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人见多了,你就会喜欢上野兽

  在得知这些之后,我们同样吃惊。
  “你确定,你们真的看到了一个人?”我问孙盛。
  “你们他妈还装什么啊,那人不是你们又会是谁?”
  “真不是我们,我们昨天一直在一起了。这小菁可以做证。所以我才问你,你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一个人,对吧?”
  “肯定是人,不过是不是你们我还真没看清。我们一路跟下去,看到了很多那人的脚印。对,那人应该穿的是千层底的那种布鞋。”说着,孙盛来看我们的脚上穿得是什么,看了半天,摇摇头:“K,真不是你们,你们没人穿那种鞋的。”
  听孙盛这一说,我和梅、小菁、刘师傅等人都长嘘口气,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因为这谷中若还有另外一个人的话,那我们这几天的恐怖经历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比如梅和小菁衣服的失踪,比如棺材里突人窜出的那个闪着绿光的怪物,那极有可能都是同一个人。而且多半是个困居此谷的男人。他长久的没见过女人,心理上对异姓肯定极其渴望,于是那天梅和小菁洗澡时,躲在附近的他就用树枝之类东西悄悄偷走了她们的衣服,而当第二日晚上我们躲到务汪家存骨的祖地避雨时,恰好他也在那儿避雨,因为我们的到来,他无处躲藏,于是躲进了棺材里。棺材太闷,他以为我们睡着了,想钻出来透口气儿时,结果却被我们发现,于是彼此都吓坏了对方,他惊吓中逃掉,而我们则在棺材中找到了梅和小菁丢失的衣服……
  而这人,同样有可能是那个在孙盛他们滑入山谷的地方留下“擅入此谷者死”那六个字的人。他在这个谷里应该呆了很久了,至少他比我们更熟悉这里的路径,于是他才能成功摆脱孙盛他们的追踪,然后再绕回来写下那些字……这样解释很多事情就能说通了。K,真是人吓人,吓死人啊!早知道是这么回事儿,当初我们也就不会那么恐惧了。
  只是,那人是谁呢?他又是怎么来到这谷里的?对这里又怎么会如此熟悉?要知道,除了务汪家族的人和刘师傅之外,应该就再没有其他人知道入谷的秘径了。
  于是我问老猎人:“大爷,务汪家现在还有什么人?我不是说老虎迷子,是说他家在外边混的,大概有多少人?”
  “没多少,因为那个怪病,务汪家活着的差不多都搬走了,当时总共搬出去三兄弟,加上子女,现在大概有十一二个吧?”老猎人回答。
  听老猎人这么一说,刘师傅好像也想起了什么,喃喃道:“莫非是?”刘师傅翻着眼皮想了想:“我跟务汪老哥家的老五有联系。我那药都是他们家老五给我寄的。老五家有个儿子,十八九岁了吧?在城里打工,建筑上,那孩子是个愣头青,我见过一次。难道是他?年前那孩子的确惹事了,好像是老板拖欠他工资,他就躺宿舍里不肯上工,工头来找他,两人说着说着就吵起来,那孩子手愣,也不知怎么气头上就抄起把瓷尿壶,把那工头的脑袋给开了。然后那孩子就跑了,之后也没给抓到。难道是那孩子躲在这谷里?”刘师傅自问自答。
  “K,八九不离十就是那孩子!我想肯定是,不然为什么他一见到人就跑。他肯定是听到枪响,以为警察来抓他了,所以一听到枪声就窜了出去。他既是务汪家的人,对这谷里的事儿肯定比咱们清楚……”我将自己的推断跟大伙说了一下,然后又跟孙盛讲了我们这些天在谷中的经历,包括山洞中那块砸下的大石头并非人为,跟我们无关,那根他们滑下山谷时用的绳子当然也不是我们弄断的,因为我们也在谷里,同样上不去等等……此外还有孙盛找来的另外一批人全都死了的事,也都一并跟他讲了。
  孙盛一听他找的另外那几个人全都死了,当时就吓个脸绿,也就没心情再跟我们计较其它。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那几条人命,这可不是赔几个钱就能拉倒的小事!
  金铎和老吴得知自己的同伴们已死,也都吓傻了。
  “你说你这是图啥呢?”刘师傅指着孙盛的鼻子:“从开始我就不想带你来,但你就是不死心,想尽一切办法要进来,结果务汪老哥被逼死了,可你还是不思改悔,还要跟着来。结果山洞里又落下块大石头,把你挡在了外边。如果自此你死了心,也还有回头机会。但你仍是痴心不改,又找来这么多人,害得又有好多人因你把命留在这里!你说你这是图什么呢?你大富大贵,要钱有钱要势有势,你说你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说着,刘师傅又指指山谷中的积水:“你自己看看吧,现在山洞堵了,谷里的水里很多硫磺,谷底所有植物都得死。你想要的那种药,日后肯定是一点也没有了——植物死了,动物们没了吃的,谷里的野猪、野羊、野兔也得死、它们死了,那些蛇,那些狐、那些豺没了食物,早晚也得灭绝——就算它们不是人,但那也是万万千千条命啊——你说你图啥,你这不是作孽吗?”
  任凭刘师傅数落,孙盛一言不发。看样子这人不同于老邱,还是有人性的。他呆立在半山腰,呆呆地,一动不动。良久,忽然间就跪下了,对着那处深谷,不停地磕头……
  小菁见状,也随着跪下。然后是刘师傅、老猎人,然后是所有的人,都无声的跪下来……
  对于这个世界,对于大自然,对于大自然中的万千生灵,我们人类是否已亏欠太多?
  何时,我们才会懂得珍惜,懂得从我做起,不再随意猎杀生命,不用一次性筷子,少用塑料袋,少制造白色垃圾,懂得多种一棵树,少辗轧一棵草,懂得洗脸做饭少用几滴水?
  ……
  很多事情,一旦做错了便无可挽回。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先想方设法出去。孙盛说只要能活着出去,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把那个山洞掏开,让溪水能够流出来。他是做工程的,这一点他能办到。但现在想出去却绝非易事。
  “唉,看运气吧……”老猎人最终想了个办法,他让大伙将一株直径少说也有二十公分的巨竹压得弯倒下来,弯成一张大弓的样子,然后将竹子上端的枝叶去掉,劈开一条缝,缝里夹上一块石头,然后再将那条长绳理顺,长绳的一端拴在那块石头上,大伙同声喊:一、二、三——放!”几个人同时撒手,那块石头便携着长绳,往山顶上飞去。
  这一招还挺灵,一连试了六七次,终于有一次长绳被抛上山顶。飞是飞上去了,但却没能成功的挂牢在山顶!这全靠运气,只有长绳上的石头落到灌木丛里,或是长绳和石头被山上的石缝卡紧,我们才有成功逃出去的可能。但这种机率实在太小,可能需成百上千次地尝试。
  大伙一遍遍试着,十几次之后,就都累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将一株弹力实足的巨竹压弯,那可不是个轻省活儿……
  “唉,若是大黑在山上就好了。大黑灵性,只要我说句话,它就会叨着绳子给咱们缠牢在树上或灌木丛里。”老猎人叹气,想念起养得那条狗。几天没回去了,也不知大黑吃东西了没有,还有那些鸡,那两头猪,肯定都饿坏了。于是开始想家,想那个临时的家。觉得有那样一个窝,很温暖。
  “嘿,不对呀?怎么我们都两三天没回去了,也没人来找我们啊?花妮子和她父亲呢?他们总该来找我们啊,怎么到现在还不来?难道他们也出事啦?”一个个念头纷纭脑海,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难道是因为他们怕,不敢到这儿来找……
  最后一次将长绳抛射到山顶时,天已近黄昏,那一刻大伙都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因为反复尝试,反复失望,所以这次抛上长绳去后,甚到没人有勇气去拽拽那根绳子,试试这次套牢了没有。大伙就在地上那样坐着,仰头向天,擦汗,喘吸。没想到这时山顶上忽然传来“噢呜”一声长啸,一个看着很小的灰红色暗影在山崖上出现。
  是豺,一头个头不大的豺。因为距离遥远,甚至不能完全辩清它的样子。它一声接一声不停地向谷中叫着,然后,那条绳子就动了——缓缓地,一点点动了。
  它居然正在费力的拖那根绳索。天啊,它要做什么!那一瞬间,众人的眼睛里满是茫然,只有老猎人眼睛一亮,突然从地上蹦起来:“快,快啊,往上送绳子!”
  “送绳子?”我不解。
  “快,快,那头豺来救我们啦。”老猎人眼里有兴奋在闪光:“是那头豺,绝对是它,就是那头我们救过的母豺……”
  “啊!”我惊了,来不及细想,赶紧跟老猎人一道,往上送绳子。上百米的长绳,很沉的。但绳子软,我们山下这些人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多大力气,顶多是让下边这段绳子不要被草木挂着,不要让那头豺太费力……
  那一刻内心里翻江倒海,说不出是激动还是紧张,还是别的?
  那头豺怎么想到要救我们呢?难道是因为我和老猎人曾经救过它的命,曾经放它一条生路?可它,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呢?这太让人难以质信了!一条生活在旷野中的豺,与人只有不多几天的接触,难道就已学会了感恩?另外它又怎么会有如此高的智商,怎么就能知道我们是想援着那根绳子爬上山去呢?
  这太神奇了。神奇的让人难以相信。特别是金铎和老吴两个曾经打过那头老豺王的家伙——他们这时简直就是傻了,跪在地上只知道磕头,只知道感谢这神那神的。但这样一头被人类视为残暴冷酷的豺,又怎么会有神性?
  它若有了神性,那我们这群人又是什么?是不是该是玉皇、如来、观世音了?
  肯定不是。有时候,人甚至连头畜牲都不如……
  “噢、噢……”那头豺又来到山崖前,又开始叫,应该是绳子缠好了。老猎人伸手拽了拽,果然已经套牢。虽上了年纪,但他是这些人里身体最轻的,也就只能为难他老人家先上去了。
  一百多米的山崖,仅凭手拽脚蹬,爬上去绝非易事,而且这谷里还有两个女人呢——让她们这样爬上去,是绝对不可能的。眼下只能是先上去一个,然后再想其他办法。
  天黑透的时候,老猎人终于爬上山顶,之后遥遥的对我们喊:“上来吧,再上来一个,真亏了那头豺,缠得那叫个结实……”
  “那我先上吧?”金铎跟我们商量:“我先上去,然后回驻地再找条绳索,等明天咱们两根绳索齐用,一根套在腰上由上边的人往上拉,一根——再不然咱就弄个吊篮,把两位女士拉上去。”
  “成,你先上吧。”我跟他说。
  金铎和老吴先后攀了上去,在上边跟我们打声招呼,随后便消失于夜色中。谷里就剩下孙盛、老猎人、我、梅、和小菁五个人。
  谷底的水这时还在缓缓上涨,谷底的动物没了生存空间,都跑上了半山腰。我们五个在山腰中生了把火,无边的夜幕中,山野里遍是野兽们的呼嚎悲鸣以及四下里游移不定、闪烁着绿火粉焰的眼睛——动物们的眼睛在火光的反射下,颜色是不同的,深更半夜里往四下望去,既新奇又恐惧。
  因为谷里还有另外一个偷过梅和小菁衣服的家伙,所以大伙都不敢睡。生怕一觉睡过去,再发生什么不测。
  我跟梅和小菁三个人呈品字型背对背相互靠着取暖,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那边,刘师傅在吸烟,被折腾个精疲力竭的孙盛这时则靠在一块大石头上鼾声如雷。因为发生了太多预料不到的事,小菁这时不太想理他了,这一天里几乎就没怎么跟孙盛说过话。
  “喂,出去之后我立即回城,我算在这儿呆够了,你们呢?”小菁用肩膀撞了一下我问。
  “我听梅的。她想回我就陪她回。她想呆在老虎迷子我就陪她呆在老虎迷子。也许我们这辈子都不走了。我们就在这儿常驻了,然后再生上一堆五六七八个娃娃,山高皇帝远,计划生育的也不管,这样也挺爽的是吧?”
  “切,你能养得起吗?”小菁嗤之以鼻。
  “不是还有你吗?养不起就送几个给你养。”
  “不稀罕,要养我还自己生呢!”
  “那要不要我帮你种一个。咱基因好啊,保证优良品种。”
  “成啊,只要你们家那口子没意见。”
  “她没意见。我们家这口子贤惠着呢。三从四德,标准的传统女性,哪像你这样乍乍乎乎的啊!不信你问梅,她一准儿没意见。”
  “嗯,我没意见。小菁不然你别走啦,咱姐俩都在山里陪着他,咱们好好满足他一下,你当大房,我当小妾,没黑没白修理他……”梅少有的幽默,居然开起玩笑,大概是因为出谷有望,心里高兴吧?
  “对,累死丫的!”小菁坏笑。
  “喂,小声点儿,别让人听到。”梅搡了一把小菁:“压低了声音,姐,我想撒尿……”
  “嘻嘻,一说男人你就憋不住啦!”
  “去你的!”
  两个女人站起来,悄悄往远处走。
  “嘿,你们别走远喽,就近就行。”我提醒她们。
  “还用你说!”小菁白了我一眼。
  女人怕黑,她们肯定不敢走远。正这么想着,就听到不远处阵阵玉珠落地的簌簌微响,于是心头升起种种旖思邪念!哪知就在此时,小菁突然尖叫:“梅,梅,你在哪儿,你别吓唬我啊——梅,梅——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梅不见啦!”
  我触电般一抖,就窜了出去。梅和小菁走得并不远,最多离我坐着的地方也就十来米。两人是在距我十米左右的一株大树下小便的,我窜过去的时候,地上还有两片湿渍,可是梅说不见就不见了!
  “梅!梅呢?”我冲小菁吼。这时刘师傅和孙盛也跑了过来。
  小菁吓傻了!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俩就蹲这儿小便了,肩并着肩,离的很近,她先完事儿站了起来,然后我低着头起身提衣服,然后再一抬头,梅就不见了,这才多一会儿啊,半分钟也不到吧?我什么也没看到,也没听到任何动静,可是她说没有就没有啦……我怕,我好怕啊……”小菁哭了。
  的确只是一眨眼的事儿。而且我离她们那么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她们撒尿的声音,若是梅突然发生什么意外,我肯定能听到响动。但我什么也没听到。
  “梅,梅,你在哪儿,别开玩笑,别吓我好吗?梅,你快出来啊!”我发疯似的喊着,山谷里漾起阵阵回音。我想肯定是刚才我跟小菁开玩笑梅不乐意了,所以故意躲起来吓我:“梅,梅,你快出来啊,你他妈再不出来我可跟你急了啊,这辈子我可再也不理你啦。我可真跟小菁过去了啊。我们立马就生一堆大胖小子……”
  无论怎么喊,听到的,只是我自己的回音。
  梅,说没就没了。比一阵风消失的还要古怪。因为一阵风吹来,我至少还能感觉到风的来和去。但梅说没影就没影了……
  山顶上给我们守着那根绳索的老猎人也听到了我的呼喊,知道出事了,不顾危险把上衣一脱,套在绳子上就飞速滑了下来。
  老猎人奔到我们面前,急急地问:“怎么回事儿,又出啥事儿啦?”
  “大爷,快,快帮我想个办法,梅不见了。”
  “别急,别急,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儿。”老猎人安慰我。于是我就将刚才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老猎人听了也是大为奇怪,问:“你就啥也没听到?”
  “没有,我就听到她俩撒尿的声音,然后小菁就开始找梅。然后我跑过来时,梅已不见了。”
  “难道她连喊都没喊一声?”
  “没有。”
  “老猎人点燃一根松枝,借着火光在两个人方便的地方仔仔细细看了半天。地上只有两个女人走过来和蹲在地上的脚印,却没有梅溜走消失时留下的任何痕迹,这一带山势也不陡,当然也就没有她不小心滚下山坡或跳下山坡的可能,而且真若那样,必然会听到声音……”
  “怪了,这可真是太奇怪了。难道她不是人,是神仙变的?难道你惹她生了气,她一气之下使个法术飞走啦?”老猎人喃喃自语。
  ……
  梅的失踪实在没法用常理推测,不管我多么心急,都找不到她失踪的线索。我发疯似的在那一带找着,转着,喊着,内心里满是迷茫,感觉就像经历着一个真实的梦境——我真的觉得这就是一个梦,真的认为只要梦醒,梅就会回到我身边。几个月里朝夕相处,虽不时有些小磨擦,但感情还是有的……
  一时间实在无法接受她就这么没了!老猎人和刘师傅他们几个也很急,也陪着我寻找。大伙在那一带又转了一圈,什么痕迹都没发现,于是重新向火堆旁走,希望回到那里时,梅已回到火堆旁,正在那儿等我们呢!
  远远的,就见火堆旁有个白影在晃动。以为是梅,我便发疯似的往回奔。那个白影见我冲过来快,吓得往旁跳出很远——粉嘟噜的小眼睛,两只竖直如竹劈的双耳,一身莹白闪光的皮毛,竟是一只小白兽!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白灵老祖,难道它真是有灵性的,是找我来告知我梅的消息的?
  看到是它,我放缓了脚步。这时其他几个人也跟了过来,大伙都不敢走得太快,都怕惊吓了那头小兽。小兽模样可人,向我们摇着尾巴,眼睛一眨一眨的,仿若有很多话要说。
  “喂,小白兽,你是白灵老祖吗?求你了,我一朋友突然丢了,你能带我去找她吗?”我期期艾艾的望着它。它摇了摇脑袋,抬起爪子挠痒,然后两只前爪着地,在地上伏了伏,一个转身,就如一道轻烟似的,瞬间消失……
  众人甚至没看清它是怎么走的,只是觉得它的身体轻轻一扭,说没就没了,和梅的消失几乎一样!
  良久,没人说话。之后,老猎人才道:“我看咱们不用找梅了。找也找不到。说不定梅真是神仙下界,此时到了回到天上的时间,所以转瞬间就飞升了。你们看那头小白兽,不是一闪就没了吗?说不定是梅让它来通知你的,让你别找她,别太伤心——也说不定梅就是那头小兽变的,你们缘分已尽,所以她又现回原形……”老猎人啰哩啰嗦半天,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又似乎全都听进去了……
  人在灰心绝望万念俱灰之际,往往就会相信这世上还会有另一个世界,还会有神明。因为梅的诡异消失,让我暂时相信这世上可能还有另一个我们所不了解的世界。
  但愿吧。但愿她在另一个世界活得好好的。但愿她没死。但愿……
  不知不觉天光放亮。金铎和老吴背着一盘绳索回来,遥遥的跟我们打招呼,并放下绳索,示意我们快点上去。先是孙盛,然后是老猎人。两个人上去后,加上山顶上的两个,四个男人合力,将小菁拉了上去。山谷里,就只剩下我和刘师傅。
  “刘师傅,你上去吧,我不想走,我得留下来,我要找梅。”
  “孩子,你上去吧,不用找梅了。该留下来的是我。我不走了——有些路,一旦走错,就再也回不去了。”老人意味深长的望着我,又说:“孩子,我回不去了。我不但害了务汪老哥,还让这个食人谷变成了一个死亡谷……我罪孽深重,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你能想明白吗?包括梅,虽然我不知道她是什么原因,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她多半也是回不去的那一个。不然她就不会那样莫明其妙的失踪了——她肯定是不想回去,她肯定有她的理由。就像我,若不是怕你们拦着,怕你们接受不了,那天把务汪老哥的后事料理清楚后,我就该在他的棺材前一头碰死了。欠下债,总是要还的,孩子,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我不想明白。”
  “听我的,回去吧。好好活着,好好做人。记着,往后永远不要做亏心事,永远不要亏欠别人。”
  “嗯。”
  “走吧。他们催你呢。”
  这时,山顶上的老猎人似乎也感觉到什么,急切呼唤:“大奔,老刘,上来啊,快上来啊!”老猎人在山上跺脚。
  “回去吧孩子,别让刘大爷着急。”刘师傅背转身去,悄然抹泪。或者,留在这里就是刘师傅最好的归宿吧?人生在世,但求一个心安。刘师傅那样耿直的一个人,他虽然是在无意间酿成一个大错,但心里肯定是极其不安的,他也许真是回不去了!因为回去,对他来说,也许是生不如死。那么梅呢,梅是不是也是因为类似原因?梅身上有HIV,而我与她关系日渐亲密,她是不是因为担心这对我会是一种伤害,她是不是想要还我自由,让我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于是就用一个我暂时还没法猜透的方式,悄然躲开了我呢?
  难道,爱一个人,也会成为一种伤害?
  是不是因为我爱上了她,或者说她爱上了我,才注定会有这样的一种结局?
  万千思绪纷纭脑海,我叫了声:“刘师傅。”
  “嗯,孩子,你说吧,我老头子都答应你。”刘师傅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
  “刘师傅,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无论如何你不能想不开,你要活下去。你要留在这里帮我找梅。找到她,一定帮我好好照顾她。”
  “嗯,我不死。我这债还没还清呢。我得找到务汪家那个娃娃,得让那孩子走上正路。我得想办法把那个山洞弄开,让水流出去,让这谷里的万千生灵得救。”
  “那我留下来陪你。”
  “你不能留。你在这儿梅也许就不会出来,那样对她更危险。”
  “你的意思是梅还活着?”
  “但愿如此吧。”
  ……
  记不起是谁曾经说过:人与人之间就像冬天里聚在一起相互取暖的刺猬,彼此离得太远,就会感到孤独和寒冷;彼此靠得太近,又会刺伤对方!
  我跟梅的关系可能就是这样,离得太近,我们就要面对共同覆灭的命运,离开太远,同样会是一种牵挂,一种牵心扯肝般的疼痛。我不知梅是怎么想的,我猜她是因为不想伤到我,最终才选择用一个我无法理解的方式,悄然离开的吧。只是她走得太过突然,虽然我隐隐间早猜到会是这样一种结局,但这结局发生时,我还是没法接受。
  老猎人在上边呼唤的急切,刘师傅催的又急,跟本就不给我思考的时间。
  于是,浑浑噩噩中我就抓住绳索,上去了。而刘师傅,则闪身隐入山谷深处。
  “老刘呢?他为什么不上来?”老猎人跟我吼。
  “他觉得务汪老人的死和这谷中的灾难,都是因他而起,他不想出来……别管他了,这是他自己的意思,我们催得急了,说不好会逼死他的。”
  “唉!这个老家伙!”老猎人跺脚,叹气,恶狠狠望向孙盛和小菁。二人低着头,一言不发,心里愧悔交加。
  “喂,走吧,先到我们那儿坐坐,近,五六里路,眨眼就到。”“走吧,各位都几天没正经吃过东西,先到我们那儿整些吃的。”金铎和老吴叫我们。二人情绪同样低落,与其说是想让我们去他们那儿坐坐,不如说是内心惶惑,不知该如何处理善后事宜——他们的几个同伴都永远的埋身在那片神秘的山谷中了,他们不知道将来回家,怎么跟那些人的家属交待。
  “走吧,别愣着了。”金铎再次催我们:“哦,对了,老邱你们认识吧?”
  “听说过,听吕刚讲过。吕刚他们那伙人回家了吧?”
  “回了。当初我们要是能像吕刚他们那样,一走了之就好了。就不会发生现在这种事了。哎!”老吴叹气。
  “这事怪我,都怪我。不管怎么样,这事儿我认。我绝不装孙子。我会给你和你们那帮兄弟有个交待。”孙盛抬头,目光里满是悔意。
  “也不能全怪你,这事儿咱们慢慢再商量,主要的还是那些死难者的家属,那些家属才是最痛苦的……”
  几个人边说边行。
  “老邱怎么样了?”我问。
  “他啊,他昨天晚上回来了。今天一大早,就扛上枪去找那头老豺去了——他的眼睛没治好,一只眼彻底瞎了。他恨死了那头老豺,所以才急急赶回来。他一回来就问我们那条老豺怎么样了?独眼里满是凶光。他说他要把那头老豺找回来,好好养着,慢慢地收拾……你们说这有意思吗?一个腰缠万贯的老板,跟一头畜牲这样!”
  “你们能劝就劝劝老邱。错在他。若开始不是他要清山,吕刚他们一伙也不会打死那头老豺那么多族类。老豺的族类若没死,那些豺也不会去攻击老邱山上的鸡。它们不去攻击那些鸡,老邱也许就不会去掏豺们的老窝,不会将那些小豺崽子活活弄死……都是事儿赶事儿闹的,越闹仇越深……那些豺也是被逼的没活路了,若非这样,它们能那么恨老邱吗?再说这豺也不是完全的坏,它们也知道感恩,不然咱们现在还在那山谷里头呢!”
  “是,我觉得那些豺挺通人性的。自今而后,总之我是再也不会随意杀生害命了。”老吴望望老猎人,又问:“哦,对了,你说那条豺为什么要救咱们,它是不是知道无论怎样也斗不过我们,想跟我们讲合,好给它们留条生路?还有,你说那天我们下山后,那条绳索又是怎么断的?这些事儿我总觉着奇怪,无论怎么也猜不透。”
  老猎人答道:“我猜也许是这样:我跟大奔原先救过一条受伤的母豺,那时它小产,生下了几只小豺崽儿,我们将它救了回去,养了几天。那头母豺是给吕刚他们打伤的,它恨吕刚、恨老邱一伙儿,而你们后来又跟老邱一起对付它的族类,对付那头老豺。豺这东西灵性,我想那天你们下谷时,躲在暗处的那头母豺多半嗅出了你们的味道,于是它就把绳子咬断了,让你们上不来……再后来我领着大伙往山上抛那根大绳,一次又一次,可能那头母豺认出了我和大奔,于是就又救我们——豺这东西,神着呢,听老辈子人讲,豺是二郎神君的啸天犬呢……”
  “有那么神吗?”金铎质疑。
  “那你说若非这样,到底是咋回事儿?”老猎人反问。
  “我也说不清。我就是觉得这里的山山水水,都透着那么一股怪气。
  “不,不是这里的山水怪气,而是我们的心不正。”老吴纠正金铎的观点。
  “唉,也许是吧……”金铎垂下了头。
  不知不觉就到了老邱所在的那座蘑菇山附近。那是一座相对独立的山头,一道窄窄的山梁横架在蘑菇山与那处神秘的食人谷之间。我们跨过那道山梁,正好来到蘑菇山的山顶。山顶上怪石嶙峋,有很多几米、十几米的乱石遮挡视线,草木却很稀疏。想来很多天前,吕刚的那两个同伴,就是在这片怪石林中迷路的。
  我们在怪石林中穿行,看到脚下有很多鸡毛和内脏被掏空早已风干或腐臭了的死鸡,此外还有几只脑袋被咬碎脑浆子被吸空、五脏六腑被掏出来吃掉、身上的肉却没怎么动的野兔。看到这些,心里不禁有些纳闷。于是我便问这是怎么回事?金铎答:“那头老豺还活着,就在山顶上这片乱石林中躲着。我们不想它饿死,有时就会弄只鸡带上来——那老豺牙全被老邱打掉了,只能吃动物内脏。”
  “那这些野兔子呢?”
  “可能是其它豺捉来给那头老豺的。比如救我们的那头豺。”
  “哦,看来那头豺救我们,也有你们的原因。还好,你们没对那些豺继续做恶。”
  刚说到这里,突然枪响,几颗子弹嗖嗖飞上半空,几乎与此同时,有人的咆啸与豺的厉吼自不远出暴起。
  “是老邱,肯定是老邱找到那头老豺,跟豺干起来了!”金铎说。
  我们几个人寻声跑过去,绕过一方巨石,便看到一个独眼人正跟一头六七十斤重的巨豺滚在一起。那头豺噢噢的咆啸着,张着一个全没牙齿的血口,但它还有爪子,它的眼睛虽被石灰烧瞎了,但它还有嗅觉……这些日子以来,它一直在这山顶上等着,大概就是在等待这一刻,等待与老邱的最终对决吧?
  豺性是冷酷而极富韧性的。它本可以逃走,远远的离开老邱的地盘,苟延残喘度过余生。但它并没那么做。它似乎从来就不想退却,因为它仇深似海,与老邱有着刻骨铭心的灭门仇恨。它现在又老又瞎、牙齿尽没,但不拉上老邱一起去死,它却是死不瞑目!
  老邱这时同样咬牙切齿。此前他刚找到那头老豺时,老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老邱以为这些天来老豺受足了罪,肯定已经精疲力竭,另外豺目已盲,又全没了牙齿,所以老邱便认为老豺对他已无法构成致命威胁,甚至觉得老豺就是一块等待他任意宰割、任意蹂躏的肉。但是他想错了,就在他冲着那头老豺恶狠狠狞笑的工夫,老豺突然寻着声音和气味的方向电射般窜起,一头向老邱撞来。
  老邱瞬间被撞飞出去,手指因此触动扳击,枪响着甩出老远。
  一人一豺瞬间滚在了一起。
  “他妈的,看老子怎么整死你!”老邱双手紧紧抓住老豺的两只前爪,如同一只发疯的野兽一般,张嘴就来咬老豺的耳朵。老豺愤然甩头,崩地一声撞上老邱的鼻梁。老邱吃疼,却不躲闪,继续张口向老豺的脖颈上咬来——他有牙,现在反而是他占了上峰!
  只是那头老豺虽处下峰,却绝不退却。它两只前爪被擒,就用上两条后腿,拼命蹬踹老邱。“噢,噢……”老豺声声咆啸。
  “操你妈,操你妈!”老邱满嘴豺毛,也不管跟老豺的妈做爱算是什么行为。他声声叫骂着,一口口不断咬下去,满口满牙的血。他被那头老豺折腾的也够惨,眼睛瞎了不说,还出了人命,搭上不少钱,整个山上的鸡也没了,损失惨重……他这一把豪赌,上千万全都打了水漂——他几乎倾家荡产,又怎么能不恨!
  大伙都被这一人一豺这两条“畜牲”的恶战给震住了。这已经不在是一场普通的较量,这似乎是人类与兽类最终的一次角逐。为了金钱、为了欲望、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我们人类已几乎完全占有了这个星球,野兽们再无生路,再无退路,它们活不下去了,于是只好拼却性命,唱出生活的绝响……
  那头豺不断的蹬踹,力气渐衰、渐竭,它的脖颈上全是血,都是被老邱咬的。老邱这时也是浑身浴血,有那头豺的,也有他自己的……
  终于,他将那头老豺死死的按倒在地下,整个身子压了上来,他像头野兽一样张圆嘴巴,一口咬下去,咬住了老豺的咽喉。老豺咽喉被咬,透不过气来,一声声的咳,口中的血喷了老邱满脸——
  “妈的,去死吧!”老邱放开了老豺的两条前腿,双手狠狠下按,掐住老豺的脖子,他仰头,独目中凶光闪射,满脸的血腥让人心头遍生寒意……
  他赢了。
  那头老豺在他的攻击下支撑不住,身体开始一下、一下地抽搐,再没了一丝反抗的力气。它的一生都在战斗,最终,它用战斗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它张开嘴,舌头歪歪的垂出老长,脖子一歪,似乎就要断气。然而也就是这时,不远处突然暴起一声凄厉哀号,还没等我们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道红影突然飞扑过来。老邱大惊,想闪,却已没有闪开的机会,一条遍体红毛的母豺双爪往前一按,就将老邱按在身下,几乎与此同时,它下嘴了。
  一口下去,咯吱一声,一脉鲜血从老邱颈子间窜起,标出两三米高的一篷血雾,老邱的喉管当即就被咬碎,眼神里闪射频死前的恐惧。他一个翻滚站起来,向我们跑,双手舞动,似是要说什么。但喉管断了,就算想说,也已说不出口。
  因为变故突起,那一瞬大伙就算想救他,也来不及。而且打心里也没人想救他,而且那一刻大伙都给惊得怔住了,实在也没想到要救。
  就这样一愣神的工夫,老邱再次被那头豺扑倒。他不想死,他本能的再次翻身,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往旁边一滚,下边就是陡壁——呼地一震风声,然后重物落地的闷响从山下传来……
  大伙就那样看着,傻傻呆立,良久无言……
  时已正午,阳光当头照下,那头母豺身上红光闪闪。它这时已不再怕人,或者说它已无视生死。它哀号着,走向那头已经死去的老豺。那应该是它的丈夫,是它们这个家族的王者。
  王死,它伤心欲绝。
  它走到老豺身边,声声哀鸣,如泣如诉。它伸出长舌,舔老豺的耳朵,皮毛,嘴角……
  这时,不远处的石缝中忽然钻出四条一两个月大小的小豺。可能是因为小,它们还不知这个世界的可怕,它们的目光里满是天真与惊疑。它们望望众人,踮踮蹦跳着,向母亲跑去。
  母豺哀鸣着回转身,眼睛里满是悲凄与爱怜。它向那几头小豺低叫,似乎是要提醒它们这里有人,危险!但小豺却不知人世险恶,依然向母亲身上扑跳着,欢欢跳跃。
  “是它,是它们!”直到这时,我才看清那头母豺的腿,它的腿断过,这时还没完全长好:“是它,是它们,大爷,你看,这些小豺都长这么大了!”
  “嗯。”老猎人嗯了一声,再不说话。
  在众人的注目下,那头闪着红光的母豺,带着四只小豺,闪入乱石林中。给这个世界留下残存的一丝希望……
  如约准时上传完毕,老虎迷子部分至此结局。

  还有几万字的后记,懒得上传了,有感兴趣的,点击“剃头的菜刀”的名字,进入菜刀的主页,然后点击菜刀“发表的帖子”,能找到菜刀在天涯上传的所有帖子,其中有个帖子的名字叫“老公没有生育能力——借种”,地址是(http://www.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feeling/1/2036659.shtml)点开,会有“老虎迷子”这一段的所有内容,外加后记八万字和菜刀的另外一些烂字,差不多六七十万字吧,不嫌烦的够看几天的了。就不在这里上传了,累。

  这个故事的下一部分攒了一万多字了。后边的故事有点大,是一个海员故事,加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加一个养狼的故事,加一个抓大雕进沙漠的故事,加一群“知青二代”的人生经历故事……很多故事放在一起,穿插着讲,挺费力气,估计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整出来。打算重新开个帖。

  这个帖感觉有点失败,没成就感。挺臊的慌的,从5月27日开始上传,32天时间,都结局了才十万点击,脸红。看完结尾的朋友帮菜刀多顶顶啊,每人顶上三五条,包括潜水的,都出来透口气儿,满足一下菜刀的虚荣心,也让菜刀敢跟身边的朋友承认,咱也写过帖子。

  这个故事开头里的“王伯”,讲过很多故事,但大多比较短,有个打狼的,还有个猎熊的,因为觉得一下都堆到正文里会乱,所以单独将其拉出来,明后天传到这个帖子里。

  “老虎迷子”之后的下一部若是另开新帖,会在这个帖子里通知各位。

  最最重要的,是要感谢这三十天来,看过这个帖子的朋友。一篇烂子,满纸荒唐,让天各一方素不相识的我们,成了未曾谋面的朋友。
  @嘴馋的小胖想流浪 2012-6-29 22:09:00
  说实话真看不出男主为啥喜欢梅 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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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后记里找喜欢的原因吧,刷新会找到去“后记”的方式。
  谢谢楼上素不相识的朋友们啊,让各位等了这么多天才看到结尾有点对不住。因为鬼话这边给红脸了,所以当时若说哪儿哪儿有完整版觉得不对,就沉默。想着让各位每天这么跟菜刀不丈义,干脆尽快上传完毕拉倒。总之说了有结尾,就得有,菜刀不干缩阳的事儿。
  @缡璇 2012-6-29 22:41:00
  不是还是好多谜底没有解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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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还会去其它地方,一些谜会在去另一些地方时才能解开。
  另外把王伯讲过的另外几个故事说一下,没前边的长,当热闹看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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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伯年轻时当过兵,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他所在的部队曾在河北、山西和东北等地驻防。几个地方都有山地和草场,野生动物较多,有的地方还有狼、熊、狐狸、羚羊什么的。
  王伯经多见广,爱说笑,闲来无事时常讲他以前的经历。比如他讲当年“除四害”( 苍蝇、蚊子、老鼠和麻雀)那会儿,为了消灭麻雀,家家户户的房上、周边的树木和田野里都挂满红布条,扎上稻草人,成千上万人遍布四野,有的挥旗,有的打鼓,有的敲锣,有的还跟过年似的放鞭炮……阵势弄得非常大,鸡飞狗跳的,吓得那些麻雀和其它鸟类整天在天上飞,不敢落地,到最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便像树叶一样一片片的往下落……
  再比如王伯讲有次夜里,他们开着大卡车在草原上打猎。被车灯一照,草原上成群的黄羊、羚羊什么的全都傻了眼,一个个不是傻站着不动,就是只会顺着车灯照出的光柱奔跑,于是他们边开车追边用冲锋枪扫射,一会功夫便将几辆大卡车装得满满的……
  王伯讲的故事都很生动。记忆里,他讲得最有趣的故事一个是关于狼的;一个是猎熊的;另外一个则是关于一群猎人与一头熊和一只叫不上名字的白毛小兽的。
  先说那个关于狼的故事吧:
  王伯说狼这东西非常狡猾,心眼贼多,而且报复心极强,轻易不能招惹。他说当年他们在某地驻防的时候,部队的营房外就是草原,那时经常有牧民带着牧羊犬赶着成百上千头羊在部队营房外不远处的坡地上放牧。
  牧民们喜欢在距部队近的地方放牧,一来是因为那时军民感情好,二来则是因为解放军有枪——狼怕枪,有枪的地方狼就不敢靠近,而且就算靠近了,牧民们一呦呵,解放军一出来,狼也会被吓跑。
  只是羊多草少,部队营房外的草场总有吃光的时候,牧民们还是要往别的地方去,于是不可避免的就会遭到狼群的攻击。于是后来地方政府就向部队求助,请求部队派人带枪保卫牧民。王伯枪法好,和另外几个战士接受了这个任务,几个人趁闲暇时,经常扛着枪轮留替牧民站岗放哨……
  王伯说狼狡猾的不得了,自打他们扛上枪开始为牧民们轮留执勤后,那些狼就再没出现过。当时以为那些狼肯定是全被吓的跑到其他地方去了,而部队又有正事要干,于是就将他们撤了回来。哪知撤岗的当天,牧民的羊就被狼咬死三只,咬伤两只,叼走两只……部队只好又派他们去,于是狼便又没影了……如此反复多次,他们甚至连个狼毛儿都没见到!
  到后来,就有人想了个对付狼的办法,让王伯他们把枪用东西包好,藏起来,同时把军装脱掉,换上牧民的衣服……如此一来,狼不知是计,果然现身了!
  王伯说他第一次发现狼的时候,狼是在羊群正中央突然出现的。当时天已经擦黑,牧民们正要赶着羊群往回走,突然羊群中间发生骚乱,还没等他们看清是怎么回事时,一头小羊羔已被一头二米来长的大狼掐住脖子,一溜烟似的消失在草原深处……
  时间正好,天刚要黑,这一刻作案后最容易脱身!
  地点也好,狼正好在羊群中间,就算有枪也不敢放!
  机会合适,狼被一群羊围着,牧羊犬那一刻干着急,但一时间却扑不到羊群中间……
  @无我无天2 2012-6-29 22:49:00
  写的很好 不过结尾太悲了 梅呢 找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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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开头就注定了结尾,包括梅,包括我们每个人,都走不了回头路。
  @梦里花自飘零 2012-6-29 23:01:00
  应该还有啊!谷里还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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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里的人就留在那儿了。有些人犯了错无法原谅自己。
  @meinkaiser 2012-6-29 23:10:00
  建议楼主写这样的连载体小说,不要文以载道,加入说教的成份,比如前几节说保护环境、白色污染那些,这样感觉挺幼稚的,像高中生写的,小说的灵魂是情节,让读者看了以后自己去思考意义不是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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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以后我会注意。
  @嘴馋的小胖想流浪 2012-6-29 23:05:00
  那菜刀大哥啥时候才开新贴呢?怎么觉得好伤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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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想好是在这个帖子里接下去还是开个新的,是不是因为帖子标题不吸引眼球,点击进来的人好少啊。
  @韩美好家园 2012-6-29 23:30:00
  其实真心谢谢楼主,我是个非常爱好钓鱼的人,你写的人与野兽之间的恩恩怨怨,都改变我很多,我喜欢台钓,还喜欢钓黑鱼,可黑鱼护崽是不要命的,明知凶险,还去咬钩,而人类就是掌握其弱点,去钓它,若双亲都钓起,那几百条小鱼也会被其它鱼类吃掉,在往年,我就是钓,都得留下一条大的去看护小鱼崽子,自打看你帖子后,这个月我几乎没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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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钓鱼是技术活,家养鱼塘里的鱼我能钓到,大自然里的野鱼我一条都钓不到,不上钩。
  @高山寒雪松林 2012-6-29 23:31:00
  别了,刀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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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了,辛苦朋友跟帖这么久。后续的周六周日可能会开新帖,因为只打出一万多字,更新会很慢。
  只是那头狼又是怎么潜伏到羊群中间去的呢?
  开初那些羊怎么就没发现狼呢?
  还有牧羊犬的鼻子是颇灵的,它们怎么就没嗅出狼的味道呢?
  王伯和那些牧民想不通,就跑到狼藏身的那个草窝附近察看。一看之下,才发现那头狼不但在一片密草丛中扒出一个可以隐身的土坑,而且还在坑里叼进了不少烂羊毛臭羊粪之类的东西,这也就是说,它是利用羊身上的味道来掩盖自己身上的狼味的——这东西简直太狡猾了!
  第一次看到狼,王伯连枪都没来得及开,就让那头大狼跑掉了!于是此后王伯和那些牧民便多了个心眼,特别留意那些草密的地方是否有狼潜伏?但此后一连几日,狼再没出现。正当王伯他们开始麻痹大意的时候,又是一个黄昏,王伯和牧民们赶着羊群刚走到一个山角,山角处突然就冒出一头狼来,隔着二三百米,那头狼呕呕冲他们叫了几声,一闪身,就躲到山背后。而牧民们的三条牧羊犬这时却来了精神,汪汪狂吠着就向狼出现的方向扑去,王伯也迅速抄起枪,往那边奔去……
  哪知刚跑出二百来米,身后羊群突然大乱,牧民们急得跳着脚大喊:“小王,快回来,狼,有狼!”
  一瞬间,早有四五头狼扑入羊群,几个纵跃,就各自叼起一头小羊羔跑远了!
  王伯再次被狼耍了一次!
  包括那几条牧羊犬,都被狼骗了,它们连根狼毛儿都没碰到!
  几次三番被狼耍,王伯他们总算领教了狼的厉害,逐渐积累出斗狼经验。
  第三次还是第四次的时候,狼又故会重施,由其中的一头负责引开牧羊犬和人,另外几头伺机扑入羊群,但这次王伯却没上当。第一头狼出现的时候,王伯让没带枪的牧民和牧羊犬假意去追,自己则悄悄把枪准备好,推上了子弹,这时,果然又有几头狼趁机扑入羊群,王伯却不理,只是快速奔到视野更开阔的高处。等那几条狼叼着羊从羊群中窜出之际,王伯才半蹲半跪,瞄准,射击!
  枪声撕裂黄昏,两头狼应声倒地,另一头被打断了腿,被随后赶来的三条牧羊犬当场咬毙。此外还有三两头狼成功逃脱。
  ……
  转眼到了冬天,食物越来越稀少,狼的活动越来越猖獗。每年入冬,那些在春夏间单独或三三两两行动的狼常会聚结成群,集群式攻击羊群。那时每到夜里,部队的营房外,牧民们的羊群旁,常会有成群结队的狼彻夜嗥叫,有时用手电筒一照,四野里全是游离不定碧幽幽的狼眼。
  因为部队有枪,狼群尚不敢离得太近,但那些牧民们的羊群可就惨了!那时常有狼群趁夜闯入羊圈,泼命的将羊往外叼。为了预房狼群攻击,牧民们只好将羊圈筑高,高到两米以上,以御防狼群进入。
  但这种方法并不完全好使。
  一个大雪夜,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牧民们见雪下的大,心知第二天无法正常放牧,便都早早歇了。那一夜出奇的安静,没听到往日里那种吵得人心烦的狼嚎,一声都没听到,只在半夜里,有一两声狗吠,所以值班的牧民也就没有起夜。
  哪知第二天早上,当牧民们去羊圈看时,却傻眼了——那是一个依着一处陡坡建起的羊圈,坡很陡,高约几十米,同时坡最下方三米高以下还被切成了竖直,正好挡住来自西北方向的冷风,另外三面则是人工垒成的坝墙,少说也有两米多高。那个羊圈里养着整个生产队三千多头绵羊、山羊,几乎相当于那个生产队的半数财产!
  但仅仅一夜工夫,羊圈里的羊就损伤了大半,而且一水儿的皆是绵羊!
  山羊一个没死,都好好的。但绵羊却不管大小,每只的喉管部位都多了几个血洞,有的已经彻底死掉,有的还剩一口气儿,喉咙处还在汩汩往外冒血……
  王伯说绵羊这东西太老实,看到狼就都吓坏了,只会往一堆挤,却不知道叫,山羊却不同,山羊会闹圈,会惊叫——狼这东西太鬼了,知道咬了绵羊是白咬,不会弄出任何响动,所以它们就专挑绵羊来咬……
  王伯说事后牧民们一看,才发现那些狼是从羊圈背后那处陡坡上溜下来的。看留在坡上的狼爪印,那天总共溜进羊圈的最多也不过四五条狼,应该是上次被他们打剩下的那群狼中的几条,它们记仇,是故意来报复的,不然它们也就不会一次咬死那么多羊了!它们跟本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解恨。
  但那么高的羊圈,狼溜进来已经不易,出去就更难!它们是怎么悄无声息的逃出去的呢?
  王伯说牧民们事后看了羊圈里的情形,发觉很多的绵羊尸体被堆成了一堆,而羊圈墙壁上一米多高处,还留着一条狼的几个巨大爪痕,因此他们猜测,那几头狼应该是先窜上羊群尸体的尸堆,然后再踩着其中最大的一头狼的肩膀跳出去的,就跟人类搭人梯爬高差不多。而最后那头最大的狼,则是凭着自己的体力,从羊尸堆上跃出去的……
  至于后边又发生了什么事,王伯就不知道了。因为不久之后,部队换防,他们又去了新营区。
  哦,忘了一个细节,补充一下,记得王伯讲过,每年秋后,牧民们羊圈里的羊粪就不会出圈了,会大堆大堆的堆到一起,这样羊粪会因不断发酵而产生热量,夜里羊们就拥挤在羊粪堆上,这样可以有效御寒。不知是不是真的?
  接下来是个关于猎熊的故事:
  王伯说有一年他们部队去了东北,在呼伦贝尔草原东部与山地接壤的半山区地界驻防。部队的营房建在半山腰一处背风向阳的地方,向西望,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向东向北望,则是绵绵不尽的群山。王伯说那时距他们部队三五里外有个小村。村里有一百多户人家,四五百口人。村民大多都是农民,当然村里也有牧业,但以种植为主。东三省地大物博,人口相对比内地要少,所以那一带的老百姓土地很多,但因无霜期短,那里的农作物最多一年一熟,主要种植青稞、大豆和高粱之类。每年收完庄稼,剩下大把的时间无处打发,所以村里的百姓闲暇时也会到山上打打猎什么的。
  王伯说那个小村建在一座山下。山下有很大一块平地,土地平整,肥沃;村后的山上则有大片大片的松林,桦木林等。因为村里人常打猎,所以那一带虽常有野兽出没,但像熊、豹子、老虎之类的猛兽却多年未见。
  可是那年秋天,也不知从哪儿跑来一头熊,闯到了村民的庄稼地里。那熊个头奇大,跟个小山包子似的,肩膀上还顶着两团跟驼峰似的大肉疙瘩,那不是黑熊,而是人熊,又叫黄罴子。人熊这东西站起来少说也有三米多高,力气奇大,碗口粗的树一掌就能被它拍断,分量头也重,成年雄性人熊体重能到一千二百斤左右,几乎能抵的上两头成年黄牛的重量,比成年黑熊体重差不多也要大上一倍。这东西看起来虽笨,但一千来斤重的身体跑起来却飞也似的快,短距离内甚至能追得上狼。
  成年人熊在山里是没有对手的,就算东北虎也斗不过它。一是因为它块头太大,劲道十足;二是因为它皮糟肉厚,能抵得住任何猛兽的扑击和撕咬;另外这东西常年主要活动在针叶林与阔叶林交插地带,又不怎么讲卫生,所以身上难免会生寄生虫。被虫咬了身上痒时,它就会在树上蹭来蹭去,满地打滚,身上就会沾上很厚一层松脂、松节油和碎石、砂子、泥土、树叶草梗什么的,这样时间一久,熊身上就会形成一层厚厚的铠甲,就算子弹也很难打透……
  那头人熊刚好身上就有这样一层铠甲。当时,它正在村民们的庄稼田里吃玉米——中国有句老话,叫“狗熊掰棒子(玉米),最后剩一个”,说的是狗熊既贪心又憨傻,见到玉米就不断的往下掰,掰了再自己腋窝里一塞,抬前臂又掰,如此往复不断,最后腋下永远夹着一个棒子!
  但王伯说熊才没那么傻呢。它根本就不用掰,它到了田里就打滚,滚倒一大片庄稼,然后就心安理得的吃起来,吃饱了就睡,见人来了它就慢悠悠的躲走,只要你不招惹它,不激怒它,一般情况下它不会主动攻击人类。
  王伯说那次村民们看到那么大一头人熊,吓个够呛,赶紧回去叫村里的民兵。那时村里的民兵有枪,56式,半自动的那种,比较先进,有效射程400米,最大射程1000多米,每个弹匣十发子弹,不必打一枪填一次子弹,比普通猎枪好用很多。
  民兵们听说有熊,仗着手上家伙好使,拎着枪就奔过来,但不敢靠得太近,离着三百来米就开了枪。
  枪一响,可就把那头人熊惹恼了,噢噢咆啸着就朝民兵们扑过来。几个民兵一看势头不对,扭头就跑——不敢往村里去,怕把熊引进村子祸害到老百姓,所以只能往山上跑,绕着树跟那头熊兜开了圈子……这时另外一些人见民兵们遇险,赶紧给公社打电话,然后逐级上报,通过县武装部又找到当地部队,不到两个小时,部队上就派来了人……但依然是没辙,那头熊跟本就不怕枪子儿,打到它就跟给它挠痒痒似的,而且那熊一身肥肉,后劲足,谁冲它开枪它就追谁,部队的人也不敢靠得太近,只能离着几百米就开枪,子弹的杀伤力因此受到影响……大伙都没招了,于是只好使用车轮战术,跟那头熊打游击——这边的人打上几枪,熊朝这边冲来,那边的人赶紧再打上几枪,把熊向另一个方向引……
  这样折腾了大半天,到后来那头熊也累了,干脆也不跑了,在一处茂草丛里一伏,不动了。你爱打枪打吧,老子不理你这总成了吧?
  这下大伙都没着了,一点办法也没有!
  总不能因为一头熊调炮兵来轰狗日的吧,说出来让人笑话……
  大伙想了半天,最后终于有人想出个主意,用“东方红”(推土机)撵它,将它撵起来,于是就有人给上边打电话,调来两辆东方红推土机。轰轰隆隆开过来。
  这下可把那头人熊吓坏了!它原本觉得自己是最大的,却没想到来了两个比它还有大出十几倍的大东西,而且还轰轰的着,喷着黑烟朝它冲。那熊胆小了,没命的往山里跑。推土机就在后边撵,四处围追堵截,专朝它身上撞……那熊当然不傻,知道干不过推土机,就往高处逃,如此一来,推土机就拿它没辙了……
  到最后,两辆推土机合力将那头熊赶到了一处三面环山的小山凹里。三面山势都挺陡,那头熊冲不上山顶,逃不出去。两辆推土机又把唯一的出路一封,就将那头熊困在了山里——熊逃不出来,人也攻不进去,于是双方就打起僵持战。这一僵持,就是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里,每天有民兵不时的开枪骚扰一下那熊,让它吃不好,睡不着,熊被折磨的疲惫不堪,几次发疯般往外冲,但都被轰轰狂吼的推土机重新又给撵入山凹里,最后,它被折磨的几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眼睛血红,浑身乏力,它往一株碗口粗细的矮树上爬去,爬到树叉间,身子缩成一团,埋头便睡……无论民兵在如何放枪,它也不再理采,因为远距离飞来的子弹,很难伤得了它。
  见那头熊再无反应,大伙知道它是被折腾累了。于是当地一位最有经验的老猎人就站了出来,叫人准备好一张熊皮,又弄到一些熊的粪便等排泄物……老猎人将熊皮披在身上,裹严实,然后将熊类的排泄物全部淋在熊皮上,之后老人又将一把带有弹簧的短刀藏在了袖筒里——那是有经验的老猎人专门用来对付猛兽的一种刀,刀把上的弹簧,一摁弹簧,一尺长的短刀能暴涨到三尺多长,且刀身上是提前淬好了“见血封喉”之类剧毒的……致于为什么在熊皮上淋上熊类的排泄物,主要则是因为熊的嗅觉非常灵敏,只有这样,才有掩盖人类气息……
  老猎人准备好这一切后,缓缓爬向山谷,向那头奇大无匹的人熊靠近。
  大伙心里都捏了一把汗,心怦怦跳个不停。
  离着还很远,那头人熊就被惊动了。它的听觉和嗅觉真不是白给的。
  “噢!”那头人熊闷吼一声,爬下树来。
  “噢!”老猎人远远的,也回了那熊一声吼。似乎再说:“嘿,哥们儿,咱俩可真够倒霉的,我也被那群两条腿的家伙给赶进来了。”
  “噢。”人熊复又叫了一声。
  “噢。”老猎人再回一声,继续缓缓靠过去。
  一人一熊以叫声呼应着对方,渐渐的就凑到了一起——熊这种东西一向都是独往独来的,各有自己的山头和地盘,平日里是很难凑到一起的,而且只要凑到一起,就会斗个你死我活……当然,正处在发情期的公熊和母熊例外。
  @155104104 2012-6-30 11:29:00
  找了半天,找不到楼主说的后记,帖子是看到了,内容接不上啊!流量就要没了,楼主让我们手机党情何以堪啊。楼主还是自觉上传后记吧!留下最后的几k流量,提醒楼主
  手机上天涯,随时围观热点:m.tianya.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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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输入这个地址:http://www.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feeling/1/2036659.shtml
  但现在,被人类逼入绝境的人熊却早已没了与“同类”争斗心。它凑上前,嗅那假熊……呜呜噢噢不停的低吼,似乎是在倾诉自己这些天来的不幸遭遇,那头假熊故作理解状,抬前爪试着为人熊抓痒,挠耳,大献殷勤,那意思仿佛是说:“兄弟,我知道你累啦,不要紧,有我哪,你先歇会儿,我帮你站会岗,咱们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终于,那头人熊总算相信了那头假熊,呜呜低叫一阵,重又爬上树,埋头又睡。假熊见真熊睡踏实了,这才掏出刀子,缓缓来到树下——树不高,假熊正好一探手,就能够得着熊的身体。
  刀在手,缓缓指向熊的肛门部位,这是人熊身上最薄弱的环节,类似于传说中那些金刚不坏之体的武林高手的罩门儿……
  那头人熊突然觉得肛门处触电般一阵锐疼,一惊之下,咚地一声一个腚墩儿从树上摔下来,因这一跌,触动了弹簧刀上的机关,刀子在熊体内暴涨,直灌肝肠胸肺,那头熊吃疼不住,撕心裂肺般一声怒吼,一跃从地上窜了起来。
  直到这时,它还想不到是那头假熊在害它。它还以为是自己的屁股不小心坐在一个带尖的树叉上给扎到了呢,于是便把满腔愤怒迁怒于身旁的树木。
  它瞪圆布满血丝的眼睛,声声狂吼,挥起巨掌向周遭的树木拍去,碗口粗细的树木,被它拍得啪啪啪拦腰断折,转眼间就倒了一片……
  而这时,那头假熊早已做恐惧状伏在了地上。
  毒药发作,那头熊肝肠寸断,声声厉吼,山谷震颤,群鸟惊飞,伏在各处的野兽慌乱的窜起,整片山林因熊痛吼而热闹起来……
  但这种纷乱与热闹,只是一瞬,没多久,那头熊就支撑不住了,庞然的身体,像一座小山似的轰然一声倒下,它的鼻孔、嘴巴、眼睛和耳朵里溢出血丝,呼吸变得沉重,断断续续,身体则开始临死前的那种抽搐——直到这时,那头假熊才敢揭下身上那层熊皮,露出一张人的脸来……
  它死了!
  ————————————————————————————————
  这个故事又讲完了,很多故事就是这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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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开老虎迷子后续,名字还没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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