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小心翼翼的和蕾吉雅保持距离,我们一行三人缓慢的走进屋子里。一楼的客厅并不大,只有十多坪,这个小客厅的各个角落里都站满了人,原本喧闹的房间在我们进入后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转头望向我们。
“蕾吉雅,这两个就是布兰克医生的亲戚?”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问道。他似乎搞不懂布兰克医生会有亚裔面容的亲戚。
“安德鲁才是医生的侄子。”蕾吉雅指了指安德鲁,又指了指我,“这位是他的朋友。”
“那我们赶快去教堂吧,免得尸体出问题。”那个中年男子说出了这么一句奇怪的话。
我皱了一下眉头。尸体出问题?什么问题?一具死尸除了会腐烂外,还会干嘛?
随着他的话,屋子里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他们纷纷离开客厅向外走去。
那个瘦男子看向我俩,自我介绍了一番:“我是琥珀镇的治安官,你们可以叫我德雷。布兰克医生的死亡是我经手调查,也是我通知你们来这里举行葬礼的。这个是布兰克医生律师的电话,后天他可能就会通知你们去处理遗产的事宜。”
德雷警官递给安德鲁一张纸条,又说道:“方便的话你们就坐我的车去教堂。”
“不用了,我们租了车。跟在你的车后面就行了。”我委婉拒绝道。不知为何,这个男人给我的感觉总是有些怪异。
他看了我一眼,点点头,“也行,你们跟快点。我开车的速度有点快。”说完就急急忙忙的走掉了。
蕾吉雅拉了拉我俩,“快走把,去教堂的距离可不近。”
安德鲁刚想说什么,我顿时拉了他一把,“上车。”
原本停靠在街边的一长串车辆已经驶离了停车位,我们三人迅速启动车子,跟着德雷警官的警车往前开去。
开了不久我便发现德雷警官的谦虚了,他开车的速度根本就不叫有些快,简直就是在玩命。
我严重怀疑他是不是看过吴宇森的《不可能的任务》系列,把汽车追赶的戏码学了个十足。一个人一辆车在拥挤的街道上直接响起警笛,一路闯着红灯以至少一百二十的速度疾驰而去。
“这混蛋,他平时真这么开车的吗?”我已经豁出去了,一踩油门也紧紧跟在他车的后方,任由一个个红绿灯上的测速器疯狂的闪光拍照。
坐在这样的车上,安德鲁的脸早就吓得煞白,话都说不出来了,而蕾吉雅依然笑嘻嘻的,面不改色,“平时警官都很淡定的,只是最近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搞的他很火大,开车也稍微狂野了一些。”
“奇怪的事?”我好奇的问:“是什么事?你清楚吗?”
蕾吉雅摇头:“我不太知道。”
我眯起眼睛,“哦”了一声后,不再说话。虽然只是认识她几个小时,不过她单纯的性格我还是能感觉的到。这可爱女孩撒谎的表情全都写在脸上,她肯定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蕾吉雅为什么要隐瞒呢?
疯狂的跟在警车后开了半个小时,我们穿过琥珀镇一直往北郊行驶,总算在一座教堂前停了下来。
这个教堂依山而建,山脊上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墓园中密密麻麻的墓碑。白色是教堂的主要颜色,窗户上的贴花已经残破不堪了,只是这里的牧师似乎并没有修缮的意思。
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在地图上对比了一下。这个教堂,并没有在地图上标明出来。应该不算是旅游景点之一吧。
教堂里传来了哀乐声,低哑暗淡,让人听得很不舒服。德雷警官站在台阶上示意我们进去。安德鲁依然大大咧咧的向前走,蕾吉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低著头出神,我则是好奇的四处打量著。
进到教堂里,只见一排排的椅子上都坐满了人。
「这些都是布兰克医生的病人和邻居?」我转头问。
蕾吉雅被我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在我再问一次后才回答:「对,大部分都是受过医生照顾的病人。」
「你们还真是热情。」我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不以为然。
坐在最前排椅子上的十多个人明显是乔装打扮的**,看他们的手以及训练有素如临大敌的模样,事情绝不简单啊。安德鲁的舅舅的死亡恐怕并非谋杀那麼简单,这些**究竟在葬礼上防备什麼?
站在台上十字架下的牧师穿著黑色的牧师装,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已经秃顶了。他见到我们一行走进来,居然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很好,布兰克医生的亲属已经来了,请他上桌,准备瞻仰仪式。」
我暗暗的推了安德鲁一把,「上去。」
他挠了挠头,面露恐惧,「我怕。」
「有什麼好怕的,他是你的舅舅。就算死了,也是你亲戚。」我瞪著他。
「可我从小就怕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尸体啥的,更是怕得要死。」他整个人都要缩到我的背后去。
我恨铁不成钢的想要一脚踹过去,「你这家伙从小住在那麼大的一个古堡,怎麼没见你怕过?要说鬼什麼的,古堡最容易滋生吧。」
「那个和这个不一样。」他做出死也不上去的模样。
「有什麼不一样,你的害怕也太有选择性了。快上去,所有人都在等你,难道你去见你舅舅的尸体,还指望我陪你一起啊?没出息!」我窝火的说。
「可以啊,我完全同意你陪我去。」安德鲁居然打蛇随棍上了,一点尊严都不想要。
我捂著头,根本不想再理会他。
牧师在台上尴尬的等了许久,终於忍不住了,「那个,布兰克医生的侄子,你到底还要默哀多久?你的悲伤大家有目共睹,你的叔叔一定会再天国得到安宁的。现在,请到台上来看他最后一面吧。相信只有这样,布兰克医生的灵魂才能安息!」
奇怪了,大凡葬礼,一向都要等唱诗班走了过场,牧师祷告后才轮到亲戚朋友瞻仰遗容的,这个葬礼的过程怎麼那麼简略?难道是经费不够?
不对劲,怎麼想都觉得不对劲!
安德鲁扭扭捏捏的还是不愿意过去,我放弃了,「好吧,我陪你。靠,谁叫我那麼倒楣,认识你这种白痴朋友。」
「太好了,我就知道阿夜你够兄弟。」
只不过是陪他去看亲戚的尸体,居然都把关系升华成了兄弟层次。当他的兄弟也太不值钱了。
蕾吉雅摸著自己金色的头发,若有所指的说:「你们俩个一起去好像更安全一些也说不定。」
「什麼意思?」我转头望向她。
她连忙摇手,「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只是要让我一个人去那个停尸室,我也会感到害怕咧。」
我狐疑的正想问下去,不过德雷警官已经等到不耐烦了,他看著手表凑过来说:「快一点,搞定了这边我还有其他事要去做。」
算了吧,心中的疑惑等到回来了再问也不迟,总之瞻仰遗容就是个过场,根本不用花费太长时间。
我拖著安德鲁走上台,牧师冲我俩点点头,拨开了身后的一块白布,堆满鲜花的一个小门立刻露了出来。
他将门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叔叔的棺材就摆在走廊的最里边,看完没问题了请出来签字,我们下午就准备埋进坟墓里了。」
「这、这是怎麼回事?冒险王比赛吗?」安德鲁瞅了一眼那又黑又狭窄的通道,吓得脸色煞白。
我也是有些摸不著头脑。大凡葬礼,瞻仰仪式就在教堂大厅的后边,只用一块白布隔开便搞定了,这个教堂怎麼有些颠覆传统,居然把棺材丢到了貌似密道中的地方。
「快进去。」见我们老是摩磨蹭蹭的,长相本来就有些猥亵的牧师乾脆一把将我俩给推了进去。
我们眼前一黑,身体已经进入了通道中。里面虽然昏暗,但并不是暗不见光,指示灯非常不明亮,通道中的味道带著一股腐烂的气息,似乎并不经常开启通风。
「我怕。」安德鲁吓的几乎要哭出声音来,他硕大的双手紧紧的拉著我的衣服,想要将庞大的身体整个缩到我的背后。
看一个两米高的大男人做出娇滴滴的害怕模样非常别扭,弄得我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有什麼好怕的,跟我走,快点。」我哼了一声,懒得理会他,径直大步向通道的深处走去。
「等等我,真的很恐怖。」安德鲁怪叫一声,急忙追了上来。
这个走廊一直向前延伸著,看方位,应该是通向山的深处,修建年龄恐怕和这座教堂一样古老吧。
或许尽头的停尸室是用来给从前的牧师安放尸体用的,毕竟这里毗邻矿区,遇难死亡的人很多。一百多年前的欧洲教堂,大多有给普通民众停放尸体的作用,至今这个习俗也在许多地方保留著。
通道狭窄的只容一个半的我通过,安德鲁挤的非常勉强,且并没有想像中走那麼遥远,也就两分钟而已,便已到了尽头。通道末端是个接近一百多坪的墓室,灯光一样的昏暗,在这个空荡荡的空间里,最中央的位置摆著一口棺材,布兰克医生的尸体就躺在里边。
「过去看看你舅舅我们就走。」我推了推身后的安德鲁。
「陪我。」他斩钉截铁的死死拽著我的手。
这个家伙已经胆小到了非凡的程度,真麻烦。横竖已经来了,去看看也好。我带著他一步一步的向棺材走去。
棺材的上盖掀开著,布兰克的尸体淹没在鲜花中,只剩下头和手露了出来。他的双手交握在一起,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脖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就算经过了处理,依然能够依稀的看到原貌。
除去这些外,似乎就没有太多出奇的地方。布兰克的面容很普通,属於到处都能看到的中年人。相对於被人放光了血而死亡的人来说,他临死前的表情也并非很狰狞,恰恰相反,从他脸上,貌似还有意思的解脱感。
「看完了嘛,我们赶紧出去吧。」安德鲁一直都紧闭著双眼,根本就没有看自己可怜的舅舅一眼。
「献朵花再走吧。」我叹了口气,虽然自己根本就不相信死后真有天国或者地狱,不过对死者的尊敬还是必须的。
将鲜花递给他,安德鲁迟疑了一下。他稍微将眼皮咪开一条缝,正准备敷衍,我立刻喝止道:「不准扔,给我好好的献花。」
「切!」他郁闷的从鼻腔里发出一种「被人看穿」的声音。在我的眼神监视下,不得已又畏畏缩缩的将手尽量伸长,把白色的鲜花放在了舅舅的胸口。
「完事了,走人。」
他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正准备将手收回来,就在这时,意料之外的恐怖事情发生了。
布兰克的尸体猛然间颤抖了起来,它乾枯的几乎没有水分的手死死的拽住了安德鲁的手腕。尸体上原本用来做美容的隐形线被活生生的挣断,它张开眼皮,眼睑上还留著一根根的透明线。布兰克的眼珠子黄的惊人,既污浊又没有神采。
可就是这对眼珠子却死死的瞪著安德鲁看,一眨不眨的,彷佛想要一口一口的将自己的侄子吃进肚子里去。
「活过来了!丧尸!生化危机啊!」安德鲁早就吓的脑袋秀逗了,他哇哇的大叫著,嘴里还不断无意识的重覆著一些瞬间能想到的辞汇。
我也被吓得不轻,看著医生尸体的上半身缓缓的抬了起来,脸部距离跟安德鲁越来越接近,脑子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等明白了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在做梦,而确有其事时,顿时行动了起来。我的视线迅速的左右扫视,最后停在一把松木的椅子上,飞快的跑过去将椅子拿起来,我窜到棺材前,朝著那具能动的尸体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椅子的品质比预料种好很多,就这样使劲的砸了不知多少下,尸体的头皮被我砸的掀开,露出里面已经发黄的头盖骨。
「手,我的手。」安德鲁总算也反应了过来。他死命的挣扎著,可惜那根乾枯的手将它抓得实在很紧,不论他怎麼挣扎都没有任何效果。
「不要急,我在想办法。」
我从兜里掏出瑞士军刀,拨出最大的那把刀,对著那根手臂用力割著,不过相对於主要用来销水果的功能而言,手臂对这把刀实在太大了。锋利的刀割进肉里,虽然触碰到了骨头,但一滴血也没有流出来。看来凶手沙布兰克时,放血放的十分专业。
刀吃力的切割著骨头,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这样的行为貌似对面前的尸体没有任何影响,它一点一点的撑起自己的身体。随著棺材里的鲜花一阵涌动,穿著丧衣的下半身也快要露了出来,看得出它是想要爬出棺材。
「兄弟,救命啊。痛!」
尸体乾枯的如同树枝的五根指头彷佛拥有无穷的力气,手指几乎要陷入安德鲁手臂的肥肉中。
面对打又打不痛、割又割不动的这具丧尸,我实在没辙了,正准备将暗藏在外衣兜里的手枪拿出来试试会不会起作用。
就在这时,只听见一阵「啪」的巨大声响。原本还跟安德鲁眼对眼,已经将嘴巴张开,准备咬向自己侄子喉咙的尸体的脑袋,突然整个都爆开了。
肉的残渣迎面扑来,如同下雨一般落了我和安德鲁一身一脸。
这是怎麼回事?我不得其解的转动僵硬的脖子,循著声音的来源处望去。只见德雷警官满脸铁青的站在通道的入口处,他双手举著枪,枪口正徐徐的冒著青烟。
见我们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他用枪挠了挠头发,说道:「你们很久都没有出来,我就进来看看了。啧啧,尸体怎麼会变成这副模样?安德鲁,你死去亲人的悲哀我清楚,不过你也不用悲痛到准备将你舅舅的尸体带走吧。啧啧,尸体脑袋都烂掉了。」
这混蛋,明显就对尸体会动的现象视而不见,明明尸体的脑袋就是被他给爆掉的,居然将责任全都扔给我们。
安德鲁正要说话,被我用力拉了一下。
事情不简单!尸体会动的情况,德雷警官肯定知道,这也就解释了为什麼外边会有那麼多便衣**。看来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这个琥珀镇究竟发生了什麼诡异的事情?尸体为什麼死后还能行动?这个德雷,究竟想要隐瞒什麼?
聪明人就是在该说话的时候说话,不该说话的时候绝对不能说话。既然警方有意隐瞒,那就不要在浪尖上多余的询问,就算要搞清楚事情的原委,也要找个恰当的机会。
我拉著惊吓过度的安德鲁跟在德雷的身后走了出去。
教堂中的众人,包括牧师和蕾吉雅,都对我俩一身的肉沬残渣视而不见,他们对著安德鲁说出许多类似「节哀顺变」的安慰词语,然后一个又一个的离开了。
思维已经麻木的安德鲁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跟在我身边,麻木的在牧师递过来的档案上签好字。牧师和德雷都如释重负的明显松了一口气。
德雷警官离开教堂正准备开车,我急忙走过去,敲了敲他的车玻璃。
「有什麼事情?」他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似乎猜测到了我想要问的问题。
我如他所愿,「对於刚才发生的事情,你不想解释些什麼吗?」
「解释?」警官偏过头想了想,「人死后会变成尸体,尸体就算放了一段时间后,也会刺激性抽蓄你知道吧?今天你们运气好,刚巧遇到了。」
我冷笑一声,「一具全身没有一滴血的尸体也能刺激性抽蓄?你见过尸体抽蓄到整个人都要爬出了棺材,还准备咬断自己侄儿的脖子的?」
「就是刺激性抽蓄,没有别的解释了。」德雷警官一副爱听不听的臭脸。
我突然笑了起来,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这是我的职业,如果警官你愿意的话,我想这个公司很乐意提拔我转正的。」
德雷警官看了名片一眼,脸色顿时变了,阴晴不定了好一会儿,这才皮笑肉不笑的将双手移开方向盘,「这样啊,那好,明天晚上你们到**局来一趟。我详细的跟你们解释最近发生的一连串无法理解的案件。头痛啊。不过你必须保证,不能将任何听到的东西传出去。」
「我保证。」我满意的点点头。
德雷警官深深的看著我,然后摇头,开车离开了。
「你刚才递给他什麼?」蹲在地上等我的安德鲁好奇的问。
「没什麼,一张德国有名的电视台的名片而已。」我低下头问:「你不害怕了?」
「老子怕的要死。不过现在没空管这个了!」安德鲁蹲在地上不愿起来,「兄弟,再借点钱给我。明天我拿到了遗产就还你。」
「你要钱干嘛?」我奇怪的问。
「买裤子。」他说:「我以为只会在这里待一两天,就连换洗的衣服都没带。」
我皱了下眉头,「那具尸体被爆头后,你弄脏的应该只有衣服吧,干嘛还要买裤子。」
安德鲁顿时满脸通红,「我、我刚才吓得尿裤子了……」
琥珀镇在春夏交接的时间中,显得极为冰冷,就一如冰冷的空气中传播出的丝丝诡异般。那具会动的尸体,是欧洲电影中常常提及的丧尸吗?
我不知道。或许明晚,德雷警官能够给我一个满足我好奇心的解释。
第三章 德雷之死
门萨协会知道吗?
这个协会是一个国际性组织,号称世界顶级智商俱乐部,最大特色为该会以智商唯一入会标准。它於一九四六年成立於英国牛津,由大律师Rloand Berrill 及科学家Dr.Lance Ware创建,在全球一百多个国家都有成员。
门萨协会的成员来自各个阶层,既有大学教授,也有服务员甚至囚犯。成为「门萨协会」会员唯一要求是通过一连串智力测试,证明自己的智商居同年龄人当中最高的百分之二之列。「Mensa」拉丁文,意谓圆桌,即「门萨」的成员「就像坐在圆桌边,没有等级的分别」,也有翻译为「曼莎」。
如欲入会者,须通过该会所提供之测试,以证明申请人之智商为当地人口中最高的百分之二。另外部分国家的Mensa分会亦接受申请人以该会接受之组织所提供的智商测试证明。
该会强调除智商外,种族、肤色、宗教、职业等因素均不会影响入会申请。虽然该会拒绝公布Mensa Test的具体评分方法及合格分数,但据估计,香港分会的最低入会分数大约为一百四十分。
没有想到蕾吉雅居然就是门萨协会中的一员,更没想到的是,就连安德鲁那只胆小的肥猪也考入了门萨协会,这到底还有没有天理?
如果要说蕾吉雅还有些聪明人模样的话,安德鲁那副尊容,特别是居然能被自己亲戚的尸体下到尿裤子程度的家伙,真的是同年龄中百分之二高智商的一员吗?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句话我算是见识过了。
「夜不语先生,你也进了门萨协会吗?」
「没有,不感兴趣。」
无聊的坐在蕾吉雅的家中,从神秘学谈到不明飞行物,在谈到高空发光物体,总之这女孩对神秘类东西完全的痴迷。然后我不小心看到了客厅中摆著的门萨协会入会证书。
说起来为什麼会到蕾吉雅家作客,还要从安德鲁身上说起。他在商店里买了衣裤换上,死活不愿意回自己舅舅家。我也觉得住在一个死掉后还诈尸的怪物家中比较不安全,於是用电话订了饭店。
第二天因为无聊,在街上闲逛的时候刚巧遇到了蕾吉雅,於是受到邀请来她家吃便饭。
「没想到安德鲁也考进了门萨,难怪,你小时候还是满聪明的。」蕾吉雅亲昵的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安德鲁立刻反射性的躲开了。
「你小时候很爱欺负他吗?」我笑呵呵的问。
「哪有,我一直都是淑女。」蕾吉雅扬起头,「他以前曾住在布兰克医生家一个月,我很爱跟他玩。」
「这样啊。」我看著正冒冷汗的安德鲁,不以为然的敷衍著。可怜的孩子,如果没有被欺负的很惨的话,犯得著一见到她就起生理反应吗?
「夜不语先生好像很聪明。」她瞅了一眼我跟她聊天时顺手做的智力游戏,「考虑一下进协会吧,你绝对没问题的。里边全是聪明人,交流起来很舒服。」
我耸了耸肩膀没有回答。门萨协会虽然号称是世界上高智商人类的代表,可真的对人类做出巨大贡献的却微乎其微,基本上忽略不计。就我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见我不愿多说,蕾吉雅微笑著聪明的没有再坚持下去,「啊,没咖啡了,我再去倒一点过来。」
说著她便站起身,刚走出几步,不远的电话就急促的响了,铃声刺耳的回荡在整个屋子里。
她抱歉的笑笑,转身拿起电话凑到耳朵旁。听了几句,神色便黯然了下来。
「今天老爸不回家,就我们三人吃饭。嘻嘻,也好,我们把他那一份一起干掉。」她低落了几秒钟,立刻精神百倍的捏著拳头,那模样很可爱。
「你老爸是法医,时间不规律是正常的。」我安慰道。
「嗯,这个我早就习惯了。不过最近小镇里怪事还真不少,我老爸尸检都忙不过来。」
「又有人死了。」我心里一动,用平淡的语气不著痕迹的打探。
「在昨天晚上,德雷警官死了。」
什麼?德雷死了?我的脑袋如同炸雷一般翻江倒海的发出巨响,一时间整个人都懵了。
他死掉了,怎麼死的?为什麼会死?那家伙死掉了不要紧,可我又要去哪里寻找布兰克诈尸的线索?原本以为今晚就能将前因后果搞清楚的,现在,又变得复杂麻烦了。
心不在焉的吃过晚饭从蕾吉雅家出来,回到饭店中,我立刻拨通了侦探社的电话。
「老男人,你在欧洲有情报吗?」我直闯主题。
「有啊?你遇到麻烦了?」杨俊飞刚要说下去,话筒就被抢走了。
「喂。」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守护女,「您,在哪?」
「一个小地方。」我尴尬的笑著,把她像宠物一样丢在加拿大,其实内心还是有些微内疚的,不过真要她跟著,恐怕会更尴尬吧。
「我要来。」果不其然,第二句话和自己猜测的一模一样。
「你还是好好在加拿大跟著那帮混蛋学习社会基本知识,我再休假,没危险的。」我推辞道。
「就是,你好好的上你的社会大学,阿夜就交给我了。」又一个女孩的声音传入话筒中,再电话的那一头,敢抢手护女话筒的也就只有一个人,黎诺依。
「喂喂,阿夜,我可以回德国跟你一起念书了吧。好想你!」
果然是她!因为觉得被人随时骚扰很麻烦,特别是待在布鲁镇上,她似乎觉得那个死掉的好友老是阴魂不散的纠缠著她(请见食人大厦),於是我顺势让她离开欧洲大陆去了美洲大陆,先在杨俊飞那里待一段时间。
距离,总会消除她那因为失去朋友而滋生的恐惧感吧。
「等你所谓的鬼魂不再骚扰你了,你就可以回去了。」我千篇一律的回答最近这个问题已经回答了无数次,都麻木了。
「切,你该不会是不想我跟你在一起吧?我可要伤心了喔!」她声音有些黯然。
我顿时头大起来,丢给侦探社的两个姑奶奶都不是简单的角色,真麻烦啊。
「别再那儿装可怜,先把话筒丢给社长,我有事情想请他查。」
「嗯,好吧。回来再收拾你。」黎诺依知道轻重缓急,虽然有些不舍,不过更不希望自己被讨厌。她向杨俊飞眨的眨眼睛,将电话免持按开,轻轻的放下话筒。
老男人咳嗽了一声,「说吧,要我干嘛,我在这里。」
「你帮我查一下德国琥珀镇,今天有一个叫做德雷.乔.特列斯的警官是怎麼死的,越详细越好。」我压低声音。
「嗯,半个小时后给你回电话。」
等他将名字记下来,我迅速的挂断了电话。那两位姑奶奶我实在不知道该怎麼去应对。感情这种事,果然比世间最恐怖的东西更令人胆颤心惊、不知所措。
我躺在柔软的床上看著电视,半个小时后,老男人的电话如期而至。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有些兴奋,「小夜不正常,实在不正常。」
「我很正常!」我没好气的回答。
「啊,我不是说你不正常,虽然你的存在本身就很不正常。」杨俊飞顿了顿,神秘兮兮的说,「那个叫德雷的警长,死的太不正常了。」
「哦,全都调查清楚了?」我眯起眼睛,顿时兴趣大起,「说来听听。」
「他是杀死了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后,自杀的。」
「什麼?!」
我大为惊讶,今天参加安德鲁的舅舅的葬礼时,完全看不出来那个德雷警官会回家杀人。虽然接触不多,但他给我的感觉并非很差。寥寥几句话,我确信他是个正常人,没有精神病。他为什麼会杀了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事情的经过很清楚,在德雷的家里发现了一部DV,将全部过程都拍了下来。我略微看了看,真的有些诡异。你把电脑打开,我立刻把影音档传给你。」老男人兴致勃勃的说。
「嗯,等等。」我点头,从行李中拿出笔电打开,登录到侦探社的内部邮箱中。影音档已经上传了过来,我直接点线上播放。
画面先是一片黑暗,然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用的是德语:「DV盖子没有打开,好麻烦,我果然是对电器不太在行。」
接著画面泛白,总算有了影像。
有个中年女人的头部露出来,这个女人长相一般,典型的家庭主妇。应该就是德雷的老婆,特列斯夫人。
特列斯夫人将DV的镜头转向自己后,说道:「最近几天不太舒服,老是觉得有人在偷窥我。所以我买了这部DV,想要将一切都偷拍下来。小布克,不准抢摄影机,不准咬镜头。」
小布克的模样映入DV中,他是德雷唯一的孩子,只有两岁多,只会说简单的几个单字。现在正咿咿呀呀的抓著DV,张开嘴似乎想要尝尝摄影机的味道。
不久后德雷回家了,他有些疲倦。特列斯夫人帮他脱下外套顺手挂在衣架上说:「晚餐一个小时后就好,你先去洗个澡。满身都是臭味,有够受不了的。」
「没办法,最近死人有点多,我干了二十多年的**,从来没有遇到过这麼诡异的事情。靠,今天办的葬礼又出问题了。」
特列斯夫人并不太爱听自己丈夫工作的事情,轻轻推了推他,「快去洗澡」
「好咧,我先亲亲我儿子。」德雷用力举起小布克,哈哈大笑著:「乖儿子,我们一起去洗澡。」
小布克咿呀的用手抓著德雷的头发,发出类似「爸爸」的音调,引得德雷又是一阵大笑,「果然是我儿子,老子我三岁多话还说不清楚。你比我强,两岁多都能叫爸爸妈妈了。」
「你还好意思得意。」特列斯夫人笑骂著举起DV拍摄起来。
「这什麼东西?」德雷看著那部摄影机问。
「DV啊,不认识?出事后你们**不都要用这玩意儿来做记录吗?」
「我知道,不过你买它来干嘛?」德雷露出不解的表情。
「最近老是觉得怪怪的,似乎有人在房子里偷窥我。我打算二十四小时都记录一下,看有没有发现。」
「切,你侦探片看多了。」
「当了十多年**的老婆,还是有刑侦能力的。快滚去洗澡,快吃饭了。」特列斯夫人说完就随手放下DV,走进厨房里。
吃完饭后,她不论做什麼都拿著DV拍摄,一直到睡觉前,还将摄影机的镜头放在了正对著床的地方。
「你还把这鬼东西开著?」德雷皱了下眉头,「看著它,我很不自在,就像还留在**局里一样。」
「忍一忍嘛,你不想你老婆好受点吗?」特列斯夫人换上睡衣,「再这样下去,我都快要被逼疯了。」
「这样吧,乾脆我派手下二十四小时保护你,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盯上你了。」
德雷摸著自己的下巴思索了一下,「琥珀镇一直以来都很平静,自从矿山都关掉后,除了自然死亡,就再也没有一起犯罪杀人事件。我当了那麼多年**,也没得罪过谁,应该没人报复才对!」
「我也搞不懂。」特列斯夫人坐到床上,「那种被偷窥的感觉最近越来越强烈了,特别是睡觉的时候。总觉得有股视线盯著自己,充满了恶意。」
「会不会是你太神经质了?无聊出来的?乾脆去找朋友放松一下,聊聊天!」德雷说。
「去你的,老娘没有神经病。」特列斯夫人气呼呼的拉过一个枕头,偏过头去。
德雷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镜头,「今天是每周一次的例行那个的时间。」
「没兴趣,没心情。」她还在气头上。
「那好吧,明天也行。」德雷悻悻的又看了一眼摄影机,缩进被子中。老婆在气头上,他可不敢惹。
卧室的灯关上了,只剩下摄影机的拍摄灯一闪一闪的发出微弱的亮光,DV自动转入了夜设模式,影音档中的影像,床、椅子、被子和人都泛起绿光。看起来极为阴森。
我用滑鼠点下了快转的按钮,脑子里却百思不得其解。这家子看起来非常合谐才对,我完全不能判断德雷为什麼会在不久后杀掉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他们都已经睡觉了,之后到底还会发生什麼事情?大凡杀妻杀子,都是由於怨气积累了很久,突然爆发出来的,可德雷,明显不符合这种情况。他和妻子很和睦,也爱自己的儿子,究竟凭什麼要杀了他俩?
DV右下角的时间在飞速流逝著,大约到了凌晨三点,德雷突然坐了起来。他坐起来的姿势极为僵硬,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彷佛,就彷佛布兰克医生诈尸时的模样。
德雷梦游一般拉开被子,没有穿鞋,就这样起身站在床边上。他睁开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自己的妻子,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萤幕中他的脸色幽绿,眼睛眨出黯淡的红色,亮度惊人。我皱了下眉头,大凡DV的夜拍模式,人的眼睛都是亮的,可那种亮不可能是红色,而应该是白色光谱才对。现在的德雷,完全的不正常。
说他不正常,不光指他的眼睛,还有他的行为,他一直一动不动的站在床边看自己的老婆,死死的盯著,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DV下方的时间流逝著,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依然没有动,就连姿势也没有丝毫的变过。
这感觉,就像在看恐怖片。看得我脊背一阵凉飕飕的,头皮都发麻起来,正常人类根本没办法一个小时都保持著同样的姿势不动,就连梦游都很难做到。
德雷,他到底怎麼了?
就在这时,他的妻子似乎感觉到了什麼,突然睁开眼睛,猛然间看到自己的床边上有个人站著,正盯著自己看,她险些被吓得魂飞魄散,正想尖叫,又觉得那个人好像有些熟悉,等看清楚了,竟发现就是自己的丈夫。
「德雷,亲爱的,你怎麼了?」特列斯夫人坐起身体,关心的问。
德雷没有回答,只是一眨不眨的盯著妻子看,但萤幕中那对不正常的泛红双眼,瞳孔稍微放大了点。
「亲爱的,你可不要吓我?」特列斯夫人正想下床,德雷猛地将她按在床上。
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特列斯夫人吓的叫了出来:「你要干嘛?」
扬声器中传出一阵类似野兽的喘息声,那是德雷急促的呼吸,他的面容变得愤怒起来。他左手按著自己的妻子,右手猛地一巴掌搧了过去。
「你这个婊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麼!你说要去超市、你说要去朋友家、你说要去美容院……」德雷的喉咙里传出嘶哑的话语,「其实,你是去找男人了吧。」
「你在说什麼,你疯了!」特列斯夫人吓得不轻,说话也结巴了起来,「放开我。你病了,需要治疗,我马上打电话给医生。」
「臭婊子。」德雷又是一巴掌搧了过去,「你有男人了是吧,早就有了!你根本没什麼朋友,昨天你说你去了哪个朋友家?」
「安娜家,我去了安娜家。你应该清楚,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特列斯夫人的脸肿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怎麼了。
「安娜?谁是安娜?我根本就不认识什麼安娜。说,你的情夫究竟是谁?」德雷的双眼红光更烈了,他的面部表情愤怒到扭曲。
「我没有情夫,我没有偷情!亲爱的,我们的孩子都两岁了。」特列斯夫人的脖子被卡住,痛苦的说著话。
「孩子,那不是我的种。」德雷吼叫著,「你背叛了我。对,你偷情的对象是不是安娜的老公?她和她老公离婚了,搬出了这个镇,你安慰他,还和他上了床。那个混蛋叫什麼?是不是叫布克?」
「德雷,你精神分裂了?谁是布克?安娜根本就没有结婚过!」特列斯夫人痛苦的想用双手扳开卡在自己脖子下的那只手,「亲爱的,想一想,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儿子才叫布克。」
「婊子,那不是我儿子,是你偷情生的杂种!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他。」德雷用双手掐住妻子的颈项,使劲的用力。
他的妻子拼命的挣扎著,痛苦的发出「喀喀」的声音,没过多久,身体一软,手缓缓的松了下去。
影音档中,被子凌乱的散落著,特列斯夫人张大了嘴巴,面容狰狞的死在床上。眼神中有的是恐惧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德雷的面孔像是地狱走出的魔鬼,他的脸已经扭曲到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他推门走出房间,远远的听到小布克哭泣的声音,一分多钟后,哭闹的声响彻底消失了。
一个人影缓慢的走进了卧室里,他的手中提著一个两岁孩童。孩子全身软软的,也死掉了。
德雷坐在床边上,眼中的红色渐渐褪去。他彷佛如梦初醒一般,抱著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痛哭起来。
「我干了什麼?我究竟干了什麼?」他将妻儿的尸体紧紧的搂在怀里,许久后,才面对DV,痛苦的看著自己染血的双手。
「我是不是疯了,我怎麼会杀掉自己最爱的两个人……疯了,我一定是疯了。」他喃喃自语著,像是失去了魂魄般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到衣架前,从警裤中抽出枪,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随著一声枪响,血花四溅,如雨水般洒落在房间四处。
影音档到这里,就在也没有看下去的意义。而我,却彻底陷入了沉思中。
第四章 遗产
人类为什么会重复,不断的伤选出一种无理由伤害害彼此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如果非要在地球上同类第一名的话,恐怕人类,绝对是当之无愧。
有人说之所以会毛骨悚然,是因为体温受大脑中的下丘脑调节,当天气暖和时,下丘脑会命令人体释放热量;当天气寒冷时,它会命令人体收集热量,例如透过打哆嗦产生热量。
去他的理论,总之,看过那段影音档后,我就是全身发凉。雷德杀死妻儿后自杀,实在是没有道理,他给我的感觉,就仿佛鬼附了身了似的,说着不属于自己思想的话,做着不属于自己思想的事。
为什么会这样?布兰克的诈尸、雷德类似鬼附身......这个小镇究竟是怎么了?我实在摸不着头绪,关了笔电愣愣的躺在床上,许久也无法将脑中的线索串联起来。
自己还需要更多的资讯才能判断事件的前因后果,看来,还要麻烦老男人多调查一番。
第二天一早,安德鲁果然接到了电话,是布兰克医生的律师打来的,要求他去处理遗产事宜。我不方便去,就顺便到隔壁的蕾吉雅家玩。
说是玩,其实更偏向于找点线索。这漂亮的金发女孩在许多事情上都欲言又止,似乎知道些什么。
按响门铃,门很快就打开了。
蕾吉雅穿着卡通睡衣,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
“是夜不语先生啊,这么早。”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我挠了挠头,“安德鲁和律师在布兰克的房子里,我无聊就跑来找你玩。看来有些不方便,算了,我闪了。”
“啊,那个,没关系,我刚好准备起床呢。”蕾吉雅笑呵呵的看着我,“夜不语先生吃早饭了没有?”
“说实话,还真没有。”
“那方便的话,一起吃早餐吧。好久没人陪我吃早餐了。”她将门锁打开,将我请了进去。
蕾吉雅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她上楼去换好了衣服,然后走到厨房里做了两份早餐,味道很不错的早餐,煎鸡蛋、烤面包、火腿和牛奶的味道都有滋有味的。早晨吃如此丰盛的食物,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上次是多久前?好像是黎诺依来的时候吧。
换成守护女在身旁,那简直就是噩梦。
“你在想什么?”蕾吉雅见我沉默着,突然问。
“一些有的没有而已。”
“喔,是不是女朋友的事情?”
“我还没有女友。”我苦笑着,“不过倒是有两个女孩喜欢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噢噢。”蕾吉雅偏着头,“你喜欢她们吗?”
我脑袋一痛,这个问题自己从来就没有想过,于是苦笑:“不、不知道。”
“你这个人,连喜不喜欢都不知道。明明看起来很聪明的,怎么就那么迟钝呢?”
蕾吉雅责备道,“要是我的话,早就做出选择了,免得伤害其中一方。”
“那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选择?”我抬头充满希冀的问。
“谁知道呢,你又不是我。”她喝了口牛奶,“何况,我又没有男朋友。”
“不会吧。你应该是大三生了,居然没有男朋友?”我惊讶:“不会是你刚甩了他吧?”
“没,我从来就没有交往过男友。”她摇头。
我脑门上一道黑线划过,“怎么可能,你怎么说也是个大美女,追求者很多吧?”
“倒是有很多。”蕾吉雅笑起来,“可是最后不知为什么,都被吓走了。”
突然,我意识到一个问题,“蕾吉雅,现在应该是上学时间,你怎么还待在家里,学校就在家附近吗?”
“没有,我学校在柏林。就读生物工程系。”她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不过我早就辍学了,就在邻街的速食店打工。”
“这样啊,大学确实很无聊。”我没有探究她辍学的原因。离开学校是个痛苦的选择,如果没有发生难以抗拒的事情,没有人会辍学的,何必去挖掘别人的痛苦呢。
我喝着牛奶,吃着丰盛的早餐。两人一时间都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中。
“那个,德雷警官的死,你父亲回来后有没有提到过什么?”我问道。
“没有,老爸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过。”她摇头,“最近琥珀镇不太平,你也要小心一点。”
“最近发生过什么事情?”我追着问。
她迟疑了一下,突然神秘兮兮的问:“那天你们进教堂后面的停尸房去瞻仰布兰克医生的遗体时,有发生过奇怪的事情吗?”
“有。”我考虑片刻后,打算实话实说。毕竟想到要从对方身上压榨资讯,最好还是坦诚相待。
“安德鲁的舅舅他尸体的血液都被抽干了,做这件事的人很专业,一滴血都没有留下。而且,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居然诈尸了!雷德警官进来的及时,不然我们两个的小命都会玩完的!唉,现在回想起来,都搞不懂自己是不是在做白日梦。”
我适当的在脸上露出了一丝恐惧。
“雷德警官对你们解释诈尸的情况,是不是用“刺激性抽搐”这白痴名字来敷衍?”蕾吉雅对我的坦诚很满意。
“不错。”我点头。“那番鬼话我是绝对不会信的。”
“这鬼话是我老爸教他的,凭他的智商还想不出来。”
蕾吉雅耸了耸肩膀,“其实类似的事情在琥珀镇已经发生过好几起了,虽然事情还暂时没有传出去,不过大概也过不了太久。”
“你是说诈尸的事?”
“嗯,你也知道,我对神秘学很感兴趣,平常,一直有偷听老爸谈公事的习惯,之前的琥珀镇都很平静,老爸这个法医基本上很闲,知道一个礼拜前,一切都变得奇怪起来。”
蕾吉雅轻轻的俑兽拂着自己金黄的长发,回忆着,“哪天晚上老爸正准备和朋友去酒吧,局里突然来电话要他去验尸。验尸这个词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听到过,还好专业素质还在,立刻就开车去了**局。”
“据后来我偷听到,以及可以收集的资料判断,当晚验尸的就是布莱克医生的尸体。其实有些表面的情况在你们来的时候,德雷警官就在电话里提到过,我就不重复了。重点的是经过。”
“诊所的护士在早晨上班后,发现布兰克一直都没有去诊所,于是等到了中午,还给医生家打了电话,可电话没人接听,医生从来不迟到,也不会有事情不提前通知,护士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便报了警。”
“原本警方要失踪四十八小时才能立案,不过那天刚巧德雷无聊,便以私人的名义去调查,他仔细的问了护士前一天的情况。布兰科医生是个生活时间严谨的标准德国人,他的每一分钟都确立了时间表,并记录在一个本子。德雷在他的办公室里找到了那个本子,得知昨晚医生去了罗杰夫人家。”
“罗杰夫人是个孤僻的人,没朋友,她和小罗杰相依为命、德雷去了她位于郊区的房子,房子里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然后,警官发现了血迹,顺着血迹他找到了地窖,并在地窖中找到了十多具男性尸体,全都是最近几年在琥珀镇失踪的,有当地人,不过更多的是外地人。”
“他们无一例外,伤口只在脖子上的主动脉上,身体里一滴血液也不剩,而罗杰夫人与她的孩子至今都还没有找到,虽然警方已经发了通缉令,不过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躲到了哪。”
“好,就从这里开始,重点来了。”蕾吉雅兴致勃勃的吃完最后一口烤面包,“从地窖中找到的干尸就没有办法判断他们的身份,而在举办葬礼的时候,无一例外的出现了诈尸现象。这种情况完全颠覆所有人的常识。”
“警方不知道干尸为什么在死亡许多年后还有行为能力,我老爸解剖后也无法了解原理,这件事根本没办法向上面解释,于是只能压了下来。”
“牧师说被害干尸因为冤死的缘故,灵魂无法得到解脱,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诈尸。只有自己的亲戚在场,看他们最后一面,才能化解尸体的怨恨。”
“警方也不可能在每一具死尸额头上面都装饰一个弹孔。既然尸体都能行动了,那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于是便采纳了牧师的建议,由于唯一能辨认身份的只是布莱克医生而已,警方就打电话通知你们。”
“你的意思是我们根本就是警方的试验品?”我郁闷了。
**有信仰很正常,但不能把我们当驱魔道具使用,根本就完全不能保障安全嘛!要是德雷晚进来一步,我和安德鲁有半分之五十多的几率可能会嗝屁。
“我想警方也很无奈。”蕾吉雅撇了撇嘴,“事情的发展到这里还没有结束,就在最近几天,琥珀镇陆续开始有人离奇的死亡,昨晚死掉的德雷只是其中之一,而之前,布兰科医生的漂亮护士,二十六岁的克兰女士就死了。”
“她死在回家的路上,一群暴走族莫名其妙的劫持了她。那些人脱光她的衣服,将她绑住放在餐桌上,一面拿刀割肉放在火上烤,一面在她的伤口上撒盐,知道她痛苦的因失血过多而死。当那货暴走族全都被抓住后,他们对自己的行为也很困惑,说当时就是想那么做,于是便做了。”
“还有一个人,是警局档案科的。她与罗杰夫人的案子没有任何关联,只是管理罪证和遗物,她也死了。警方发现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钻进冰箱里面,活生生的将自己冻死,死的不能再死了。”
蕾吉雅收拾起桌上的盘子,“你说恐怖恐怖?他们简直就像疯了,不,根本就是鬼附身了似的。”
鬼附身?不由得,我又想起昨晚看到的那段关于德雷警官的影音档。确实,他们的死真的像是被鬼附身了一般。
“你说,这些会不会都是罗杰夫人干的?”蕾吉雅见我发呆,突然问。
“为什么会这么想?”我看着她漂亮的眼睛。
“只觉而已,她痛恨别人打扰了自己的生活,痛恨自己的恶行被人发现,所以打算报复整个琥珀镇。”她猜测着。
“那她是怎么做到的?你所说的诈尸啊、精神失常啊、鬼附身啊,都不是一个平凡的女人能够做到的吧?”我反问。
“这个的话,我也能解释,不过你不准说出去,也不准笑,不然我绝对会翻脸。”她认真的将漂亮的笑脸靠近我。
“好,我答应。”
“不行,你要发誓。”
“嗯,我发誓。”我举起左手,右手捶胸,做出发誓的样子。
“罗杰夫人是吸血鬼,她已经活了上千年了。”蕾吉雅一字一句十分认真的说。
顿时,一股想要大笑的冲动被自己硬生生的压下去,弄得我险些内伤,“啥,她是吸血鬼?”
还以为她有什么独特的见解,搞了半天居然做出能令人笑掉大牙的判断,“你是说那个只在黑夜里出没,白天就睡在棺材中,还能变成蝙蝠的神秘生物?”
“你不相信,对吧?”蕾吉雅的脸阴沉了下来。
“倒不是不信,你的见解很有道理。”见她准备翻脸,我立刻重申立场,“如果她真是吸血鬼的话,那就能解释从她地窖里发现的尸体为什么一滴血都没有了。”
“是吧!”蕾吉雅见我支持她,立刻又高兴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
只见安德鲁垂头丧气的走了进了,腋下夹着一个很厚的公文袋。
“发财了?”我冲他摊手,“先把钱还我。”
“没钱。”听到钱这个字,他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眼睛比牛还红。
“那你胳膊下边夹着什么?”我注视着那个公文袋,“看厚度,至少也有几万欧元吧。”
“去你的几万欧元。想要的话就送给你!”安德鲁“啪”的一声将牛皮公文袋扔在桌子上。
我和蕾吉雅大感疑惑。将公文袋打开后,里面居然真的没有钱,只有一本黑色封皮的书,上边用德语写着“格林童话”四个字。书颇为古怪,黑暗的封面看得人非常不舒服。
“你该不会是不想还钱,把钱藏起来了吧?”我眯着眼睛,深表怀疑的质疑,“别是想告诉我,所有的遗产就只剩下这本书了?”
“不错,就是这本书。”安德鲁郁闷的快要哭出来,“律师说布兰克舅舅早就立下了遗嘱,似乎将生前的全部财产都捐献给一个叫做“儿童自闭症基金会”的莫名其妙的组织了。据说财产里没有登记在案的就只剩下这本该死的书了。”
看着他那副比死了双亲还悲摧的模样,我忍不住大笑后,火上浇油道:“不好意思,这就是你的事情了,借我的钱我可记着,不论如何都必须还的。”
我掏出小本子一本正经的念到:“车费、餐饮费、买衣裤的费用,以及这几天的住宿费,全部加起来也不多,才三百多欧元而已。”
“哦,我的上帝,三百多欧元。阿夜,你是魔鬼!”安德鲁本来就够伤心了,现在更是忍不住抱头哀嚎起来。
我懒得理会他,视线转移到桌上的那本黑色《格林童话》上,“说去来,这本书究竟是怎么回事?”
根据不久前和蕾吉雅的交流,我早就猜到安德鲁渴望的遗产很有可能打水漂。毕竟,警方通知安德鲁过来,只是将他当实验性的驱魔道具使用,而诈尸的情况,他们原本是准备隐瞒的,可这家伙居然得到一本看起来就很奇怪的书当遗产,实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这本书我知道。”蕾吉雅摸了摸书的封面,“听老爸讲,布兰克医生的随身遗物中有一本《格林童话》,应该就是这本了。”
“老爸还说,布兰克医生死亡时浑身都是血,但那些血液并不是他的,而是某种哺乳动物的血液。他所有的衣物和随身物品都被那种血弄脏了。唯有这本书还干干净净的。”
“老爸猜测,当时罗杰夫人应该正在用布兰克的尸体做某种邪恶的仪式,而那本书是过后才放进医生的怀里。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书没有任何地方被弄脏。”
“这样说来,其实这本书本来是罗杰夫人那妖婆的物品咯?”我皱了下眉头,“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会被当成布兰克的遗物送给安德鲁?”
“《格林童话》有什么好重要的?在德国一年要印刷上百万本,想要的话,任何一间书店都能买到。”
蕾吉雅不以为然。“这本书虽然封面奇怪了点,不过本质上还是一本《格林童话》罢了。况且,既然都把安德鲁骗过来了,不安排点遗产给他,根本就说不过去。那本书在布兰克医生死亡时便在他身上,应该也能算他的东西了,给安德鲁做留念刚好!”
“警方的思维方式应该就是这样,目的也应该是如此。撇开他们的龌龊思想,我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本书不简单罢了。”
这本书给我的感觉非常奇怪,貌似和一直以来德国学术界的某一个猜想相对应。
安德鲁虽然不怎么听得懂我和蕾吉雅只见的对话,但我的话中对那本书的兴趣他还是听出来了,这混蛋立刻就有了精神。
“阿夜,你既然觉得这本书有趣,那我就卖给你好了。咱们是朋友,算便宜一点,就一千欧元吧,出去我借的三百欧元,你再给我七百就可以了。”
“你还真会坐地起价,不去当商人简直浪费了。”我苦笑不得的看着他。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肯定不会亏待你。”他拍着我的肩膀。
“不要,你还我三百。”我将书丢还给他。
安德鲁立刻哭丧了脸,“要不,债务一笔勾销,你给我三百?”
我摇头。
“再给我一百?”
“那就只抵销你的债务吧,我不要钱了。只需要你负担我在琥珀镇和回家的费用。”他真的要哭了。我沉吟片刻,吊的他胆战心惊后才不紧不慢的点头,心中却是一片窃喜,“好吧,我想你混蛋回家后也不会还钱给我,我就勉强把这本书拿来抵债吧。来,在这里按个手印,签个字。”
随意的在笔记本上扯下一张纸,我写了个协议让那家伙签上大名,按了手印,乐滋滋的折叠好揣进兜里。
蕾吉雅诧异的看我一眼,然后默默的拿起那本书仔细看了起来。
“你在干嘛?”安德鲁诧异的问。
“恐怕,这本书绝对有奇怪的地方,不只是封面。”蕾吉雅翻来覆去的将书看了又看,最后将黑色的封面翻开来。
“黑色包装的《格林童话》,本来就很奇怪。”安德鲁嗤之以鼻,还在为不用还钱而兴奋中。
蕾吉雅恨铁不成钢的抬头看他,突然问:“你认识夜不语先生多久了?”
“有快半年了吧。”安德鲁迟疑的回答:“怎么?”
“你认为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奸诈、狡猾、刻薄,最可怕的是博学。”安德鲁毫不吝啬的用恶毒的词语形容我,“而且是奸商一个。才在琥珀镇待了几天就要我三百欧元,还不如去抢。”
“虽然只是接触了两天,不过,看来你还没我了解他。”蕾吉雅耐心的解释着,“你觉得夜不语先生会花三百欧元买一本普通的《格林童话》吗?”
“啊!”一听这番话,安德鲁立刻就呆住了:“对啊,那奸商怎么会平白无故的让我占便宜?难道,这本书真的有值钱的地方?”
两人的眼神停留在我身上,似乎等着我的解释。我终于忍不住,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第五章 黑皮《格林童话》(上)
「《格林童话》在全世界,基本上每个人都知道,甚是陪伴过大部分人的童年。它出於十九世纪初,是由德国著名的语言学家,雅格.格林和威廉.格林两兄弟收集、整理、加工完成的德国民间文学。」
「它自问世以来,在世界各地影响十分广泛。」我示意蕾吉雅倒一杯咖啡,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这些我们都知道。」她倒完咖啡又翻起了书。
「那你知不知道我主修的是什麼?」我问。
「没听你提起过。」蕾吉雅摇头。
安德鲁得意起来,「我知道,是鉴定。」
「鉴定你个头,还自称是我的朋友,连我的底细都不清楚。」我差点一拳头打到他头顶上,「第一的时候我选择了自然学。大二在教授的引导下,又选择了另一个主修,博物学。」
「自然学?博物学?」不要说安德鲁,就连蕾吉雅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专业。
「自然学包含了许多的东西,说了你们也不懂,而且和这件事关系不大,所以掠过。」我嬉笑著:「至於博物学,涉及到的东西就更多了。经过接近两百多年的演化,已经细分为许多的科目。」
「例如查理斯.达尔文,就是写《进化论》的那位强人,他便是随著被格尔号环球航行以便更好的学习博物学,只不过他的博物学倾向於研究地球及生活在其上的生物罢了。」
「你有那麼伟大?」安德鲁斜著眼睛看我,深表不信,「我只知道你鉴定东西很厉害。完全不相信你能和达尔文比肩。」
「我当然比不上那位强人,况且,伟大的是博物学本身以及研究它的众多科学家,我不过是打开小闹而已,就算研究一辈子,恐怕我也不会有什麼大成就。」
我晃了晃杯子,自己的志向和兴趣根本不在博物学上,只是借助修习博物学而让自己进一步掌握处理怪异事件的能力罢了。
「说起来,你的专业和《格林童话》有什麼关系?干嘛我们要在这里听你学的东西有多伟大啊?」蕾吉雅对我吊她胃口的行为十分不满。
「当然有,很有必要跟你们解释清楚。因为格林兄弟,很不凑巧,他们也跟我学过同样的学科。」我得意的说。
「他们不是儿童作家吗?居然也学博物学,实在太浪费了!」安德鲁囔囔著。
「白痴,你真的是德国人吗?居然连格林兄弟干什麼的都不知道。」蕾吉雅捂著脸不想理他,「同为一国人,我深深的为你感到自卑。听好了,雅格.格林是德国著名语言学家。而他的弟弟威廉.格林则是德国民间文学研究者、语言学家、民俗学家。」
「兄弟俩分别於一七八五年一月四日和一七八六年二月二十四日生於缅因河畔哈瑙的一个律师家庭,分别於一八六三年九月二十日和一八五九年十二月十六日卒於柏林。」
「两人的经历相近,爱好相似,并先后於一八0二年和一八0三年入马尔堡大学学法律。
一八0八兄雅格在卡塞尔任拿破仑的弟弟威斯特法伦国亡热罗默的私人图书馆管理员。一八一三年拿破仑兵败之后,威斯特法伦王国被废除,建立了黑森公园,雅格任公使馆参赞,参加了维也纳会议。」
「弟弟威廉从一八一四年起任卡塞尔图书馆秘书。一八一六年雅格辞去外交职务,担任卡塞尔图书馆第二馆员。」
「一八一九年格林兄弟或马尔堡大学名誉博士学位。一八二九年兄弟俩应汉诺威国王的邀请到格廷根,雅格除任大学教授外,还和弟弟一起任哥丁根大学图书馆馆员,稍后威廉也担任了大学教授。」
「一八三七年格林兄弟和另外五位教授因写信抗议汉诺威国王破坏宪法,而被免去教授职务,这七位教授被称为哥丁根七君子。格林兄弟被逐,后回到卡塞尔。」
「一八四0年底格林兄弟应普鲁士国王威廉四世之邀去柏林,任皇家科学院院士,并在大学执教。一八四八年雅格被选为法兰克福国民议会代表。兄弟俩去世后都葬於柏林马太教堂墓地。」
「听得我头好痛,我抗议,你在折磨我的脑袋。」安德鲁捂著头痛苦的说。
「蕾吉雅,别给白痴灌输知识。」我总结道,「其实所谓的语言学家、文学研究者、民俗学家,所有的称谓统一在一起,就是今天德国学界的博物学科之一。格林兄弟,两位强人也根本就是博物学者。」
「这本书,蕾吉雅,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它的纸张应该使用的是草梗纸,那是德国两百多年前最常用的纸张。而它的内容应该不是印刷的,而是采用鹅毛笔手写出来的。」我用力靠在了椅背上。
「真的耶。」蕾吉雅用手翻了翻,惊叹道:「确实是人工手写的,纸张都泛黄了,很古老。似乎一直以来都保养的很好,一点虫蛀的痕迹都没有。」
我满意的点点头,「一直以来,《格林童话》研究界都有传言说,在格林兄弟收集民间童话故事时,有过一本手写本。他们所收集的全部故事,完全没有删减的都留在上面,只是两百多年来没有人发现过这本手稿。」
「你的意思是,这就是那个手稿?」蕾吉雅震惊的张大嘴巴,久久没办法合拢,「那麼珍贵的东西怎麼可能出现在这种小地方!」
安德鲁早已经惊讶的整个人都呆住了。
「是不是还要等拿到柏林去鉴定,那里有全世界最大的,针对格林兄弟的研究协会。」我笑得很犯贱,「如果一旦确认是真的,这本手稿一定很值钱。」
「我的钱!」安德鲁从石化中清醒,整个人都从椅子上跳起来,想要扑过去将书抢过来抱住。
我伸出脚恰到好处的一绊,这家夥立刻重心不稳的倒在地上。
「你看这是什麼?」我慢条斯理的将折叠好的协议拿出来再他眼前晃了晃,「书的所有权以及处理权等等一切都是属於我的,你十分钟前已经以三百欧元卖给我了。现在这本手稿和你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
「恶魔!骗子!阿夜,你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奸商,你不是我的朋友!」安德鲁庞大的身躯懊悔的躲在角落里画圈圈诅咒我。
「反应和我猜的一模一样,切,真拿你没办法」。我捂著头,实在不愿意看到他那副恶心的模样,「算我怕你了。中国人有句俗话说,见者有分,如果手稿确定是真的,又顺利卖掉的话。我把钱分成三份吧,我分百分之六时,你和蕾吉雅一人百分之二十。」
「真的?」安德鲁顿时转过身来,丑脸上还挂著泪,「有百分之二十也行,总比什麼都没有要好。」
看来能从我这个他心目中的奸商手中拿到百分之二十,似乎已经是件很满足的事情。
「我也有?」蕾吉雅瞪大了眼睛。
「当然。」我笑咪咪的。
「为什麼要分给我?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蕾吉雅也笑了,「我倒是不介意嫁给亚洲人,据说混血儿的智商很高咧。」
「免了!」我立刻摆手,「我最怕感情这东西。」
家里头已经有两个,正在杨俊飞的侦探社里闹著呢,还是离女孩远一点,免得再带回去一个闹翻天。想到守护女和黎诺依,我就一阵心烦,自己到底会不会从她们两个中选择一个呢?要选,究竟该选谁?还是两个都不选,乾脆孤独终老?
蕾吉雅笑嘻嘻的没有再暧昧下去,她翻看著手中的书问:「今晚能不能借我看看,我对古老的东西很感兴趣。」
「没问题。」我点头。
「不准,我有百分之二十,你要是弄丢了赔得起吗?」安德鲁伸长了脖子,吵架一般大声拒绝。
蕾吉雅瞪了他一眼,这家夥立刻缩头缩脑的吓得不敢说话了。
「你就这麼相信我?」她用漂亮的双目一眨不眨的看著我,「你就不怕我带著手稿跑掉?」
「跑就跑吧,没什麼大不了。总之是意料之外的财富,失去了也无所谓。」我满不在乎的说。
蕾吉雅沉默了,许久,才再次露出笑容。这次的笑容很甜美,甜的就像绽放的鲜花一般,看得人几乎要沉迷了进去。
「谢谢。」
她轻声说完便抱著书看了起来,而那个笑容,却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里。
吃过午餐,我们离开她的家。
没有人察觉到,恶梦般的事情已经离我们咫尺之遥,它正张开爪子般的手,准备将我们紧紧抓住。
克劳斯是个律师,他在琥珀镇有个事务所。布兰克医生的遗产事宜就是他经手处理的。今天总算是把那本有些诡异的书交给医生的侄子,他也算是松了口气。
作为全程参与的律师,克劳斯有些不知所措。
最近琥珀镇发生了太多奇怪的事情,诈尸、自杀、他杀,就彷佛罪恶要将几十年的平静生活都抢回来似的。警局方面也确实很奸诈,没办法向上头解释的事情便压下来不解释,还听信某个牧师的无稽之谈,专程请了布兰克医生的亲戚来安慰他的灵魂。
太可笑了,死人哪里会有灵魂?就算人类真有灵魂的话,也是精神层面的,不可能令尸体诈尸。不过确实看不出那位娇滴滴的寡妇,罗杰夫人,居然就是杀死十多个男人的变态杀手。
据警方说她肯定信仰某个邪教,曾用布兰克医生的尸体做过祭祀。
警方也有些矛盾,一方面认为那本黑色封面的《格林童话》是凶手的东西,一方面又将那书当作布兰克的遗物交给他的侄子,那个叫做安德鲁的肥猪。
可怜的安德鲁,他完全不知道冒著生命危险从自己舅舅的诈尸中活下来,拿到的居然是一本一文不值,到处都买得到的《格林童话》吧。
看著那可怜小夥子接过书后,满脸失望到想哭的表情,克劳斯就想大笑。好吧,他承认自己有些幸灾乐祸的成分,但那本《格林童话》从某一方面讲,似乎也不算普通货色。一想那本黑色封面,带著压抑色彩的书,克劳斯就心脏一跳。
45楼
从警方手中拿过书后,他也曾简单的翻看过,里面的故事似乎和小时候看到的不太一样,多了许多东西。
书貌似很古老了,采用的还是手写本。
只不过在德国,类似的东西实在很多,时不时的会在旧货交易市场看到手写稿啊、牛皮卷啊什麼的玩意儿,但基本上都不值钱,恐怕警方也是基於此考虑的,本来采用的就是让安德鲁回来接受舅舅遗产的藉口,自然不想让安德鲁空手而归留下话柄。
可布兰克医生所有东西都在自己的事务所里登记过,有法律作用。他死后就算是家里的汤勺都会捐赠给「儿童自闭症基金会」。一模一样的档案,在「儿童自闭症基金会」里同样有一份。他死后,基金会就会来处理遗物。
能够送给安德鲁的,就只剩下那本黑皮童话书了,况且警局里也调查过,这本书和案件无关,也不可能有人拿著一本《格林童话》去举行邪教祭祀,不然就太搞笑了。试想一下,高举著童话书一边念咒一边给活人放血,实在有够不合情理的,真会如此做的人,十有八九是个疯子。
克劳斯处理完布兰克的遗产问题后,回到自己的事务所里。又花了两个小时将剩下的事情办完,他转了转自己的脖子。
对面的挂钟已经指在下午三点的位置。
感觉有些累,今天就奢侈一点,早点下班吧。
他按下右侧的通话钮,对助手说:「罗森小姐,今天下午没有预约吧?」
「已经没有预约了。」罗森秘书翻了翻面前的时刻表,肯定的回答。
「那好,我提前下班了。你做完手头的工作也早点回家吧。」克劳斯开始整理起公事包。
「嗯,我会的。」秘书立刻高兴起来,自己的老板也是个严肃的人,除了国定例假日以外,那麼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提早下班。今天回家后,还有看几部大片的时间呢。
克劳斯收拾完后提著公事包走出事务所,开著车向家里行驶去。自己的两个孩子最近一两天感觉总是怪怪的,似乎有些心事。心事,在才几岁的孩子身上应该不会出现吧,可怪事偏偏在自己家的孩子身上发生了,他们老是闷闷不乐的,两天多没笑过了。
不正常,实在有些不正常。老实说虽然自己工作确实很忙,可也尽量抽出时间来与他俩交流了,例假日也会带出去玩,以前孩子们都挺懂事的,总是冲自己笑得灿烂。
为什麼,他们不再笑了呢?最近两三天自己并没有做任何出奇的事,唉,实在想不通。不由得,他突然开始怀念起布兰克医生来。
布兰克是琥珀镇的心理医生,在这个巴掌大的小镇上,他也是唯一的心理医生,一向都对小孩的心理问题很有办法,要是他没死的话该有多好,自己家的问题也能轻易解决吧。
家离事务所只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是处於东郊的一个社区里。克劳斯的房子是个三层的小楼,楼底有三十多坪的花园,种植著草坪和花卉。
他刚将车开到门口,就见到一辆硕大的运输车停在花园前,一群穿著绿色制服的人正在自己的花园里忙碌著,似乎在栽种某些东西。
他认识那个制服,是镇上一家叫做「环绿植物栽种」的公司。那家公司主要经营草坪和职务运输栽种业务。怎麼它会到自己家来?他并没有打电话要求过!
答案很快就出现了,只见自己的妻子正站在花园大门边。她穿著白色的裙子,抱著手,嘴里指挥著栽种公司的人将一颗硕大的树栽在花园的最中央位置。
「亲爱的,你在干嘛?」克劳斯疑惑的走过去问。
「啊,亲爱的,你居然会这麼早回来?」妻子热情的给了他一个吻,「我买了一棵树,正栽著呢。」
「我看到了。不过,你买树干嘛?」克劳斯眼巴巴的看著那群人在自己的花园里挖坑,将那棵又高大、又乾巴巴的树栽种起来,「这棵树又丑又老,不像是能栽活的模样。」
「这是棵杜松树。我今天经过园艺公司的时候看到了它,觉得很喜欢,就买下来,迫不及待的要求他们栽种。」妻子希冀的看著他,「我以为你也会喜欢。」
「当、当然喜欢。哈哈,啊哈哈。」克劳斯乾巴巴的笑著,笑得就像已经栽种好的杜松树一般。
他实在不了解自己的妻子为什麼会变了品味。以前她不是一直都不喜欢高大树木的吗?所以花园里才全是草坪和低矮的花卉。算了,女人过了四十总会有些改变,恐怕是更年期到了吧。
妻子付了钱,栽种公司的人跳上车离开了。一时间花园里清静了下来。妻子兴高采烈的从屋子里搬来桌椅放在树下,泡了两杯蜂蜜茶,美滋滋的喝了起来。
克劳斯坐在椅子上,抬头看著这棵杜松树。树叶几乎都掉光了,枝桠光秃秃的,像是爪子,有些恐怖。都快要夏季了,一棵树居然能长成这副模样,肯定是得了病。自己的妻子应该也清楚,为什麼还要将一棵很有可能种不活的树高价买回来呢?
「孩子们呢?」他也喝了一口茶,不在想树的问题。
「在社区幼稚园。」妻子淡淡的回答。
克劳斯觉得妻子今天很不正常,平时的她可是很著急孩子的事情,就算是在幼稚园,也会不时的念叨几句。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孩子的情绪不太对劲?」他试探著问。
「是不是你太敏感了,那两个小东西哪有不对劲的地方?」妻子的语气依然不咸不淡。
「你现在不想去接他们回家吗?」克劳斯看了看手表,已经快要下午四点了。
「你很烦,能不能安静的让我喝口茶。」妻子瞪了他一眼,突然站起身,走到杜松树下,摸著树乾枯粗糙的皮,开口,「亲爱的,你想不想拥有自己的孩子?」
克劳斯愣了愣,「我们不是已经有两个了吗?」
「我不是说领养的,是自己生的,从肚子里生出来的!」妻子猛地歇斯底里的叫囔著,下了他一大跳,「身为一个女人,我多麼想为你生一个孩子啊!」
克劳斯又呆住了。作为一个男人,自己何尝不希望有一个真正属於自己的孩子,可妻子在十年前因为意外而流产后,医院诊断她再也无法生育了。他们俩痛苦了很久,终於决定领养孩子。
现在的小布朗和小杰明都是领养的小孩,妻子因为他俩才从忧郁症中走了出来。她像亲生孩子一样照顾著他俩,以他俩为荣。为什麼在今天,又突然旧事重提呢?
「亲爱的,你知道杜松树代表著什麼吗?」妻子转头看向他。
他摇头,不就是一棵树嘛,还能代表什麼?
「它代表著生育。」妻子著了魔似的,在树皮上摸了又摸,「在拉丁原文中杜松树是返老还童的生命之树,对德国降妖除魔的信仰来说,是具有相当灵力的神木。据说在树下每天都许生育的愿,愿望就会实现。」
克劳斯挠了挠头,「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当然,我很认真。我想要个自己的小孩,一直想,一直想,都快要想疯了。」妻子瞪大眼睛,眼中充满了血丝。
「可布朗和杰明怎麼办?」
「他们都是我家的孩子,我会视如己出的。」妻子淡淡的叹口气,轻轻的按摩著他的肩膀,「总之这件事就交给我来解决,我会处理的很好的。」
47楼
克劳斯有些不之所措,他搞不懂自己的妻子到底是怎麼了,会不会是十年前的忧郁症又复发了?不应该吧,就算复发也有预兆才对。
搞不懂,算了,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考虑要不要劝妻子做治疗。
他去了社区幼稚园将孩子接了回来,回家时,脑袋里盘旋著老师对他说的话。
「原本布朗和杰明都是聪明的孩子,以前一直都被分在长颈鹿班。可最近两天成绩有些下降,而且还常常玩些奇怪的、危险的游戏。」
「再这样下去,我只能将他们分到海獭班了。你们当家长的如果再不考虑教育他们不准再玩那些游戏的话,我恐怕他们也不能在这个学校读下去。」
危险游戏?什麼危险游戏?克劳斯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家,妻子已经将饭菜做好了。她将晚餐分盘装好,脸上冲孩子们露出贤妻良母的微笑,「吃吧。」
克劳斯皱了下眉头,看著盘子里的东西,「怎麼这麼少?」
「你先吃。今天食材买的有些少,不过几个小时后东西就送到了。到时候再吃一顿当宵夜吧。」妻子笑咪咪的看著他:「你很久没吃宵夜了。」
克劳斯觉得自己完全无法跟上妻子的思维。算了,懒得管那麼多。
「幼稚园的老师说布朗和杰明有些小问题,还在玩某种危险的游戏。你知道吗?」他问。
「不知道,现在的老师都有些神经质,别管她们。」妻子满不在乎的说。
「你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克劳斯总算忍不住了。
「好啦好啦,危险的游戏是吧,我会注意的。他们要真的玩了,就阻止,这样总行了吧。」妻子用汤勺敲敲盘子,「我不想跟你吵,吃饭。」
克劳斯也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吃完饭便匆匆的上楼去整理客户的资料了。明天还有一场官司要打,今天下午浪费了好几个小时,晚上一定要赶上。
妻子见他上楼后,脸上浮出了笑容,转头微笑著对布朗和杰明说:「玩游戏吗?可不要让爸爸知道哦!」
说完就将他们抱到客厅的地毯上不再理会。两兄弟木然的脸上似乎缺少灵动,他俩从包里拿出一把木刀,你捅我一下,我捅你一下的玩了起来。
那情形,活像是屠宰场在杀肥猪。
妻子不久后,笑咪咪的从厨房中又走了出来。她慈祥的走到孩子眼前,背在身后的手上露出了两把泛著冰冷光芒的锋利尖刀,她递了过去:「总是用一样的东西很无聊,换个玩具吧。」
两兄弟一人接过一把,弟弟看著哥哥,哥哥看著弟弟,同时捅出了尖刀。
尖刀毫无悬念的互相刺入了对方的胸口,心脏被刺穿,血液涌泉般喷发出来,喷的满客厅都是。
妻子满意的笑了,她哼著不知名的小调,开始著手处理起尸体来。
第五章黑皮《格林童话》中
克劳斯的妻子兴致勃勃的将布朗和杰明的尸体拖到一楼的浴缸中,像处理鸡肉一般,割掉脖子,卸下四肢。
肢解后的布朗被她装在塑料袋中,吃力的搬运到杜松树下。她用储藏室拿出来的铲子挖坑,花了半个小时才挖到足够深的位置。她把分成小块的布朗骨肉全都扔进了坑中,这才开心的离开。
回到浴室,她又在杰明的尸体上切割起来。妻子在大腿和臀部上切下精瘦肉,又在胸脯上割下稍微结实的肌肉,最后在肚皮上切下五花肉,把家里最大的炖锅拿出来,盛上水,然后一股脑的将肉全丢进了锅里炖起来。
妻子哼着小时候听过的儿歌,没多久,厨房里便传来浓郁的肉香。
劳累的克劳斯闻到满屋子的香味,顿时感觉胃里非常的饥饿,于是他走下楼,来到厨房里。
“什么东西那么香?”他问。
“炖肉啊。要不要来点?”妻子回答。
“那就来一碗好了,说实话,真有些饿了。”克劳斯点头。
“先到客厅等着,我给你端出去。”
妻子拿出一个大碗,盛满后,又挑了好几块精瘦肉,催促着他到客厅去。
于是他咽下一口唾液,跟着肉香味移到了客厅中。
“好香、好喝。实在是太好吃了。”他喝了一口汤后,顾不上烫,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汤。”
汤水的香味满溢在口腔中,肉很嫩,略带一些咸味,肉中的筋也不多,很好咬。他很快就将一大碗炖肉吃光了。
“再吃一碗吗?”妻子贤惠的站在他身旁。
“医生警告我不准睡觉前吃太多东西。”克劳斯犹豫了片刻,说道:“让警告见鬼去吧,难得吃一次夜宵,我就不信吃一次就能把三高给吃上去。”
“多吃一点,我们很快就会有孩子了。”妻子笑呵呵的又去盛汤。
克劳斯觉得今天妻子老是爱笑,可并没有觉得发生过好事情啊。他坐在客厅里等了又等,始终不见妻子将炖肉端进来,于是挠了挠头,走进厨房中。
刚进厨房,他便吓得腿一软,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只见妻子竟然已经吊死在厨房内,她的脸上带着狰狞的表情,嘴巴大大的张开,朱红色的舌头耷拉在下唇上。她的脸颊上有着泪水,似乎自杀前曾经哭过。
妻子为什么会自杀?明明刚才她还笑的很开心,为什么在十多分钟后便死了?她自杀时也无声无息的,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克劳斯跌跌撞撞的跑进客厅打急救电话,放下电话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跑到二楼布朗和杰明的房间。
孩子们都不在房间里。克劳斯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起来,他疯了似的到处找,最后发现在客厅的地毯上盖着一块原本在杂物房中的地毯。一揭开地毯,满地的血迹。
他找去了浴室,满浴缸全是鲜血。布朗的尸体不见了,只剩下头还在;杰明被分尸后,身体的许多部位残缺不全,许多肉被割了下来。
回忆起刚才吃过的香味十足的肉,克劳斯终于明白过来。他的胃里一阵翻滚抽搐,他用手指扣着喉咙,将胃中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
他吐了很久,可不论怎么吐都吐不够。克拉斯感觉小杰明的肉还残留了许多在自己胃里,吐不干净。他拼命的吐着,胃酸吐了出来,不够,最后将血也吐了出来。
不够,还是不够,胃里还有东西
克劳斯觉得视线开始模糊不清了,他感觉自己的嘴巴中吐出了一大块东西,可究竟是什么东西,却始终看不清楚。
他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耳朵在失聪之前,听到的是救护车急促的警笛声。
天很晚了,我还坐在电脑前翻阅着《格林童话》的资料。不知为何,我老是睡不着。心底深处,似乎还是对那本黑色封面的书很是介意。
在二零零五年六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把原题名为《儿童与家庭童话集》的德语格林童话,宣布为世界文化遗产,称赞它是“欧洲和东方童话传统的划时代选编作品”,把格林兄弟搜集、整理、加工、选编的这部童话集列入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世界记忆”项目。
所以说在德国,《格林童话》这个标题应该也是最近几年才启用的。在二零零五年前,几乎用的都是“儿童与家庭童话集”这个书名。
可那本黑色封面的书,用的确实《格林童话》的名字,语法虽然明显是两百年前的中古德语,但要是判断其真伪,还是有许多值得商榷的地方,最需要考证的,就在书名上。
究竟格林兄弟在为原始版本命题时,用的是不是这样的书名?而因为什么原因,又将其改为之后接近两百年,在德国通用的《儿童和家庭童话集》的书名呢?
格林兄弟收集民间故事,在一八一二年结集成《儿童和家庭童话集》的第一卷,于耶诞节前夕在柏林问世,大受欢迎。此后直到一八五七年,格林兄弟不断补充故事,并一再修订,共推出七个版次。
第七版后来成为在各国流传的原著版本,很多人都盛传,在第一版前,曾经有过一个手写版,是格林兄弟送去给出版商审核用的,只此一本。而根据多方的记载,也曾提到过,那个最初的手稿版本,确实是用了黑色牛皮封面。
可由于种种原因,手稿却失落了,而收到手稿的出版商一家离奇死亡。对外,格林兄弟却否认有这一手稿的说法,这成了历史学界以及格林童话研究界一个永远的谜题。
我的教授,这个基本上快要六十岁的老男人到现在都对《格林童话》有一种情节,当仁不让的,他也是德国《格林童话》研究协会的会长。这家伙经常遗憾的感慨说,如果真找到了那本手稿,许多迷惑就都能得到解答。
如果安德鲁得到的手稿是真的,卖给教授也不错,他觉得很乐意出大价钱。况且,还能附带不准当我学分的条件,完全是一举数得,想想都令人暗爽。
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午夜了,我关上电脑正准备睡觉,突然手机疯狂的响了起来。荧幕上显示蕾吉雅的名字。
这么晚了,她给我打电话干嘛?我疑惑的摸摸鼻子,将电话接通了。
“夜不语,快过来,我有新发现。”她的声音很兴奋。
“什么发现?”我有些困,蔫蔫的问。
“很厉害的发现哦,我知道凶手是怎么犯案的了。”她神秘兮兮的说。
“什么凶手?”我脑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罗杰夫人,那个吸血鬼。”蕾吉雅在电话那头大声说:“她犯案是有规律的。我找到她的规律了!”
这个富有幻想精神的女孩,恐怕已经完全将杀掉十多个男性,然后抽光他们全身血液的罗杰夫人当作了吸血鬼这种怪谈中的生物,我热情不大的“哦”了一声。
“总之你块过来就是了,我……”话还没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我的耳中传来了电话落地的声音。其后,通讯的那端,剩下的只是盲音。
“喂喂。蕾吉雅?”我冲着手机叫了两声,然后挂断电话等了一下。没有电话重播过来。我将电话打过去,却一直痘痘在关机状态。心里不由得一沉,难道她出事了?
我立刻穿上衣服,将手枪放进外套隐秘的地方,使劲的敲着安德鲁的门。
“阿夜,都午夜了,还要不要人睡觉?”安德鲁肥大的身躯上穿着儿童睡衣,看一眼都会觉得胃痛。
我来不及吐槽,吩咐道:“快,穿衣服。”
“干嘛?”他似乎睡意正浓。
“蕾吉雅恐怕出事了。”我压低声音,语气急促,“我们立刻到她家里去。”
“怎么会!”安德鲁虽然很害怕蕾吉雅,不过对那女孩还是很在乎,他也焦急起来,笨手笨脚的把自己朝衣服里套。
我们飞快的出了饭店,坐上租来的汽车,一路疾驰着向蕾吉雅家开去。
此刻的蕾吉雅,确实有危险,至于为什么?这就要从夜幕降临后说起了。
她兴致勃勃的翻看着那本黑色封面的《格林童话》
她从小就对古旧的东西有一种好感,就仿佛天生便喜欢着它们。这本染成黑色的牛皮封面似乎有着神秘的魔力,吸引着人去翻开它,让人爱不释手。
于是蕾吉雅翻开了书。
书的扉页写着一首小诗,没有名字,内容却很优美,很伤感,也很神经质。
无名诗是真么写着:
群星满布的夜晚
你在调色板上漆出了蓝与灰
夏日的某夜
我知道黑暗驻藏到了我的灵魂
寂静的丘陵
在这多雪的亚麻色大陆
书中的树与水仙花
都捕捉在故事的微风与寒冬里
现在我知道了
你在努力的向我诉说些什么
你因为你的神经质遭受痛苦
你在努力的尝试让它们恢复
但别人不会听,而你也不知该如何做
或许现在他们才将明白
群星满布的夜晚
燃烧的花朵明亮的闪烁
漩涡云在紫色的薄雾中转动
反射在你中国蓝的双眼中
颜色变换着色彩
琥珀色的谷粒在清晨的田野中摇曳
你风化了的脸上排列着痛苦
现在我知道了
你在努力的向我诉说些什么
你在为你的神经质遭受痛苦
对不会爱你的她
你的爱却一直都是纯洁的
当希望已然离去时
在那个群星满布的夜晚
就像情侣常常做的那样
你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群星满布的夜晚
肖像画悬挂在空空的大厅
在无名的墙上挂着没有框架的头像
你的双眼死死注视着这个世界
你临死后似乎也不能忘记
那衣衫褴褛的男人穿着破旧的衣服
银灰色的子弹,流血的玫瑰
谎言在这空白的雪上破碎破裂
诗中的词语虽然蕾吉雅看不懂,却被深深的吸引住了。她翻过扉页,一篇一篇的将里边的童话看了下去。
《格林童话》她小时候看过,只不过这本书的内容排序却和从前看的很不相同。记得现在出版的版本中,第一个故事应该是《青蛙王子》才对。
可这本书中,确实一个名为《小牧羊人》的童话,而这个故事,她根本就没有看过。蕾吉雅慢慢的看着,她很快发现,这本《格林童话》中有许多故事都是现在的版本所没有的。
从前听说格林兄弟一直在修改故事,一直改到第七版,也就是流传至今的最终版,看来传言确实是真的。
蕾吉雅将整本书看完,伸了个懒腰。她坐在椅子上,盯着平摊在桌上的书,脑袋有些混乱。
这本书里确实都是童话故事,王子和公主结婚了,过上幸福的生活,故事情节还是一样的简单、老套,主角开头总是遇到困难,困难无法克服的时候总是有仙女、精灵帮助,结尾总是善恶有报,皆大欢喜。
而且人物形象一点也不丰满,几乎完全没有心理描写;语言干巴巴,思想庸俗,除了故事足够稀奇古怪之外,几乎毫无优点可谈。似乎从小时候,自己就不怎么喜欢这本童话书吧。
她正准备合上书页,突然,一个荒唐的念头涌上了脑海。蕾吉雅急忙将书重新翻到第一页,跳过小诗,再次细细的从第一个故事看起来。
“果然,果然是这样!”她的脸色阴晴不定,乱手乱脚的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白纸,提起笔在上边不断画着什么。不久后,一张T型关系脉络就在白纸上被画了出来。
蕾吉雅看着自己画出来的东西,眼中充满着惊喜和恐惧交织出来的复杂情绪。她拿起手机迫不及待的拨通了夜不语的电话,想要和他分享自己的发现。
“夜不语,快过来,我有新发现。”她的声音很兴奋。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疲惫。
蕾吉雅迅速的说着话,很想给对方一个惊喜。就在这时,门外猛地传来一阵撞击声,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音吓得她将手机给摔在地上。手机的后盖被摔到脱落了。电池也在木地板上滑动,最后从门缝中滑倒房间之外。
谁在下面?是老爸回来了吗?她有些害怕,不知道该不该下楼去看看。
猛烈的撞击声又响了起来。
自从五年前老妈和老爸离婚后,家里就只剩下自己和当法医的父亲生活。母亲在五年来很少见她,据说早就有了新的家庭,还有了两个孩子。她不想去打搅母亲的生活,一直在试着遗忘她的存在。
可老爸的工作最近因为琥珀镇的一连串离奇事件变得忙碌起来。学校中又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她常常独自一人待在家里。
虽然只是待在家里看童话,可那本有着许多前所未闻的《格林童话》中,许多美好的故事背后都带着阴暗面,刚才还不觉得,但就在楼下面那断断续续的巨大撞击声后,童话中阴暗的一面开始渐渐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难得是罗杰夫人发现我知道秘密,进来杀人灭口了?俗话说疑心生暗鬼,蕾吉雅越想越觉得像,越想越害怕,她从抽屉里找出一把水果刀,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她一点一点的移动着脚步,尽量不发出任何的声音。此刻的她恨透了原本很喜欢的木地板,早知道就在地板上铺一层地毯了,这样走起路来也悄无声息的。
她赤裸的脚接触在地板上,蹑手蹑脚,好不容易才来到门边。蕾吉雅将耳朵贴在门上,小心翼翼的偷听外面的声音。
撞击声再次响了起来。很明显,确确实实是从楼下发出的,声音的来源就在客厅中,她手中的水果刀握的更紧了。
自己家里果然有别人,他是怎么闯进来的?并没有听到门被外力损坏后的警报声,难道闯入者有钥匙?如果进入家中的罗杰夫人真的是吸血鬼的话,有没有钥匙就完全无所谓了,她可以变成蝙蝠从任何一扇没有合拢的窗户飞进来。
那个怪物,想来吸光自己的血吗?
蕾吉雅觉得自己应该拼一拼,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索然接触不多,但是夜不语那位新认识的朋友应该是个聪明人。她已经叫他到家里来了,而且电话又挂断的很不自然,有点思想的人都花觉得出了问题。他,回来家里救自己吧?
就算不来,报警这种举手之劳的事情总会做的吧.
蕾吉雅一动不动的蹲在门背后,准备罗杰夫人进来后出其不意的捅她一刀,那一刀一定要对准心脏。据说只要破坏掉吸血鬼的心脏,它就会死掉。
没想到她等了好几分钟,客厅中的神秘撞击声居然诡异的停止了。没有上楼的脚步声,也没有再听到任何的响动。
每个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不止是害怕,还会莫名其的滋生出一种好奇心,否则那些恐怖电影中,主角们就不会很不符合常理的从原本安全的地方跑出来,在危险的地方到处搜寻危险的东西。
其实人总的来说是一种犯贱的生物,蕾吉雅也不例外。她又等了一会儿,耳朵里还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于是她开始忍不住了,好奇如同蚂蚁一般撕咬着心脏,她的心痒痒的。咬着嘴唇,最终还是缓缓的将房门打开,准备去一探究竟。
房间外是二楼黑暗的走廊。从自己的卧室里散发出去的光束,就如同切割黑暗的奶油刀一般,将黑漆漆的走廊分割成了光与暗的两个世界。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无声的黑暗的家,其实比恐怖小说中描述的最恐怖的地方更加令人生畏。
她一步一步的踏入走廊,在暗巫光线的幽黑中前行这,不久后便来到楼梯前。几步路远的阶梯有十八格,只需要走下去就能看到一楼的景物。
下去,还是不下去呢?这是个问题。
蕾吉雅脑子很混乱,她想下去看看,但是又没有那个胆量。吸血鬼不是人人都能见识到的,究竟罗杰夫人是不是那种灵异生物,也不过是自己的猜测罢了。
怕什么怕,顶多就丢掉一条小命而已。自己的命,早在母亲抛弃自己离开这个家后,就已经可有可无了。学校里大家躲着她,家里父亲也很难了解她,这样活着,又有多大的意思呢?
蕾吉雅横下一条心,内心的阴暗一点一点的浮现出来。她仿佛着了魔似的,不断的回忆着这十年来的自己的恶运,只觉得,活着也不过如此而已。死了,或许更能解脱一些。
她向前迈出一步,走下了阶梯。
随着高度的下降,她总算看到了客厅中的景象。
客厅里干干净净的,并没有想想中那种翻箱倒柜的模样。她不敢开灯,只是瞪大了眼睛,终于发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而这一看之下,险些没把魂给吓掉。
只见客厅右侧的墙角前,就在壁炉的右侧,一个身穿灰色西服的人影正在一动不动的面对墙壁站着。
谁?谁在哪里?
蕾吉雅突然感觉那件灰色的西服有些熟悉,貌似在哪里见过,不,不止是见过。根本就是自己买来送给老爸当作生日礼物的那件。
再看那个男人的身形和背影,不正是自己的父亲吗?他站在那黑漆漆的地方干嘛,还吓了自己好大一跳。
“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蕾吉雅送了口气,一边下楼梯一边问道。
她的老爸听到声音,全身猛的一颤,缓缓的转过头来。
第七章 黑皮《格林童话》(下)
「刚回来。」他的回答有些不自然,声音略微沙哑。
他从墙壁前离开,坐到沙发上。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含在嘴哩,烟在他的手指间微微发抖,掩饰著内心复杂的心理活动。
蕾吉雅瞥了一眼老爸刚才站立的位置,壁炉上放著的许多东西都掉在地上。是因为刚才的震动吧。
「刚才的声音,是你发出来的?」
「嗯,我不小心撞上墙壁。」爸爸摸著自己的额头。
她打开灯,光芒立刻遍洒在客厅,驱散了原本的黑暗。这时候才发现老爸的额头已经被撞成乌青色,血顺著脸颊流了下来,滴在地上,可他的表情却依然很平常,彷佛感觉不到痛似的。
「你的头?」蕾吉雅惊讶的捂著嘴巴,要怎麼撞才能将头撞成这样?难道刚才的巨大声响,就是老爸用头撞击墙壁?还撞了不止一次!他为什麼要那麼做?
「灯,关掉!」被灯光照射到,爸爸立刻用双手遮挡住脸,疯了似的冲她吼叫著:「快把那该死的灯关掉!关掉!」
蕾吉雅被吼声吓了一大跳,呆愣在原地。
他东摇西摆的冲到开关前,将灯关掉后,还将开关砸了个稀巴烂。
「爸,你在干嘛!」蕾吉雅吓得不轻,今天的老爸实在有些反常。
「光太刺眼了,看得我难受。」老爸气呼呼的又坐回沙发上。
「算了,不管怎样,还是先把你额头上的伤口处理一下。」蕾吉雅走到杂物间准备将急救箱拿出来给自己的老爸包扎一下。
她来到二楼,杂物间就在自己的房间对面,里面很乱,家里所有用不著的东西都丢在这个房间中,急救箱也许多年没用过了,不知道**失效了没。
蕾吉雅打开灯花了好几分钟才找到东西,吹一口气将上面的灰尘弄掉,然后打开,拿出止血药对著灯光照了照。瓶子中的液体有些浑浊,恐怕是过期了。
就在这时,底下发出了声音。这次的巨响不太一样,像是有东西在地板上被拖著走所发出的摩擦声。
蕾吉雅心中一动,趴在地上,向下看去。今天的老爸总觉得不对劲,她想弄明白,爸爸究竟在偷偷的干什麼。
杂物房的正下方就是客厅,就著从外面射进来的微弱光芒,她隐约能看到老爸黑暗中的身影。
他从楼梯下拖出了一个东西,不,那不是东西,是人,一具人的尸体!
蕾吉雅只感觉脑袋一懵,老爸杀人了!他杀了谁?
爸爸将尸体用力的塞进壁炉中,然后满意的拍拍手。绕著壁炉踱了几圈步,似乎很欣赏自己的杰作,然后便穿上鞋走出家门。
蕾吉雅久久没办法喘过气,一方面她在为自己的老爸担心,不知道该不该大义灭亲的报警,一方面又好奇又炽烈的燃烧著,她非常想下去看看被杀掉的究竟是谁。
好奇心终於占了上风。她蹑手蹑脚的抓了一支手电筒,关上灯,缓慢的下楼。
她来到壁炉前,小心翼翼的观察好一阵子,确定老爸确实已经离开了,这才打开手电筒,一束明亮的光芒点燃了黑暗,她将头深入壁炉里。
毫无心理准备的,一张脸近在咫尺。
蕾吉雅吓得险些尖叫起来,她猛地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是一张狰狞的脸,临死前不知道禁受了多少折磨。是个女人的尸体,嘴大大的张开著,明显是被勒死的,那女人的脸孔,和自己居然很是相似。
她是谁?怎麼那麼熟悉?
「你都看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冒了出来,是爸爸。
蕾吉雅尖叫一声,下意识的爬到墙边,紧紧的蜷缩在墙角里。
只见老爸走到壁炉前,手伸进去,抓住那女人的头发,将尸体的头部扯出壁栌,「你猜到了她是谁吗?」
「她,是不是我妈?」蕾吉雅不敢看尸体的脸。
「她就是你妈,这个婊子,十年前居然给偷情,还一声不响的跟我离婚,将你独自丢给我抚养。她根本就是个不负责任的女人!」爸爸的脸上充满恨意,那股恨如同实质一般萦绕在四周,显得极为诡异。
「可都那麼多年过去了,你干嘛还要杀掉她?」蕾吉雅很害怕。
「这婊子,本来我以为自己早就原谅了她的。可不久前她居然找到我,还厚颜无耻的想要见你一面。」爸爸在冷笑。
「我怎麼可能让她见到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婊子,从你十岁的时候就跑了,她没有尽到任何做母亲做妻子的义务。而现在,她居然想要将你从我身边抢走。」
「我前几天看过一本童话书,是布兰克医生的遗物,看了后我突然想透一切!自己生活那麼糟糕,完全是拜她所赐。你没有朋友,你的心理疾病,也全是拜她所赐。」爸爸的脸扭曲起来,「我要杀了它,这是她应得的结果。於是我便将她骗出来,杀掉了。」
他用手敲了敲尸体的头颅,「杀一个人很简单,我把当法医用到的经验全都用在这婊子身上。我麻醉了它,用手术刀划开她的肚子。她眼睁睁的看著肚子被解剖,内脏流了出来,被我一点一点的掏空。最后我勒死了她,解除她的痛苦。」
蕾吉雅将身体蜷缩的更紧了,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老爸疯了!他疯了!他被罗杰夫人诅咒了!她害怕的眼泪流了出来。
「你在哭?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爸爸从身后拿出一把解剖刀,「现在我杀了人,这具尸体一定会被发现的。我会被判刑,到时候就没有人照顾你了。」
「我、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爸,你去自首吧。」蕾吉雅似乎意识到了什麼。
「不,别人照顾你我不放心,我绝不允许在有人伤害你!」老爸歇斯底里的吼叫著,他一拳头打在壁炉上,血水顺著受伤的地方流了出来。可他,似乎根本就察觉不到痛。
「我会自杀。被关进监狱里可不是件有意思的事,我宁愿死。」老爸一步一步的朝她靠近,「可我死了,就再也没人能照顾你了。你还是跟我一起死吧,我们一家人在天堂团聚,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
「不!不要!我不要死掉!」蕾吉雅惊恐的不断后退著。
「不痛的,只需要一下。解剖刀很锋利,感觉不到痛,只需要在脖子上划一下。」老爸的脸在黑暗中扭曲到变形,他的双眼红通通的,彷佛患了红眼病。
蕾吉雅退到了无法再退的地方,爸爸的解剖刀已经近在咫尺,她甚至感觉到脖子上接触到一种刺骨的寒冷。
谁来救救我!救命!
蕾吉雅在心理呼喊著,她不敢发出声音,她害怕声带一颤动就会刺激到那把紧贴著脖子的解剖刀切割下去。
「蕾吉雅,我最爱的女儿。」就在这时,爸爸的脸突然恢复正常,「快,快逃。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爸爸的左手死死的拽住了自己的右手,拼命的将解剖刀从她脖子上拉开,「快逃,我清醒不了多久!」
蕾吉雅连滚带爬的朝大门跑去,猛然间只听到一声惨叫,老爸已经割断了自己的喉咙。血水飞溅,喷洒的到处都是。
「爸!」她转过身,难以置信的看著倒在血泊中的父亲。锋利的解剖刀割断了颈部动脉,爸爸睁大双眼,已经死掉了。
「不要!爸爸!爸爸!」她想冲过去将爸爸的尸体抱起来,突然,尸体的手指动了一下。蕾吉雅惊呆了,甚至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忘记哭泣。尸体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动起来,最后拽住解剖刀的手甚至向她甩出了刀。
刀没有刺中她,居然钉进离她不远处的木门里。虽然解剖刀颇为锋利,可要将它深深的钉入木质门中,这究竟要多麼恐怖的力量?
蕾吉雅虽然一直都很喜欢超自然的事物,可等真的亲身体会到了,却只剩下无限的恐惧感,那种恐惧席卷了她,令她双脚颤抖,无法移动。
手带著尸体,让尸体在地板上拖行。老爸的手指紧紧的扣住木地板,指甲在地板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尸体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蕾吉雅尖叫著,拼命的想要挣脱。
可那只手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它将她摔倒,然后爬到她脖子的位置,死死的掐住。
蕾吉雅感觉一阵窒息,喉咙无法喘气,她因为缺氧而满脸通红,眼睛瞪得越来越大,瞳孔也开始泛白起来。
死定了!这次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不甘心,人生才刚刚开始,自己才刚刚有愿意交流的朋友,自己就要死了吗?不甘心!果然还是不甘心!
她的视线一阵模糊,意识也模糊起来。就在她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刻,门被猛地踢开,有两个人窜了进来。
她看到当先的那个人有著一头黑发,亚裔的面容。是自己的新朋友夜不语。他从怀里掏出一把貌似枪的东西。
然后就是无声无息的黑暗,世界平静了下来。
枪口冒著刺鼻的火药味,消音器很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踢了踢尸体,那只富有攻击性的手没有再动弹。果然,不论尸体怎麼死亡,只要大脑没有损坏,就早晚会出问题吗?
安德鲁目瞪口呆的看著我,「阿夜,你哪里来的枪?」
「买的。」
「废话,我知道是用钱买的。可带枪是违法的!」安德鲁结结巴巴的说。
“我有持枪执照,全世界通用的。”我满不在乎的将枪收起来,蹲下身打量起尸体。
「可,可,我们要报警吗?」他瞥了一眼我藏枪的地方。
「不用,琥珀镇这个小地方警局里总共也没多少人。现在死了好几个,估计他们自己也应该不暇吧。」
我认为没问题了,这才将蕾吉雅扶起来,抬进车里,「回饭店去。她受到了些惊吓,睡一觉自己就会醒来。倒是你,看到一个被自己的手拖著走的尸体,居然没害怕。」
安德鲁挠挠头,一副自豪状,「险些被自己的舅舅的尸体咬断脖子,而且一直期待的遗产变成一本破书,还有什麼比这些更可怕?」
「白痴。」我低下头,「你脚下的地板似乎湿答答的,是不是又尿裤子了?」
安德鲁立刻脸红耳赤的捂住自己的下身,疑惑的看了看,「没有啊。」
「骗你的。」
我哈哈大笑著,在他的怒骂中一路开著车疾驶而去。
回到饭店,我把蕾吉雅扔在床上。虽然有些疲倦,却再也没有一丝睡意。安德鲁似乎也睡不著,他霸占了我的电脑,而我则是坐在沙发上发呆。
老男人刚刚来了电话,他说根据德国这边的情报商,琥珀镇最近确实死了不少人。死的那些人死的非常离奇,许多地方都难以解释。
我整理了一番,突然发现,那些离奇死亡的事件,似乎都在安德鲁的舅舅死后,或者说发现了罗杰夫人的死亡地窖后才发生的。
可那些人分散的有些令人头痛,有护士、有助理、有员警、有遗物管理员,还有律师。现在又增加了一个人,蕾吉雅的父亲。
这些人有的和布兰克医生有所联系,而有些却压根儿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去,他们的离奇死亡,他们的精神失常,他们伤害了自己的亲人后又伤害自己……究竟关联在哪里呢?
我理不清头绪。难道是自己从一开始就找错了关系?还是说,凶手真的如同蕾吉雅说的,是罗杰夫人?那疯子女人是个嗜血的吸血鬼?不可能,太扯淡了!
我拿出一张纸,试图将死亡脉络图给画出来,可画著话著就再也画不下去,最后烦躁的用原子笔在白纸上画著圆圈。
躺在床上的蕾吉雅在三个小时后才挣开眼睛。
她醒了过来,猛地从床上挺起身体,正想尖叫,被我眼疾手快的将嘴巴给捂住了:「平静点,安静点,你现在安全了。」
她看见是我,整个人都惶恐的缩进我怀里。
我轻轻的拍的她的背,安慰道:「来,深呼吸几下,心跳就会平缓下来。没事的!我们都在你身边。」
「真好,这辈子除了老妈外,我还没抱过其他女人。」安德鲁羡慕的看著我,口水都快要流了出来。可真要叫他将蕾吉雅宝在怀里安慰,估计他会下意识的尿裤子。
「我这是在哪里?」蕾吉雅像是想到了什麼,将头从我怀中钻出,向四周看了看,「我爸,他死了,对不对?」
「嗯。」我点头。
她的神情变得黯淡起来,自嘲著用缓慢的语气说:「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同时死去了老爸老妈。从前一直都在幻想,或许老妈突然有一天会回到这个家,会把我静静地抱住,忏悔自己抛弃我有多麼的后悔。呼,现在好了,再也不用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见她的情绪比较稳定,我放开了她,「对不起,我不怎麼会安慰人。你们家到底发生了什麼?你爸爸为什麼会袭击你?看样子他死后变成了尸体都想要置你於死地!」
蕾吉雅的神色更加难看了,她将事件的前因后果统统说了一遍。回忆那段记忆十分的痛苦,但她平淡的语气更是令人心里难受。有人说暴风雨来临的前夕都是异常平静的,人的感情也同样如此,在悲痛到极点的时候,反而感觉不到心痛了。
我和安德鲁默不作声的听完,久久没有说话。
「自从布兰克医生死后,小镇里许多人都有些不正常了。」我小心措词,却不知道该怎麼把话继续下去。
「还记得我几个小时前叫你到我家来一趟吗?」蕾吉雅并没有悲哀多久,或许她想将悲痛化作力量,把这件诡异事情的源头逮出来,「我发现所有人死亡的关联了!」
「真的?」我吃惊的问。自己都没发现的事情,竟然有人发现了,这个世界果然有大把的聪明人。
蕾吉雅把自己的身上摸索著,突然焦急的问:「那本黑色的《格林童话》呢?糟糕,我将它丢在家里,我们要回去一趟将它拿过来。」
「在这里!」安德鲁得意的将《格林童话》扔了过来:「这可是钱,大爷我怎麼会那麼疏忽的扔在你家呢。」
靠!这家夥到底是什麼时候把书给拿走的,就连我都没有注意。果然,只要涉及到钱的事物,安德鲁就有一种天生的执著。
「你们过来看看。」蕾吉雅将黑色的牛皮封面翻开,语气急促的说道:「今晚我看书的时候,偶然发现一件事情。很诡异的事情。说不定靠著这个就能解开罗杰夫人杀人的秘密。首先,记得布兰克医生是怎麼死的吧?」
我点头:「安德鲁的舅舅就是被罗杰夫人引诱到家里,然后放光了血液死掉的。」
「正确。你看这篇童话。」她将书翻到其中一页,指著标题为「女水妖」的故事,逐字逐句的念著某一段:「井的下边住著一个女水妖,她引诱著人到井下,然后吸光他们的鲜血,将他们的尸骨丢在井下。你看,多像布兰克医生以及那些被她杀死的男人们的遭遇!」
我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置可否,「不怎麼说得通,毕竟一段故事非要带入真实的生活中来,实在有太多的解释了。」
「那好,你继续听我解释下去。」蕾吉雅见我不信,并没有生气,她又说:「琥珀镇第二个离奇死掉的是布兰克医生的漂亮护士,二十六岁的克兰女士,她死在回家的路上,一群暴走族莫名奇妙的劫持了她。」
「那些人脱光她的衣服,将她绑住放在餐桌上,一面拿刀割肉放在火上烤,一面在她伤口上洒盐,直到她痛苦的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当那夥暴走族全都被抓住后,他们对自己的行为也很困惑,说当时就是想那麼做,於是便做了。」
她又翻了翻书,指著一则名为「强盗女婿」的故事说:「你们看这段。从前,有一个磨坊老板,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儿。随著女儿长大,做父亲的心里开始想,如果有一个能让我满意的人来娶她做妻子,我就把她嫁给他,这样让她也有一个好的归宿。」
「不久,来了一个求婚者,看起来很富有,举止也非常得体,磨坊老板从他身上找不到自己不满意的地方,就答应把女儿嫁给他。但是,女儿并不像新娘爱新郎一样爱他,而且过了不久以后,当她看见他或想到他时,心里总是怕得发抖。」
「有一天,他对她说:你是我的未婚妻,为什麼不来我家看看呢?於是她偷偷去了未婚夫的家,居然发现那是个强盗窝。她蜷缩在桌子下,看到那夥强盗把掳来的女人脱光衣服放在餐桌上,一面拿刀割肉,一面在伤口上洒盐。你们看,这和克兰女士的死何其相像。」
见还是不能说服我,她再次道:「第三个死亡的人,是警局档案科的。她与罗杰夫人的案子没有任何联系,只是管理罪证和遗物,她也死了。」
「警方发现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钻进冰箱里,活生生的将自己冻死,死的不能再死。而她的情况和这个故事也几乎类似。」
蕾吉雅翻动书,指著又一则「水晶棺财」的童话念道:「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小裁缝的奇遇,他有一次在森林里迷了路,被一只麋鹿带到山洞前。在那个山洞里,她看到一个水晶棺财。冰做的棺材里躺著一个公主,她被冷冻著,彷佛在等待著被人唤醒。」
60楼
说到这里,蕾吉雅的话顿了顿,「以前我有跟你们讲过那位管理遗物的女士,她死亡后,警方曾经在冰箱前找到过一封遗书吗?」
「没有。」我摇头。
「那你们猜猜她的遗书上写著什麼?」蕾吉雅没等我们猜测就揭晓了答案,「她死前写下一段话,一丝是她讲自己封存在冰箱里,等待著自己的王子来将自己解冻,然后她就能永远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了。」
「这个女人很有意思,四十多岁的年纪了,没有结婚,居然还怀抱著白马王子的梦想。这实在有些诡异。」
「这,也不能代表他们的死和这本书有联系。」我依然保持著怀疑的态度。
「你这个人实在很难搞定!」蕾吉雅揉了揉眼睛,「德雷警官的死,是第四个。他的情况你清楚吗?」
「知道一些,但不多。」我保持缄默,毕竟自己还是透过老男人的侦探社得知的,说太多容易惹人怀疑。
「他杀死自己的妻子,又掐死自己的儿子。很奇怪的是德雷原本应该是个妻管严,很怕老婆的,他也是个好父亲,如果有人敢伤害他的儿子,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可那天晚上,他居然要了他们的命后,开枪自杀了。」
她翻开书,「而这一段,又能和其中一个故事对应。你看。」
她指著「嫉妒的丈夫」这一篇,念道:「一向懦弱的丈夫怀疑自己的妻子外遇,於是打算在深夜,趁著所有人熟睡的时候惩罚她。他掐死妻子,又掐死不像自己的儿子,最后自杀了。很残酷对不对,哪里有一点像是童话的样子,它在现实中完全重现了」
听到这里,我的理智也开始动摇起来。
蕾吉雅不依不饶的继续说著:「你们在看看今晚我父亲的模样,如同被诅咒似的。他亲口承认,是因为看了这本童话故事才会受到影响,觉得母亲会将我夺走,於是杀了她。」
「父亲认为自己杀了人,肯定会被关进牢里一辈子生不如死,而我则没有人照顾,会生活的很糟糕,所以想要我跟他一起死,这种思维模式太荒唐了,根本如同鬼附身了似的!不,是诅咒!罗杰夫人的诅咒,她肯定是照著这本书的剧情在杀人取乐。」
「那个罗杰夫人,她为什麼要这麼干?」安德鲁很害怕,他弱弱的问了一句。
「她是个疯子,是个吸血鬼。一个疯子吸血鬼的思维模式我怎麼可能懂。」蕾吉雅撇撇嘴,很不屑的说:「故事也映射著她是个女妖的事实。」
我挠了挠头,刚想就这个问题深入的探讨下去,丢在桌子上的手机顿时剧烈的震动起来。我抱歉的对她点点头,将电话拿起来,看了眼萤幕。是老男人介绍给我的情报商打来的。我将手机凑到耳边,接通。
大约十多分钟后,脸色阴晴不定的我才挂断电话,转身看著蕾吉雅和安德鲁,我的语气有些苦涩:「你口中那个吸血鬼疯子女妖罗杰夫人,她死了。警方是在一口古井里发现她的尸体,一同被发现的还有她的儿子小罗杰。」
「他俩被吸光了全身所有的血液,又被泡在水里,打捞上来的时候简直是惨不忍睹。」
我顿了顿:「据说,她已经死了有一个礼拜以上。」
「怎麼可能!如果这样算来,她几乎是和布兰克医生同一时间死掉的!」蕾吉雅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大叫起来。
第八章 童话的诅咒
“所以你的吸血鬼阴谋理论现在不成立了。”我挠了挠鼻子。
“罗杰夫人,她肯定是女妖。”蕾吉雅坚持着自己的观点,她翻动书页,“你们看,在《女水妖》这个故事里,她确实是死在了井里。她想要杀死一个被自己囚禁的孩子,反而被那个机警的孩子给杀死了。”
“绕开故事的话题不谈,总之,就算那个罗杰夫人是妖怪,她现在也只是已知死掉的妖怪了。死亡的东西,并不值得再去讨论。顺便说一句。安德鲁,今天,不对,应该是昨天,将你舅舅的遗物交给你的那位律师也死了。他叫什么来着?”我讲述着自己听来的消息。
“克莱斯。”
“对,是叫克劳斯。他算是被自己的妻子杀死的,死的很惨,一家人都死光了。”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克劳斯的妻子似乎不能生育,所以他们在好几年前就领养了两个孩子。昨天傍晚,妻子弄了一棵杜松树来种到花园里。
“就在那天晚上,他的妻子杀死了两个孩子,一个埋在杜松书下,一个煮成汤给自己的老公喝。最后妻子吊死在厨房里。而克劳斯则是拼命的吐,想要将胃里的东西吐光,结果吐得太厉害,居然将自己的内脏都吐了出来。”
正在喝水的安德鲁顿时恶心的将口里的水全都喷了出来。
“这个故事我看过。”蕾吉雅立刻翻到树的其中一页,“你们看,这则故事叫《杜松树》,很久以前有一家人,男主人的前期无法生育,所以在杜松树下祷告,希望有一个像雪一般漂亮的孩子。”
“前妻剩下了孩子却难产死去,于是男主人又娶了一个妻子,后妈也希望有自己的孩子,于是她将前期的孩子杀死,一半埋在杜松树下当作祭品,一半煮汤给男主人吃掉毁尸灭迹了。而不知情的男主人还啧啧的赞美着那汤的美味,连说好喝。”
我听着她的叙述,也渐渐沉默下来,许久后才缓缓道:“我们还是以另外的一些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吧。”
“例如这本书。”我将书拿了过来,思索片刻,“其实一切的起因,甚至是所有人离奇死亡的关联,并非在罗杰夫人身上。或许是这本书,更说得通一些。”
我拿出一张白纸,将所有死亡的人的名字全都按先后顺序写在这张白纸上,“试想一下,为社么这些人的死会有先后顺序?先死的人比后死亡的人到底多做了又或者少做了些什么事?他们为什么会先一步死亡?”
“而为什么有些人是杀了妻儿,而有些人是被妻儿杀死,还有些人是自己杀了自己,又或者在路上被暴走族杀死?”
“如果建立起一张这本书被取得的先后顺序表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我一边在每个人的名字下边划线,一边解释起自己的想法,虽然那个临时灵光一闪的想法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第一个死亡的是布兰克医生,书就是在他身上发现的,也是这本黑色的牛皮封面的《格林童话》第一次登场。”
“据我所知,应该是这样。”蕾吉雅点头,她搞不懂我想论证些什么。
“是德雷警官,他和布兰克医生的护士克兰女士一起去罗杰夫人家,在地窖里找到了尸体。”蕾吉雅有些明白我的意思了,他有些难以置信,“可这样完全就说不通。通常搜查工作是由**做的,克兰女士不可能比德雷警官先接触到这本书,可德雷明明比克兰 后死很久。”
“其实这一点能够解释。”我用手敲了敲桌面,“警方确认尸体后,就会将遗物备案,然后找一个熟悉死者的人辨认这遗物。在琥珀镇,恐怕只有克兰女士最清楚布兰克的事情,警方也只能找她,所以那本书,克兰一定翻动过、看过。”
“你的意思是,凡是翻过、看过这本书的人,都会精神错乱、犹如被诅咒了似的,似的和书里的某段情节一样?”蕾吉雅惊讶的险些叫出声来,“这太不可思议,根本不可能嘛!”
“你都能相信罗杰妇人是吸血鬼了,为什么不能相信书能够诅咒人呢?何况罗杰夫人已经死了,不可能再将她当作凶手。她死在一个礼拜前,其后所有人的死亡案件可定与她无关。那么现在,也就只剩下这么一种可能了。”
我倒了一杯水,递给全身都在发抖的蕾吉雅,“如果按照我的理论,一切都能够解释清楚。你们看,第三个死亡的,是警局档案科的一个四十多岁的未婚老女人。她管理涉案证据以及死者遗物,她很可能值夜班无聊的时候拿了那本书出来看过。”
“而第四个受害者是德雷。他肯定看过这本黑皮《格林童话》。毕竟研究证物是刑侦工作最重要的一项。”
“至于第五个,在等待安德鲁的时间,这本书一直都在他手中。”
“他有没有看我不清楚,但是想一下,他将书带回家,很不幸的,他的妻子很有可能看到了,还翻看了那本书,当睡前故事讲给自己家的两个孩子听。”
我抬起头,突然问:“对了,据我所知,那两个孩子的尸体被拼凑出来经鉴定后,有了结果。他俩的死和自己的老妈无关,而是在对坐着的情况下,拿尖刀互相刺进对方的心脏毙命的。这种情况在书里有吗?”
“有,当然有。”蕾吉雅信口道来。“在故事《屠夫的家》里有提到,在一个屠夫家里,小孩子看见老爸杀猪的过程,于是在玩游戏时,把弟弟当成一头猪,一刀刺穿了弟弟的喉咙。母亲赶来看到这一幕非常生气,便把刀拔出来,一刀刺向哥哥的心脏,之后自己再上吊自杀。”
“目前为止,最后的受害者,恐怕是我吧!”蕾吉雅这时候不敢在翻书了,她将那本泛着诡异的恐怖童话丢得远远的,“我父亲杀了母亲,然后准备杀我,就像故事《霍特家的女儿》里一摸一样,父亲杀了娇蛮的母亲,害怕自己可怜的女儿得不到照顾,于是想杀了女儿后自杀。”
安德鲁听完我俩的一连串对话,更加害怕了,他隔着我看那本《格林童话》,“翻过树的人都要死掉的话,那我们会不会已经被诅咒了?”
“不知道,因为这种诅咒只是我的猜测而已。究竟被诅咒的理由是翻开书还是要看完它,我完全不清楚。”
我轻声道:“不过有一点能够确定,之前的许多死者,肯定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将这本童话通读一遍。所以我更倾向于,读了书的其中一部分,诅咒就算达成了依附的条件。”
“管他读完还是读一部分,总之不论怎样,我都是已经被诅咒了。”蕾吉雅自嘲的说。
“你还好,诅咒已经过去呃,人也没有死掉。”安德鲁哭丧着脸,“我们才惨,书翻开过,也看过,肯定也被诅咒到了。我会怎么死?靠,美女都没有亲过,莫名其妙的被诅咒而死,实在是太郁闷了。”
他抬头看着蕾吉雅,“干脆你让我亲一口,让我死的平静一点。”
“滚,再说那种恶心话,当心我阉了你。”蕾吉雅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安德鲁立刻吓得缩紧脖子。
“别闹了。”我沉下脸来,“蕾吉雅,你的事情恐怕还没完。”
“怎么会?我不是已经遭遇到和书里一样的情节了吗?”她恐惧的问。
“不,那不可能是你的遭遇,而是你父亲的。”
我缓缓道,“你老爸不是对你讲过,他是看了这本《格林童话》后,才觉得你会被自己的前妻夺走,于是杀了她,又想杀你的吗?也就是说,他才是真正的第六个受害者,也是第六个接触到童话书的人。而你,是第七个才对!”
“我!我还会遭遇到恐怖的时间吗?”蕾吉雅脸色煞白,抱着脑袋,痛苦的低吼着:“不!我才不要,那种事情遇到一次就够了。再遇一次,真的会死掉的!”
“别怕,有我们在,我会想办法的,毕竟这也关系到了我们自己的小命。”我安慰着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脊。
“如果诅咒是以顺行的方式来将人致死的,那么第八个受害者是安德鲁,而最后一个就会是我。”
“从现有的资料开,诅咒令人的精神出现问题,那种精神问题大多时候是影响自己,但有时候也会影响周围的人,所以我们三个觉对不要分散,更要互相监视着对方。”
“如果一有问题,尽量采取先保护自己的行动,例如将对方打晕,或者有办法的话,将自己打晕。最好不要伤及对方的性命,知道我们找出破解诅咒的方法为止。”
“这个办法有用吗?”安德鲁表示怀疑。
“应该是现在情况下,最好的办法了。”蕾吉雅思考了片刻,得出了结论,“初看这个方法很有问题,但却有更深的意思。诅咒原本就是为了令被诅咒的人死掉,既然能够不伤害人的将对方打晕,也就意味着自己还有理智,并没有完全受到诅咒的控制。”
“而互相监视,也是为了搞清楚究竟诅咒的先后顺序是不是绝对的,会不会因为杀前一个受害者失败后,绕过去找寻下一个受害者,对吧,夜不语先生?”
“不错。”我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又撇了安德鲁一眼,同样是门萨协会成员,可为什么和某个人的差别就那么大呢?”
安德鲁张嘴想要辩解,最后却放弃了。生死关头,他承认自己的智商确实有些不足。这家伙看着远远在地板上躺者的黑丝《格林童话》,咬牙切齿的问:“把它烧掉的话,诅咒会不会消失呢?”
“无法判断。”我摇头:“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诅咒凭依在上面,书毁灭了,诅咒也就消失了;第二种可能便是诅咒是透过某种我们不清楚的方式运作着,和书只是有某种联系而已。书烧毁了,诅咒会立刻如同被显微镜放大了一般,不但会立刻发作,还会强烈许多倍。”
我掏出一个打火机递给他,“要不,你试试?”
“不要。”安德鲁惊恐的将手紧紧的背到身后去,“我才不敢拿自己的小命赌。”
“看来你还是有脑子的。”我将打火机上下抛了抛,揣回兜里。
蕾吉雅神色黯淡,“真想看看在自己身上究竟会发生哪些恐怖的童话情节。唉,小时候从来没想过,原来童话故事会那么恐怖!”
“《格林童话》原本就取材于民间,这类故事有许多地方是非常不适合儿童阅读的,所以初版之后的版本都把它们删除了。”
“可是,尽管已经做过删修,往后的版本还是充满许多残酷的场面,这和德国从前的历史环境也息息相关,毕竟在格林兄弟的时代,这样的残酷情节收到社会 容许的。”我淡然道,心里却很是纠结。
没想到出来散心一下都能碰到生命危险,自己的人生也实在太令自己头痛了。
“切,可笑以前我在看《灰姑娘》的时候还羡慕不已,总觉得自己也会被王子拯救呢。”蕾吉雅唏嘘道:“以前自己认为灰姑娘的姐姐们为了穿上玻璃鞋,不惜削掉自己的脚趾或脚跟是因为爱王子,现在长达了才知道,原来他们爱的是王子的权力和财富。”
“而灰姑娘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如果她不爱慕虚荣的话,为什么要去参加舞会呢?她的姐姐们最可怜,失去了脚趾和脚跟,被羞辱了一遍后,受伤害的还是她们自己。”
“好啦,别想太多。”我在地上铺了张毯子,“安德鲁,你过来睡地上。”
“为什么!地上多不舒服啊,我要睡柔软的床!”安德鲁抗议道。
“我跟你说过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三个要在一起,不能让任何人离开视线范围。”
我在他头上狠狠敲了一下,“这房间就这么大,床让给唯一的女士睡。沙发是我的,你不睡地上睡哪里?”
蕾吉雅听到我的话,压下眉头,用一种逼人的目光看向了安德鲁。
安德鲁在那道目光下,觉得自己在不断的变得渺小,很是害怕的举手道:“我倒是想睡床,可蕾吉雅肯定会杀了我。好,算我投降了,我睡地下行吗?”
我躺倒在沙发上,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五点过了。闹了一整夜,虽然疲倦,但脑袋依然很清醒。尽管没有真实感,可我还是能分析出危险离我们三人有多么进。究竟诅咒的原因是什么呢?
随手将那本《格林童话》拿了过来,我抚摸着它黑色牛皮的封面,观察了许久都得不到任何线索。叹口气,始终没有勇气将书再次翻开,于是我放弃了。
窗外,天色已近泛白。疲倦的我挥去烦恼,抵御不住困意,抱着书睡着了。
醒来后太阳已经升到了天空的中央,床上的蕾吉雅已经不再了,安德鲁还瘫在地上呼呼睡得正香。
我略有些吃惊,难道她遭到了意外情况?客房中的窗帘被拉开了,向窗外看去,街道对面有一个小公园,有个女孩正坐在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发呆,她是蕾吉雅。
胡乱的漱口,接了一捧水洗脸后,我便跑下楼。
“叫你和我们待着的,怎么一声不哼的跑那么远?”我责备道,递给她一块刚买的奶油蛋糕。
“我在减肥。”她看着白白的奶油,摆手道。
我笑起来,“命都快没有了,还减社么肥。”
“也是,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还是当个饱死鬼吧。”她想了想,然后接过蛋糕美滋滋的吃起来。
“这个小镇,很恬静。”我坐到她身旁,看着不疾不徐的来往路人。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以前觉得死亡没什么了不起,甚至很多时候还在期待它的降临。”蕾吉雅自嘲着说,“可真等到它出现,又开始惶恐起来。生的欲望变得强烈。”
“我,果然还是不想死!”她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空,深深地吸了口气。
“夜不语先生,你会保护我吗?”
“嗯,当然会。”我点头。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她甜甜的笑起来,轻轻的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自从母亲抛弃我和父亲离开后,我就有些自闭,知道现在也没有什么朋友。或许安德鲁并不知道,他是我第一个朋友。而你,是我的第二个,也是最好最信任的朋友。”
“这是我的荣幸。”
“夜不语先生,我能叫你阿夜吗?就像安德鲁一样?”
“可以。”
“谢谢。阿、阿夜!”蕾吉雅漂亮的脸蛋变得通红,她害羞的喊着我的昵称,“阿夜,阿夜。”
“好啦,都快弄地像是言情小说了。”她不断的呼唤着我的昵称,弄得我都不好意思起来。
“呵呵,抱歉,有朋友的感觉真好。”蕾吉雅的泪水流了下来,他用力抹着眼泪,靠着我的肩膀,闭上眼睛,“现在都像做梦似的,诅咒啊什么的,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我也不怎么相信诅咒这东西,毕竟所谓的诅咒,都是带着些迷信色彩的。”我挠挠头。
“那你还言之言之凿凿的说那本《格林童话》带着诅咒。”
“那本书里确实是有诅咒,只不过我口中的诅咒,更近乎于精神层面的东西,是能够被科学所解释的。”我淡淡说着。
“其实人的执念本身就是类似于诅咒的存在。据说人死后,他的灵魂会附着在自己生前花费最多心思和汗水的作品上。所以古时候的人类认为,艺术品是有灵魂的,值得也是艺术家的灵魂进入了艺术品内这种意思。”
“而从物质守恒定律上来说,精神力也是一种物质,是能够从一种东西上传送到别种东西上的。当死物被饱含执念的精神力附着,这就是诅咒本来的面目了。”
“你的意思是说,格林兄弟生前花了许多的心血在这本手稿上,于是他们的灵魂进入了这本书?可,他俩为什么死后都要诅咒看过这本手稿的人呢?”蕾吉雅疑惑的问。
“我现在并不认同这本黑色封面的《格林童话》是格林兄弟的手稿真迹。”我叹了口气。
“那这本书是谁写出来的?他有什么目的?他的执念为什么会附着在书上?”蕾吉雅惊讶的问。
“这个我还没搞清楚。”我摇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本书花了那人很大的心血。这个世界,有成就的人都是有些疯狂的,而有一种更能令人疯狂的东西,那就是宗教。”
蕾吉雅疑惑起来,“这本书又和宗教扯上了哪门子的关系?”
“警方说发现罗杰夫人家中地窖中的十多具尸体时,全都被吸光了血液。而新死亡的布兰克医生,更有被当作祭品的痕迹。”我舔了舔舌头,“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被祭祀的物品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本《格林童话》了。”
蕾吉雅对我的判断无法苟同,“又是诅咒,有是某个宗教的圣物,简直把我的脑子的都给搞乱了。”
“是啊。这一连串诡异的事情确实有些复杂。”我再次叹了口气,“总之先保护自己的小命要紧。我让人去查了罗杰夫人的底细,希望能够得到些线索。”
“对了。”蕾吉雅突然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仿佛在看意见奇怪的物品,“你是透过什么管道知道罗杰夫人的尸体被找到的?还有,律师一家人被杀的消息也清楚到像是亲眼见到一般,就连细节都能说出来。除了学生以为,你究竟还有什么身份?”
她又想起了些东西,“说起来,你跑到家里来救我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你从兜里掏出一把枪。”
“你观察力真好,我还以为这些细节不会被人怀疑呢。”我苦笑道。
“白痴,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像安德鲁一样是迟钝的家伙?”蕾吉雅瞪着双眼,一副不给她答案就誓不甘休的可爱摸样。
“其实,”我神秘兮兮的低下声音:“我是个杀手。”
“放屁,就你那副身板,我不信。”她对我的借口嗤之以鼻。
“好吧,我说实话。最近几年我在一家出名的侦探社打工,所以能够借用到侦探社的些许资源。来,给你一张名片。”我掏出一张名片给她。
她狐疑的看着名片,“总社在加拿大,你跑德国来读书干嘛?”
“我喜欢德国。我就读的学校有最好的民俗学习资源。好了,不要把我当犯人审问了,我都没有多过问或干涉过你从前的事情。”我有些不耐烦起来。
蕾吉雅被我的话哽住;呃,想了想后,似乎觉得我确实从来没有提出要了解她的过去,于是她识趣的没有再追问。
“我们今后该怎么做?”她从树上摘下一片叶子,“等着诅咒降临坐以待毙?我现在觉得满沮丧的,就像苍蝇叮在玻璃上,有光明没前途。”
“将那本书的来源以及作者找出来,就能找到诅咒的来源。”我斩钉截铁的说。
“可那本书除了封面写着《格林童话》四个字以外,似乎就什么都没有了。”蕾吉雅苦恼的说。“如果它确实不是格林兄弟的手稿,那想找出来源谈何容易。说不定到时候我们全都死的不能再死了。”
“总有办法的,我就不信没有不透风的墙壁。昨晚听你提到过好几个书中的故事,那是在现今的《格林童话》中所没有的,这一点很有探讨的价值。”我托着下巴。
“所以我觉得那本黑色封面的《格林童话》应该是最初版本。”蕾吉雅判断着。
“我在图书馆看过初版的《格林童话》,你提到过的一些故事我都闻所未闻,所以,它应该是另一个作家写出来的。”
“昨晚我又仔细的看过书的封面,那种黑色的牛皮有不太明显的做旧痕迹。很有可能是高级仿冒品,想有来充当各类型的的手稿发一笔横财。”
“天哪,越来越复杂了。”蕾吉雅捂着脑袋,正想说些什么,突然一辆汽车像是失控了似的,冲着我俩所坐的长椅不要命的冲撞过来。
“小心!”我敏捷的拉着她朝右边一跳,在迫在眉睫的瞬间躲开了。
长椅被汽车撞飞,而那辆失控的汽车依然向前行驶,最后撞在一棵大树上。车的引擎盖翘了起来,里面发出一阵阵的浓烟。
车中坐着的似乎是一对夫妻,安全气囊已经开启了,坐驾驶座的丈夫想要将安全带解开打开车门钻出来。
“跑,快跑!”我急促的喊叫着。
“可那两个人有危险。”蕾吉雅指着车说。
“车要爆炸了!”我拖着她向最近的一棵大树后躲过去。
那辆失事的轿车油箱大概已经破裂的,大量的汽油正在喷涌着向外流出,周围到处都是浓烈的汽油挥发后散发出的气味。
就在我们刚躲到树的后边,轿车就爆炸了。
那个丈夫刚跑下车,还来不及到副驾驶座去将自己的妻子拖下来,汽车就剧烈的爆炸,车子的零件瞬间解体。瞎扯的他被急剧膨胀的气流丢到了高空中。
蕾吉雅尖叫一声,只见那个男人的身体插入了头顶上的树干上,血水顺着树枝流下来。他的肚子挂出了一个极大的伤口,肠子如同绳子般垂钓下来,极为恐怖,眼看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在那本书的一个叫做《石头花》的童话中,主角恶毒的经常虐待她的姐姐,她就是突然被一辆飞驰而来的马车撞的四分五裂,肠子流了一地。”蕾吉雅惊恐失措的喃喃的说着。
我盯着那位挂得高高的男人尸体,脑子很乱。
“阿夜,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不是诅咒?那个男人的死相,其实本来应该是我的结局,对吧?”她语气急促的问:“我没有死掉,那是不是意味着诅咒会离我而去?”
“谁知道,希望如此吧。真是那样的话,只需要躲避诅咒一次,就不会再有麻烦了。多好的事情!”我不置可否,耳中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连忙将她拉进饭店。
“不过,与其胡乱的猜想,还不如将命运确实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更好点。免得担惊受怕。我要回去仔细读读那本书,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蕾吉雅原本兴奋的大脑顿时冷静下来,她紧紧地挽住我的手臂,紧紧的抱着,恨不得将我的右手镶嵌进身体内。
“我果然是,越来越怕死了。”她抬起头看着我,苦涩的笑起来。
第九章 眼中的恶魔
人真的很奇怪,面对死亡,有人选择了放弃,而有的人却会选择奋力杀出一条生路。
坐在客房中的三个人,我想,都是后者吧。我不消说,从来都是努力的对抗命运。蕾吉雅也能看出她对生存的渴望。至於安德鲁,虽然他还是一副大大咧咧,甚至是我俩回去后,还见到他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的身影,可偶尔,我还是能看出他对未来的惶恐。
现在的情况很微妙,我只能猜测书中会散发处一种民俗学上称为诅咒的精神力量,那种力量能影响人的神智,使其疯狂。
昨晚在沙发上翻来覆去,我满脑子都在想解决的方法。
前些日子在安德鲁家买过一个奇特的东西,用来堵塞陈老爷子尸体的九窍玉。经过测试,它对某些未知的超自然能量有抑制的作用。
还有许多年前在日本得到的黑匣子,它能封闭诅咒。虽然不清楚对这本书有没有效果,但如果真的无法将书中的秘密解开,打破里面的神秘精神力量的话,我还是会跑去加拿到用那两个东西试一试。
虽然那是最后的办法了。
我们三人在饭店简单的吃了午餐,坐在二楼的咖啡厅发呆。对面的公园里,道路依然封闭著。几个小时前的车祸让许多人都目瞪口呆,蕾吉雅眼睛直楞楞的透过玻璃,看著被警方封闭的现场,还是很害怕。
而安德鲁也沉默著,不是因为自己的什麼受到威胁,而是被我告之手稿有可能是膺品的时候,这家夥气愤到极点后所致。或许对他而言,到手的横财变成了泡影,是一件比死掉更痛苦的事情。
蕾吉雅叹了口气,很随意的做到我身旁,她像猫一样蜷缩在沙发上,将头轻轻的靠在我的肩膀上。
安德鲁瞪大眼睛,差点将嘴里的咖啡全都喷出来,「你们两个有些奇怪哦,是不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跑出去开房做了些奇怪的事情?」
「去你的,你这混蛋脑袋里尽是些龌龊思想,能不能稍微纯洁一些?」我骂道。
「那她为什麼要靠著你,我这麼大一堆肥肉,肩膀的受力面积比你多得多。靠著比你更舒服,也没见她朝我身上靠啊。」安德鲁怪笑著。
蕾吉雅看著胡言乱语的安德鲁,出奇的没有生气,只是甜甜的傻笑著,不知道心里再想些什麼。
虽然就连我都不知道蕾吉雅为什麼会那麼理所当然的靠在我身上,但这种事情本身就是越解释越乱,我所幸没有解释。何况,面对一个惶恐的女孩,我能将她从身上赶下来吗?
我深吸一口气,把那本黑色的《格林童话》从背包里拿了出来,书并不沉重,但是清楚的知晓它夺去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性命后,我还是有些紧张。感受著封面冰冷的触感,我再次深呼吸,犹豫再三后,还是将其打开了。
不论什麼事情,只要开了个头,之后便似乎就简单很多。我紧张的心随著书页的翻动平静下来,一篇一篇的翻著泛黄的纸张,将童话故事一篇一篇的看了下去。
没多久,我抬起头突然唐突的问了一句:「你们知道爱迪生的灵界通讯器吗?」
蕾吉雅和安德鲁同时愕然,纷纷摇头。
我漫不经心的说著:「伟人之所以称为伟人,都有他们独特的地方。例如爱因斯坦,没有信仰的他在年老后,突然宣布自己有了所坚持所相信的宗教。同样的,爱迪生也是如此。」
「一九二0年,美国一本叫做《科学美利坚》的杂志,就刊登了当时已经七十三岁高龄的爱迪生的一篇惊世骇俗的文章。」
「他说,如果我在死后灵魂依然存在的话,那站在科学的理论基础上,我应该得以保有在这个世界上所得到的记忆、知识和能力。因此,死后的灵魂应该急欲和还活在世界上的人沟通。我认为灵魂可以让这个世界上的物质产生物理的变化。如果这个推论无误,只要我事先制造出灵魂也可以操纵的仪器,一定可以将灵界的活动情形记录下来。」
「结果,他将灵界通讯器制造出来了吗?」安德鲁好奇的问。
「白痴。」蕾吉雅横著眼盯著他,「如果真的制造出来了,世界肯定会轰动的。现在说不定早就证实灵魂是存在的,就像进化论中人类是猴子进化来的一样变成常识」
「可每个国家都有许多保密部门,例如第八区,例如英国的UFO研究体系。说不定爱迪生的灵魂仪器能够引起人民的恐慌,所以被国家藏了起来。」安德鲁不依不挠的辩解。
「白痴,吵死了。」蕾吉雅嘟嘟嘴,「你科幻电影看太多了。」
「可是……」
「好啦,听我说下去。」我用手敲了敲桌子,让他俩安静,「爱迪生的那番言论引起了当时世界的轩然大波,各界人士为之哗然,纷纷指责他的异想天开,甚至他的理论根据也惨遭科学家们严厉的批评。」
「不过他是谁,他可是爱迪生,那个带领自己的小组发明了上千件重要物品的伟大人物。他的影响力是无与伦比的。民众们不管科学不科学,他们甚至开始相信确实有灵界的存在,开始耐心等他们伟大的爱迪生将灵界通讯器发明出来。」
我喝了口咖啡,「可自从那篇言论发表后,爱迪生却沉默下来,在以后的场合只字不提灵界通讯器的事情,也从来不跟任何人提起自己的灵界实验。」
「时间到了一九三一年十月十八日,爱迪生逝世了,永远的离开了人间。人们发现他留下一屋子的装置和研究内容,可是却丝毫没有任何关於灵界通讯器的资料。」
蕾吉雅此刻也露出了好奇的表情,「那所谓的灵界通讯器,果然是吹牛的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耸了耸肩膀,「此后的几十年中众说纷纭。有人说爱迪生确实制造出了灵界通讯器,只是由於某种原因被他藏起来;有人说那个丝毫没有科学基础的东西,是不可能制造出来的,爱迪生知难而退了。」
「你讲这个故事,跟我们现在的处境有关联吗?」蕾吉雅思考了一下,问道。
「聪明!」我无意识的翻动著桌上的《格林童话》,「确实有关系。我研究了一下这本书,发现一些奇怪的地方。首先,封面标题上的四个字,用的是古德语,这一点你们应该已经看出来了。」
蕾吉雅点点头。
而安德鲁用力的拍了拍额头,做出醒悟的模样。「啊,原来是古德语啊,难怪我觉得读起来有些生涩。」
我没有理会那白痴,继续道:「其次,封面用的是染成黑色的牛皮。在古德国,重要的东西是用羊皮来记载的。就算是纸张得到大量的使用时,两百多年前的德国,还是有用羊皮做书封面的习惯。把牛皮当封面的情况极少出现,这实在令我很在意。」
我用手将牛皮封面单独拉出来,翻到内页,指著右下角一个十分隐晦的地方,「你们仔细看这里。」
「似乎是有些东西,圆圆的,像是个奇怪的标志。」蕾吉雅揉了揉眼睛。
「这个标志有些类似於新教的教徽,不过只是类似而已,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有许多不同的地方。」我解释著,「现在的德国,主要住著四种民族,德意志人、丹麦人、吉普赛人、索布族人。经过很多年的融合,其实宗教已经糅和在一起」
「这个我知道。」安德鲁得意的说,「我老妈就是信新教,可家里的教徽和这个并不相同嘛。」
「那是现在的新教徽章。两百年前可不太一样,那时候的新教在德国远没有那麼发远,还处於萌芽状态,许多人都不知道那段历史。」我淡淡的说著。
「当然,这本书上的徽章和新教一点屁关系都没有,绕过不提。但是旧索布族人召唤灵魂的图腾文,倒是和这东西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而这个圆圆的、内部像是无规则线条的标志,在这本童话书的每一页右下角都有,而且每一页的线条都有著微妙的不同。画这些线条的人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想要达到什麼样的效果,实在是很有意思。」我用手撑住头,说著说著便陷入了沉思中。
「阿夜。喂,阿夜!」蕾吉雅用力摇了摇我,「继续讲啊,我都还没听明白呢。」
「不好意思,又出神了。」我将书合拢,「总的来说,我初步判断,这本书恐怕有一定的宗教定义。根据书每一页的图腾的变化,我找到了一些规律。图腾或许是一种十分古老的语言,我看不懂,不过敎我博物学的教授恐怕知道。」
说著我便不再理会他们,用手机将图腾一个一个的照了下来,打开比电拨通网路,写了一封E-mail给教授,一古脑的发了过去,请求他如果知道这种语言的话,尽快翻译出来。
蕾吉雅安静的等我做完,这才说:「我们究竟要在这个咖啡厅里多久?」
「不在这里坐著,还能到哪里去?相对而言,这地方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了。那本童话书里可没有能够在咖啡厅中发生的恐怖剧情。」
我敲了敲桌上的书,「先等教授的回信,如果把书中的古文字解释出来,事情的脉络就会清晰很多。总之我现在认为,这本书很有可能用在某些宗教仪式上,甚至和爱迪生所谓的灵界通讯器有异曲同工之处。」
刚说到这里,鼻子里就闻到一股奇怪的恶臭味。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我皱了下眉头。」
安德鲁大咧咧的挺起鼻子四处闻了闻,「味道?能有什麼味道?」
还是女孩子比较细心一点,蕾吉雅眉头随即也皱了起来,「确实是有股味道。」
「汽油味!」我压低了声音。
她抬头看向我,「饭店的咖啡厅怎麼会有汽油味?」
「不知道,总之我们小心一点。如果是诅咒的影响的话,肯定会要命。」我打了个眼色,示意两人不动声色的离开。
我们三人刚准备站起来,就见吧台附近一个男人提起一把枪大吼著:「统统不许动,手放好,趴在桌子上。」
咖啡厅中所有人都被猛然发生的这一幕给惊呆了,许多人还优雅的用两根手指头端著咖啡,正准备第到嘴边饮一口,而他们的脑袋很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动作也停留在这一刻。
我转头惊鸿一瞥,看清楚那个提枪的男人。
他大概四十岁左右,有著光秃秃的脑袋,是个非常不起眼的中年男人。这种人走在路上,丝毫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更不会觉得他有危险。可正是这种本应无害的人,他端著枪,见自己的话没有引起足够的注意,於是冲著最近的一个女性开枪了。
那女人尖叫一声,子弹击中了她的额头,血喷洒的到处都是。
「再说一遍,所有人手放桌子下,头趴下去。快,快点,我没多大耐心!」那男人吼道,眼睛像愤怒似的通红。
「低下头,照他说的做。」我一把将蕾吉雅的头给按下去。安德鲁的危机意识很强,早就自觉的把脸贴在桌面上。我也低下头,悄悄地和他俩打著眼色,小声低语。
「这个疯子好像有点眼熟。」安德鲁咕哝著。
「我认识他。」蕾吉雅说道,「他就住在我家隔壁,离布兰克医生的屋子不远,是榆树大街很有名的老好人。看不出来他居然会干出这种恐怖的事情,难怪四十多岁了还娶不到老婆,原来内心那麼阴暗!」
「不对劲,这件事有些麻烦。一般自杀或者有毁灭倾向的人通常是很不顺利的人。我看他的模样,不像那种会无缘无故放弃自己人生的人。」我隐晦的从蕾吉雅的手袋中掏出化妆镜,在镜子中注意著那疯子的一举一动。
「四十多岁都没结婚,还不算人生的失败者吗?天啊,以前我还觉得他是个好人,喜欢到他家里去玩。现在想想都害怕,如果那时候他神经病发作了,把我强奸后分尸可怎麼办!」估计蕾吉雅的发散性思维也相当强悍,居然为此怕得脸色煞白起来,「阿夜,你不是有一把枪吗?趁他不注意不集中的时候,瞄准脑袋了结掉他。」
听到这番话,我苦笑起来,「先不说我准头很差,用来防身的这把枪几乎就是壮胆的作用。要我真能在咖啡厅如此复杂的环境中,击中二十多米外的一个人的头颅的话,我还待在这里干嘛,早就去参加奥运射击比赛了。何况,你仔细看看他脚下,再联想一下刚才闻到的味道。」
说著我将化妆镜向下移动,只见持枪男子脚下的一个旅行包中,正流出一种微微泛黄色的液体。那些液体顺著地势的高低不平,执著的向著远处扩散。
「汽、汽油!」蕾吉雅的语气结巴了。
「除了汽油,还能是什麼。」我苦笑起来,「这家夥是经过周密的思考的,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可他肯定是想要玩命,不光玩他自己的命,还要玩整个咖啡厅里所有人的命。」
「那我们怎麼办?」她惶恐的问。
我正要回答,安德鲁突然低声道:「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我见过!」
「你见过?哪里见过?」我十分诧异。
「在布兰克舅舅的房子里,那天律师将舅舅的遗产交给我,就是这个家夥当的公证人。他还和蔼的将书确认了一番,翻开看过几分钟。」
「什麼!靠,你怎麼不早说!」我震惊到脑子都乱了。
安德鲁非常委屈,「要不是他今天出来玩命,我提他干嘛。这个普通的老头子完全属於看过就忘的存在。」
「看来,我们的估计都错了。」我和蕾吉雅对视一眼,嘴角透露出苦笑,「这才是真正的第七个受害者。诅咒根本就还没有降临到你身上,早晨的车祸恐怕是真正的意外事件。」
「还是想想当下的情况该如何处理,再等下去,不用诅咒降临了,我们肯定死翘翘。」安德鲁南德说的句实在话。
我再次无视他,只是朝著蕾吉雅说:「这种情况,你认为对应著书里的哪个故事?」
「『人与狼』的童话。」她想了想才回答,「故事里有提到一个远行的猎人在森林里遇到了一窝狼,母狼苦苦哀求他放过自己的孩子,可猎人还是将幼狼杀死了。母狼在临死时诅咒他,要他家破人亡。」
「当猎人满载而归回到了村里,诅咒也开始了。他的眼中,全村人都长著狼的模样,包括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女。猎人害怕极了,当晚,他在村子里纵火,将所有熟睡的村人烧死在睡梦中。」
「结局呢?」我又问。
「最后他看到水面的倒影,发现水中映出了一匹凶恶的狼,於是他惊慌失措下胡乱射击,枪走火,打死了自己。」
「这样啊。」我沉默片刻:「诅咒应该是按照故事的剧情来发展的,要不要赌一场?」
「怎麼赌?」蕾吉雅问。
我努嘴示意,「我旁边三米远的那扇窗户拉著帘子,正好形成了镜像效果,只要我们出去一个人去吸引他,让他注意到镜像中的自己,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哇靠!我可不敢,根本就无法预料到底会发生什麼状况。」安德鲁害怕的急忙反对。
「能有什麼状况,顶多两种结果。一是判断错误,那个吸引他的人被打马蜂窝;」我扳著手指头,「二是他杀死自己。」
「可谁敢去吸引他?」安德鲁更加反对了,「何况满地都是汽油,如果他乱开枪,一定会爆炸。」
「爆炸的情况应该不会出现,但是起火是肯定的。不过一时间烧不到我们这里。只要在短时间内跑进防火通道就没问题了。」
我用视线示意十米外的紧急出口,又将注意力放在那个疯子上,「至於吸引他注意力的人,再对角线相当的情况下,只能有一个选择。」
我仔细的观察著二十米外那个持枪的老实人,这家伙提著一瓶威士忌,正一边喝一边胡言乱语著自己生活的苦闷,不时朝著不顺眼的人开枪,引得一群群本来就已经惶恐的人更加的恐惧起来。而街角,几辆警车疾驶而来,急促尖锐的警笛声似乎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机会来了!
我用力一脚,狠狠的踩在安德鲁的脚背上,他丝毫没有心理准备,剧痛之下反射性的惨叫一声,从沙发上猛地窜了起来。
持枪的疯子很紧张,他被安德鲁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大跳,等反应过来时,立刻骂骂咧咧的举抢准备射击。
安德鲁看起来庞大的身躯顿时敏捷起来,他在也顾不得脚上的疼痛,抱著脑袋以比子弹还快的速度,整个人躲到了桌子底下。
隔开疯子与镜面的安德鲁不存在后,持枪者的视线自然的落在玻璃上。那个人瞪大了通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镜面。他的全身都吓得颤抖起来。
「魔鬼!全是魔鬼。哇!上帝,求求祢救赎我!」持枪者开始歇斯底里,他看著镜中反射出来的世界发狂著,不断的开著枪。
其中一枪击中了地面,汽油猛烈的燃烧起来。
咖啡厅因为火灾而乱了套,所有人都不再顾及枪口的威胁,他们蜂拥著躲避火焰,试图冲出去。
枪声不断胡乱的响起,不时有被枪击中的人哀嚎著倒在地上,随后被拥挤的人群踩踏以及被凶猛的火焰吞噬。
持枪者早已经被火焰包围了,他绝望似的站著一动也不动,最后将枪口对准了自己,摸摸早已秃顶的脑袋,他尖叫著:「我不会屈服的,你们这些魔鬼,就算我死,你们也得不到我的灵魂!」
撕心裂肺的喊完便扣动了扳机。枪响了,他的身体直楞楞的倒了下去。
而我们三人在这闹哄哄的局面下,早一步弯下身躲避著子弹,溜进了防火通道,然后成功的逃脱出来。
「得救了!」蕾吉雅喘著粗气,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我们站在对面看著火灾,都是劫后余生的表情。
「看来那位持枪大叔看到的不是狼,诅咒让他将所有人都视作了魔鬼。可能到临死为止,他都认为自己在拯救人类吧。」我拖著下巴判断道。
安德鲁气呼呼的瞪著我,「阿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那麼信任你,可你居然陷害我,还差点害死我。」
「可你不是没死嘛。现在都还活蹦乱跳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多以后我请你吃披萨。」
「我的命只值一块披萨?」他愤怒的道。
「两盒?」
「至少五盒!」他摊开了五根手指讨价还价。
「你俩不要在那里耍白痴了。下一个遭到诅咒厄运的是我!」蕾吉雅一把拧在我胳膊上。
唉,女人,为什麼老是喜欢折磨男人的胳膊?这,是个永远都无法用科学解释的问题。我挠头,「说起来,刚才突然想到一条线索。」
「说!」
蕾吉雅瞪了我一眼,可我却从她眼中看出恐惧。如果一个人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下一个会死掉的人,而且很难逃掉的话,恐怕谁都会怕的大小便失禁吧。可这外表柔弱的女孩,却坚强的没有将自己的不安表现出来。
「这本黑牛皮包装的童话书扉页上不是有一首诗吗?你们注意过没有?」我问。
「看到过,很凄美的小诗。虽然我看不懂。」蕾吉雅点头。
「很好。我认为,这首诗应该是书真正的作者写的。从诗的内容,我大体能够判断出他描述的地方,或者说,编撰仿冒这本书的位置所在。」我看著火灾中不断惊慌跑出的人群,缓缓道。
蕾吉雅精神一振:「真的?你认为会在哪里?」
「那个地方在德国只有一个。」我吐出了一个地名:「德国最高峰,楚格峰。」
第十章 机上惊魂
楚格峰,德国最高峰,海拔二千九百六十四米,坐落在德国慕尼黑及奥地利因斯布鲁克之间的加米施.帕滕基兴。
而在扉页的诗词中提到,寂静的丘陵、多雪的亚麻色大陆,“多雪”的拼法用的是古德文,其中还包含着“永远下雪的地方”,这一下范围就狭窄起来。要想在德国找出这种环境,恐怕也就只有楚格峰这个德国唯一有冰河的地方,不论春夏秋冬,终年积雪。
至于详细的位置,也只能到了当地后再寻找了。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指挥安德鲁开车,在崎岖的山道上行驶着。
“我们这要是去哪里?”他抱怨着。
“去机场。”已经是夜晚了,外面漆黑一片,估计整个山道上也就只有我们这一辆车。车灯切割者外界的黑暗,不断的绕过一个又一个的急转弯。
“机场?”蕾吉雅狐疑道:“阿夜,你是不是搞错了?机场应该子啊琥珀镇的北边,要开一百多公里到大城市才会有。我们明明在向南走。”
“现在要等民航的飞机肯定是来不及的,而且我们要去奥地利的因斯布鲁克,只能赶到柏林才有飞机可坐。这太浪费时间了!你的命随时都不知道会以什么恐怖的方式被童话书上的诅咒夺去。”我淡淡的说,“所以我买了几张特殊的机票。”
“特殊的机票?”蕾吉雅还是很在意,“可我也没听说琥珀镇南还有机场的,你究竟买的是什么机票?不会是被人耍了吧。”
“军航的。”我解释着,“你们也知道我有些特殊的管道能够得到些一手资料嘉二资讯,我就是透过这个管道让他们弄的机票。据说很快的,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飞到因斯布鲁克去。”
所谓的特殊管道,就是透过侦探社联系到的德国这边的情报商,让他们搞来的机票。价格比民航的的都还便宜。
“军航?完全没有听说过!”安德鲁好奇的问,“真有这种东西?”
“没有的话我叫你往这边开干嘛?那边给了我一个坐标,让我在那儿等军用机场的班车。”我看了一眼GPS,“不过军航这种东西没听过很正常,其实每个国家都有。”
自己对情报商说出了要求后,情报商很快便提供了相应的选择,并强力推荐军用飞机,并分析说只要赶上今晚军航的航班,基本上在十二点前就能到达目的地。但对方说这话的口气实在有些幸灾乐祸,这一点让我有些在意。
说起军航,我也是接触到的东西多了后才知道其存在的。
每个国家除了民用各大航空公司外,一般都还有个军航,特别是一些偏远地区以及交通不便的地方,民航基本上是不走的,而碰巧那个地方有军事基地的话,军航都会飞。欧洲许多国家甚至开放了许多不重要的老旧军事基地,供军航的飞机起降。
只是军航的飞机,不论在哪个国家,声誉都不太好,甚至大部分民众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我有朋友,前端时间在大陆就坐了一次军航,从此后,提到军航便有大小便失禁、脸色苍白的举动。我实在很好奇,他在军航上究竟遇到了什么。
至于我,虽然说的那么言之凿凿似乎很有经验的模样,其实也是第一次坐军航的航班。
终于到了GPS标定的为止,我下车等了一会。蕾吉雅因为最近的恐慌和劳累,已经在后座熟睡了。安德鲁很无聊,他看了看手表,“阿夜,你所说的车怎么还不来?”
“就快了,电话里通知是九点半,还有几分钟。”我也看了眼手表确定时间。
话音刚落,前边就有汽车开了过来,是一辆喷成迷彩色的四十九座大巴。军航的班车果然很准时,九点半一份不多一分不少,停在我们眼前。
“电子机票号码?”一个身穿军装、身材很魁梧的军人跳出车门。
我立刻将三个人的电子机票号说了一遍,军人点点头,示意我们快点上车。
将蕾吉雅叫醒,我们拿了行李后坐上大巴。
“你租来的车怎么办?”安德鲁不安的指着被我抛弃的汽车。
“没关系,我的租约明天就到,车上有GPS,租车公司自己知道开回去。”我满不在乎的说。
安德鲁朝我比中指:“这种行为会被德国人唾弃的,我鄙视你!”
“管那么多,总之我是外国人,又不是你们德国人。况且,你的恶劣行为好像逼我更多,我强烈怀疑你不是德意志人。”我将中指比了回去。
“切,我本来就不是纯种的德意志人。我可是有一半的索布族血统。”安德鲁高傲的扬起头,完全不知道他在骄傲什么。
“不要再耍宝了你们两个,我都要听吐了。”蕾吉雅指了指车上的帘子,“他们干嘛要用帘子把车窗给封闭起来?”
“摆脱,我们要去的是军用机场。要让你看到了里面的秘密,那还叫做有神秘感的军事中的吗?”我捂着额头。
“既然要保密,那为什么又弄个军航出来,不是自相矛盾吗?”
“人家军队就不能赚外快了?现在可都是二十一世纪了,亏你还是生活在资本主义国家里,就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安德鲁吐槽道。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蕾吉雅瞪着他,将手可爱的手捏成拳头。这个举动顿时将安德鲁吓得缩紧了脖子。
“嘘,安静点。”我努嘴示意周围,“车上的人都不高兴了。”
军用大巴上坐着三十多个人,全是一副正襟危坐、西装革履的模样,严肃的脸,不满的眼神,典型的德国人。
大巴七拐八拐,完全不知道在朝什么地方开,或许他的本意便是让你迷失方向感吧。二十多分钟后,不知名的军用机场到了。
我们鱼贯着下了大巴,只见周围还站着五六十个人。而不远处,一架硕大的俄式飞机停在哪里,机身老旧,如同一直静静伏爬在地上的吹死怪兽。
“妈妈咪呀!”安德鲁惊讶的叫出声音,他的视线一接触到飞机,脸色就变白了,“居然是伊尔X6。伟大的联邦德国的军事基地里,怎么会出现推移已经超过三十五年以上的俄国飞机》这玩意真的能飞上蓝天吗?我们要搭乘的就是这玩意儿?”
“有问题吗?”说实话,我对军事方面的东西真的不太懂,见安德鲁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不禁摸了摸脑袋。
“废话,问题大了。”安德鲁拉着我的胳膊,“我死也不要上去,坐那种飞机,根本不用诅咒发作,我们就因为坠机而身亡了。”
看着周围处之泰然的德国乘客,以及走过来搬运行李的士兵,我疑惑的道:“没那么严重吧,虽然风评有些差,不过也没听说军航的失事几率比民航高的。”
“上去,一个接一个,快点。”有士兵站在登机口催促到。
“走吧,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早点赶到因斯布鲁克,明天还要坐车去楚格峰呢。”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示意安德鲁和蕾吉雅登机。
安德鲁满脸惨白的在我的推搡下,总算挪动了庞大的身躯,他一路上嘀嘀咕咕的,似乎很害怕。
这架军航的伊尔X6飞机,内部空间很大,但作为明显是加装上去的,精细极为不足。安德鲁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就闭上眼睛,双手做出祈祷状。我案子鄙视他的小题大做,真的有那么严重吗?不过是坐个飞机而已!
登机后等了许久,从窗户外看到行李舱已经关闭了,却迟迟看不到空姐的到来,知道飞机开始启动,发动机发出雷鸣般的轰声,这是才有一个身穿军装五大三粗的军人从前舱走出来,声音洪亮的道:“各位乘客,你们好。”
听到他的开场白,舱内乘客一片狂晕。如此粗壮的空服人员,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那位军人两眼目视前方,站着标准的军姿,继续他的开场:“啊、这个,砸门这是军航的飞机,服务肯定没办法和民航相比,大家就自己将就着点。然后呢,飞机上肯定也是不提供吃喝的,如果怕肚子饿,赶紧自己下飞机去买,这附近刚好有一家超市。”
他的话音刚落,本来已经开始启动的飞机就停止了,紧急出口居然打开来,出口的不远处有一个超市,不过根本算不上超市,根本就是个简陋的贩卖部一般的小屋映入了眼帘。
看到这里,我也开始滋生出不好的预感。果然不愧为军航,为了推销机上食品,竟然特意将飞机开过去,实在不可思议到了一种神奇的境界。
舱内乱哄哄的一篇夺门而出的声音,大多数没有吃过晚饭的乘客都下飞机到所谓的机场超市采购了一番。空服员笑嘻嘻的,似乎因为赚了一笔似的,心情非常不错。
等所有人坐定,片刻后,喇叭内又是洪亮的男声,“各位乘客,份额及马上就要起飞了,大家坐好,紧好安全带。”
就在大家手忙脚乱之际,飞机再次开始滑行,也没有平时的起飞先等待,直接便跑上了跑到。
“准备起飞!”
说时迟那时快,伊尔X6飞机似乎以截击机紧急爬升的角度轰然拔地而起。
“妈妈咪呀!”安德鲁哀嚎着,嘴里大声骂着脏话
蕾吉雅脸色也苍白了起来,她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没多久后又抓起袋子大吐特吐。
飞机飞入了平流层,总算是进入了巡航模式,机上的乘客算是松了口气。
这是喇叭中嘹亮的嗓音再次响起,“乘客们!啊,这个,本来飞到因斯布鲁克军事基地需要二个多小时,我们打算赶赶时间,飞快一点,约一个多小时到,大家没意见吧?”
话音一落,就感觉发动机推理骤增。
安德鲁放弃了似的惨笑着,他一边哀求上帝保佑一边吐槽:“妈妈咪呀,老子我做了二十多年的飞机,还是头一回听说客机敢提前到的。阿夜,你买的机票实在太彪悍了!”
“我错了。以后死也不买军航的票了。”我感觉胃部翻江倒海,随时有吐出来的欲望。
在所有人的提心吊胆中,因斯布鲁克终于在望。看着飞机飞过白皑皑白雪覆盖的一座座山峰,那些山峰被皎洁的月光映的亮堂堂的,如同一面面银色的镜子。高空中的月亮,果然比地面上看到的更圆更大!
蕾吉雅精神稍微好了点,她指着远处的一撮高耸入云的山峰激动地喊着:“阿夜快看,是著名的阿尔卑斯山。”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果然看到那座欧洲著名高山。雄伟的阿尔卑斯山脉起伏不定,如果在白天,或许更能瞭望到德国、奥地利、意大利及瑞士的千峰万峦。
“你到过阿尔卑斯山吗?”我问。
“没来个,但一直都想来。你今天跟我说要到楚格峰,我还特地抽时间在晚上查过资料呢。”
他兴奋的将双手撑住头,看着阿尔卑斯山脉出神。
喇叭里的声音这时候又响了起来,“各位乘客,大家好,再十分钟飞机就要着陆了,大家坐好、坐稳!”
经历了刚才飞机的突然起飞和突然加速,机上的乘客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只不过还是低估了机长的恶搞精神。
乘务员话音刚落,飞机就一个猛栽飞了下去,根本就不准备盘旋啥的。伊尔X6直接对准方向,飞向跑道,然后就颠簸的迅速落到跑道上。
机门一开,面如土色的乘客们双腿颤抖着走了下来。
鬼才知道降落在哪个军事机场里,下机后周围的空气十分寒冷,也没有专用的下机人行道,所有人都在飞机旁边呆着,谁也不敢乱走,毕竟是军事基地,万一走到了不该走的地方,人家把你当成间谍,不容分说一枪打过了,就死的太冤枉了。
安德鲁险些又尿了裤子,他将整个庞大的身躯靠在我身上,全身还在害怕的发抖。
“大家都别忙着理考,就在原地等行李。”空服员不紧不慢的下了飞机。没等多久,用来托运行李舱打开了,几个士兵爬上去动手卸行李。
“这是谁的包?你的,嗯,接着!”士兵嚷嚷着,拿着一个包就往外边扔,不久后满地都是行李包,乱的就像菜市场似的。
许多乘客傻眼的看着一个个包从行李舱中飞出,众人回过神满地找包,不一会,两个士兵感觉累了。
“***累,算了,你们自己上来拿吧!免得上面说我们对乘客的服务态度不好,老是弄坏行李。”士兵嘀咕着爬下行李舱。
众人有事一阵傻眼,没有拿到行李的实在没办法,只好上去找。
许多年后,听到我另一个在美国坐个军航的朋友提起他的经历后,我还是非常的庆幸。他那架军航客机驾驶舱里副驾驶座位坏了,于是机长干脆拆了下来,然后副驾驶员就坐在一个折叠板凳上开飞机。
如果这个事情安德鲁要是知道,估计能将他吓到一辈子都不敢再坐飞机了。
从那个见鬼的军事基地坐上全封闭的游览车,还好缆车的服务不错,将乘客送到了因斯布鲁克比较繁华的地段,我们一行人从车上下来,已经是接近凌晨时分。
我感觉很疲倦,坐军航的飞机几乎像跟人玩命似的,完全花光了身上所有的力量,于是随便找了家饭店下榻。
站在饭店的顶端,我拿着一罐啤酒,吸了口新鲜空气,因斯布鲁克这个城市的空气很好,几乎没有污染,透过落地窗户,城市的夜景一览无余。
来到房间后,安德鲁直接在地上铺了床被子,已经呼呼大睡起来。这家伙的神经果然有够粗壮,在飞机上担惊受怕后,倒头就能睡,实在令人羡慕。
而我,却完全睡不着。一口一口的喝着啤酒,看着夜景,心里十分的混乱。
知道现在,我对这本黑色的《格林童话》中所带的诅咒完全没有办法,也没有丝毫头绪。这件事情很令我头痛。而且不知为何,脑袋乱乱的,仿佛危险就在咫尺,又似乎远在天边,很微妙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极为不舒服。
蕾吉雅也端着杯红酒走过来,“睡不着?”
“你不也是。”我望向她,“在想什么?”
“想最近几天的事情,仿佛做梦一般。”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几天时间就像要将一辈子的惊险全部用尽了似的。一想到不知还能活多久,就非常不安。”
“我也很不安。毕竟,诅咒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安德鲁。”我悄声说。
“怎么可能!” 蕾吉雅惊讶的险些叫出声来。
“嘘,小声点,那家伙胆小,如果真让他知道的话,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我将手指比在最前,做出噤声的肢体语言。
“可你昨天明明说下一个会是我,而我也完全符合被诅咒的全部条件,怎么现在又变成了他?”蕾吉雅低下声,瞥了一眼熟睡的安德鲁,不解的问。
“他比你更早拿到书,对吧?”我反问。
“嗯。”
“这就对了,你认为以他财迷的性格,在拿到书后,第一个反应会不会翻开书,检查一遍里面有没有夹带巨额支票呢?”我又问。
“当然啊,就算是正常人,也会觉得一个医生的遗产会很多吧!只得到一本书,实在太可疑了!啊,原来如此!”蕾吉雅“啊”的一声惊叫,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明白了吧,律师将书先是给了见证人,见证人确认了遗物后,这才将书交给安德鲁,那笨蛋肯定是下意识的将书里里外外的都翻遍了。”我苦笑,“不过很可惜,那白痴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在见证人死后,他便是下一个诅咒的对象,我也不打算告诉他。”
“所以说,他死了后才会轮到我?”
蕾吉雅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忧郁,自己的死亡预告被推后了,应该是值得兴奋的事情,可现在的情况却令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不错。他死了后是你,你死了后轮到我。”我缓缓道,“可最令我不安的是,我无法判断诅咒会从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降临。诅咒挑选童话剧情的规律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在飞机上明明有那么多机会,诅咒却一直没有袭击过安德鲁?”
“好复杂。被你一条一条的将整个时间拆散分析后,弄得我对死亡的迫近,完全没有紧张感了。”蕾吉雅一口将高脚杯里的红酒喝完。
我叹了口气,“别管那么多,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楚格峰找线索呢。”
说完,我简单的洗漱一番,关了灯,躺倒在柔软的沙发上。
蕾吉雅睡在床上,她抱着枕头望着天花板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纷乱的念头不断的袭来,令自己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童话故事中的白雪公主、灰姑娘等等著名的角色都化身为魔鬼,她们在我身后疯狂的追着我。她们统统长着一摸一样的面孔,身上挂着著名童话故事女主角的各种名字,可面容,却令自己十分的熟悉。
等自己睁开眼睛是,早已经是阳光普照的时候。
第十一章 雪山惊魂
在茵斯布鲁克这个城市,似乎季节的差异并不是很明显。我将扉页上的小诗读了一遍又一遍,心中默默的分析著诗句中透露出的讯息,然后上网一点一滴的对照著楚格峰附近的所有地点。
没有头绪,果然还是要到当地看看才有真实的直观感。
楚格峰,不论从德国的慕尼克还是奥地利的茵斯布鲁克都能上去。相对於我们的目的而言,茵斯布鲁克更方便一点。
这个德国著名的山峰坐落在加米施.帕滕基兴。我们一行人收拾好行李,先是到了加米施,然后准备乘坐齿轨列车出发。
两千六百米的海拔并不高,可寒冷的空气还是不断的涌入肺部,彷佛整个人从初夏又进入了寒冬。
搭乘火车前往楚格峰,一路都是典型的巴伐利亚式田园风光,偶尔也能看到穿著及膝皮裤厚毛袜的农夫。而远处的山脉也越来越近,溪流在雪原间淙淙而过,压著雪的小木桥和巴伐利亚小木屋,在雪原上点缀出一个圣诞老人的世界。
「靠,通往山顶的往返车票居然要六十五欧元一张,实在是太贵了。」我到门票处购票,由於安德鲁没钱,蕾吉雅同样也很穷,一路上所有的费用都是我在出,弄得钱包紧张了起来。
「阿夜,票价包含了沿途经停的万克山等其他山峰和景区内十多个雪场的所有缆车及滑雪费用。」蕾吉雅弱弱的指了指介绍牌,「这样算下来,其实不贵。」
旅游手册上反覆说楚格峰是滑雪胜地。
其实从火车站出发时就看见车厢里很多带著全套滑雪家当的游客。而这趟上山的火车车厢外面挂滑雪板的架子上,更是满满一排各色各样的长条板子,男女老少都全副武装。
这看的我很有些不爽,自己是来找寻活命出路的,所以穿著羽绒大衣,背著小包,一副很不入流的模样,而那些老老少少开心的表情,令自己觉得很不顺眼。
人就是这种犯贱的生物。要死的时候就爱埋怨活著欢笑的人,而快乐时,对莫名死去的人虽然也会同情,但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
摸摸脑袋,摇了摇头,我脑子有些乱。最近的情绪实在有些不大正常,难道是诅咒的影响已经开始显现了?
幸好阿尔卑斯之美是难以抵御的,在火车开动之后,我也暂时忘掉了烦恼。
山脚的缓坡上,道格拉斯松林白雪压青枝,望不到最深处,而山腰一汪温婉的湖泊,半凝著莹莹的冰,半泛著微微的澜,冰水调和,极为安详。
再往上,雪峰就近在身侧,灰白大岩配上皑皑白雪,映著日光,沉静中暗自雄伟。我烦躁的心在大自然中渐渐平静下来,撑著下巴,默默看著窗外的景色。
在铁轨尽头,换上坡度很大的登顶齿轨列车之后,就完全是在山洞里了,能见到的只是洞壁上标注的海拔数字不断上升,偶尔有铁路工人供奉的神龛出现在眼帘中,又迅速的消失掉。半小时之后,到了楚格峰平原。
再接再厉,坐上冰河缆车,五分多钟后,我们总算是抵达了德国最高的地方。
举目远望,很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因为已经是下午,这个滑雪场的人并不多。我将手举在眼睛上遮挡阳光,不断打量著四周的环境。
蕾吉雅自从上来后,就十分激动。她手舞足蹈的指著一个又一个的山峰惊叹道:「这边是奥地利,哇,那个位置是义大利,正对面是瑞士。哇哇哇,居然还能看到奥林匹斯山峰!」
我略微有些诧异,「你好像对这里十分熟悉?」
「怎麼可能,我今天才是第一次来。」蕾吉雅笑咪咪的,「既然要来,当然要做做功课罗。」
她将一本楚格峰旅游指南拿了出来,「看,饭店里拿的。」
「生死攸关了,你还有心情看旅游指南?」我十分无语。
「做人就应该劳逸结合,诅咒已经无法阻止了,既然如此所幸放松一点。」她满不在乎的极目远望,淡淡的语气加上侧脸弧度和雪山柔和后,美的出奇。
安德鲁今天并没有呱闹,而是显得异常安静,我几乎都以为他听到了我昨晚和蕾吉雅的谈话,所以心情有些低落。
就在这时,他突然指著远处的天际说道:「阿夜,你看,才四点过,居然就有夕阳了。」
「什麼较有夕阳,完全是语病嘛。」我顺著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太阳红灿灿的将一切都染成血色,白雪披上红衣外衣后,显得十分的神秘。
「那是什麼?」这一次轮到蕾吉雅大呼小叫了。
我顺著她手指的地方,却什麼也没发现,「你看到了什麼?」
「阿夜,快,将那本《格林童话》拿出来给我看看。我似乎找到了些东西。」蕾吉雅匆忙说。
我疑惑的将书从背包里拿出来,递给她。
「群星满布的夜晚,你在调色板上漆出了蓝与灰。夏日的某夜,我知道黑暗驻藏到了我的灵魂。寂静的丘陵,在这多雪的亚麻色大陆。书中的树与水仙花,都捕捉在故事的微风与寒冬里」
她急迫的将书翻到扉页,大声的念著那首无名小诗:「如果将这首诗的每句第二行去掉,似乎就能多点实际上的意义,更让人听得懂。」
「你看,剔除后,诗就变成了:群星满布的夜晚,夏日的某夜,寂静的丘陵,书中的树与水仙花。这和现在的情况多像啊。」她兴奋的说著。
我揣摩著她的话,在仔细打量起楚格峰顶的环境,看著看著,不由得惊讶了起来。由於没有戴墨镜,血红的夕阳被白雪所反射,看久后,视线就会模糊,甚至有种群星满布、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感觉。
对了,说起来整首诗很多地方都用上了古德语。例如诗中「多雪的亚麻色大陆」这一句。「多雪」的排法包含著「永远下雪的地方」的意味,而亚麻色的大陆,也可以解释做被血染红的大地。
现在的楚格峰,不正是被如血的夕阳给染红了吗?
远处的山坡上,在夕阳染红的尽头,由一处道格拉斯松林,长的极像是一株大型的水仙花。
「阿夜,你说我们要找的地方,会不会就是在那个林子里?」蕾吉雅指著那个山坡问。
「如果将诗中的句子联系现在的景色,应该很有可能。」我略为迟疑后,点了头。
安德鲁满连迷惑,「你们在说什麼,我怎麼完全都听不懂?」
我用力的敲他脑袋,「我们的意思是,或许这本诅咒书的制造地,就在那个林子里。」
「可我们怎麼跑过去?中间可是隔著个悬崖呢!」安德鲁听懂了,他望著远方,很是为难的说。
我也皱起眉头,确实,要渡过悬崖跑到对面山坡上的林子里,这是个极难解决的问题。
「其实有个简单的办法。」蕾吉雅翻著自己手中的楚格峰指南,在地图上画出了弯弯曲曲的线条,「阿夜,你看,如果我们先坐这边的冰河缆车到南边,再绕道北部滑雪场上。从滑雪场顶部滑下去,出了旅游滑雪道后一直朝西边下坡,应该在五个小时后就能到达。」
我惊讶的看著她,「这麼复杂的路线你居然能在那麼短的时间里计算完,实在比我还恐怖的存在。」
蕾吉雅害羞的捏了我一把,「哪有你说的那麼厉害。不对,你这是明著吹捧我,其实在暗地里吹捧你自己吧?」
「好啦,不要打情骂俏了,现在都快要五点了,旅游区的大门再过一个小时就会关上。缆车也会断电吧。我们到底是现在去,还是休息一晚,明早去?」安德鲁有些不耐烦。
「你说呢?」我问。
「我不知道,这个队伍里,阿夜不是领队吗?当然你说了算。」他说道。
我看著他的眼睛,在我的注视下,安德鲁的眼神躲闪了起来。
「你知道了对吧?昨晚的话,你全都听到了?」我沉声问。
「不错,我偷听到了。」安德鲁的脸上流露出恐惧,也对,在迟钝的人在死亡时间也会精神崩溃的,「下一个死的人会是我,对吧!诅咒发作的时间还剩多久?」
「我没办法判断。」我叹了口气,看著渐暗的天色,终於做了决定,「还是晚上就到那个树林去一探究竟吧。蕾吉雅,你同意吗?」
「我倒是没意见。」她点了点头。
安德鲁一副感动的模样,「阿夜。」
「别激动,我也并不是全为了你。虽然有些不太愿意看到你会见不到第二天的阳光。」不错,我的心里突如其来的埋下了一个疑惑。那个疑惑,需要今晚来解开,否则,大家恐怕都没办法活下去了。
一个小时的时间要换成十多次缆车,才能在断电前顺利的到达北部滑雪场。其后就是艰难的路程。我们需要一边躲避风景区的搜索队,一边穿过景区滑雪道,从西边一直向下前进。
雪路确实很难前行,我在缆车上找到了一群准备下山的滑雪爱好者,花大钱买来了三套滑雪用具以及一些雪山生存用的必须物品,然后便按照计画行动起来。
前段的缆车以及滑雪道很容易就通过了。看看手表,已经接近六点了,还好雪山上没有刮风,天气好到出奇。雪反射著太阳的余光,将四周照的雪亮。
出了滑雪道后,一切就困难起来。滑雪用具是用不上了,只能在雪地里行走著。松林中掉落的枯枝缓冲了一部分雪的陷入力量,让脚并不会完全陷进雪中。
果然和蕾吉雅计算的一模一样,我们足足花了五个小时,才来到那片长的如同水仙花般的道格拉斯松林。在松林的最中央位置,我们一行人停住了脚步。
「怎麼可能。」我惊讶的看著眼前的事物。
只见不远处,月光反射在雪地里,而就在雪光中,有一个高达三米的巨大椭圆形石块竖立在密林中。
那块巨石并非天然形成,到处都是人工雕琢过的痕迹,模样类似於一路上看到的铁路工人供奉的神龛。可在石面上,赫然雕刻著和我手中的那本黑牛皮封面的《格林童话》里一样的那些看不懂的神秘符号。
「这是一个祭祀台?」我震惊的走到巨石面前,用手摸了摸,入手处冰冷一片。那冰冷不同於寒冷,似乎就连灵魂都能冻结似的。
安德鲁结巴的问:「这块石头,能够给我解除诅咒?」
「不能。」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他身后冒了出来,语气十分的斩钉截铁。
我大吃一惊,迅速的将怀中的手枪给掏了出来。只见安德鲁已经晕倒在地上,而我还来不及看到袭击的人,后脑勺就被狠狠的敲中,双眼一翻,也昏迷过去。
有时候总会觉得世事弄人,自从高中毕业后,就常常被人弄晕,这一次更可耻,居然是自己主动送上了门。
不知多久后,我才清醒过来,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听到安德鲁在哀嚎。我努力的张眼,视线一片模糊,只感觉自己双手被捆绑著,深处一个黑暗的地方。
终於眼睛适应了环境,这才看到安德鲁就被绑在我的右边。一个穿著白衣的女子满脸圣洁的表情,正用刀在安德鲁的大腿上片下一大块肉。
安德鲁痛苦的嚎叫著。
我充耳不闻,只是苦笑,「原来你才是那本书的真正主人。」
白衣的圣女长著我极为熟悉的脸孔,她抬头看著我,微笑著:「阿夜,其实你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对吧。」
「有一点。从你对楚格峰的地形那麼熟悉,从你对路线计算的那麼精准,我就有点怀疑你有问题了,可没想到,你居然隐藏的那麼深。」我的笑容更苦涩了,「罗杰夫人之所以有那本《格林童话》,是你交给她的吧?」
「不错,是我两个月前给她的。而她地窖中的人,全是我杀的。」她点头,笑容甜美的说著那番恐怖的话。
「为什麼?」
「不为什麼。就如你猜测的一样,我们家信奉著一种神,他叫埃米斯。在两百年前,我的神还有许多人信奉著。可是现在,确是新教占据了所有的信仰。」蕾吉雅淡淡说著。
「这件事父亲并不知情,他不知道母亲的信仰,还以为她背叛了自己。其实母亲是回到了这个地方,不断的用血祭祀著埃米斯女神。而她前几天就是来带走我这个最后的圣女的。埃米斯女神只需要一个圣女,所以母亲就死了。」
「我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把我们骗过来干什麼?」我打断了她,语气冰冷。
「我哪有骗你过来,明明是你自己带我来的。」蕾吉雅做出惊讶的表情,她轻轻的拍著我的脸。
「阿夜,你是这辈子我唯一爱过的人。等我把安德鲁当祭品贡献给埃米斯女神后,就会请求女神让你当圣夫。我们会在这个巢穴中,生出许许多多的圣子。」
她的话虽然甜蜜,却透著刺骨的冰冷。我看著这个漆黑的如同洞穴般的地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真照她话说的那样,估计我会沦为提供精子的工具,一辈子像是雄蜘蛛似的,被绑著,永远不见天日。
这,比杀了我还可怕。
「你想要把安德鲁怎麼个献祭法?」我死也不愿意待在这种地方,还好,来的时候有所防备,老男人敎的招数在这种情况十分有用。
蕾吉雅用力一刀,又从他腿上割下一块肉,「就和他舅舅一样。别担心,他不会感到太痛苦的。」
「疯子!」我骂道。
蕾吉雅却依然笑著,笑得很开心。她将精致的脸凑过来,用沾满血的手摸著我的嘴唇,然后狠狠的吻了下去。
她用力的咬破我的嘴唇,用舌头将我嘴上的鲜血舔舐乾净。她身上的香味很浓郁,却掩盖不住洞中的尸臭。
我忍住痛,双眼不断的看著四周的环境。
那本《格林童话》就摆在离火堆不远的地方,而我的枪就在书的旁边。那个带著诅咒的《格林童话》里,恐怕埋藏著就是那所谓的埃米斯女神的力量。
根据那个女人的名字,我判断他应该是古索布族人信仰的一个邪恶神只。一般恶神在古索布族神话中,都是需要凭依物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将那本书烧毁掉的话,蕾吉雅错乱扭曲的精神说不定还能恢复。
可毁了那本书,诅咒会不会立刻就降临在身上呢?拼了!横竖都是死,至少也要捡个死状较好的选择。活著当种猪,比死更可怕。
我运动著被捆绑的中指,拼命的将绳子弄松点,然后从衣袖中的某处吃力的掏出一个小刀片缓缓的割著绳子。
「阿夜,知道等一下我会如何爱你吗?」蕾吉雅神秘的笑了笑,「就像灰姑娘的姐姐似的,割断你的脚趾和后跟,然后挑断你的脚筋,你就再也不可能离开我了。」她说完后,便被过身去准备祭祀。
我悄无声息的割断右手上的绳索,一切就简单了起来。将其余三根绳索割断后,我疯了似的朝著书跑去。
蕾吉雅听到了响动,猛地转过身。美丽的脸变得狰狞起来,她发出刺耳的尖锐叫声,那阵叫声如同夜魔再嚎叫,不断刺激著我的心脏。血从我的耳朵里流了出来,我强忍住身心的痛苦,坚忍不拔的朝《格林童话》移动。
近了!已经就在咫尺了。我抓住了那本书,用力的扔进了火堆里。
蕾吉雅猛然间停住所有的行动。火焰吞噬著那本书,书再火中哀嚎著,像是有无数负面的能量在空气中搅动。书业一篇一篇被烧毁,她魔鬼般的脸也随著书的毁灭而变得更加恐怖起来。
她惨叫著,痛苦的在地上打滚,滑嫩的皮肤变得失去了光泽,脸上更是凹凸不平,彷佛火烧了似的。火焰吃掉了大半本的书,就在此时,蕾吉雅的全身都燃烧起来,她倒在火焰中,神情却渐渐的恢复了宁静。
书终於被烧掉了最后一页,整本黑色的《格林童话》在火中只剩下一推黑色的残渣,蕾吉雅身上的火焰也熄灭了。
在她生命的最后,我看到她的嘴巴在不断的张合著,似乎想要对我表达什麼。
我读出了她的唇语。
她在流泪,她的眼中有著生存的眷恋。她在对我说——
对不起。
我爱上了你。
尾声
烧掉书的结果有两种,第一种是诅咒立刻发作在身上,被诅咒的人立刻死亡;第二种,诅咒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和安德鲁的运气都很好,居然遇到了后者。
从那个洞穴中,我们发现了一本日记,是七十多年前的一个作家写的。
撇除被绑架的不安后,他一直感觉有些好笑。那本圣书所采用的故事居然全是德国的民间故事,他被迫在民间故事中选择出最血腥暴力最恐怖的事情加以改编。书写成后,他觉得整本书就如同格林兄弟编篡的《儿童和家庭童话集》恐怖版。
那些圣徒们似乎认为民间故事黑暗的部份带著莫大的负面能量,能够增加女神以及信众的神力。
他清楚的知道《埃米斯圣书》完成的时候,便是自己死亡的日子,而在编撰这本书的过程中,作家自己的精神也变得也些不正常起来。
他借用自己最后一刻的清楚意识,自嘲的在圣书用无数的人血染成的黑色牛皮封面上写下了「格林童话」四个字,又在书的扉页写了一首无名小诗,希望后来的人能够读懂诗中蕴藏的秘密,将她的尸骨解救出来,运回老家安葬。
我实现了他的愿望,找出那位作家的骨头,拿到他的家乡,德国南方一个十分恬静的小镇中,寻找到一个不错的墓地,安葬了他。
至於那些我传给自己教授的古索布族人图腾语,教授并不认识。这个倔强的德国小老头立刻迷上了这种语言,还因此给我加了期末学分。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蕾吉雅的骨灰我也带回琥珀镇安葬好,在她的墓地里,我扔下了当地的特产——几颗琥珀石,希望她的灵魂能够得到安宁。
安德鲁劫后余生,回家后大呼小叫著要跟我断绝关系。其实断绝关系是假的,逃避欠我的债务才是真的。我没有跟他计较,只是一天到晚发蕾吉雅的照片到他邮箱里,威胁他还钱。
这家伙本来就对蕾吉雅有阴影,遇到了之后的事情后,见到她的照片就会吓得全身发抖,就差大小便失禁了。
很久后,我问他究竟蕾吉雅是因为什麼而到他舅舅的诊所治疗时,他却始终没有回答。
或许,安德鲁,其实是深深爱著那个女孩的吧。
有时候,我会如此恶意的猜测著。
——全文完
姐逛街才回来
嚯嚯
要打包的请豆油我!
或者留下你们的邮箱!
不然我只能用脑电波传给你们!!
2010-12-11 20:14:54 淡漠这世界, (你不再有笑脸,阳光不再灿烂,)
我已经发给你了
2011-01-03 00:58:30 落陌 (小三见证了我的恋情 一触即碎)
我昨天就发给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