吞进喉咙,许的是心里作用,竟真的觉得身上暖和起来。
“老哥你别说,”冯二看样子也缓过来了,他颇为信任地吸了口气,说,“头儿这符纸,可是花了大价钱从台湾那边买过来的,咱每人也才分了三张,还真管用。不服不行。”
“台湾那边?”刘老四舒服了一点,挪挪坐得发麻的屁股,“咋得从台湾那边买?”
“这个我也不晓得,听说是那边的一个玄学大世家殷家画的符,效果可比咱自己人画的那种好。”冯二开着车,一边和刘老四胡扯一边给自己打气。其实他现在冷是不冷了,但是感觉车子明显变重了不少,像是多拉了口棺材似的。他知道刘老四胆子小,这事也就不能跟他说,也省的吓着他。
车顶上,五官冶艳的宫装美妇将自己衣摆上金粉色的华丽缎带攥在手里,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够着敲了敲后面载着的棺材,“小姑娘,这里面是你的骨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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