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吏】记川(原著背景半架空,有反攻,HE小甜文)

记川.配骨
(一)黄花梨
Sieben
山路上一片静谧。间或传来几声不知什么动物发出的诡异嚎叫,道路旁的树叶子掉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枯枝嶙峋地向外伸展着,像极了一只只死命挣扎的手。
一辆小货车停在路中间,看样子像是抛锚了,车身有些歪斜,后面的货厢被震开了,露出了一脚微微泛着暗色的木料。
“老,老弟啊,这车,怎么停下啦?”刘老四战战兢兢,方才车轮好像轧到了什么,一震之下就停了。
冯二脑门冒出一阵阵冷汗,“我也不晓得,突然就熄了火,这打也打不着!”他手颤抖着想重新发动车子,不想却怎么也发动不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只觉得后背一片汗湿的冰凉,四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了,一点声音也无。
他们俩小心翼翼地呼吸着,想四下打量,却觉得自己的颈骨关节锈住了一般,连扭动一下也难。
“君上,你看他们两个,像不像两尊石雕?”静谧的空间里,一个略有些哑的女声突兀地响起,吓得两人几乎蹦起来。
是几乎。别说蹦起来,两人现在连眼珠子都没办法转动了。
“两颗小棋子而已。琥珀,开车的那个归你了。”一道低沉地男声接了上来,嗓音里莫名带着些阴戾的味道,像是女性特有的阴气,却偏偏又是个男声。
“君上,这次,又要玩什么?”女声沙哑中带着一丝微妙的柔和感,声音里还能听出笑意。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尾音些微带颤,最后一个字竟然是从刘老四嘴里吐出来的。
再看那刘老四,哪里还有之前畏畏缩缩胆怯的猥琐模样,虽是吊梢小眼,却透出一丝流转的波光,就连原本暗淡的脸色都仿佛明亮起来。“动作快点,我们要赶在天亮之前到达下一个便于躲藏的城镇。”
冯二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却并不能阻止什么,一缕白色的烟气在他眼前微微一晃,就从眉心钻了进去。
紧接着,冯二的五官就开始松动起来,朝着副驾上已经坐直身体的刘老四妩媚一笑,发动了车子。
“君上,后面那个女人怎么办?”有些粗的中年男性嗓音响起,他有些不适应地皱了下眉。
“刘老四”见“他”别扭的模样,很恶劣地笑了一声,“那个女人?不过一个小鬼罢了,本君还没必要把她放在眼里。”他还像方才的刘老四一般抄着手,看起来并无一丝违和感。
“好,听您的。”“冯二”动作利落地开着车,顺手从怀里把剩下的两张符纸掏出来,打开车窗扔了出去。
“琥珀,你可是昆仑上仙,还怕这凡人杜撰的玩意儿。”刘老四懒洋洋地开口调笑他。
“夺舍毕竟不是正途。我命魂离体将近一千年,对这种东西倒是有几分忌惮。”害怕倒是不至于,但这符纸上符力不弱,可见画符的人念力不弱,对“道”的参悟境界颇深,贴身放久了于己身的魂力有损,是以能扔则扔了。
“嗤。”刘老四嗤笑一声,对“他”所说的并不在意,符箓的符力再强,在他看来都是凡人搞出来骗人骗己的玩意儿,对强大的神魂根本造不成威胁,是以根本不足为惧。
“冯二”想说什么,最终又闭上了嘴,安静开起车来。
“琥珀,最近神荼有动静吗?”正当气氛安静下来的时候,刘老四却突然出声了,差点问了“冯二”一个措手不及。
“据我们的线人传回来的消息,神荼在巴黎失踪了,除了我们的人,有一个叫安岩的年轻人也在找他。”冯二侧过脸看了刘老四一眼,一板一眼把自己得到的消息汇报给他。
“找个人盯紧他。实在不行就把他做掉,总之不能让他觉醒,他在位的时候就一直和我作对,实在太碍事儿了。”刘老四搓搓下巴,微微眯起了眼。这个动作如果给一个帅哥来做,应该是十分赏心悦目的,但是他偏偏顶了刘老四这个油腻中年人的壳子,那表情动作加起来真是猥琐地够够的。
冯二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Acht
长留之山,清水之滨。一只朱凤拖着长长的尾翼从山顶掠过。
夏冬青已经换上了一身隐隐绣着凤凰暗纹的玄色云服,鸦羽般的长发被一顶银冠挽在头顶,由一根流云簪固定住。他垂着眼,一路由穿着朱红纱衣的少年引导,向着云雾缭绕的山顶而去。
影影绰绰的云雾中掩着一座浩瀚峻伟的仙宫,通体洁白,莹莹发着微光。
“帝子,小奴只能引您到这里了,白帝陛下在里面等您。”红衣少年拢起袖子,皓腕如玉,朝着夏冬青微一稽首,见夏冬青点头,便倏地化作一只通体火红的朱凤,径自向着天边而去了。
夏冬青抬眼,脸颊较之前更为消瘦,眉眼的线条因着通体气势的改变变得凌厉起来。他抿了抿丰润的嘴唇,伸手推开眼前看似沉重的白玉宫门,抬脚踏了进去。
大殿里一片空荡洁白。一身白色宽袍的男人长发未束,负手而立,听见身后的动静,微微侧过脸来,因着长发的遮挡,只露出了一段挺直的鼻梁。
夏冬青怔怔地盯着那朦胧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才涩然出声,“见过父帝。”
男子闻言转过身来,眉眼和夏冬青本人并无相似之处,五官之间尽是风华威仪,一双漆黑的瞳孔里满是淡然,看见身前垂首而立的玄衣青年,他削薄的淡朱色嘴唇挑起一点笑意,“我儿,千年不见,你可安好?”
“如您所见。”他低声回答。
白帝缓步向前,他身形高大,竟然隐隐盖过身前的青年一头,他绕着青年走了几步,猛地凑近,修长有力的手指用力掐住了青年的下巴,手腕用力,逼迫垂首的人抬起头来。“你气息不对。”
夏冬青被迫仰起脸,一双银红交杂混沌隐隐的眸子蓦然撞进一双漆黑的眼中。
乍一见那熟悉的银红色,饶是心智坚定如白帝,眉心亦狠狠一跳。“你封印解开了?”话甫一出口,他就察觉到了违和之处。
“您知道我身体里有封印?那封印到底有何用处?”夏冬青没有错过他眼底一瞬间闪过的焦急,错愕,以及一点莫名的惊喜等种种复杂的情绪,抓住时机问出口。
“不,不对。是你的封印松动了。”白帝沉吟着,松开了捏着青年下巴的手,“难道是时机到了?”
“您说什么?封印是什么?”夏冬青有些急切,他第一次听到关于自己身体里不明封印的消息,不禁有些着急。
“这个不急,”白帝冰凉的手按上夏冬青的额头,“你身体里多出的这许多魂魄又是何解?”
夏冬青张了张嘴,有心想说,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从何说起。
白帝见他一副纠结地神情,心中暗暗称奇。他这儿子自小就一身戾气,法力无边战力超群,在三界里凶名赫赫,让天帝极为忌惮,以至于不顾自己的面子都要将他流放软禁在蛮荒之地。却不想,他消失了一千年,戾气却是淡了许多几近于无,难道是与他身体里多出的灵魂有关系?
白帝在这厢兀自猜测,夏冬青却心一横,决定将自己的计划向父亲和盘托出。
“你说什么?你融合了陶西燃的灵魂?”白帝一时惊诧,几乎露出一张懵逼脸,一向淡然的眸子定在夏冬青的脸上,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智障。
“......”夏冬青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想了想解释说,“西燃战死,儿本想着,取了北帝的神格,融了他灵魂的气息,便能够抹掉白帝子的存在,长庚星一暗,天帝只会当儿已陨落,儿便得以自由,不用再被禁锢在洪荒边缘,只有战事才被放出来充作打手一流了。”
白帝乌沉沉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半晌,实在是没忍住骂了一句,“蠢货!谁让你自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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