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老头突然翻脸,也并不全是因为知道了眼前两个人跟他所认识的和尚王巴利查蓬并无师徒关系,所以他不用顾忌什么,而是因为他一开始就是装的,只不过是在套取对方的身份和来历。
就算眼前这两个人真是巴利查蓬的徒弟,他们先前下手狠辣,差点害死阿光,已是让烟老头上了火,他也定要先将他们收拾了再说,完全没有放他们一马的打算。
现在既然套不出什么消息来,也没什么废话好多说,只有动手了。
听到烟老头所说,蔻丹当即又射出一枚金针,直刺向那个‘一只眼’。
而那小默,则是一声娇叱,向那苦脸和尚甩手丢出一把沙子一样的东西,反应竟比蔻丹还快。
其实最焦急的就是她了,阿光中了阴阳草降头,她从蔻丹那里知道,下阴阳草降头的是那苦脸男子,因此对苦脸男子恨之若骨,若不是见烟老头还有话要说,只怕是一下车她就要动手了。
倒是烟老头,说完话后,却拄着拐杖反向后退去,又朝着叶夏说道:“小夏天,退后一点,小心。”
叶夏却是有些苦涩,说来他现在才刚拜了烟老头为师,也还没学到什么蛊术,想帮也是帮不上。敌人在眼前,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也不由无奈得很。
不过这时,他怀里的戒戒却是大叫一声,跳了下去,风风火火,直接扑向蔻丹和‘一只眼’那边,一副斗志高昂的样子。看它样子,也是忍得辛苦,现在终于按耐不住。
不过那两个人却也早有防备,纷纷跳了开去,闪过了蔻丹的金针和小默丢出的沙子一样的东西,而后嘴里叽里呱啦说了一声。
只见旁边树林里顿时又飞出了一大片的灰色飞蛾,扑向蔻丹;几乎同时,在苦脸男子脚下,则突然钻出成片的阴阳草,向着小默脚下蔓延而去。
蔻丹则迅速从挎包里拿出一张绿色的纸,而后双手用力一搓,那张绿纸竟然着了起来。
不过蔻丹却将那张烧着的绿纸朝着小默那边丢了出去,正好丢在了小默前面。
那些地上纷纷钻出的阴阳草,一碰到那烧着的绿纸,竟然一阵*,还发出了吱吱的怪叫声,而后纷纷缩回地里去,好像也是活物一般。
不过蔻丹虽然帮小默暂时解了围,‘一只眼’唤出的飞蛾却是已经来到了她的头上,又纷纷扑了下来,卷向于她。
好在戒戒终于赶到,竟然直接跳到了蔻丹的肩上,而后抖动起了身子,摇头摆尾,身体也快速变红变大。
叶夏也听到戒戒嘴里又开始‘唱’起了歌。
而那些眼看就要扑到蔻丹的飞蛾在戒戒唱起歌,跳起舞后,突然在空中顿了一顿,而后竟然跟随着戒戒叫声中的韵律,扇动起翅膀,在空中纷纷转起圈来。
它们几只成一队,互相绕着圈,也好像是在跳舞一般,却始终不再飞下来,也似乎全然忘了蔻丹这个敌人。
正把一只手伸进挎包,大概想取什么东西阻挡这些飞蛾的蔻丹见到这一幕,也不由愣了一下,而后咯咯笑了起来,说道:“好小子,不枉我拿东西喂你。”
接着,她见有戒戒在这里掩护自己,索性先不理会‘一只眼’,拿出一张张的绿纸,搓燃了后,向着小默那边丢去,帮小默对付苦脸男子。
叶夏也是看得有些目瞪口呆,看戒戒样子,跟蔻丹之间倒是配合默契。
不过比起叶夏和蔻丹,他们毕竟以前已经多少见识过戒戒这手段,所以还是很快就能反应过来,那个‘一只眼’却是瞪大了剩下的右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天上飞舞着盘旋着却始终不去攻击蔻丹的飞蛾。
他愣了愣后,急得又叽里呱啦叫了一声,只可惜,那些飞蛾却是无动于衷,仍是忘我的配合着戒戒跳着舞。
‘一只眼’也终于看到了蔻丹肩上摇头晃脑的戒戒,虽然他并没有跟叶夏一样听到戒戒有发出什么声音,只能看到戒戒一些动作,但也推测出他那些飞蛾的异状应该跟戒戒有关。
只是他十分疑惑戒戒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够反控制住他这些飞蛾,甚至于他也十分疑惑戒戒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可从来没看到过长得这么古怪的虫子,白白胖胖,长得跟个葫芦似的。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可不是什么追根寻底的时候,在见戒戒在蔻丹肩上‘得意洋洋’的样子,他又忍不住十分的气愤。
“小人得志!”他哼了一声,说道:“让你看看我更厉害的手段吧!”
他索性不再管那些飞蛾,反正这些飞蛾早已在先前损了大半,已是不堪大用,灭光了就灭光了。
说着,他抬起右手,一口咬破右手大拇指,而后用拇指上的血在左手手心上画了个符咒一样的东西。而后他蹲下身去,抓起一把泥土,合在双掌之间,嘴里则叽里呱啦念起咒来。
几秒钟后,他一声大吼,抬手丢出手里的泥土,只见那些沙土飞到空中,眼看就要势颓掉落下去,却又纷纷飞扬了起来。
并且那些细小的沙土快速地变大起来,不过转眼间,竟然变成了长达一寸左右长着翅膀的黄黑两色相间的飞虫,随着翅膀的扇动,发出了嗡嗡嗡的声音。
看这些飞虫的样子,竟然十分像那马蜂,尤其头部还长着两个锋利的前腭,闪着绿色的光芒,十分惹眼。
之后,又听‘一只眼’叽里呱啦说了一声,那些马蜂一样的飞虫嗡嗡嗡地扑向蔻丹和戒戒,速度比起那飞蛾快了不知道多少,气势也更凌厉。
“你们去死吧!”‘一只眼’一脸得意地叫道。
看着那些马蜂一样的飞虫快速扑来,戒戒却不见任何紧张,反而显得更兴奋了,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芒。
它本来是趴在蔻丹肩上的,现在索性立了起来,只剩下条细小的尾巴撑着整个身子,而它身体的抖动也更厉害了,摇晃的幅度也更大了,晃左晃右晃前晃后,一副岌岌可危的样子。
不过它的尾巴虽小,它却像个不倒翁一样,好像总能回转姿势,不会真的摔倒下去。
而在这边的叶夏却听到戒戒的叫声竟然又换了一种韵律,虽然叶夏一时猜不到它到底是在唱哪首歌,但还是听出来它叫声中的韵律更激昂,节奏也更快了。
而那些跟马蜂一样的飞虫眼看就要扑到蔻丹,却也突然停了下来,而后竟然又一点点地退了回去,退到了上面那些飞蛾那里。
接着,那些马蜂一样的飞虫跟着那些飞蛾一起,伴着戒戒叫声中的韵律,飞舞起来。
不过如果说那些飞蛾先前跳的舞是国标的话,现在却跟那些马蜂一样的飞虫一起,‘友好’而又‘激动’地跳起了节奏更快更激昂的探戈。
本来一脸得意的‘一只眼’顿时傻在了那里,一脸惊诧和疑惑,喃喃道:“怎么可能?”
‘一只眼’后面使出的的是为飞蜂降,比起先前那些飞蛾不知道要厉害了多少。
那些飞蛾本身并无多大的攻击力,它们最大的依仗便是数量很多,而它们惯常的攻击手段就是像先前扑灭烟老头的‘驱蛊香’那样,直接扑到人的身上,将人层层叠叠地包将起来,使人窒息而死。
这些飞蛾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危险至极。
据说在非洲一带有的海湾国家,对于那些海边的渔民来说,最危险的并不是鲨鱼或者飓风,而是一种比蚂蚁还小的蚊子,这种蚊子经常聚集在海面上,数量多达上千万甚至上亿只,远远看去就像一片巨大的云团,渔船如果不慎闯了进去,里面的人很少有存活的机会,都因缺氧窒息而死。
这些飞蛾的本领或者说带给人的危害,与这些蚊子也是大同小异,普通人遇到的话,没点防护措施,也极其危险。
不过相比那飞蜂降,这飞蛾就逊色多了,论速度,这些飞蛾根本比不上那些毒蜂,而那些毒蜂的攻击手段更是比飞蛾直接多了,只要被这些毒蜂的前腭咬上一下,便可致人休克,甚至直接丧命。
这些飞蛾比起飞蜂的差距,也相当于蛊种比起真正的蛊虫。
而那‘一只眼’见自己那些飞蛾两次受损,他也憋着一口气,想着非要找回面子不可,省得他那些师兄们知道后看他不起。前一次,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于谁的手段,竟然眨眼间就灭掉了他大部分的飞蛾,他也懒得去计较,现在又看一条胖胖的虫子竟也能反控制住他的飞蛾,看那只虫子站在那个刺瞎他一只眼睛的女子肩上,一副摇头晃脑,‘趾高气扬’的样子,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他也当即又使出了比飞蛾厉害了许多的飞蜂降。
只是飞蛾也好,飞蜂也罢,眼看那些毒蜂就要扑到蔻丹那里,却跟那些飞蛾一样,在空中转起圈,莫名其妙地跳起了舞蹈,似全然没有听到他的命令。
‘一只眼’也完全傻在那里,有些想不明白,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他也顿时感到一阵汗颜,转头看了看苦脸男子那边。但见他那师兄并没注意到这边的状况,他也不由松了口气。他觉得如果让苦脸男子看到这一幕,定又会说他学艺不勤,学艺不精,以致惹出这样的笑话,到时候他想辩解也无从说起。
不过他在仔细看了看戒戒那边后,也终于发现戒戒站在那里摇头晃脑,只怕并非是在得意,而他那些飞蛾和毒蜂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异状也只怕跟戒戒那番样子有关。
然而他疑惑的是,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或者说戒戒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使他那些飞蛾和毒蜂竟然不受他的控制,无聊地在空中盘旋飞舞着。
可惜他不能跟叶夏一样,除了见到戒戒在那里摇头晃脑摆动身体外,还能听到戒戒也在唱着歌,所以他还是没有猜想到戒戒是用声音控制着那些飞蛾和毒蜂。
不过他也更加难以甘心,更有些气愤难平,索性又丢下了那些毒蜂不管,又伸起右手,张嘴咬了一下食指,而后用右手食指在左手手心画了道血符,接着抓了一把沙土在手里,双手合十,夹着沙土,嘴里也又叽里呱啦念将起来。
过了几秒钟,他一声大喝,丢出那把沙土,那把沙土飞到半空之后,又是迅速变化,最后竟然又变成了一些飞蛾。
只不过先前那些飞蛾是灰色的,而这些飞蛾双翼上竟然隐隐透着些紫色,身子也更大了一些,倒可以称做是蝴蝶。
只是那些紫色飞蛾刚飞到戒戒那边,也突然顿住,接着也飞了上去,加入了舞会之中。
看到紫色飞蛾也是跟那些灰色飞蛾还有毒蜂一样,‘一只眼’又愣了一愣,不过相比前两次,这次却是更快地接受了现实,倒没有愣上太长时间。
甚至于他好像料到这些紫色飞蛾也不会建功似的,只看了一眼,双手搓了搓,把左手手心画着的血符给擦了去,而后又咬了一口右手拇指,用拇指在左手手心又画了一道符。
接着,他的动作跟前几次也没什么区别,只是,这一次,他手里的沙土丢出去后,竟然掉在了地上,而后才有所变化。
只是随着它们一点点变大,到了后来,竟然长成了一条条半尺来长半寸左右粗细的红色大蜈蚣,飞快地蹿向蔻丹和戒戒那边。
只是那些蜈蚣刚爬到半路,却也突然停了下来,而后仰起前半截身子,也学着戒戒那样,摇头晃脑,身子左右前后摇摆起来。
它们摆动时都跟着戒戒叫声中的韵律,所以动作都是整齐一致,放眼看去,也只见地上排着成百上千条红色蜈蚣,整齐地晃着身子。如果给这些蜈蚣配上把斧子,看它们左右晃动的样子和节奏,真跟《功夫》电影里面斧头帮成员集体舞蹈一样了,只是这情景比起斧头帮开舞会,还要壮观得多,也要诡异得多。
‘一只眼’却好像习惯了一般,接着又埋头召出了一批红色蜘蛛,这些蜘蛛大概指甲盖或者说玻璃弹珠一般大小,却是全身殷红,也颇为惹眼。
只是结果却是不言而喻。
接着,‘一只眼’又召出了一批蛇和一批蚂蚱一样的跳虫,不过它们一出来,却也马上加入了舞会之中。
也不知道一只眼是怎么想的,倒好像是嫌这舞会还不够热闹似的。
到了后来,‘一只眼’右手那个大拇指已是被自己咬的鲜血淋淋,他也气喘吁吁,脸色惨白,好像脱力了一般。
看着天上地上,他召出的虫子都在忘我的跳着舞,他都显得有些失神,眼里也好像有些迷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太大的打击。
而那戒戒见加入‘舞会’的虫子越来越多,却是越来越兴奋,因为它可是这舞会的指导和核心,或者说是万千瞩目的引舞者。
当然,它的小脑瓜子或者其实是在兴奋于,这么多的虫子,可是能吃上好几天了。
也不知道一下子吃不完,还能不能打包。
不过戒戒虽然‘帮’蔻丹挡住了‘一只眼’所有的攻击,蔻丹却并不见怎么轻松。
因为她要帮着小默一起对付苦脸男子。
从苦脸男子召出阴阳草,那些阴阳草从地里蹿出,并且向小默脚下蔓延而去,蔻丹便丢出了一张烧着的绿纸,丢在那些阴阳草上,那些阴阳草也似十分忌惮绿纸或者说绿纸上的火,纷纷钻回了地里。
只是蔻丹丢出一张绿纸,所能够控制的范围也不过半米左右,就算她之后仍是一停不停地丢出绿纸,还是不能完全当住那些阴阳草。
那些阴阳草也真跟活的一般,避开掉在地上的烧着的绿纸,而后仍是朝着小默扑去,好像山火席卷蔓延,势无阻挡。
这些阴阳草所过之处,其它的草纷纷枯萎焦黄,好像被那些阴阳草吸干了一般,甚至于连地上长着的一些高大的柳杉,在阴阳草从它们脚下蔓延过去后,上面的叶子竟然也纷纷变成了红色,好像深秋提早来临一般,接着却又变成了枯黄,而后纷纷掉落。
转眼间,这些柳杉就变成了光秃秃的,甚至于树干也变得暗无光泽,豪无生气,也真有如被山火席卷炙烤过了一般。
小默也不得不跳来跳去避开那些阴阳草,一边却又不停地朝着苦脸男子丢出手里沙子一般的东西。
只是随着地上那些阴阳草越长越多,小默所能立足的地方也越来越少,她不停腾挪闪躲着,手上也不得不慢了下来。
而那苦脸男子则轻松多了,虽然小默丢出的是毒砂,剧毒无比,一沾就烂,但是不会像阴阳草那般追人,苦脸男子只要躲开去就成。
小默见自己越来越被动,也愈显焦急,到了后来,竟然索性不去躲那些阴阳草,直接冲向苦脸男子,逼了过去,一把一把甩出毒砂。
小默不再躲避阴阳草,直接冲向苦脸男子,那些阴阳草也马上卷到了她的脚下。
不过因为她先前曾吃过蔻丹给过的一颗黄色药丸,这黄色药丸正是特制的专门用来预防阴阳草侵身的,所以那些阴阳草也无法对小默造成什么伤害,小默身上也没有跟阿光那样长出阴阳草来。
那苦脸男子本来见小默浮躁,主动踩向阴阳草,心中闪过一丝欣喜,却没想到小默竟然不受阴阳草其害,他也不由有些惊讶。
不过想起旁边那辆车子里外都长满了阴阳草,而小默这些人却安然无事,他也终于明白小默定是吃了什么克制阴阳草的药物,或者说带着能够克制阴阳草的东西。
不过见小默径直向自己冲来,他也不见怎么焦急,闪过小默甩向他的一把毒砂后,嘴里一声轻喝,而后叽里呱啦快速地念将起来。
只见那些本来不过一两寸长的阴阳草在他念咒后,竟然疯长起来,快速变粗变长,转眼间就变成了齐人高的藤蛮一般。
而后,这些阴阳草又纷纷绞结起来,像织辫子一般。
而那正朝苦脸男子急奔的小默一声惊叫,摔倒在地,却原来是她一只右脚被几棵阴阳草绞了进去,她重心骤失,顿时摔倒。
小默急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又使劲抬了抬脚,眼看她快要将那两棵绞住她腿的那两棵阴阳草从土里拔出,却又有几棵阴阳草卷在了她的腿上,像藤蔓缚树一般,她的腿也再难动弹。
小默见硬拽不动自己的脚,轻哼了一声,右手上多了一把匕首,挥刀斩向缠住她右脚的那几条阴阳草。
只是眼看她就要斩到那几棵阴阳草,其它的阴阳草也纷纷卷了过来,一下子卷住了她的右手。几乎同时,更多的阴阳草卷向于她,不过片刻,无数的阴阳草都缠在了她的身上。
片刻间,小默就被阴阳草捆成了个粽子一般,难以动弹。
甚至于连她脑袋也被阴阳草密密麻麻覆盖了起来,只听见她使劲挣扎着,嘴里发出了闷闷的声音,却怎么都难以挣脱。
一边的蔻丹也是大惊失色,从挎包里拿出了一叠绿纸张,双手搓燃后,直接丢向小墨。
那些燃着的绿纸贴到小默身上后,那些阴阳草也顿时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剧烈地颤抖起来,而后缩了回去。显然,这些阴阳草对于蔻丹的绿纸还是颇为忌惮。
小默也终于挣脱了阴阳草的缚绑,胸膛剧烈起伏,大口的喘着气,不过看着苦脸男子的一双眼里,怒火却是更炽。
苦脸男子除了仍皱着眉头外,却是相当的平静,就连蔻丹用纸符帮小默解了围,也不见怎么惊讶。
见小默恨恨地盯着自己,苦脸男子深吸了口气,大喝了一声,而后双手合十,嘴里又叽里呱啦地念将起来。
不过他这一次念咒却跟以前有些不一样,倒不像是在念什么咒语,而更像是在梵唱,带着一种奇怪的韵律,他那声音听去也不再沙哑,而显得有些悦耳,倒好像是女子的声音。
而且不像先前那样,或者说像‘一只眼’那样,叽里呱啦只念几句,他的嘴巴却念个不停,似乎这个咒语十分的长。
甚至于眼看着小默越逼越近,他的咒语仍是没有完成的迹象。但苦脸男子却不见任何焦急,一双眼仍直直地看着小默,带着十足的自信。
蔻丹也是有些疑惑,不知道苦脸男子要使出什么样的降头术。
只是看着小默离苦脸男子越来越近,蔻丹却是忍不住越来越紧张。突然,她脸色大变,朝这小默叫道:“默默,小心!”
可是小默却似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仍是一停不停地冲向苦脸男子。
不过到了后面,她的速度却是慢了下来,由跑变成了走,一步一步走向苦脸男子。
到了离苦脸男子差不多两米左右距离,小默停了下来,而后竟然一动不动,也没见要攻击苦脸男子。
蔻丹愕然发现小默脸上表情木然,眼神呆滞。虽然她眼里和脸上偶尔回复一些清明,却又转瞬即逝,她的手也随之抬了抬,却又马上放下。
“迷魂降?!”蔻丹喃喃道,一脸惊诧,反应过来后,她忙朝着小默叫道:“默默,别看他的眼睛。”
只是小默却是仍无反应,想是已经中了降头。
蔻丹急了,朝着苦脸男子射出了一枚金针。
苦脸男子却上前一步,闪了过去,一双眼则仍紧紧地盯着小默,嘴里则仍唱个不停。
而那小默呆了呆后,却终于又动了起来,只见她慢慢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而后竟然抓着那把本来准备用割阴阳草的匕首,向着自己脖子上划去。
“不要!”蔻丹叫道,手上连丢出几枚金针。
只是蔻丹丢出的金针却都被苦脸男子闪了过去。他嘴上则仍唱咒不停,小默也是眼看就要把匕首划到自己脖子。
另一边的叶夏也是看得有些急了,想要冲过去,却被烟老头叫住。
烟老头叫住叶夏同时,手里也射出一枚金针,不过金针飞出去后,却不是射向苦脸男子,而是直接射在了小默的脖子后面。
小默被金针刺中后,身子颤了颤,拿着匕首割向自己脖子的右手却是终于停了下来,不过整个人却仍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蔻丹却是松了口气,朝着烟老头看了看,面露些许愧疚。
她一直想着制住了苦脸男子,才能解得了小默中的迷魂降,却没想到,此等紧要关头,还是先控制住小默最为直接和有效。
而那苦脸男子见到小默突然停了下来,则是一脸疑惑。因为小默挡在他和烟老头之间,他并没看到小默身后烟老头曾射出一枚金针,阻止了小默的动作,只是是奇怪于小默怎么突然不动了。他也只是怀疑是不是刚才受了蔻丹的干扰,他对小默的控制减弱了,于是赶紧静下心来,加快了念咒。
烟老头则朝着蔻丹笑了笑,而后拿起放在脚边的龙头杖,举了起来,又抖了一抖,最后用力将龙头杖插在了地上。
那龙头杖接着便变化起来,变成了黑龙模样,而后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悠扬的龙吟。
龙吟声出,苦脸男子脸色大变,嘴上唱咒竟然不由顿了一顿,好像受到了巨大的干扰。
而那小默则快速地清醒了过来,一双呆滞的眼里快速回复了清明。
清醒过来的小默看到自己离着苦脸男子不到两米距离,而自己则拿着一吧匕首扣在自己脖子上,不由愣了一下。不过她很快想起了刚才跑向哭脸男子时,耳朵里突然一静,接着便充斥着苦脸男子的念咒声,她的视线也全被苦脸男子的眼睛给吸引住了,接着,她只感觉意识一点点模糊了下去,好像睡着了一般,又想起其间她偶尔清醒时周围的情形,她也断定刚才定是中了苦脸男子的降头术。
反应过来后,她一声娇吼,想要直接扑向苦脸男子。
结果,她却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好像身体仍是不受她自己控制一般。
这时,烟老头走了过来,伸手拔下了小默脖子后的那枚金针,小默的身体也顿时回复了知觉。
气愤之下,她直接向苦脸男子甩出了手上的匕首。
苦脸男子也还陷在刚才那声破了他迷魂降的龙吟声中,眼见小默向他甩出匕首,赶忙将头偏了一偏,不过还是稍稍晚了一点,那匕首也在他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小默见到匕首只划伤了苦脸男子,却仍是一喜,又喝了一声。
只见她一声喝,原先她丢出之后掉落地上的那些毒砂,竟然好像活了过来一般,纷纷从地上升起,而后聚集一起,扑向苦脸男子。
苦脸男子又忙闪了过去。只是那些毒砂却不落下,一个转折又扑了回来,纷纷打在了苦脸男子身上。
苦脸男子顿时发出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苦脸男子因为眼看自己控制住了小默,结果他施在小默身上迷魂降竟被烟老头轻而易举给破掉,心神大受震荡。
更严重的是,他的迷魂降被破,他自己也受到了厉害的反噬,一时间气血翻腾,头昏脑胀。
而他也没料到小默丢出的那些毒砂掉落地上之后,竟然还会跟活物一般突然飞起,重新袭向于他。
他一个不备,顿时被那些毒砂打了个正着,发出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那些毒砂打在他的身上,他感觉就好像被火铳打到了一般,热辣辣地疼痛,而且他还感觉到那些毒砂真的跟活物似的,打在他身上之后,竟还不停地往他肉里钻去,有如钻骨之蛆。
苦脸男子看了看自己裸露的右臂,也只见那些打在他右臂上的毒砂本来都只附在他的皮肤上,现在只不过转眼间,却已是钻进了肉里,留下了一个个黑色的创口,却不见有血流出。
不过片刻,苦脸男子一张本来就有些黑的脸变得更黑了,脸上又还隐隐泛着几分青气,想是已经毒发。
看到这等情景,小默更是难掩欣喜,不过手上却是不停,又朝着苦脸男子丢出了一把毒砂。
苦脸男子见又有毒砂袭来,也尽量忍着痛楚,一个驴打滚闪了过去。
只是这次,那毒砂没有打中苦脸男子后,却并没像先前那样掉落在地,而是一个转折,再次扑向苦脸男子。
苦脸男子也来不及躲闪,再次被毒砂打了个正着,顿时发出惨叫声,再次摔倒。
小默却是毫不留情,手上不断地丢出毒砂。
苦脸男子也好像没了力气奔跑,而是不顾一切地向后面爬去,然而那些毒砂速度极快,又纷纷打在了他的背上。
不过苦脸男子却好像已经有些习惯了这种痛楚一般,或者说已经麻木,到了后来,被毒砂打中后,竟只是哼哼几声。他甚至连躲也不躲了,只顾向后爬去,任由那些毒砂打在自己身上。
看他这般样子,也实在有些凄惨,甚至连小默也停了下来,看着苦脸男子。不过她脸上却还带着几分讥诮之意,像苦脸男子这般,已经中了她这么多毒砂,就算求生意志再强,也是没用,只怕不用多久,那些毒砂便会钻进他的肚子,破坏他的内脏,所以他根本不可能跑得了多远。
而那苦脸男子爬了几步,却突然停了下来,好像真是已经爬不动了一般。
然而小默却是脸色大变。
只因为那苦脸男子停了下来后,竟然从地上拾起了一把小巧的黑色匕首。
而那把黑色匕首正是小默当初丢出去并且划破了苦脸男子的那把。
苦脸男子捡起那把黑色匕首后,便用力掰起那把匕首来,似乎想将匕首折断。只是他身上剧疼阵阵,再加毒发,几乎难以使力,怎么都无发将那匕首折断。
见是如此,他竟然跟他那师弟‘一只眼’一样,将那把黑色匕首送到嘴边,而后伸出舌头,飞快地舔噬起刀子来,舔了几下后,他又用刀子在地上一阵乱划,倒好像是要挖什么东西似的。
而那小默见到这一幕,却是焦急起来,急又向苦脸男子丢出一把毒砂。
苦脸男子这次却又翻了个滚,躲了开去。
只是那些毒砂一个扑不中后,仍是向先前那样,又一个转折,再次扑向苦脸男子。
就在这时,只听叮的一声,那把匕首在苦脸男子一阵乱划乱掰之下,竟然被生生折断了。
而小默新丢出的那把毒砂眼看就要打到苦练男子,却应声而落,好像突然失去了动力一般。
就连那小默,也是全身猛地一震,发出一声闷哼,而后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原来小默丢出的那些毒砂之所以在后来忽然能够重新飞起,有如活物一般追击苦脸男子,关键就在于那把匕首。
那把匕首又叫‘引杀’,更确切地说叫‘引砂’,与那毒砂是一体的,或者说那些毒砂,只有在‘引砂’的辅助下,才能发挥真正的威力,否则就只不过是死物,都算不上真正的蛊物。
而那些毒砂之所以后来突然主动追袭苦脸男子,关键就在于那把匕首划破了苦脸男子的脸,沾上了苦脸男子的鲜血,所以那些毒砂便得触发成活一般,专盯着苦脸男子攻击。
苦脸男子在被毒砂打中后,也是突然想起了小默在匕首划伤他脸后曾表现出一丝欣喜,猜想这些毒砂突然变活一般,只怕正与那黑色匕首有关。
对于他这样的降头师来说,也跟蛊门中的人一样,最忌讳的便是被别人得到带着自己气息的东西,尤其这身上的血液,更是可以通过它直接下降于人身上。
所以说苦脸男子刚才并不是要逃跑,而是在找那把黑色匕首,因为黑色匕首上沾有他的鲜血。
而那‘一只眼’拔出眼里的金针后,用嘴巴舔.起从眼睛上取下的那枚金针,也并不是说要学三国里生吃自己眼睛的夏侯惇,而是想将上面沾着的自己的血给弄掉,以免留给蔻丹他们可乘之机。
当然,‘一只眼’这么做其实并不怎么合适,因为他就算舔掉了金针上的鲜血,却又留下了自己的唾液,而这唾液也同样带着他的气息。
他并不知道,或者说就算知道,却也一时间没有想到,蛊门中有些厉害的高手,跟一些厉害的降头师一样,只要得到一个人身上一点皮屑或者一条头发,甚至于一口呼出的空气,便可千里遥控,下蛊或者下降于那人身上。
而那苦脸男子学着自己师弟舔了舔匕首后,也是觉得这么做并不妥当,甚至可说愚蠢,他身上的那些毒砂仍是不停地往他肉里钻,显然这么做并没效果,他也马上改了主意,拿刀子用力地在土里划将起来。
本来他是想借着地上的沙土尽可能地去掉匕首上带着的他的气息,却不想那把匕首虽看去寒光闪闪,实则并非钢铁所铸,而是取毒砂用秘法制成,虽还算坚硬,却没什么韧性,所以最后在他这么乱划之下出乎意料地给折成了两段。
‘引砂’被毁,那些毒砂也就像导弹突然失去了定位系统的引导,成了无头苍蝇一般,纷纷掉落在地。
小默则也因为‘引砂’被毁,受了一些反噬,差点直接晕死过去。
而那苦脸男子则是感觉到身体里那些毒砂也突然停了下来,没再继续往他身体里钻。
不过此时次刻,他因为中了毒,脸色已是一片灰黑,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而后咬破右手食指,在自己眉心点了一点,接着叽里呱啦念起咒来。
只听他一声闷哼,身上竟然跟那阿光一样,长出了成片成片的阴阳草,而那些钻在他身体里的毒砂则纷纷被这些阴阳草卷带或者挤推了出来。
不过转眼间,他变成了个稻草人一般,而他身体里的毒砂也被除了个干净。
之后,又听他一阵念咒声,他身上那些阴阳草竟然齐跟而断,纷纷掉落在地上。
而他身上除了一些斑点外,并不见什么异样,连他的脸色也恢复了过来,好像所中的毒也跟着毒砂一起被祛除干净。
他对面的烟老头见到小默晕倒在地,连忙走上前去,吃力地将小默扶了起来。
不过小默倒并没有真的晕过去,在吃了烟老头塞进她嘴里的一颗药丸后,便无什么大碍,视线重新回到了对面的苦脸男子身上,眼神里仍是带着凶狠。
而那蔻丹则因肩上还站着个忙着‘跳舞’的戒戒,也不敢轻易移动,以免打断戒戒的‘舞步’,见到小默没什么大事情,也便稍稍放下心来。
然而接下来,那苦脸男子的举动却让烟老头几个大吃一惊,只见他又从地上捡起了那把黑色匕首也就是‘引砂’的刃端,看了看,又闻了闻后,竟然拿着那刃端在自己左手手心上划刻起来。
那黑色匕首也是做得锋利无比,立刻划破了他的手掌心,他却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用匕首在手心上画出了一道繁复的咒语。
画完之后,他竟然又将那半截匕首丢进了嘴里,而后嘎嘣嘎嘣地咬嚼起来。
咬了几口之后,他便咕隆一声,将那半截匕首吞了下去。
看到苦脸男子这番怪异举动,小默却突然莫名地感觉到一阵紧张,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苦脸男子也正一脸怪异地看着他,倒好像是嗜血的怪物看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正在她和烟老头几个愣神间,那那苦脸男子却是双手合十,又叽里呱啦地念起咒来。
念咒声起,小默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跌倒在地,接着她在地上翻滚着,挣扎着,惨叫连连,似乎极为痛苦。
蔻丹和烟老头在经过短暂的疑惑和吃惊后,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惊骇之色,齐声叫道:“血咒降头术?!”
正如前面所说,这人身上的血液是蛊师或者降头师下蛊或者下降头最主要的媒介之一。
苦脸男子突然重拾小默那半截匕首,正是因为那把‘引砂’是小默辅以自己精血用毒砂炼制而成,现在虽然已经折成了两段,已没什么作用,但对于苦脸男子来说却正好有着大用。
他这所谓的‘血咒降头术’正是取对方的血与自己的血混合,直接下降于人身上,就算远隔千里,也可以致效。
这血咒也是歹毒无比,连那阴阳草降头和五毒降头也不能与之相比,一旦下降成功,定要分出个生死不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非生死大仇,轻易不得使用。
而且一旦中了这血咒降头,只要几分钟,便可取人性命,不会像阴阳草降头或者五毒降头那样,需要太长的时间,这也是血咒降头歹毒的另一个原因。
此时此刻,烟老头也忙又举起了手上的龙头杖,而那蔻丹也是管不了肩上的戒戒,朝着小默那边跑去。
只是这时,他们两个人忽然感觉浑身无力,好像身上的力气一瞬间都被抽光了一般,他们也顿时扑倒在地。
而蔻丹对面那‘一只眼’,本来见戒戒控制了他一波又一波的降头虫后,也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到了后来,他索性丢下自己那些降头虫不管,站在一旁看起自己师兄那边的状况来,倒好像是没他什么事一般,又或者说像一个过路客旁观者,只是见到蔻丹和烟老头软软扑倒在地,他却顿时跳将起来,发出了一声欢呼,而后指了指蔻丹,大笑起来。
“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把,臭婆娘?!”
他一边笑着一边叫道,脸上尽是得意。
蔻丹和烟老头虽然感觉浑身无力,几乎难以动弹分毫,但神智却是清醒的。此时他们心中也尽是惊骇和疑惑。
说实话,他们自从与苦脸男子两个人对上以后,便一直提着十二分的小心,警惕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时刻提防着他们出什么冷招,但他们一直没见到苦脸男子和‘一只眼’有做过什么小动作,尤其‘一只眼’到了后来,更是‘乖乖’地站在那里,只除了有些不甘似地看看天上飞舞的那些蛾子和毒蜂,几乎不见任何举动,所以他们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感觉到浑身无力,好像中了什么毒似的。
但听‘一只眼’所说,好像他们之所以突然这样,却正是‘一只眼’的手段,蔻丹他们也忍不住疑惑,看向‘一只眼’。
‘一只眼’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也更是得意了,呸了一声,说道:“你们以为我是傻瓜吗,见到那只胖虫子控制了我的飞蛾和毒蜂后,还会徒劳地一次又一次将更多的虫子送过去?”
说着,他指了指天上飞舞的那些虫子,得意洋洋地说道:“提醒你们一下吧,秘密就在上面哦。”
蔻丹和烟老头疑惑地看了看上面飞舞着的那些灰色飞蛾和紫色飞蛾还有那些毒蜂,最后将视线集中在了那些紫色飞蛾上,脸色却顿时黯然了下去,心中也不由一声叹息:大意了。
‘一只眼’看蔻丹他们的表情,知道蔻丹他们也是猜出来了,便得意地笑道:“不错,你们之所以会这样,正是我这些紫头蛾的功劳。”
原来‘一只眼’召出那些紫色飞蛾,其实并不是想让那些紫色飞蛾直接攻击蔻丹和戒戒,却是另有目的。这些紫色飞蛾数量根本比不上那些灰色飞蛾,但他们却有一种灰色飞蛾所没有的本领,关键就在于它们翅膀上带着一种细小的毒粉。
而它们翅膀上的这毒粉肉眼几乎难以看见,它们虽然被戒戒控制住了,但双翅仍扇个不停,翅上的毒粉还是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而蔻丹他们也毫无所觉,最终中了算计。
蔻丹和烟老头在‘一只眼’召出那些紫色飞蛾后,也曾怀疑过,因为这些紫色飞蛾看去除了颜色有些不一样外,跟那灰色飞蛾并没什么两样,看去也根本无法跟那些毒蜂相比,然而‘一只眼’却还是将它们白白送去给戒戒控制,也是有些难以理解。
只是他们也没多想,只以为一只眼是黔驴技穷,胡乱出招,却没想这‘一只眼’竟然隐藏得如此之深,他站在那里做旁观,却又时不时地看向天上,也并不是有什么不甘心,而是在等那些紫色飞蛾放出的毒粉发作。
“哈哈,你们真是蠢,现在终于见识了我的手段了吧?”‘一只眼’笑道,接着却转向苦脸男子,说道:“三师兄,没必要再用血咒了,还是省点力气吧。”
苦脸男子也真停了下来,分开双手,停止了念咒。
他一停下,小默停止了翻滚和挣扎,也停止了惨叫,哼哼着想从地上站起,却又倒了下去,不过却不是因为血咒降头发作,而是因为跟蔻丹和烟老头一样,中了紫色飞蛾扇出的毒粉,突然感觉浑身无力。
苦脸男子则又带着丝赞许意味地朝着‘一只眼’点了点头说道:“师弟,做得好。”
现在小默几个受制,他也无须继续使用血咒降头术,而是赶快停了下来。要知这血咒降头术之所以歹毒,第三个原因便是它对于下降的人来说也是歹毒无比,一旦咒成,降头真正下了之后,就算没有被破解,下降的人十有八九还是会受到反噬,因为从某个方面来说,这血咒降头对于下降人的冲击几乎是同样的,严重的话甚至也会直接夺去下降人的性命,这也是少有人用血咒降头术的真正原因。
所以苦练男子才趁着血咒降头还没有真正下到小默身上便尽快停了下来。
“那是,”见苦脸男子夸赞自己,‘一只眼’愈加得意,跟着戒戒那般摇头晃脑说道:“以前你和几个师兄常说我懒,我早说过,做降头师可不是光靠勤奋就行,更多的还是要靠脑子的。”
说着,他便一步步走向蔻丹,嘿嘿笑道:“臭婆娘,让我好好款待款待你吧?”
他那些降头虫包括天上飞的和地上跑的,也因为戒戒随着蔻丹摔倒在地,被迫中断了‘舞蹈’和‘歌唱’而恢复了自由。只是现在它们却不再急着去攻击蔻丹,而是闪到了两旁,让出一条道来,让‘一只眼’走了过去。
‘一只眼’也像个国王一般,两旁都是他的子民,正对他低首致意,而他则趾高气扬地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却有个人跑了过来,挡在了蔻丹前面。
正是那叶夏。
“不准过来!”叶夏说道。
而蔻丹身边那戒戒也是利索地爬了起来,又跳到了叶夏肩上,朝着‘一只眼’高叫了一声。
‘一只眼’和苦脸男子不由愣了一下,而后面面相觑,脸上尽是疑惑和惊讶。
怎么还有个人站着呢?
苦脸男子和‘一只眼’跟蔻丹他们这一番剧斗,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蔻丹他们身上,差不多都快要忘了站在最远边一直当着个看客的叶夏。
而当看到烟老头和蔻丹中毒倒地,两个人也是陷入了狂喜当中,想当然的以为烟老头一伙已是全军覆没,自不可能会有人遗漏。
偏偏这个时候,叶夏却像个没事人一般跑了过来,挡在了‘一只眼’前面。
‘一只眼’和苦脸男子也是吓了一跳,大为诧异,心想叶夏怎么会没事。
说来,从他们交手开始,叶夏便一直站在最外面,在这番交手中也没出过一次手,对于苦脸男子两人来说,叶夏也是最没有存在感了,他们几乎已将叶夏自动给忽略。
本来的话,他们自不可能这么大意地忽略叶夏,但叶夏自从车里出来后,便一直没动过,他们忙着跟蔻丹和小默几个交手,对于叶夏的注意也渐渐地少了,更重要的是,他们曾听到烟老头叫叶夏退后一点小心一点,也断定叶夏应该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不成威胁,以致他们更少去注意叶夏。
可偏偏就是这个最不起眼的的小子,竟没有跟其它几个人一样躺在了地上,倒似毫无中毒的迹象,看去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让他们惊讶之外,也十分的疑惑不解。
其实连叶夏自己也是疑惑得很,说实话,在烟老头和蔻丹倒地时的一刹那,他也突然感觉到浑身无力,好像身上的力气突然被抽干了似的,只是很快,他又感觉从脚底涌起一股热流,瞬间流遍全身,他身上突起的那种无力感也骤然消失,四肢百骸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舒畅。
这一番经历也跟当初他中了小李的暗算,浑身无力躺在地上后却突然感觉到身上又有了力气十分的相似,也像先前他中了焦大的蛊术,浑身麻木,难以动弹,戒戒帮他解蛊时情景,只不过这一次恢复的更快,所以他也只是站在原地踉跄了一下,没有真的摔倒。
不过现在他也没心思多想自己为什么还能站着。站在‘一只眼’面前,当住‘一只眼’后,他也难掩一丝紧张,也感觉一阵心虚。
要知现在连烟老头都倒在了地上,他也根本没信心挡得住‘一只眼’,尤其还有那苦脸男子。
而那蔻丹和小默见到叶夏竟还安然无事好好地站着,也是颇为吃惊,不明白单单叶夏没有中毒,倒是烟老头除了有些惊讶外,却并没怎么疑惑,而更多欣喜,他撑着口气提醒叶夏小心。
叶夏应了声是,便挡在蔻丹前面,小心地提防着对面的‘一只眼’。
‘一只眼’在叶夏挡在前面后,也是停了下来,不敢轻进,脸上带着丝忌惮。
不过很快,他转头看了看叶夏原先所站的地方,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而后一脸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小子,好运气。”
原来他总算是为叶夏还能站着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就是刚才叶夏站得最远,而紫色飞蛾翅上的毒粉也是最后扩散到那里,所以叶夏也还没毒发,因此还能够安然无事的站着,他也因此才说叶夏好运气。
想到这个,他顿时心安了许多,不过他也不想无聊地等着叶夏毒发,既然烟老头他们都已经收拾了,眼前看去一脸紧张甚至有些慌张的叶夏更没什么问题。
于是他叽里呱啦叫了一声,那些紫色的飞蛾顿时从天上飞虫群里抽出身来,扑向叶夏。
见到那些紫色蝴蝶向着自己这边飞来,叶夏心中一紧,赶忙向后退去,在一边一棵松树上折了条树枝,而后又跑了回来。
他现在又不会什么蛊术,也只能用最直接的方法了,虽然也不知道这样到底有没有用。
只是他心里也虚得很,他多少也知道烟老头他们突然倒地,应该跟飞来的紫色蝴蝶有关,虽然他自己现在没事,可也不敢保证一直会没事,所以也是忍不住地有些焦急和犹豫。
若是换在以往,叶夏早就带戒戒逃走了事,只是现在蔻丹和烟老头他们都还在这里,他也不能独自逃跑。
‘一只眼’见叶夏突然跑出去折了条松枝回来,也不由愣了一下,又赶紧叽里呱啦说了一声,他那些紫色蝴蝶也是立马停住。
只是见叶夏拿着条松枝站在那里,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一只眼’也终于明白过来,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指这叶夏对苦脸男子说道:“原来是个外行,真是笑死人了,他以为自己在赶蚊子么?”
说着,他又呼使那些紫色飞蛾逼向叶夏。
这个时候,戒戒却再次发动了,立在地上摇头晃脑起来,唱起了歌,跳起了舞,那些紫色飞蛾一飞近,又马上被它‘歌声’所控制,再次跟着它飞舞起来。
‘一只眼’还有苦脸男子顿时又有些傻了,发现他们还忽略了一个对手,那就是戒戒。
原本他们以为戒戒是蔻丹养的虫子,也以为戒戒在蔻丹受制之后,便已是不成威胁,先前‘一只眼’那些飞虫和爬虫摆脱戒戒控制便是这个道理。
他们哪里想到,戒戒只是因为蔻丹突然倒地,它的‘歌声’也一下子被迫中断,所以才让那些飞蛾等出了它的控制。
现在戒戒却再次发动,控制住了紫色飞蛾,‘一只眼’也才认识到事情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或者说没他想的这么圆满。
然而,接下来却发生了更让他惊诧的一幕。
叶夏也听到戒戒控制住了紫色飞蛾后,却突然转变了叫声,不再跟先前那样有韵律的叫唤着,而是直接尖利地高声叫了起来。
它一边叫着,身子则急速变红变大。
而那些紫色飞蛾在戒戒转变叫声后,也是猛得一颤,而后像戒戒那般,整个身子也快速地变大起来,身子也一点点的变成了红色,由紫色飞蛾变成了红色飞蛾。
不过眨眼间,它们的身子却终于撑到了极限,而后像个小炮仗一般,砰地一声爆裂开来,纷纷掉落在地,成了一堆烂泥。
此情此景,也正像戒戒当初对付小李那条独角蛇时,直接用声音将那条独角蛇身子暴涨爆裂。
叶夏也是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趁着这个机会急忙跑到了一边,扶起了烟老头,又将烟老头拖到了蔻丹这一边,接这又去拖小默,将小默也拖了过来,让他们三个靠在一起,而自己和戒戒则挡在了他们前面。
‘一只眼’和苦脸男子也陷入了极度震惊当中,傻在那里,所以也一直没去阻止叶夏。
尤其那‘一只眼’,脸上表情更是丰富,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看去似怒非怒,惊讶、疑惑种种情绪夹杂,最后又变得十分气愤。
他突然大叫了一声,显得激动无比,而后又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他旁边那些灰色飞蛾和毒蜂,还有蜈蚣和蜘蛛听到他的命令后,一齐向叶夏他们这边涌来。
这些紫头蛾可是花了他多大的心血,也是他秘密武器,现在却转眼间成了一堆烂泥,他几年的心血都是白费了。
他觉得,就算将那条胖虫子碎尸万段,也不足以给他的紫头蛾偿命!
那苦脸男子却是脸色一变,忙叫道:“师弟,别冲动!”
‘一只眼’浑身一震,赶紧又叫了一声。
他那些飞虫和爬虫也立刻停了下来,向后退去。
经苦脸男子提醒,‘一只眼’也认识到,他这些虫子全都冲上去只怕也无法奈何得了戒戒,只会增加更多的损伤,所以他也赶忙将这些虫子呼了回去。
不过‘一只眼’岂肯就这么罢休,他那些虫子退出后,他自己直接跳了出来,冲向戒戒。
苦脸男子没想到‘一只眼’竟然会亲身冲过去,更是焦急,叫了声不要。
戒戒见‘一只眼’冲来,也是顿了一顿,而后高亢地叫了一声,接着,却又跟先前那样,摆动起了身子,又‘唱’起了歌。
而‘一只眼’在冲到离戒戒不过两米左右距离,却是浑身一震,停了下来。
他终于听到了戒戒嘴里发出的声音,也感觉到一些不对,想要向后退去,可是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脚竟然不听使唤了。
他只感觉脚底涌起了一股热流,暖洋洋地让他感觉浑身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整个人也懒洋洋的,就像冬天午后晒着太阳一般,脑子里也一点点迷糊起来,昏昏欲睡。
而后像先前他那些虫子一样,他不由自主地跟随着戒戒叫声中的旋律,摇头晃脑,扭动身子,生硬地跳起了舞来。
苦脸男子脸色大变,而后喃喃道:“迷魂降头术?!”
苦脸男子见到‘一只眼’竟然跟他那些虫子一样,受了戒戒的控制,忘形忘我地跳起了舞蹈,不由傻眼了,心中却万分惊骇和疑惑。
在他看来,‘一只眼’的举动十分像中了迷魂降,就是他先前对小默施展的降头术。
只是他想不明白,戒戒一条虫子怎么可能会什么降头术?
当然他也没听到戒戒嘴里有发出什么声音(只有叶夏和‘一只眼’听得到),所以也不能肯定‘一只眼’真是中了迷魂降。
叶夏也是十分意外,要知戒戒用歌声控制虫子他已看到过多次,却从没想戒戒竟然还能够直接用声音控制人。
不过这一次的意外,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欣喜。
在‘一只眼’被戒戒控制住了以后,他身后那些飞虫和爬虫却马上乱了起来,真的好像见到自己国王发疯了的子民,顿时陷入了一片慌乱,乱飞乱舞起来,跟个没头苍蝇似的。
到了后来,它们便纷纷朝着‘一只眼’这边涌来,大概想将‘一只眼’抢回去,只是来到‘一只眼’旁边,它们又顿时被戒戒所控制,跟着‘一只眼’一般跳起了舞蹈,而且它们早已经了一次,跳起舞来,看去也比‘一只眼’娴熟多了。
戒戒旁边的叶夏却也马上冲了上去,拿起手上的松枝,对着地上的蜈蚣和蜘蛛等一阵乱扫乱打,趁机尽快消灭它们。
苦脸男子见到叶夏举动,又露出一丝疑惑,而后明白过来,猜想戒戒应该是叶夏养的虫子,否则叶夏不可能和‘一只眼’同处一地,却丝毫不受影响。
见‘一只眼’危急,他也不敢再耽搁,叽里呱啦说了一阵,他脚下顿时蹿出成片的阴阳草,朝着叶夏那边蔓延而去。
叶夏见阴阳草席卷而来,不由愣了一下,而后赶紧丢下树枝,跑到蔻丹旁边,打开蔻丹挎包一看,但见上面正是一叠绿纸,他抽出那叠绿纸,取了几张,又拿出打火机点燃,丢在了一只眼身后。
那些阴阳眼看就要扑到,但因前面是烧着的绿纸,也正是专门克制阴阳草之物,顿时不敢再前,向边上迂回。
叶夏却也不停,用那些绿纸在几个人身周围成了一个圈,而后用打火机点燃,那些阴阳草也找不到空儿进去,只能干巴巴地围在外面。
等那些绿纸烧完后,只剩下了一堆灰烬,叶夏他们外边也多了一个黑色的圈。只是那些阴阳草却仍不敢跨前一步,想是绿纸燃烧后的灰烬也是能够克制它们的。
叶夏本来还担心绿纸烧完了该怎么办,但见这个情况,也顿时松了口气。
正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对面哭脸男子一声吼,他抬头一看,却见苦脸男子朝着自己丢出了一个黑黑的东西,他一个紧张,习惯性地把头一偏,苦脸男子丢出的黑色东西在他脸上划了道血痕后飞了出去。
只是那东西飞出去后,竟又一个转折飞了回来,正在叶夏紧张之时,那东西却飞回了苦脸男子那边。
苦脸男子伸手,将那东西接住。叶夏也终于看清,那东西竟是一把菱形的飞镖一样的东西。
竟然用暗器?还好躲得快!叶夏心想,也松了口气。
只是突然,他心中一紧,想起了一件事来,他抹了抹脸,发现脸上竟然破了道口子,也流出了血来。
而那苦脸男子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暗器’没有正中叶夏而有丝毫沮丧,反而一脸欣喜,他看了看叶夏之后,便拿着那把暗器在自己左手手心上刻划起来。
划了几下后,他有将‘暗器’送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一双眼却仍看着叶夏,眼神阴毒。
“不好,他要施血咒术了,小夏小心啊!”蔻丹几个也是终于看出来了,心中猛得一紧,用尽力气提醒叶夏道,脸上也尽是焦急。
叶夏也看出来了,苦脸男子是要用那‘血咒降头术’对付自己,可是现在明白过来也是有些晚了,想小心也没用啊。
那苦脸男子却已将那把‘暗器’收了起来,而后双手一合,叽里呱啦地念起咒来。
念咒声起,对面的叶夏突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猛得撞在他的身上,或者说直接冲击在他的灵魂深处,他整个人浑身一震,脑子里也有些恍惚起来,接着,他又迷迷糊糊感觉好像有几只手突然钻进了他的脑子,钻进了他的肚子,而后狠狠地抓捏起他的脑子和肚子里的脏器来。
他也突然感觉头痛欲裂,肚子里各个地方也一阵绞痛,痛得他顿时惨叫出声,摔倒在地。
“小夏!”
“叶夏!”
叶夏身后,烟老头三个也大叫出声,焦急万分。
边上的戒戒也急了,忙停了下来,跳到叶夏身上,朝着叶夏唧唧叫唤起来,叫声也是显得焦急万分。
只是叶夏却因为身上剧痛,痛得失了神智,只本能地在地上翻滚着挣扎着。
戒戒停止了‘唱歌’,‘一只眼’终于摆脱了戒戒的控制,却一跤摔倒,好像跳舞跳得脱力了一般。
几秒过后,他终于稍稍清醒了过来,却忙向后退去,脸上尽是忌惮。
跑到苦脸男子身边后,他终于松了口气,脸上的惊恐和害怕也少了许多,当看到叶夏在地上翻滚和挣扎着,苦脸男子则双手合十,念咒不停,他知道苦脸男子在给叶夏下血咒降头,顿时转惊为喜。
他狠狠地瞪着戒戒和叶夏,叫道:“去死吧,去死吧……”
就在他叫得起劲,他旁边的苦脸男子却突然脸色剧变,发出了呃的一声,同时停止了念咒,好像被什么东西打断了一般。
“怎么了,师兄?”‘一只眼’疑惑不解,问道。
苦脸男子却慢慢转过脑袋,看了看‘一只眼’:“师弟,我,哇……”
说了半句,他竟哇的一声喷出了口血,正喷在了一只眼的脸上。
而后,他整个人缓缓地坐了下去。
‘一只眼’却是傻了,呆在那里。
他不由怀疑,难道是刚才他大声叫唤,打搅了自己师兄,让师兄分神,加快了反噬?
想到这里,他不由一脸惶急,蹲下身去,扶住苦脸男子道:“师兄,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该……”
苦脸男子却又哇的一声吐出了口血,而后却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说道:“不关你的事,也不是血咒术反噬……”
“那是怎么回事?”‘一只眼’惊诧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大概……”苦脸男子说道,说了半句却又顿在那里,而后又转头看了看对面的叶夏。
此时叶夏却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正一脸疑惑地看着这边。
“可能什么,大概什么?”‘一只眼’忙问道,心想师兄是不是神智不清了,连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都说不清楚。
苦脸男子却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也说不清楚,不过肯定与那小子有关。我们输了,我快要死了,你不是他们对手,赶紧走吧,回去告诉师傅,叫他小心这小子。”
气喘吁吁,吞吞吐吐说完,他身子一软,气绝而亡。
“师兄,三师兄?”‘一只眼’愣了愣,叫了两声,见苦脸男子没有反应,用手搭了搭他的脉搏,终于发现苦脸男子竟然死了。
他抬起头,失神地看了看左右,而后突然站起,埋头就跑。
只是没跑出几步,他却突然听到了戒戒的唱歌声,接着,他便感觉到跟前次一样,全身暖洋洋的,提不起力气似的,接着脑子也一点点混沌起来。
却原来来叶夏已经带着戒戒追了上来,看着他要跑,戒戒也立刻发动了攻击。
只是突然,‘一只眼’胸膛上发出了砰的一声,胸口竟然莫名其妙地炸出了个拳头般大的洞来。
在这一瞬间,‘一只眼’的神智恢复了清明,他的脸上却尽是不解,还有几分痛苦和愤怒,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膛,喃喃道:“师傅,这是为什么……”
说完,他身子一阵轻颤,仆倒在地。
前后短短不过两三分钟时间,苦脸男子和‘一只眼’相继暴亡,死因都是莫名其妙。
原本烟老头和蔻丹以及小默中毒,只留下个还没真正入门的叶夏,苦脸男子和‘一只眼’可以说占着绝对的优势。眼看着苦脸男子下血咒降头于叶夏身上,叶夏也是一副痛苦难当的样子,却没想突然间形势逆转,苦脸男子在大好形势下吐血而亡,叶夏也终是逃得一命。
而那‘一只眼’的死也是同样的离奇,叶夏本来是想将他抓了活口,好套问他的来历等一些情况,却没想眼看戒戒控制住他了,他竟突然爆心而亡。
不过看他样子,连他自己也是一脸意外,只怕并非是自戕,而听他死前说的话,倒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头来,叶夏他们这一番辛苦,除了知道这两个人很可能是泰国的和尚或者说降头师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收获,反倒差点全军覆没,也是颇为狼狈。
叶夏呆呆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一只眼’,惊诧之外,也疑惑万分,又有些无助,忍不住转头看了看身后的烟老头。
而他肩上的戒戒大概也是十分的莫名其妙,盯着‘一只眼’的尸体看了一阵,嘴里仍时不时地哼上几声,大概在疑惑自己又没出杀招,这‘一只眼’怎么就死了。
在确定‘一只眼’确实是死了之后,它又转过脑袋看着叶夏,唧唧叫唤着,一副无辜的样子,好像在跟叶夏解释这并不是它干的。
另一边的烟老头三个看到‘一只眼’突然爆心而死,也是说不出的意外,又感觉有些无奈,烟老头也开口说道:“小夏,先回来吧。”
叶夏回到烟老头身边后,照着烟老头的吩咐,又去收拾‘一只眼’死后留下的那些虫子。
当时戒戒因为叶夏身后苦脸男子的血咒降头术,痛苦倒地,戒戒也是停下了‘唱歌跳舞’,也并没将‘一只眼’那些降头虫给除掉。
不过那些降头虫刚刚脱离了戒戒的控制,却又遭遇了‘一只眼’的暴亡,顿时成了无主之虫,竟然成片成片的莫名死去,倒好像是为‘一只眼’殉节一般。
叶夏正想着这些虫子到底留着给戒戒当点心,还是找个地方埋了,或者用火烧了,蔻丹却又要他找来一只紫色飞蛾的尸体,取下飞蛾的头和翅膀,只剩下中间躯干,然后捣烂了,取点路边上一条沟里的水混合起来,喂着烟老头三人吃了下去。
叶夏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照着做了,而当他喂着蔻丹三人吃下紫色飞蛾那捣烂了的黑糊糊的躯体时,也忍不住胃中翻腾,感觉一阵恶心。
而蔻丹三个喝了点那个用紫色飞蛾身体和河沟水混合起来的东西后,也马上哇哇大吐特吐起来,直吐得连隔夜饭也吐出来为止。
不过吐完了之后,三个人竟然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已能够稍稍活动。
接着蔻丹又从挎包里拿出了几样颜色各异的药丸,叫叶夏一起捣烂了,然后蔻丹三个分了一些吃了下去。
没过多久,蔻丹三个所中的毒终于解了个十之八九,也基本恢复了正常。
而后蔻丹和小默回车子那里救治生死未卜的阿光,叶夏则跟着烟老头处理苦脸男子和‘一只眼’的尸体。
烟老头首先来到苦脸男子身边,稍看了看,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来到‘一只眼’身边。
对于‘一只眼’的尸体,他却观察的颇为仔细,也不嫌恶心似地拿着跟树枝在‘一只眼’胸口那个洞上戳戳点点,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
之后,他又叹了口气,轻声自言自语道:“好狠的手段。”
他告诉叶夏,这‘一只眼’突然胸口炸出一个洞来,正是因为他早就被别人下了降头,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一只眼’的幕后主使,在‘一只眼’就要被制住时,那身上中的降头便突然发作,杀人灭口。
至于‘一只眼’中的到底是什么降头,烟老头也一下子说不清楚,只说或许蔻丹会认得。不过烟老头也断定,给‘一只眼’下降的人绝对是个心狠手辣而且手段高超的家伙,甚至一直在暗中关注着这里发生的事情,否则不可能把降头发作的时间算得这么清楚,偏偏‘一只眼’就要被制住时突然发作而亡。
听烟老头这么一说,叶夏身上一紧,不由转头四处看了看,而那种一直有双眼睛盯着他的感觉也更强烈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烟老头说了那些话的缘故。
接着,烟老头又叫叶夏搜了搜苦脸男子和‘一只眼’的身,却发现他们身上除了僧袍外,没有带任何可提供与身份有关信息的东西。
之后,叶夏和烟老头将苦脸男子和‘一只眼’的尸体拖进了路边的树林里,烟老头又叫叶夏先回来,说他会处理两具尸体的。
叶夏正要转身往回走,烟老头却又叫住了他,说叶夏看看也无妨,反正他迟早还是要经历这种事情的。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瓶子,倒了点瓶子里的水在苦脸男子和‘一只眼’身上。
只见苦练男子和‘一只眼’的尸体纷纷溃烂,化成了脓水。
烟老头又捡了条树枝,将他们的僧衣也拨了过去,很快,连他们的僧衣也跟着一起成了一堆黄水。
叶夏则看得目瞪口呆,又是忍不住一阵反胃,差点呕吐起来,他脱口而出,说道:“化尸粉?”
他不由想起了韦小宝从老太监海大富那里得来的毁尸灭迹的好东西——传说中的化尸粉。
“是化尸水。”烟老头呵呵一笑,纠正道,接着他又告诉叶夏,他本来是不想让叶夏看到这种恶心的场景,不过想想叶夏以后迟早要经历同样的情形,甚至迟早要亲自做这样的事情,所以才又叫叶夏留下。
最后他笑着说道:“老头子我对尸体可没什么兴趣,尤其还是两个和尚的。”
叶夏对于他的冷笑话却并不感冒,也不等那两具尸体完全化掉,便先走了回来。
等叶夏回到路边,却看到一个火人从车里蹿出,在车子边上一阵乱蹦乱跳,而后来到路的里侧,直接扑在里边上的水沟里,在水沟里一阵翻滚。
好在虽然现在是初秋,雨水不多,但那条沟里还是积着不少泥水,火人身上熊熊燃烧的火也很快就被扑灭。
接着,又有一条火蛇吱吱怪叫着从车子里蹿出,在车外一阵翻腾乱舞之后,也跟着那火人一样,跳到了路里边的水沟里
等那人捧着一条蛇哼哼着从水沟里爬出来,叶夏终于勉强认清了对方就是阿光,而他捧着的那条蛇正是小青。
不过此时的阿光全身乌漆嘛黑,原先的僧衣也被烧得只剩下了仅能遮挡羞处的片缕破布,身上也还起着一些小小的水泡,看去颇为狼狈。
他捧着的青蛇现在也差不多成了条黑蛇。
他一边哼哼着,一边着指着车子骂道:“蔻丹,你想害死我啊?!”
蔻丹则和小默从车子里钻了出来,笑嘻嘻道:“这可是你自找的,如果不是看在默默的面子上,我还不希罕救你了。”
阿光翻了翻白眼,却一时找不到话反驳。
这个时候,烟老头也终于回来了。
接着大家又将那辆车子推进了路边的林子。
虽然苦脸男子死后,那些车上的包括地上长出的阴阳草纷纷枯萎死掉,显然已经没了什么危害,但那辆蔻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车子却还是报废不能用了。
处理了车子之后,路边便只剩下了‘一只眼’那些降头虫,或者说降头虫的尸体。
用烟老头的话来说,这‘一只眼’虽然张狂了点,却也算得上个能人,竟然养了这么多的降头虫。
而在叶夏他们忙着处理苦脸男子两个的尸体或者忙着救治阿光时,戒戒却也没闲着,而且它忙的可也是打扫战场的大事情。
当然,它的方式有点与众不同,就是吃。
等叶夏他们回头准备去处理‘一只眼’留下的那些虫子的尸体,却发现戒戒正在拼命地吃着那些虫子的尸体,而当叶夏他们发现时,戒戒已经吃得整个肚子都撑得滚圆滚圆了。
戒戒虽然已经吃的肚子滚瓜烂圆,它的肚子也终于再一次大的超过了它的脑袋,但它却好像还没吃过瘾似的,仍是不停地吞吃着那些蜈蚣和蜘蛛等虫子,一副忘我和敬业的样子,也似豪不担心自己的肚子会撑.爆。
叶夏也着实想不清楚戒戒的肠胃是怎样子的,而且说来这家伙从来不见排泄,天晓得它是怎么消化这些东西的。
在叶夏和烟老头他们准备将其它的虫子打扫一下,弄到路边集中填埋掉后,正忙着吃虫子的小家伙却是不乐意了,马上停止了‘工作’,跑来跑去挡在叶夏他们前面,想要阻止叶夏他们,一边还高声叫唤这,一副激动的样子。(太没道理了,太没道理了!为啥要把这些好吃的东西扔掉,这可是浪费知道不知道?浪费食物,要天打雷劈的!)
见戒戒激动而又坚决的样子,叶夏他们也是十分无奈,虽然这里地处偏僻,刚才他们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过有别的人经过,但也不是说他们可以一直等戒戒将所有的虫子都吃完了再走。
想了想后,叶夏脱下了里面的长袖体恤,将袖口和领口扎了起来,而后捡了条树枝,将那些虫子装进了衣服里。
戒戒本来还想阻止叶夏,大概还以为叶夏要抢它吃的东西,不过很快它终于明白了过来,立刻跑到叶夏脚边,谄媚地朝着叶夏叫了两声,好像在夸叶夏聪明。
而后,它便又忙活起来,不顾肚子撑得老大,积极地将一只又一只虫子叼来,放进叶夏用衣服做成的袋子里。
吃不完的东西要打包,这才是正道。
一旁的阿光则看得疑惑万分,而后有些不满和埋怨似地说道:“啊哈,叶夏同学,你在干什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给你那条小虫子……”
“闭嘴!”
阿光说了一半,蔻丹和小默却狠狠瞪了他一眼,而后竟然也找了条树枝,折成两条,当做筷子一般,帮着叶夏一起,捡拾起那些虫子来。
就连烟老头也是呵呵笑了笑,加入了捡虫子的队伍。
见手下帮工多起来了,八戒大老爷成功升级为包工头,也不再亲自干活,开始跑来跑去,一会跑到蔻丹那里,一会跑到小默那里,全程看着他们一举一动,倒好像是怕蔻丹他们偷懒似的。
不过它之所以这做或许更是因为担心蔻丹他们会私吞私藏它的粮食。
这年头贪污的人越来越多,不亲自看着可不放心啊,地主八戒大老爷如是想。
直到蔻丹他们将虫子放进叶夏手里的口袋,它才放心似地朝着蔻丹他们叫上一声,也好像是在赞许蔻丹他们一般,又摇头摆尾转去监督另一个人。
阿光却是看得目瞪口呆,不明白蔻丹他们这是怎么了,甚至连烟老头也是这个样子,竟然殷勤地帮着叶夏小子养的那条虫子捡起食物来,倒好像是在讨好那条虫子。
他猜得确实没错,烟老头他们现在可都把戒戒当成宝了,刚才跟‘一只眼’和苦脸男子交手,戒戒可是出了大力的功臣,蔻丹他们为它做这点事也不足为过。
过了一会,大家基本上把地上的虫子捡了个干净,剩下几只也是被戒戒直接吃进了肚子里,而叶夏用长袖衫做成的袋子也几乎装了个满。
只高兴得戒戒盯着叶夏手里那个鼓胀的袋子,兴奋地叫个不停,似乎恨不得直接跳进那个袋子里,吃睡都在里面。
之后,五个人外加戒戒和小青一行徒步走出了东眼山森林公园,却仍是没回基隆,而是来到了桃园市,用蔻丹一个假的身份证明(其实原先也是假的),以南方高雄来的观光客的名义住进了一家小旅馆。
小旅馆的老板见一下子来了五个客人,也是高兴不已,只看了看蔻丹的身份证明,便不再详查。
晚上,吃了晚饭后,五个人聚在一个房间里,讨论了下白天的情况。
大家商量的主要便是关于‘一只眼’和苦脸男子的身份,以及他们是否于叶奶奶的事情有关。
叶夏也突然想到,叶奶奶曾说过,她上次是被一只红色的小蜘蛛给咬了,而后出现了肿胀晕迷等各种异状,而‘一只眼’召出的那批蜘蛛也是红色的,不知道是不是跟咬了叶奶奶的蜘蛛一个样。
可惜叶奶奶不在旁边,否则叶夏袋子里也还放着不少蜘蛛的尸体,自可以让她辨别看看。
而烟老头和蔻丹几个却是一反在东眼山森林见到‘一只眼’和苦脸男子突然暴亡时的气馁和无奈,反显得有些兴奋。
烟老头告诉叶夏,这一趟台湾之行对于他们来说,已是有重大收获。
他跟叶夏说,他之所以会亲自陪着叶夏来台湾,帮助处理叶奶奶的事,一方面是因为他收了叶夏为徒弟,叶夏的事他自然应该相帮,但这不是最重要的,而且论理来说,单单是这个原因,蔻丹和小默他们三个也不可能会这么卖力地跟着一起来。
更重要的原因是叶奶奶这件事或许还牵扯着G处一件长达十多年的悬案或者说连环案。
原来最近这十来年时间,大陆已经发生了好几起有人中降头的事件,还不包括一些埋没了没被发觉到异常的死亡事件。而处理和破获这类案件也是G处的一个重要职能,然而G处这么多年追查下来,却一直找不到凶手。
而过去发生的那些案件,往往都是灭门惨案,一家几口人一起突然暴亡,作案的人也少留下什么线索,也从没有留下什么活口,所以几乎完全无从查起。
以前,烟老头他们也一直没将嫌疑目标范围扩展到大陆以外,还以为这些事情只是大陆民间一些奇能异士所为,但最近这几年,尤其在蔻丹来到G处后,经过蔻丹动用她的关系,终于排除了一个又一个嫌疑,发现作案的人很可能是大陆外的。
只是大陆会降头术的就那么几个人,像蔻丹这样了解大陆降头师的人来说,要调查起来并不难,但目标很可能是海外的,而海外的降头师分布之广数目之多,也根本不是大陆可比,蔻丹对于他们的熟悉程度也大打折扣,在没有更多线索的情况下,排查起来,要想找到真凶,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恰好这一次,也是机缘巧合,叶奶奶中了降头,却侥幸救转了过来,也提供了更多的线索。
所以G处也是相当的重视,才会派蔻丹他们这个小组跟随着烟老头一起来,查找真凶。
而今天虽然没能将‘一只眼’和苦脸男子活捉,问得更多的信息,但总的来说,比起以前,收获绝对不小。
烟老头他们隐隐觉得,只要将这件事情一直深挖追查下去,很有可能会连着将这十多年发生在大陆的多起降头悬案一起破解。
听了烟老头说后,叶夏也是恍然大悟。说实话,先前蔻丹他们跟着一起来时,叶夏也觉得有些难以理解,有点不明白蔻丹他们为什么这么帮着自己或者说叶奶奶,而且听蔻丹说,好像是他们处长亲自过问安排他们这组的人一起过来的,倒有点兴师动众的味道。
不过依他性子,他也不会巴巴地去问,倒好像得了便宜还卖乖似的。
好在现在,烟老头这么一解释,也终于解了叶夏一个大疑惑,倒省了他一直憋着闷着。
只是虽然叶夏终于知道了蔻丹他们为什么参与叶奶奶这件事情的背后真相,但对于叶夏来说,也包括烟老头他们自己,还有更多的疑惑和问题需要去解开。
只是他们现在虽然离真相或者说真凶已经越来越近,但真正说起来,可利用的信息并不多。
而对于接下来的计划,烟老头作为一行人的主心骨,也说不上具体的计划来,只叫大家小心再小心。
本来按照计划,他们第二天就要再去杨宅,但出于谨慎考虑,烟老头还是决定再缓个一天,让大家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再说,尤其小默和阿光两个,在跟苦脸男子他们的交手中受伤颇重,需要好好调养一下。
虽然小墨和阿光有些不以为意,觉得自己没什么大问题,但烟老头既然这么说了,他们也不敢有太大的异议,毕竟烟老头多少是为他们考虑。
而另一方面,烟老头也说了,像这次,他们四个人对上苦脸男子两个人都差点全军覆没,之所以能够转败为胜,运气因素占了大半,而且看样子,苦脸男子两个背后还站着更厉害的高手,也绝不可大意,所以大家要养足精神,以最佳状态迎接接下来将要遇到的各种情况。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这件事情到了最后,也绝不可能是靠几句话就能解决得了的。
之后一整天,叶夏他们五个人便一直呆在旅馆里,哪里也没去,就连吃的东西也是从楼下小卖部里买的速食,将就应付一下。
他们闭户不出,也让旅馆的老板有些奇怪,心想既然是来桃园观光的,却为何又一整天地呆在旅馆里不出去。不过所谓和气生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板虽然心中疑惑,也不会多管,随便烟老头他们是在旅馆里还是跑去外面,反正只要每天按时交宿费给他就行。
在这一天时间,烟老头和蔻丹又花了不少功夫帮阿光和小默治理伤处,尤其是阿光,先前被阴阳草整成了个稻草人一般,虽然苦脸男子死后,他身上这些阴阳草也纷纷枯萎死亡,却仍然还留在身上,而蔻丹则直接用他挎包里的绿纸点了一把火烧他身上那些阴阳草,却正因为这些阴阳草已经死了,所以并不能彻底除干净。
直到蔻丹花了小半天功夫,又用了不少手段,才差不多将阿光身上的阴阳草去了个差不多。
不过尽管如此,阿光身上也跟苦脸男子当初那样,留下了星星点点的斑点,好像被刮了毛的癞痢狗似的。
蔻丹说,这些斑点只有经过至少几个月的时间,通过自然的新陈代谢,才能够渐渐消去。
阿光照了照镜子,听说镜子里自己那张麻子脸要几个月才能恢复原样,不由一阵长吁短叹。
不过说实话,他现在这个样子,比起以前却更像个和尚了,因为他头顶上那些斑点看去也十足像是戒疤,也不知算不算因祸得福。
不过说起来,小默的情况比起阿光其实还要严重许多,苦脸男子先是出阴阳草降,接着又是迷魂降,再后来是血咒降,小默可以说是都受了一遍,单单体力上的消耗都是极大。
虽然她自己表现得好像没事一般,但蔻丹和烟老头他们谁都知道,小默更需要好好静养。
为此,烟老头还破例出了趟旅馆,专门去药店抓了些药来,又在旅馆一楼厨房熬了药,让小默吃下。
烟老头也曾给叶夏把了把脉,并且细细察看了看叶夏各项生命体征,毕竟叶夏先前也曾差点中了苦脸男子的血咒降,也不知有没有留下什么伤害。
不过让烟老头放心,又十分疑惑的是,叶夏毫无异常。当然,叶夏自己也觉得没任何不适,也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
只是叶夏自己也是疑惑万分,疑惑于先前苦脸男子眼看就要给他下了血咒降头,却又为何会突然呕血而亡。
说来这情形跟当初叶大明媳妇的尸蛛咬了叶夏之后,却莫名暴毙是十分的相似。
叶夏都不由怀疑自己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百毒不侵,甚至于应该说身上的血有着剧毒,否则单纯的百毒不侵也不可能导致那样的情形。
只是叶夏疑惑不解的是,他从小到大,既没吃过什么有毒的东西,或者说传说中的奇花异果或者神丹妙药,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体质。
他问烟老头有没有发现什么,可惜烟老头却摇了摇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据他观察叶夏血里并没有什么毒,按照道理来说,也根本不可能会毒死什么东西。
说到这里,烟老头却莫名其妙地问叶夏,有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当叶夏神色黯然地说了自己的情况后,烟老头叹了口气,脸上却尽是迷惘,好像也没有什么头绪。
而蔻丹和小默对于叶夏也是更多了些好奇,尤其小默曾亲身体会过苦脸男子对她下血咒将时那种痛苦,现在一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而她之所以能够活下去,全是因为苦脸男子见胜局已定,所以主动停了手,叶夏却不同了,看苦脸男子当时的反应,好像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唯一能肯定的便是于叶夏有关。
只是她们抓着叶夏看来看去,只差拿把手术刀将叶夏整个人剖开看看,却也跟烟老头一样,觉得叶夏跟普通人并无两样,也实难找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阿光在听了大家说后,也终于逐渐知道了他成了个稻草人失去了意识之后发生的事情,而对于蔻丹他们说的后来全靠叶夏和戒戒,抵挡着苦脸男子和‘一只眼’的攻击,并且在最后全盘扭转局势的事情,阿光因为没有亲眼见过,仍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那只胖虫子不是见了小青都会吓呆住,什么时候有这么大本事了?
而且他听蔻丹说来,戒戒对付‘一只眼’那些降头虫时所展示的手段跟他的小青也十分相似,因为小青的本领便是用声音攻击,他倒宁愿相信是小青在他昏迷过去后,帮助蔻丹他们挡住了‘一只眼’那些蛊虫。
只是更让他疑惑的是,听蔻丹他们说来,戒戒的攻击手段也是多样,不但能直接杀死那些降头虫,更能离奇地反控制那些降头虫,阿光自认为就算小青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手段,他也不由觉得蔻丹他们包括叶夏自己说的实在是天花乱坠,夸张得很。
只是虽然有些不信,但蔻丹和小默甚至烟老头都这么说了,他又不得不信,更不敢直接提出异议,尤其是见蔻丹和小默一脸兴奋的样子,只怕他说一句怀疑性的话,便会当场将他轰杀成渣。
当然,他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怀疑,尤其对于苦脸男子在给叶夏下血咒降头时突然呕血暴亡的事,他觉得既然叶夏身上差不多有什么奇异,只能说应该是苦脸男子自己的缘故了。照他推测,苦脸男子很有可能是因为经过前番与小默苦斗,气力不支,勉强使出血咒降头术,结果撑持不住,导致了强烈的反噬。
其实阿光也不是有意看轻叶夏,一来他并没有亲眼见到当时的情况,所以自然更多一些怀疑,二来他的推测也并不是说全无道理,甚至于从某种角度上讲,他这推测比叶夏用自己的血毒死了苦脸男子更为可信,毕竟连检查过叶夏的烟老头他们也说了,说叶夏的血液里并无什么毒素。
烟老头也说过,阿光对于降头术颇有了解,而他也知道,正如前面所说,那血咒降头术邪门得很,一有不慎,施术的人便会受到反噬,甚至于说就算再小心,到了最后,十有八九还是要受到反噬,所以他也会有此推测。
另一个房间。
在住进旅馆后,戒戒好像对于其它任何事情都失了兴趣,甚至包括听歌和喝酒,也没兴趣掺和叶夏他们的讨论,而是一直呆在叶夏和阿光所住的房间里。
当然,它也没闲着,而是在忙着实践自己的梦想。
在这一天多时间里,它吃和睡都在叶夏那个用长袖衫做成的袋子里,忙着彻底消灭‘一只眼’那些虫子。
吃了睡,睡了吃,不知日夜。
叶夏也是破天荒的几个月来第一次独享一张床,而不用担心因为翻身什么把边上的戒戒给压扁了。
而在这下午,烟老头他们在旁边房间讨论事情时,戒戒也仍呆在那个袋子里,忙着吃东西。
那本来满满的袋子已经被它吃了个半空,可见它的战斗力实在惊人。
它藏身袋中,一边吃着一边还哼哼两声,显得十分惬意。
不过突然,它却静了下来,呆了几秒钟后,便小心地从袋子里爬了出来。
这也是他从昨天下午到旅馆后第一次爬出袋子。
出来后的它发现袋子外面正趴着小青,而小青也是好奇地看着戒戒。
大概小青也是觉得呆在那边听阿光他们聊天实在有些无趣,便也偷偷爬了回来。
见到出来的戒戒肚子滚圆,整个身子看去几乎大了整整一倍,小青却似吓了一跳,竟不由向后退了退,好奇之外,也显得有些紧张。
戒戒见是小青,便朝着小青叫了一声,然后又转身爬回了袋子里,继续吃起东西来。
见戒戒爬回袋子里后,小青紧绷着的身子也松了下去,趴了下去,好像松了口气似的。
不过很快,它重又仰起了头,看了看前面的袋子后,又小心翼翼地向前爬了一段,似乎袋子里那些虫子也吸引了它。
它越靠越近,戒戒却也感觉到了,又从袋子里面爬了出来,朝着小青叫了一声,声音也高了许多,好像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小青则吓得忙又向后退了退,然后趴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戒戒。
戒戒则又朝着小青叫了一声,然后又转身爬进了袋子里。
不过很快,它却又爬了出来,而后呆呆地看着小青,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小青却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扭转了身,想要离去。
戒戒则又叫了一声,好像是在叫小青站住。
小青也转过身看了看戒戒,带着疑惑的样子。
戒戒却又爬进了袋子,只不过很快又爬了出来。
而出来时,它嘴里竟还叼着一条红色蜈蚣。
接着,它叼着那条蜈蚣爬到小青跟前,又将蜈蚣放了下来,而后朝着小青叫了一声。
小青则看了看戒戒,仍是一副紧张的样子,大概十分疑惑戒戒为什么会把吃的东西让给它。
不过在戒戒又叫了一声后,它便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去,中途又间或停下,看看戒戒,好像在担心戒戒会突然袭击它似的。
不过戒戒却始终没有怎么动弹,只时不时地朝着小青叫上一声,叫声也是和缓得很,一副和蔼的样子,倒好像是老奶奶在对小孩子说:“吃吧,吃吧,乖孩子。”
小青也终于一点点放下心来,吃起了那条蜈蚣。
只是它吃的仍是极慢,也不知它本来就比戒戒吃相斯文,还是一直不敢放松警惕。
等它吃完了那条蜈蚣后,戒戒却又从袋子里叼出了只蜘蛛,丢给小青。
小青则又有些犹疑,大概不明白戒戒为何会这么慷慨,不过在戒戒的鼓励下,还是放下了戒备和小心,又吃起了那只蜘蛛。
如果叶夏看到这一幕,只怕他也要大吃一惊加疑惑万分,想不清楚戒戒大老爷啥时候变得这么慷慨了。
戒戒却是破天荒地把一只又一只虫子叼来给小青,真的好像转性了一般。
不过小青在吃了三五只虫子后便不吃了,也不是因为感觉不好意思或者说客气啥的,而是它已经吃饱了。
显然,它可没戒戒这么大胃口,而且这些虫子都是有毒的,它也不敢一下子吃太多。
吃饱了后,小青朝戒戒点了点脑袋,好像是在表达谢意,然后扭身,准备离去。
这时戒戒却突然爬到了它前面,挡住了它的去路,并朝着它叫了一声。
小青顿时又紧张起来,不明白戒戒想干什么。
如果它有人的思维的话,或许已经在后悔刚才为啥要吃戒戒的东西了。
早知道天下没白吃的午餐。
戒戒则朝着一点点靠近。
小青则是越来越紧张,忍不住向后退去。
戒戒又叫了一声,声音也有些尖利起来,倒好像是在命令或者说斥责小青。
小青一个哆嗦,却不敢再动。
戒戒则爬到小青跟前,来到小青脑袋下面,又仰着头朝着小青叫了一声。
只是小青却不明白它是什么意思,愣在那里,却也不敢乱动。
戒戒却跳了跳,脑袋还碰了碰小青的下巴,接着又叫了一声。
小青却是吓了一跳,忍不住恐惧,扭身又想跑。
只是戒戒虽然肚子吃得滚圆,速度却不慢,马上又拦在了小青前面,朝着小青高叫了一声。
小青顿时又不敢动了。
戒戒则又慢吞吞地爬到小青脑袋下面,而后仰头朝小青叫了一声。
见小青还没理解过来,也没反应,戒戒则又跳了跳,用脑门上的包碰了碰小青的嘴巴。
这下小青似乎有点明白过来了,犹疑着,小心翼翼地将身子伏低了下去。
等它身子伏地,脑袋也落到戒戒跟前,戒戒马上带着喜悦地叫了一声,用脑门或者应该说是脑门上那个鼓起的包挨擦起小青的下巴来。
小青则又吓了一跳,不过还是强忍着恐惧和逃跑的冲动,仍停在原地。
只是戒戒用脑袋顶着它下巴,它却止不住的紧张,整个身子都轻轻颤抖起来,也绷得紧紧地。
大概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将脑袋放在铡刀下一般。
只是过了一会,戒戒却又停了下来,朝着小青叫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满。
小青委屈不已,不明白自己哪里又做得不对了。
在戒戒又叫了一声后,它索性将脑袋更伏低了些,倒好像认命了似的,由着戒戒自己去做。
戒戒则呆呆地看了看小青,又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过了几秒钟后,它竟然摇头晃脑,抖动了起来,身子也一点点变红变大,嘴里则是有韵律地叫唤起来。
小青感觉不对,扭身又想跑,却是很快就跑不动了,而后跟着叶夏叫声中的旋律扭动起了身子。
它的嘴巴却张得老大,上颚还露出了两颗尖牙,只是它那吞吐不止的分叉蛇头却停住了吞吐,耷拉在一边,大概它现在受了戒戒控制,也不需要舌头去感知什么了。
而有些诡异的是,小青扭着身子,张着的嘴巴却是有节奏地哈出一口口气,它那哈出的气竟然还带着些许绿色,所以清晰可见,倒好像是冬天人们嘴巴哈出热气一般。
戒戒则是一边摇头晃脑着,一边慢吞吞地移到小青嘴巴前,而后稍稍减小了晃动的幅度。
小青嘴里哈出的青气也悉数喷在了它脑门那个鼓起的包上。
在脑门上的那个包被小青嘴里的青色触到后,戒戒竟忍不住一阵轻颤,嘴里也变成了带着愉悦地呜呜声,好像十分舒服的样子。
而它脑门上那个包竟然也微微动了动,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似的。
小青每哈几口气,眼看就要清醒过来,戒戒却又马上‘唱’几句,小青便继续乖乖地哈着青气。
半个多小时后,小青嘴里哈出的气颜色越来越淡。
叶夏他们走了进来,见到这一幕,却是呆住了。
恰好蔻丹也是跟了过来,见到小青大张着嘴巴,露着尖牙,而它前面则站着戒戒,也是大吃一惊,还以为小青是要伤害戒戒,便立马奔了过去,一把抓住小青,直接扔到了墙上。
只听啪的一声,小青又贴到了墙上,成了壁画。
可怜小青忙着做苦工,却还是被误会,如果它会说话的话,定要大声叫冤枉了。
蔻丹在一把摔掉小青后,又激动地数落起阿光的不是来,说阿光做主人的,也不好好看着小青,以致小青差点伤害了戒戒,直骂得阿光狗血淋头。如果不是见戒戒无事,看她架势,只怕对阿光也要抡起拳头好好教训一番。
阿光也是郁闷得很,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地陪不是,他也知道蔻丹在平时还能开开玩笑,但真生气了,就是一只发怒的母老虎,或者说完全就是个炸药桶,说话声大一点,也要引起爆炸。
而他也一直以为是小青要伤害戒戒,毕竟看刚才小青的样子,分明就是要去咬戒戒,所以阿光更是有些心虚,不敢辩驳什么,心中却不由埋怨小青这次为什么会这么不懂事,竟然敌友也不分,如此地冲动。
因为被蔻丹数落得有些郁闷,他从墙上‘剥’下小青后,也不由小声埋怨起小青来,可怜小青晕头转向的,也不知道有能不能听清他的话,如果真听清听懂他在埋怨它的话,只怕真要泪流满面了。
六月飞雪啊!
当然了,八戒大老爷是很大度的,绝不会为这点小事情追究小青的不对,它友好地朝着蔻丹叫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而后便又钻回了那个袋子里,继续自己未竟的事业。
之后一整个晚上,小青却是一直有些无精打采,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阿光也觉得有些奇怪,要知小青早已不是第一次经历蔻丹或者小默直接将它摔到墙上的境遇,说实话它因为主人阿光的缘故,没少遭受蔻丹和小默的蹂躏,但持续这么长时间的萎靡,却是第一次。
不过阿光却想只以为这次蔻丹下手太重的缘故,私下也颇埋怨了几句,却没想真正的原因并不在于蔻丹。
好在到了第二天,小青总是算恢复了过来,也让阿光放了心。
蔻丹却是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辆面包车,如果不是车子档次难以相比,倒真有点007的风范。
而到了车上后,小青也硬是要呆在驾驶座上的阿光那里,却怎么也不肯去后面陪戒戒。
戒戒却热情地很,朝着它叫了几声,好像在邀请小青过去,小青见它招呼自己,却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直接跳到了阿光怀里去。
阿光见小青这般样子,也是颇为心疼,不过他也以为小青其实是在害怕蔻丹,以为是蔻丹昨天那一摔给小青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现在也是不愿意再跟戒戒呆一起。
只可惜他只猜到了浅层次的原因,却没猜到深层次的原因。
对于小青这般表现,阿光也只能说一声活该,谁叫它硬要去伤害戒戒。
于是小青又一阵泪流满面。
……
个把小时后,叶夏一行再次来到了东眼山森林公园杨氏公寓。
之后仍是阿光和小默留在车上,叶夏则跟着烟老头和蔻丹来到杨宅南门前。
蔻丹按了按门铃后,门铃上的通话器上又传来了那杨管家的声音:“哪位?”
蔻丹自报了身份后,那边沉默了一下,而后说了声等等。
过了约分把钟,那杨管家再次来到了蔻丹他们前面。而有些奇怪的是,今天这杨管家脸上竟然堆着些笑容,虽然那笑容有些不自然,但比起上次见面时那种爱理不理高人一等的样子,却还是好得多了,也让蔻丹他们颇有些意外。
“罪过,罪过,”杨管家出来后,看了看蔻丹他们一眼,竟然一脸尴尬和自嘲地说道:“上次几位贵客前来,因为老爷不在家,我也不敢擅做主张招待各位,有怠慢的地方,还请几位原谅。”
说着,他便直接打开了铁栅门,请蔻丹他们进去,而随着他说话,他脸上的笑容愈显真诚,再没一丝勉强和尴尬。
与上次相比,杨管家可以说就像完全换了个人似的,而他现在的样子,也倒正符合一个大富之家的管家长袖善舞的形象。
蔻丹来的时候本来也想过到了杨宅之后该怎么跟杨管家交涉,是不是非得当场给他点好看,让他吃点苦头,省得他狗眼看人低,却没想到这次杨管家竟是如此谦卑模样,蔻丹也好像上了擂台,摆好了架势准备大干一番的武林高手,却突然失去了目标,无从出手。
烟老头比起蔻丹和叶夏却是淡定多了,倒好像料到了杨管家有这样的变化似的,又或者说以前也曾经历过类似的事情,见杨管家打开门,直接邀请他们进去,他朝着蔻丹点了点头,便先走了进去。
进了门之后,杨管家又一脸笑容地询问烟老头他们怎么昨天没来,他说昨天杨庭卫便回来了这里,听了他说大陆来了几个客人之后,也是有些异样的激动。
杨管家有有些尴尬地说道:“老爷还因为我前天没留下几位,还把我责骂了一顿呢。”
烟老头呵呵笑了笑,说昨天大家去台北玩了一下,所以才没来杨宅。
叶夏跟着进去后,则打量起了杨宅,发现这庄园里亭台楼阁,假山假水,中味十足。
只是不知怎么回事,一走在里面,他又莫名地感觉好像那座楼里有双眼睛正在紧紧地看着他们,让他颇觉一些压力。
杨管家则一路带着叶夏他们来到了庄园北边,又来到一幢楼前。
叶夏他们刚准备跟着杨管家走进去,却有一个人影迎了出来。
迎出来的老人高高瘦瘦,穿着一身黑色唐装,虽一头白发,看去年纪至少上了七十,精神却甚矍铄,腰不弯背不驼,一双眼睛也颇为有神,与那身子伛偻,走路都踉跄的烟老头相比,两者对照鲜明。
高瘦老头迎出来后,看了看烟老头他们,又看向杨管家。
那杨管家也是低头说道:“老爷,他们正是大陆来的几位客人。”
高瘦老头露出一丝欣喜,而后忙请烟老头他们进屋。
屋子里的摆设也是中式风格,八仙桌,太师椅。
高瘦老头请了烟老头他们在客席坐下后,又摆手叫杨管家倒了茶,然后叫杨管家退了下去。
等杨管家退出了屋子,高瘦老头咳了一声,才正式开口道:“我就是杨庭卫,几位从大陆远道而来,不知道要找我何事?”
烟老头则笑着看了看杨庭卫,又转头打量了一下屋子四周,而后说道:“我们是受杨先生一位故人所托而来。”
杨庭卫脸色微变,却是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带着一丝疑惑,又开口说道:“她一切可都好?”
烟老头却叹了口气,说道:“不好,刚刚前几天就差点死于非命。”
杨庭卫脸色大变,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问道:“她怎么了?”
烟老头却不急着回答,只紧紧地看着杨庭卫,过了一会才说道:“杨先生最近好像有什么心事?身体也有些不适?”
杨庭卫脸色又变,疑惑地看着烟老头:“你……”
烟老头却笑了笑,说道:“杨先生只怕最近刚遇到过危险的事情吧?”
“你怎么知道?”杨庭卫脸色肃然,又转头向后看了看。
“我粗通医道,见杨先生气色不好,才有这么一问。”烟老头却是跟个神棍一样,摇头晃脑装起了玄虚。
杨庭卫则似将信将疑,看了看烟老头后,又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最近我确实遇到了一件麻烦事。”
“降头?”烟老头却突然说道。
杨庭卫脸色剧变,一脸警惕和惊讶:“你怎么知道?!”
说着,他又转头朝着自己身后看了看。
烟老头却又笑了笑,说道:“杨先生还是先请身后两位出来再说吧?”
杨庭卫愣了一愣,露出一丝尴尬,而后又朝着身后看了看,说道:“两位请出来一见。”
他说完,便有两个人从他身后屏风里施施然走了出来。
叶夏和蔻丹见到屏风后走出来的两个人,却是吃惊万分,也忍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也有些警惕。
只因为出来的两个人里,其中一个竟然是个和尚,而看他那僧衣,却正是跟先前见到的苦脸男子和‘一只眼’几乎完全一样,正是那种长袍袈裟,右臂也裸露在外,只不过苦脸男子和‘一只眼’的衣服是红色的,而这个和尚的衣服则是黄色的。
而看去这个和尚的年纪比起苦脸男子两个却是大得多了,就连一双长长的眉毛都已是霜白。
老和尚圆圆的脸蛋,脸色红润,脸上也一直挂着一丝笑意,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气质颇为雍容和蔼,这点却要远强于那苦脸男子和‘一只眼’,倒真有点得道高僧的味道。
而与老和尚一起出来的那个人也同样让叶夏感觉有些吃惊,那人看去大约六十多岁年龄,身上穿着的衣服却有些奇怪,有点像道袍,只是比道袍更宽大,而且还是白色的,更奇怪的是那人还戴着一顶高高的黑色的帽子。
这人双手拢袖,一张脸上却无多少表情,显得有些冷,一双眼扫了扫烟老头他们之后,便转了过去,不再多看,倒显得有点高傲,与那老和尚相比,倒正好一冷一热,一高傲一随和,对比明显。
两个人出来之后,杨庭卫便先指了指老和尚,说道:“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
杨庭卫正说间,那冷脸长袍老头却是突然开口叽里呱啦说了一句,也打断了杨庭卫的介绍。
杨庭卫脸色微变,有些尴尬,又转头看了看烟老头他们。
蔻丹则悄声跟烟老头说道:“他是日本人。”
原来这冷脸老头说的竟是日本话,而他说的话翻译过来便是:“慢着,我记得好像新来的几位客人都还没自我介绍过吧?”
烟老头笑了笑,而后朝着杨庭卫三人抱了抱拳,说道:“我姓烟,名圭,祖籍山东,粗通医术,也算医门中人。”
烟老头这一说,那老和尚却是脸色微变,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烟老头,而后竟是用有些生硬的汉语说道:“施主以前可曾去过暹罗?”
烟老头也有些诧异,点了点头说道:“正是,不知大师是哪位?”
老和尚则笑了笑,说道:“我叫阿察猜,是巴利查蓬和尚王的师弟,当年施主去暹罗的时候,我曾跟随师兄见过施主。”
烟老头愣了一下,显得有些惊讶,而后却突然笑道:“罪过,竟然一下子没认出阿察猜大师来,见谅见谅。”
老和尚则也笑道:“哪里哪里,烟老施主认不出我自然不奇怪,当年我和烟老施主只见一面,如果不是听烟老施主自我介绍,也是没有想起来,而且和尚我默默无闻,烟老施主记不起来自是正常。”
听到阿察猜老和尚在烟老头面前自谦,那杨庭卫和那冷脸长袍老头也是不由露出一丝讶异,看了看烟老头。
阿察猜却是热情得很,而后主动跟烟老头他们介绍起了身边的冷脸男子。
据他所说,这冷脸男子叫织田三郎,竟然是日本伊原神宫的神官,也是一位在日本非常著名的阴阳师。
见阿察猜介绍他,织田三郎大概出于礼貌,还是朝着烟老头微微颌了颌首,算是打过了招呼,只是脸上那丝高傲之色却是依旧,并且也用有些生硬的汉语说道:“这位烟先生刚才说出降头二字,不知道是何意思?”
不等烟老头回答,那阿察猜却是呵呵笑了笑,跟织田三郎解释说烟老头可是大陆蛊门中的成名高手,也定是看出了一些蹊跷,所以并不用太奇怪。
听阿察猜这么说,织田三郎忍不住又看了看烟老头,却也不再说什么,而那杨庭卫则是一脸恍然大悟,也有些激动,又忙叫烟老头还有阿察猜几人坐下。
重回原先的话题,杨庭卫在看了看阿察猜和织田三郎后,也不再兜什么圈子,跟烟老头他们如实说起了这阵子的遭遇。
原来正如烟老头所看出来的,杨庭卫曾在半个多月前被一只红色的毒蜘蛛给咬伤,之后便陷入了昏迷当中,听他说,他当时的情形,跟那叶奶奶被蜘蛛咬了后,竟是一模一样。
在杨庭卫性命垂危之际,听到有人说杨庭卫可能是中了降头,他家里人便去泰国请了阿察猜过来,这阿察猜也是泰国有名的降头师,他来了之后,总算将杨庭卫救了过来。
只是杨庭卫虽然转危为安,但家里却开始三天两头出现有人被毒物咬伤的事情,幸亏有这阿察猜在,总算没出过什么人命。
只是就算如此,这杨宅里的一些帮佣什么的,也因为害怕纷纷辞了职,所以这杨宅现在也才如此冷清。
而且阿察猜虽然一一化解了对方下的降头,却也苦于无法找到真凶,对方在暗,他们在明,难免被动。
在阿察猜的建议下,杨庭卫又派人去日本请来了这织田三郎。
而这织田三郎说是阴阳师,更具体一点讲,则是一个虫师。
在日本,这里所说的虫并不是说人们往常看到的各种虫子,而是一种最接近生命本源,类似灵体的生物。它们有自己的生存方式,而这种方式却可能有驳于人类的常识,甚至危害人类的生存。它们可能潜伏在人的身体中,也可能潜伏在沼泽地中,或者潜伏在整个山岭中,带来疾病、瘟疫等可怕的灾难。
其实说来,这虫也差不多就是大陆所说的蛊,而所谓的虫师,也跟大陆的蛊师或者说蛊术师差不多,与东南亚一带的降头师,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和相似之处。
只是织田三郎来了之后,虽然杨庭卫包括整个杨宅是更安全了,但他们还是一直找不到真凶。对杨庭卫以及杨宅的人下降头的凶手一直很小心,阿察猜和织田三郎虽然屡次破解他的降头术,却还是没能见过他的真面目。
阿察猜和织田三郎也通过各自的关系,排查各个嫌疑人物,只是苦于没有太多线索,到现在还是没有多少头绪。
杨庭卫也怀疑是生意上的对手请人加害于他,只是他纵横商界这么多年,要说仇人虽不多,要说竞争对手,却是数不胜胜数,也实难肯定到底是谁要害他。
前几天,他所谓去夏威夷度假,其实却是去夏威夷避避风头,二来也想能够借此引得凶手露出更多的马脚。
只可惜,他在夏威夷却一直安然无事,好像那凶手也不会再来加害于他,只是没想到昨天他刚回杨宅,下午在他就寝的房间里就又发现了一条毒蛇,他也差点被那毒蛇给咬到。
听了杨庭卫和阿察猜说后,烟老头沉默半晌,却突然说道:“在我觉得,这件事情可能并不是杨先生你生意上的对手指使干的?”
“为什么?”杨庭卫疑惑道。
烟老头看了看杨庭卫,又看了看阿察猜和织田三郎,说道:“因为刚刚前阵子,杨先生在大陆的那位故人也被人下了降头。”
接着烟老头便让叶夏将叶奶奶的情况跟杨庭卫说了,也包括最初叶奶奶被蜘蛛咬了的事。
杨庭卫听了叶夏说后,又是脸色大变,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张大了眼睛,一脸的惊讶和疑惑,似乎还有些不相信叶夏所说。
只是接着,他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怒气,一张脸也红了起来,呼吸声也越来越粗重,好像想到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情。
过了一会,他终于一点点平静了下来,却又重新坐了回去。
而后他咳了两声,脸上带着几分异样的肃穆,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有点累了,几位先回去吧,有什么消息了我会联系几位的。”
杨庭卫突然下起了逐客令,一时间另叶夏乃至蔻丹都有些错愕,不明白杨庭卫的为什么会突然有此变化。
就连烟老头也不由愣住,大概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很快,烟老头的脸色又恢复了平静,似乎已然明白了其中缘由,他站了起来,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先告辞了。”
说着,他又从怀里摸出了张名片一样的东西,放在了八仙桌上:“杨先生,这上面有我的电话,随时等候你的消息。”
说完,他便笑呵呵走了出去。
蔻丹和叶夏虽有诸多疑惑,但见烟老头要离开,也不便再逗留,跟着走了出去。
杨庭卫则是一脸沉重,接过烟老头的名片看了看后,便放下名片,愣在那里,一副满腹心思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连烟老头他们离开,竟也没有起身相送。
一旁的阿察猜和织田三郎则是转头互相看了看,脸上表情竟没没多大变化,也不因杨庭卫刚才罕见的失态而显示出什么疑惑。
过了一会,杨庭卫叹了口气,而后朝着阿察猜两人说道:“两位也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这些天辛苦两位了,我也有点累,想先静一下。”
织田三郎却是皱起了眉头:“你……”
阿察猜则摆手示意织田三郎不要说了,而后站了起来,笑了笑道:“也好,杨先生好好休息。”
说着,他便先走了出去。
织田三郎则是冷冷地看了杨庭卫一眼,哼了一声后也跟了出去,看他样子,似乎有些不满杨庭卫的怠慢。
在阿察猜和织田三郎出去后,杨庭卫又是呆呆地坐在那里,许久没动,只有一只右手不停地翻.弄着烟老头给他的那张纸片。
过了好一会,他突然站了起来,眼里露出一丝冷然,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
“杨全?”他叫了一声,向外走去。
只是很快,他停下了步,看了看手里的那张纸片,脸上却又带着些犹疑,而后,他竟走了回去,来到左边,拿起了边上一个电话机。
在烟老头带着叶夏他们走出庄园后,蔻丹却有些不甘心似地问道:“烟老,难道我们就这么走了?”
烟老头却是笑而不语,径直来到有阿光和小默等着的面包车那里,上了车后,便说道:“回去吧。”
阿光和小默也是有些奇怪,心想烟老头他们怎么这么快出来了,而看烟老头的样子,似乎很顺利的样子,但看面带不悦之色的蔻丹和一脸忧心忡忡的叶夏,却又觉得事情只怕并没那么顺利。
他们也更疑惑了,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在车子开出后,见大家形色各异,却又都带着疑惑,烟老头终于开口说道:“好了,大家别太担心了,这次来这边比我想像的要顺利,看来我这副老骨头也不用太折腾了。”
蔻丹疑惑地看了看烟老头:“烟老,你知道真凶是谁了?”
烟老头却呵呵笑道:“不是我知道,而是杨庭卫知道了。”
蔻丹愣了一下,而后露出一丝恍然之色:“你是说……”
烟老头点了点头,说道:“对,你看到杨庭卫当时的反应了么?看他那样子,只怕已是知道谁是幕后主使了。”
他说看杨庭卫的样子,只怕那要害杨庭卫以及叶奶奶的人与杨庭卫还有特殊的关系,以致有什么难言之隐,因为他先是惊讶,而后却变得十分生气的样子,再之后却是露出犹豫之色,并且强自镇定下来,这一番表现实在是很奇怪,而他突然对烟老头他们下逐客令,只怕也是想掩饰什么。
蔻丹和叶夏他们对于烟老头的推测却有些将信将疑,不过他们更关心的是,就算杨庭卫已经知道了真凶是谁,这件事情还远说不上已经解决,为何烟老头这般自信以后就没事了。
烟老头则说只要那阿察猜在,既然知道了真凶是谁,这件事情就不难解决。
听到烟老头这么说,蔻丹愣了一下后,却是很快就明白过来,啊了一声,点头表示同意烟老头的看法。
见叶夏他们仍是疑惑,蔻丹便代替烟老头解释说这阿察猜虽然她以前并没见过,但早有耳闻,当她知道对方来历后,心中也是吃惊不小,原来这阿察猜是那巴利查蓬的师弟,但在降头术方面的造诣,比起人称泰国第一降头师的巴利查蓬来,就算有些差距,但两者差距也只在毫厘之间。
在泰国说起降头师,人们第一肯定会想起巴利查蓬,如果除掉巴利查蓬,那便就是阿察猜了。
本来的话,降头师在泰国乃至东南亚许多国家和地区,都是让人十分忌惮的存在。而这巴利查蓬和阿察猜师兄弟,因为降头术手段高超,又俱都宅心仁厚,在泰国却享有极高声望,很受当地人的爱戴。
所以说,以他的能力和人品,杨庭卫这件事情也应该会妥善解决,因为既然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那样的话横亘在他们前面的最大障碍便已解除。
而且阿察猜旁边还有织田三郎那么一个助力,阿察猜也是如虎添翼,虽然烟老头以及蔻丹对于织田三郎的本领高低并不怎么了解,但他既然是阿察猜请来的,相必也不会太弱。
听完了蔻丹的分析之后,阿光问道:“这么说我们可以回去了?”
大概还没想过这件事,烟老头竟愣了一下,而后却说道:“那也不用这么急,还是先等杨庭卫的消息吧。”
烟老头说,他既然给杨庭卫留了联系方式,那杨庭卫也肯定要给他一个答复的,所以大家不必这么急着回去,等杨庭卫这边有消息再回去了也不迟。
“那我们找个地方去玩吧,难得来这边一趟。”阿光提议道。
蔻丹和小默立马点头附和阿光的提议,并且强烈建议去台北西门町转转。她们两个说起台北西门町,已是双眼发光,满脸兴奋。
一听蔻丹和小默俩说要去台北西门町,阿光脑海里顿时浮现自己手上拎着一大堆的衣服和化妆品等等东西,跟在蔻丹和小默身后走过一家又一家女性用品店和大小商场的情景,阿光马上摇头表示反对,可他正想提出自己的建议,但见蔻丹和小默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并且将拳头捏得咯咯做响,又立马变成大力点头,郑重地表示自己严重赞同蔻丹和小默的提议。
接着三人便一脸期待地看向烟老头,当然,某人的‘一脸期待’是装出来的,其间正不停地悄悄地朝着烟老头使眼色。
“不行!”
烟老头却不加思索,立马回绝。
蔻丹和小默顿时一脸失望,阿光则是兴奋起来,眨着眼说道:“烟老,那我们去南边垦丁海滩吧?”
蔻丹和小默两个正要发怒,烟老头却又说道:“不行,这些天我们就呆宾馆里,哪也不要去。”
“为什么?”阿光三个齐声叫道,满是不解。
“一来,我们的任务还没真正完成,我们在这里也还有危险,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出去,二来么,我想趁着这点空闲,请你们几个多多教导小夏,让他多学一点知识,他的基础太弱了……”
“他?”听烟老头这么一说,阿光三人齐看向叶夏,那眼神却像看着仇敌一般,满是火热。
只看得叶夏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成了公敌一般。
“我不干,我要去玩!”阿光抗议道,而后趴在方向盘上有气无力似地咏叹起来:“阳光,沙滩,蓝天碧水,还有比基尼……”
蔻丹和小默狠狠掐了阿光一下,而后也七嘴八舌地抗议起来。
“你们假公济私,小心我跟蔓草说去。”烟老头笑道,而后却突然正了脸色,说道:“这是纪律,在事情没有彻底解决前,我们几个绝不能分开。就算你们不想教小夏,还是不能出去,就呆旁边看着吧。”
回到在桃园市的旅馆后,烟老头当即就趁空开始了对叶夏的特训。
前阵子一直忙这忙那,说实话他也从没跟叶夏好好坐下来,面对面,专心致志地教授叶夏关于蛊的知识以及蛊术。
前些天,叶夏便只是一直拿着他孙女小瞳的笔记,翻来覆去地看。
烟老头首先考了考叶夏对于那笔记上记着的一些毒药和解药到底记得如何。他说出笔记上的一种毒药的名字,然后让叶夏说出那种毒药的样子,习性以及毒性如何等等,还有中毒后的症状,针对这种毒药的解药或者克制以及解毒方法,事无巨细,让叶夏一并说出来。倒好像小学背课文似的,老师说一篇文章的题目,要学生背出整篇课文。
好在叶夏记性不错,而且这些天也算勤奋,一有空便拿着笔记不停地背啊背,也差不多将笔记上记载的那些毒药和解药都记了下来,就算有些是囫囵吞枣,却正适合应付烟老头这种考验方式。
其实烟老头也知道叶夏大多是在死记硬背,根本说不上有什么心得体会,但他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对于叶夏的努力表示了赞许。
不过他告诉叶夏,这本本子上所记着的不过是一些大众的毒药和解药,就算一个普通行医的人,也都能说出个七七八八。
他也告诉叶夏,千万不要因为已经记下这些毒药而得意,因为这本笔记上所记着的毒药和解药就算加起来有几百种,但也不过是整个毒药学的冰山一角,甚至于可以说连冰山一角也算不上。
这些毒药,严格来说,也称不上蛊门中的蛊毒,因为它们在蛊门中可以说是太普通了,就算初入蛊门的人,也不大会去使用这些毒药,让自己跌份。
虽然这些毒药有些确实很厉害,尤其那些烈性毒药,更是如此。但以现在的科技和医药水平,一旦中了这些毒药,只要发现及时,要辨别和救治也并不算太难的事。
而对于蛊门中的人来说,一旦给人下了毒,被人解掉,那便是奇耻大辱。蛊门中人下毒,便是极力地追求偏、狠以及无解。
针对这个,烟老头便又要叶夏放下那本笔记,说开始教授叶夏认识真正的蛊毒。
烟老头先是从笔记上的那些毒药说起,说一些蛊毒,之所以堪称无解,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在于它的复杂,它们往往不是单由一种毒药组成,而是有多种毒药组成。
烟老头说多种毒药混合一起,因为其中混合起来的那些毒药所占份量不一样,蛊毒的药性也会有所不同。而毒药之间也有相生相克,混合在一起,有可能会变得更毒,却也有可能毒性减弱,甚至成为良药补药或者说解毒药。所以说由哪些毒药混合,各种类毒药按什么比例混合,便是蛊毒厉害与否的关键。
这么一来,单单是小瞳笔记上所记的那些毒药之间混合起来的可能性便已是个天文数,还不去计较混合时各种毒药的份量多少导致的各种差异。
叶夏的任务也骤然加重,好比原先是背一本小学课文,而现在却变成了背四库全书。
当然,烟老头也说一个人就算记性再好,就算穷尽一生时间,也不可能把所有毒药组合方式记下来,他接着便和叶夏讲解起了一些常见的蛊毒。
叶夏记性虽不错,但终不可能比得上烟老头说话的速度,便也想拿个本子记下来。
没想烟老头却是摇头阻止,说这些东西是不能记在本子上的,只能记在心里,他说如果让蛊门中其他人拿到这样的笔记,便会据此了解叶夏所学的蛊术体系,由此推断叶夏的手段,如果是敌人的话,还可以据此研究出叶夏所学的错漏之处,也很大程度上等于是抓住了叶夏的把柄,会给叶夏带来巨大的危险。
为了能让叶夏多记一下,烟老头也是耐心放缓了说话速度,并且留时间给叶夏消化的时间。
当然,烟老头也不能用几个小时或者几天时间将所有蛊毒都说于叶夏听,而就算烟老头能一下子说完,叶夏也不可能一下子记得下来。
另一方面,就算烟老头这样的人,浸淫蛊术这么多年,却也不可能了解所有的蛊毒和蛊术,而蛊毒和蛊术还有一个重要的特点,便是巨大的变数,而这些变数最为考验一个人的真本事。
所以烟老头也是尽可能地选一些最常见最典型的蛊毒介绍给叶夏,让叶夏尽快地掌握一些基本的常识。
但就算如此,叶夏也仍是记得头昏脑胀,这种死记硬背的东西其实最耗心神。
不过叶夏也知学习机会难得,从不说一句抱怨的话,也不嫌累与闷,如个苦行僧一般,耐心地汲取着海量的知识。
见叶夏努力,甚至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烟老头也颇为欣慰,甚至有的时候反劝叶夏要注意休息,毕竟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而这些东西,也需要在以后实践中加深了解和记忆,真正达到纯熟理解和应用,融会贯通的地步,只有经历了实践,才能说有真正的领悟和体会,现在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不过叶夏也没有借驴下坡,趁此偷懒,他也知道自己基础太差,入门太晚,需要比别人更努力才行,现在就算无法一一实践,他也觉得能记得越多越好,记得多了,起码不是坏事。
烟老头也是整天地陪在叶夏边上,叶夏一有疑问,他便可随时解答。而有的时候,趁着叶夏休息间隙,烟老头也教授叶夏一些其它的知识,从中医最基础的望闻问切说起,教授叶夏一些医学方面的知识,毕竟要诊断一个人中了何种蛊毒或者说蛊术,就需要这望闻问切的基础手段。
而这方面的知识倒比那些蛊毒好记得多了,毕竟那些东西不但繁杂,要实践也不是很容易的事,而这方面,叶夏大可以拿自己做做实验,至少还可以给自己把把脉,对着镜子看看自己舌苔啊什么的,以加深理解。
而阿光他们因为烟老头有过明令,也确实无处可去,到最后也是跟着烟老头一起,给叶夏讲解了一些基础的知识。
其间,他们也终于认识到了叶夏的基础到底有多薄弱,连最基本的东西都可说是一窍不通,有的时候他们往往跟叶夏说起一些知识,却得从最基本的东西说起,也往往搞得有些不耐烦,那种感觉就好比在跟学前班的小朋友讲解高等代数,却得从一二三数字说起,所以有的时候也忍不住取笑叶夏一番。
叶夏则自始自终一脸虚心,也十分耐烦,有疑就问,当然,有的时候他的问题在阿光他们看来实在是愚蠢和无知得很,但有的时候却也有如灵光一现,竟问得他们答不出来。
叶夏他们这边依旧忙碌,叶夏也如一块干燥的海绵,尽情地汲取着各种各样的知识。而最清闲的还是八戒大老爷了。
它早已将叶夏上次用衣服装回来的那些虫子吃光,重新吃起了叶夏他们往常吃的食物。
而这些天,它除了看电视听歌曲,也三番两次热情邀请小青一起去隔壁没人的房间玩。
只可惜小青却是学乖了,一整天粘着阿光,哪里都不肯去,更不给戒戒和它单处一室的机会。
戒戒无奈之下,只能把更多的时间放在看电视听歌曲上。
烟老头对于叶夏他们之间这样的氛围也颇为满意,只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的脸色却越显沉重。
当然,他之所以心事愈重也不是因为发现了叶夏的基础到底有多薄弱,或者说因为叶夏提出的有些问题有多么的弱智,只因为已经过了三天,他却一直没收到杨庭卫的消息。
本来按照他的预测,杨庭卫最快的话,应该一天内便可以给他答复了。
反复斟酌之下,到了第四天,烟老头还是决定带着大家去杨宅看看。
烟老头本以为杨庭卫既已知道真凶是谁,身边又有降头术高手阿察猜在,这件事情便不难解决,却没想过了三天,杨庭卫那边竟然没有任何消息。
烟老头也不由怀疑杨庭卫是不是以为他们已经回了大陆,所以不便通话,也就没打电话过来。
但不管怎么样,既然他们还在桃园市,那还是亲自过去看看才能放心。
蔻丹他们虽然不说,但心中也是跟烟老头一样的奇怪,只是先前见烟老头如此自信,而且烟老头分析的也确实有些道理,便一直没有多言。
只是等了多天,而在这几天时间,他们也是干巴巴地陪着叶夏,不由感觉有些憋闷,听烟老头说去杨宅看看,自是没有任何意见。
一行人到了杨宅后,照例由烟老头带着蔻丹和叶夏前去敲门,阿光和小默则留在车里。
蔻丹按了门铃后,过了几分钟,还是那杨全杨管家慢吞吞地迎了出来。
见到蔻丹他们时,杨全脸上还带着些惊讶,用疑惑的语气问道:“几位还在桃园吗?怎么还没回去?”
而他说话间,竟又带着一丝高傲,双眼也是斜视着蔻丹他们,看他样子,配合他那说话的语气,似乎还显得有点不耐烦,倒好像烟老头他们是三天两头前来要饭的。
蔻丹也察觉到杨全话里和作态间表现出的那丝轻蔑意味,心中自是有些不悦,不过此时她也不想跟杨全计较,而是耐心跟杨全说道:“我们有事要找杨老先生。”
“抱歉,老爷他出去了,没在家。”杨全却是冷淡地说道。
蔻丹几个不由有些吃惊:“出去了,去哪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一个下人,老爷去哪里了,可不敢多问。”杨全说道,话里好像是十分谦卑,但见他那冷傲表情,却又分明好像是在说:“老爷去哪了,跟你们说不着!”
蔻丹真的有些怒了,睁大了眼睛瞪着杨全:“你……”
烟老头则朝着蔻丹摆了摆手,示意蔻丹冷静,而后问道:“那不知杨管家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杨先生的电话号码,我们打电话跟他说好了。”
杨全看了看烟老头,却哼了一声:“电话?老爷身上可从不带什么电话的。你们真有事的话,要么跟我说好了,等老爷回来了,我会跟他转达的。”
“你骗谁呢?!”蔻丹怒道。
烟老头看了蔻丹一眼,脸上带着一丝疑惑,而后脸色却也冷了下来,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改天再来。”
说着,他朝蔻丹和叶夏摆了摆手,示意离开。
“小人!”蔻丹离去前不忘又狠狠地瞪上杨全一眼,骂了一声,杨全却装做没看见也没听见,拍了拍袖子,转身走了回去。
回到车上,烟老头却是靠在座椅上沉默不语,既没说什么,也没叫阿光开车。
阿光和小默疑惑之下,忙问蔻丹事情怎样了,蔻丹便气呼呼地将刚才的事情与阿光说了一遍。
阿光和小默顿时激动起来,说直接闯进去好了,看那杨庭卫和杨全还敢搞什么玄虚。
就连叶夏和蔻丹,也是有些赞同阿光俩的意见,看这次那杨全见到他们的样子,只怕事情也没烟老头先前所料的那么简单。
见大家激动不已,一副摩拳擦掌随时要下了车冲进去的样子,烟老头咳了两声,一脸严肃地扫了诸人,说道:“这里是台湾,不是大陆!就是大陆……咳!”
蔻丹他们也顿时有些气馁,问烟老头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烟老头沉默了一会,之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先在这里等等吧,看看能不能碰到杨庭卫。”
蔻丹他们却觉得既然杨庭卫避而不见,只怕在这里干等也没什么用处,不过烟老头是带头的,既然他这么说了,他们也是不好反对,还是耐着性子,坐在车里等了起来。
只是一直等到了下午,眼看天就要黑了,却没见任何人或者车辆进出杨宅,那杨宅里面也是一如既往的寂静,看去好像没一个人在里面似的。
其间,阿光和蔻丹还有小默实在忍耐不住,商量了一番,又取得烟老头同意之后,也曾下车,又去按了按门铃,让那杨全先把门打开了,说让他们去庄园里面等杨庭卫。
他们也是想趁此进入杨宅,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说看看杨庭卫是否真的在杨宅。
那料到杨全却是怎么也不肯开门,又拿出了第一次见到蔻丹他们时所用的那套托词,说杨庭卫不在家,他一个下人可不敢随便让陌生人进去。
只气得蔻丹他们,若不是烟老头喝止,便要直接闯进去了。
眼看天就要黑了,烟老头只好叫阿光开车回去,说先回旅馆,再做打算。
阿光却提议说不如先去附近躲藏起来,等到天黑了,趁机潜入杨宅。
烟老头听了阿光的提议后,也是有些心动,只是想了想后,却还是否决了。
烟老头说,事到如今,情况只怕比他们想像的要严重得多,天晓得杨宅里现在究竟是怎样一个情况,所以还是不能大意,一切需小心行事,以免误入圈套。
听烟老头这么说,阿光他们只好无奈地同意了烟老头的意见,回去后另做打算。
一路上,在烟老头的叮嘱下,阿光开车也是小心翼翼,其他人也是全神戒备,提防着意外情况,如临大敌。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的缘故,回去时叶夏又是感觉好像车后又跟着什么东西,或者说又感觉在后面有一双奇怪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他也时不时地转回头往后看,可惜却发觉车后并无任何异常,而且夜色渐深,说实话他也看不到太远的地方。
他也忍不住自嘲,心想是不是自己太紧张的缘故,以致这般疑神疑鬼。
不过其实在来的时候,他也模糊有这种感觉,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只是来的时候他没想这么多,现在或许因为烟老头一而再再而三提醒小心,他也愈加紧张,而这种感觉也更强烈起来。
烟老头也发现了叶夏的异样,问叶夏怎么了。
叶夏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将自己这种感觉与烟老头说了。
他这一说,阿光他们也顿时忍不住转头向后看去,也更是紧张起来。
只是看了看后面,他们发现车后连只鸟有没有,更不要说有人跟着,他们也纷纷疑惑地转看向叶夏。
叶夏也忙解释这只是自己的直觉,可没说过就是真的。
阿光和蔻丹他们也不由取笑叶夏是不是太紧张了。
烟老头却没说什么,只是脸色却更严肃了,也时不时地看向后面,一脸忧心忡忡。
不过一直到他们回到旅馆,一路上他们始终没遇到什么意外情况。叶夏本因为这次回来时被一双眼睛盯着的感觉与第一次离开杨宅时十分的相似,也曾怀疑过半路上是否又会遇到袭击,所以他一颗心也提得紧紧的,现在终于回到了旅馆,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草草吃了晚饭,大家又聚在一起,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只是商量来商量去,几个人却一直得不出妥善的行动方案。
现在他们面临的最大的症结便是杨庭卫为什么一直没与他们联系,好像是将他们忘了似的,要知就算事情还没解决,过了这么多天,照理来说,也应该有个答复。
而看杨全的样子,更似有意在隐瞒什么,也不知是不是出于杨庭卫的授意,如果真是的话,那就说明杨庭卫是有意在回避他们。
接下来的问题便是杨庭卫又为何要回避他们?难道这件事情还牵扯到了他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是不管原因为何,他们既然见不了杨庭卫,便都只能算是猜测,得不到求证。
而杨庭卫一直不见他们,他们也不好直接闯进杨宅去见杨庭卫,虽然以他们的实力要闯进去并不难,但问题是闯进去后又会遇到怎样的情况?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烟老头觉得最好不要轻易去闯杨宅。且不说危险不危险,要知他们来到这边,用的都是假身份,可经不起仔细推敲,如果被这边的政府发现了,那可是重大事件,连烟老头也兜不下。
最后,烟老头还是决定第二天大家去杨庭卫所在的公司也就是杨氏集团公司所在地看一看,看看能不能堵到杨庭卫。
阿光也曾提议大家兵分两路,一路去杨庭卫的公司,一路则去杨宅,这样的话,堵到杨庭卫的几率将要更大。
不过烟老头却是否决了这个提议,说现在他们总共五个人,为安全起见,不管任何情况,都不能分开来,否则遇到危险情况,只怕不能应付。
烟老头决定了之后,已是将近十二点,大家便梳洗了一下,上床睡觉。
只是这一晚,叶夏乃至跟他同个房间的阿光却是一晚上都没睡安稳。
原因并非说是因为他们太紧张了,或者说有什么心事以致失眠,而在于戒戒身上。
本来的话,戒戒平常确实睡得很晚,很多时候,叶夏都已睡了,它却还在看电视听歌曲,但至多到一二点钟,它还是要睡觉的。
而这一晚,戒戒却不知怎么回事,却迟迟不肯睡。不过它并不是因为看电视而忘了睡觉,否则也不可能让叶夏也跟着难以入睡。
一整个晚上,它一直非常的兴奋,却也不肯看电视,而是不停地在房间里跑来跑去,嘴里也是高声叫个不停,显得有些激动。
它一会跑到这边墙脚,用脑袋朝墙壁一阵乱.顶,嘴里也一阵乱叫,一会却又跑到另一边,又顶又叫的,有的时候又会跑到床底下或者跑去厕所,乱撞乱叫个不停,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叶夏最初见戒戒这样,还一下子有些紧张,因为看戒戒的样子,似乎房间里有什么东西爬了进来,就像以前叶夏还在叶宅镇的时候,那条‘麻蛭’和‘千足’闯进来时,戒戒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反应。
可是等了一会,却并没见有什么东西出现,戒戒却又跑去其它地方,也不像是遇到了什么有危险的东西,否则以戒戒的能力,不可能这么漫无目标地跑来跑去。
叶夏也不由疑惑戒戒到底是怎么了,他甚至怀疑戒戒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感觉难受所以才会这样子的激动,可他也看出来了,戒戒本身却并无什么变化,而且他养了戒戒这么长时间,可从没有见到过戒戒吃坏肚子的时候。
不过不管怎样,戒戒这样吵闹个不停,叶夏以及同个房间的阿光自然无法安然入眠,叶夏也几次三番地去抓回戒戒,把它抱回床上,叫它安静。
可是这次戒戒却是出奇的不听话,叶夏刚把它抓回床上,还没跟它说什么,它却马上跳了下去,继续在房间里乱跑起来,嘴里仍唧唧叫个不停。
有的时候,它也还是会回到床上,叶夏本以为它玩累了要睡觉了,却没想它到了床上后,竟是用嘴咬住叶夏的衣服向床下拖去,似乎想让叶夏也下床去。
叶夏本以为戒戒还想让自己陪着它玩,自是严词拒绝,可戒戒却好像不甘心似的,几次上来拉叶夏,叶夏怀疑之下,便跟着戒戒下了床,看戒戒要拉他下床究竟要什么。
可戒戒拉叶夏下了床之后,却又傻乎乎地愣在那里,似乎不知道要让叶夏干什么,倒好像是一时想不出要和叶夏玩什么似的。
叶夏正想回床去,戒戒却又推着他来到一边墙壁旁,然后用脑袋顶起那堵墙来,倒好像是在示意叶夏跟它一起做。
叶夏等了半天,也没见有其它异常的东西,便又回了床,可戒戒却又跑了回来,非要将他拉下去。
拉他下了床之后,戒戒又拉着他到了另一堵墙边,只是到了那里,它又‘无聊’地用脑袋顶起了墙壁。
几次之后,叶夏也是没了耐心,便再也不肯下床去陪戒戒一起‘无聊’。
戒戒见叶夏无动于衷,叫得更是大声了,也显得更是激动,好像很失望的样子,之后却又继续在房间里乱跑乱叫起来。
一两个小时后,戒戒总算停了下来,傻傻地立在房子中间。
叶夏正想松口气,戒戒却突然莫名其妙地‘唱’起了歌。
叶夏也是心中一紧,还以为真有什么东西闯进来了,只是他转头四处看了看,却还是没发现有什么东西闯进来。
不过他发现戒戒这次唱歌却有些奇怪,时断时续的,脑袋也转来转去,看个不停,好像经常分神,它那声音以及身体扭动的节奏都是有些乱,包括他身体的变化,也是一会大一会小一会红一会白,与以前见过的样子十分不同,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
戒戒也好像难以专注,显得有些烦躁不安,有的时候还会回头朝着叶夏叫上几声,叫声中带着迷惘,好像在询问叶夏什么似的。
可惜叶夏却比它还要疑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忍不住担心戒戒。
阿光因戒戒吵闹难以入眠,也有些不高兴,而且见戒戒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心情更是难免越来越烦躁。
他本想说叶夏几句,可见叶夏也一脸无奈,管不了戒戒,他也不好说叶夏什么,只能忍着。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戒戒看去却似越闹越兴奋,阿光也是感觉几乎快要崩溃了。
而当戒戒中途停下来,傻站在房子中间时,阿光也是松了口气,也以为戒戒是闹累了终于要休息了。
可是很快,戒戒却突然唱起了歌。
而与叶夏不同的是,阿光所能听到的戒戒嘴里发出的声音却是很少,几乎完全不连贯,一般都是隔上一段时间才偶尔会听到戒戒嘴里发出的一两个音节。
只是在他听来,戒戒虽然不再跟先前那样乱叫了,但现在每隔一段时间发出的声音却更让他感到心烦意乱,甚至有的时候,戒戒那么一两个音节传到他耳朵里,他竟然忍不住从床上跳了起来,感觉全身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这让阿光更加抓狂。
就好比睡觉时耳朵边上一直响着哗哗哗的瀑布声,那肯定是感觉有些烦的,但如果把瀑布声换成钟表的滴答声或者屋檐下的滴水声,虽然这些声音的吵闹程度无法跟瀑布声相比,但只怕会让想睡觉的人感觉更加的烦躁。
而且说实话现在戒戒嘴里发出的声音与先前的乱叫声相比,其实严格意义上并不是可以用滴水声和瀑布声来相比的,如果阿光能跟叶夏一样听到戒戒发出的所有声音的话,只怕马上就会陷入癫狂,幸运的是,戒戒现在唱歌并不是针对着他,甚至于可以说没有具体的目标,所以阿光只能偶尔听到一两个音节。
阿光难眠之下,也曾偷偷对床下的小青示意,叫小青去教训一下戒戒,让它不要再吵了。
无奈小青却是蜷缩在床底下,整个身子都不停地微微颤抖着,偶尔还会猛地颤一下,这情形跟阿光自己也有些相似。
而不管阿光怎么唆使,小青却硬是藏在床底下,怎么都不肯出去,也丝毫没有要对付戒戒的意思。
好在这样的情形也没持续多长时间,大概十多分钟后,戒戒终是又停了唱歌,在又呆了一会后,终于爬回了叶夏旁边。
只是它却似乎仍没有睡觉的意思,就半趴半立在叶夏床头,脑袋也不停转来转去,四处张望,显得有些紧张。
叶夏却是困意袭来,也想不了太多,倒头沉沉睡去。
早上的时候,叶夏感觉戒戒又在用力蹭着自己的脸,便醒了过来。
不过他心中却有些疑惑,戒戒以往的时候都是一边叫着一边用脑袋顶他的脸,来叫他起床,这次却不知为何一直没发出声音。
他转头看了看戒戒,却愣在那里。
因为他发现戒戒其实是跟以前一样,一边蹭上一两下,一边抬头张嘴叫上一两声,他也分明看到戒戒张嘴的动作,但奇怪的是他的耳朵里却没听到任何的声音。
很快,他就发现其实他耳朵里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包括外面本应该有的车行声,喇叭声。
“这是怎么了?”叶夏自言自语道。
可刚说完,他发现他连自己说话的声音竟然也听不到了。
他的耳朵里一片寂静,好像整个世界都成了无声的。
他大惊之下,看向旁边床上的阿光,却见阿光双手抓着自己的耳朵,又拍又挖的,脸上也是跟他一样的诧异和惊骇。
阿光也是刚起床不久,起床后,便很快意外的发现自己耳朵居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他也不由傻在那里,疑惑着自己的耳朵是怎么了,接着他对耳朵一阵扯拉和抠.挖,却仍是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叶夏从床上坐起来后,阿光转头去看叶夏,却发现叶夏也是跟他差不多的表情,两人眼神交汇,竟是有一丝默契一般,俱都明白两个人是同样的境遇。
而他们也很快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反常,他们两个只怕是遭了别人的暗算。
两人立马跳下了床,冲向房门那边,他们担心着烟老头他们是否也遇到了意外,甚至遭遇了比他们更危险的事情。
等叶夏打开房门,却见蔻丹和小默以及烟老头竟然都站在门外,蔻丹也正举着一只手,做敲门状。
其实蔻丹已是敲了好几下门了,可惜叶夏他们听不见。但见叶夏他们一直没来开门,蔻丹几个自是不由焦急起来,正要准备直接踹门进去。
叶夏见蔻丹他们都在,似乎并无遇到危险,也是不由松了口气,至少现在看去蔻丹他们应该没遇到太多的意外,只是接着,蔻丹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好像竟是已经知道了叶夏和阿光听不到声音的事,叶夏的脸色顿时大变。
不过蔻丹用手指自己的耳朵,却是有两层意思,叶夏随后也发现蔻丹他们包括烟老头,竟跟他一样,耳朵都是听不到声音了,成了个聋子。
大家聚在一起后,房里一阵纷乱,大家各说各话,谁也听不到别人所说的话,也几乎无法交流,就连知道所有人都是莫名其妙地丧失了听觉这事也是搞了半天才确定下来。
之后,烟老头用手势示意大家安静,又转身关上房门,然后从桌子上找来一支笔,朝着大家晃了晃,大家领会过来,纷纷找起了纸笔,用做交流。
又花了好一会,各人在纸上画画写写搞了半天,终于发现大家都是一样的情况,睡觉前还是好好的,一觉醒来,耳朵便再也听不到什么声音了,只持续地响着若有似无的呜呜声,好像是耳鸣一般。
这种感觉也非常的难受,好像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与以前截然不同,心里也忍不住感觉有种莫名的压抑,似要崩溃,甚至忍不住想要大喊大叫一通。
好在他们不是一个人,而且也都曾遇到过各种各样怪异的事情,心理素质也要比常人坚韧一些,所以还能勉强保持冷静。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这几天在饮食方面一直是加倍小心,所以也不可能是吃食上中了什么毒,而且以烟老头他们的手段,真是食物上中毒的话也不可能这么的无知无觉,这件事情只怕也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但问题是真有人搞鬼的话,对方的手段也绝对够高明够厉害了,就连烟老头他们这些蛊门中的高手在中暗算前也是没有任何察觉。
而且他们住在这里,说实话,他们所睡的三个房间四周可是设立了各种各样的类似禁制一样的东西,也在角落里放了一些毒物和蛊虫,一有陌生人或者异物靠近,便会有所反应,甚至察觉危险的话,还会当场发动防护和攻击,烟老头他们也马上会察觉。
可昨天晚上,却似乎没有发生过任何的异常,而偏偏所有的人却是都中了招,虽不足以致命,但失去听觉,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而对于烟老头他们来说,这样子毫无知觉地中了别人的暗算,没有察觉到任何的蛛丝马迹,这更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烟老头和蔻丹几个也用了各种手段,用来检查为什么会失去听觉,到底是因为中了毒还是另外的原因,只可惜却无法得出确定的结论。
这更让烟老头他们有些惊讶,要知道烟老头这样的蛊门高手,从另一方面来说,也同样是医药大师,可是就连他也查不出原因,只发现他们既没中毒也没中蛊术,除了丧失了听觉外,其它方面几乎都是正常的,这样单纯的没有来由的失去听觉,连烟老头他们也是闻所未闻,更不要说亲身体验了。
就在大家疑惑和惊讶时,叶夏也想起了晚上睡觉时戒戒的异样,只怕当时戒戒在房间里乱跑乱叫的,也并不是无谓的兴奋和激动,而是发现了什么异常吧。
只可惜叶夏当时虽也警惕过,却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也没有深究,而毕竟他也听不懂戒戒叫声中的详细意思,否则的话只怕不用像现在这么迷糊,也不用像现在这么被动了。
叶夏也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该在戒戒有反常举动时就去跟烟老头他们说一下,说不定烟老头他们也会察觉到一些异常,提高警惕。
不过现在后悔也没用,叶夏还是将昨晚戒戒的异常与烟老头他们说了一下。
其实严格来讲,并不是说了一下,而是说了好半天,现在他们失了听觉,只能用纸笔交流,戒戒晚上那点事情本来用嘴说的话自不用太长时间,也并不麻烦,但用纸笔写出来,则要烦琐的多了。
而且烟老头‘听’了他说后,也是十分关注,要叶夏将戒戒一举一动通通‘说’出来,不能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叶夏也是绞尽脑汁,将晚上戒戒的举动详细地‘说’了一遍,在烟老头他们觉得疑惑的地方,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补充细节。
另外阿光跟叶夏同一个房间,是另一目击者,也是照他说见的‘说’了一遍,用以与叶夏‘说’的做对照。
这么一来,所花掉的时间也十分惊人,叶夏和阿光一直直‘说’了好几个小时,才把当时的情况事无巨细的描绘了一番。
烟老头他们‘听’完叶夏他们的描述后,却也是疑惑不解,只是再问,叶夏他们也‘说’不出更多的东西了。
之后烟老头他们皱眉苦苦思索了半天,也终是从其中发觉到了一些线索。
烟老头他们也可以肯定,戒戒当时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异常,所以才有表现出那么的激动,而依照叶夏的说法,说戒戒的举动跟以前那‘麻蛭’和‘千足’潜入他们住处十分相像,所以这次戒戒也很可能是发现了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要进来。
只是这一次,那进来的东西只怕十分古怪,就连戒戒也无法明确它到底是从哪里进来,所以戒戒才会在房间里乱跑乱叫。
而戒戒之后突然跳起了舞唱起了歌,自然应该是发动了攻击,只是它仍确定不了对方究竟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东西,戒戒用声音攻击也是没有具体目标,只能竭尽全力,‘乱’叫一通,以期能够侥幸伤到对方,就好像在茂密的树林里看到有敌人潜伏接近,却不能确定敌人的具体方位,所以只能用机关枪乱扫一通。
所以叶夏听去戒戒的歌声才会那么乱,戒戒似乎经常分心只怕也是因为始终无法确认对方的具体方位,更因为戒戒也无法确定对方身上的特殊频率,所以无法锁定,专注攻击。
而它这么一通乱叫乱唱,有的时候发出声音的音波正好与阿光身体里一些器官的震动频率一致,所以阿光也偶尔会听到一两个音节,并且感觉莫名的难受,只因为戒戒发出了某些音节也引起了他身体里器官的共振。
所幸的是,戒戒当时并不是在针对他。
阿光‘听’了烟老头的分析后,却是摇头表示不能赞同,说烟老头说得也太夸张了,戒戒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本领。
原来像戒戒这样用声音攻击,按理来说只要一开始发动,便只能用一个频率,不可能随便改变频率的。
就像阿光养的小青,也是用声音攻击的,一旦攻击某个人,便要先锁定那人身上某个器官,比如心脏,比如肝脏的振动频率,然后通过自身声音振动导引,使对方身上器官发生共振,引起伤害。
而一旦锁定了频率,发动了攻击,便不能中途变换。比如一先开始是锁定了心脏的频率,针对心脏发动共振,那便得持续着心脏的频率,而不能又改变成肝脏的频率,转去攻击肝脏。
就算人体内心脏和肝脏的震动频率很接近,几乎完全一样,但终是有所不同的,要引起共振的话,震动频率也必须精确到能够区分两者的地步。
而阿光以为,就算他的小青,要转换频率,也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后,也就是说小青一旦以某个频率发动攻击,在一个小时之内便不能转换成另一个频率。但听烟老头的分析,倒好像是戒戒竟然能够随意转变频率似的。
阿光‘说’,他见过无数的以声音攻击为主要手段的蛊虫,他的小青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但也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缓冲时间,对于很多蛊虫来说,这个缓冲时间就要长得多了,有的甚至要好几天,才能转换频率,他也从没听说过有哪只蛊虫能够厉害到随意转变频率的程度。
而当初蔻丹他们跟阿光说戒戒单凭自己就抗下了‘一只眼’五六波降头虫的攻击,而且是要它们死就死,要它们跳舞就跳舞,阿光当初持怀疑态度,也是根据于此。
照蔻丹的描述,戒戒当时的频率至少应该是转换了五六次,不说它要‘一只眼’那些降头虫跟着它一起‘跳舞’和直接杀死那些降头虫之间需要不同的频率,不同的降头虫也肯定有不同的频率,而且要它们一起跳舞,也就是说需要在同一时间放出好几种频率,比起连续转变频率还要不可思议。
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阿光觉得,这世上也不可能有这么厉害的蛊虫,真有的话,那就是传说中的鬼怪差不多了。
他在纸上写出这句话的时候,也是在末尾画上了几个大大的惊叹号。
烟老头却是笑了笑,也不反驳,不过在他心中却是对阿光这种说法并不赞同,因为至少他就见识过这样的‘蛊虫’,不过这是他烟家以及另外几家最重要的秘密,就算是阿光他们,他也不能随便说出来的。
烟老头也提醒阿光他们,现在不是争论戒戒能力到底如何的时候,而且对方竟然引得戒戒不断转换频率,让戒戒无法锁定它的频率,也看不到它的样子,确定不了它的方位,这样的手段,虽然不能肯定是否比戒戒厉害,但也绝对称得上出人意料,同样难以想像。
叶夏想了想后,不由问对方是不是像游老三养的那只怪蜥蜴一样,会隐身,所以戒戒才看不到它。
结果他这么一问,烟老头几个却马上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叶夏对于这样的眼神却是再熟悉不过,因为前几天他一提出愚蠢的问题时,烟老头他们就是这样看他的。
叶夏知道,这个问题又暴露了他的无知。
烟老头跟叶夏解释‘说’,用声音攻击的蛊虫要锁定对方的频率,并不是说一定要看得到对方,而且说来,蛊虫要锁定目标频率其实并不难,一般用声音做攻击手段的蛊虫都能够轻松获知目标身上各个器官的震动频率,所以能够随时发动攻击。
而如果两个蛊虫都是用声音作为攻击手段的,判断它们谁更厉害,并不是说谁先锁定对方的频率,先发动攻击,甚至也不是对方转换频率的快慢或者说所需时间长短,而主要是根据它们自身频率的稳定值。
一般来说,蛊虫都能发出各种频率,只是频率转换有快慢而已,但蛊虫毕竟是活的,发出的频率值都会有被动的小幅度变化,并且随着时间过去,还会有衰退,而两只蛊虫相对时,身上所能发出的频率值越稳定,衰退率越低,就越占主动,就算其中一只蛊虫不是以声音做为攻击手段的,但它自身的频率比对方要稳定,那对方只怕也很难奈何得了它。
比如一只蛊虫的振动频率是在0.0100——0.0200之间,而另一只蛊虫则是在0.0010——0.0020之间,后面这一只的频率值就是比前一只要稳定,从某个方面来说也是更厉害。
如果这两只蛊虫都以声音发动攻击,就算前一只先动‘手’,却仍不是后一只的对手,真正的主动是掌握的后一只蛊虫手上。
就以戒戒先前碰到过的对手为例,小李那条独角蛇就是用声音作为攻击手段的,当时它躲在厕所里,突然对戒戒发动了攻击,只可惜,戒戒发出的频率值比它更稳定,结果它反被戒戒给活活‘震’死。
而后黑鬼那条‘千足’,那条千足虽不是以声音作为攻击手段,但它整个身体就像是铁石一般,自身的震动频率也几乎只有一个数值,都不会有什么变化,所以戒戒用声音也几乎无法伤害到它。
因此黑鬼当时才会那么的自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千足正是用声音作为攻击手段的蛊虫的克星,除非蛊虫还有其它厉害的手段,否则真无法伤害得了它。
也幸亏千足不是以声音作为攻击手段的,否则的话,以它这样稳定的频率,都可以算得上是无敌了。
当然,这也是理论上说说。如果千足真会用声音攻击的话,因为他自身的频率太过稳定,只怕也无法变频,让别人或者虫子随它共振。
又扯远了,回到原先的话题,戒戒之所以无法锁定对方的频率,也不是说对方会隐身这么简单,只怕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如果对方单纯的只是会隐身,戒戒那么不断地变换频率,也应该迟早探查到对方的频率,并将其锁定,正式发动攻击。
而且叶夏他们睡觉的房间都由烟老头和蔻丹设置了各种类似禁制一样的东西,单纯只是隐身也不可能让烟老头他们毫无所觉。
还有一个最简单的原因,叶夏他们出于安全考虑,睡觉的时候房门和窗户都是紧闭着的,连房门下的缝隙也是用纸张塞实了,但现在三个房间门下塞着的纸张都是完好如初,并没见有动过的痕迹,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说’到这里,大家的脸色愈见沉重,烟老头也是张嘴叹了口气。
如果昨晚进来的也是什么蛊虫或者降头虫,甚至是个人的话,那他(它)的能力也实在是太奇怪了,倒好像是没有实质一样的鬼魂。
像烟老头他们这样的人,反倒从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但现在却是忍不住要想,对方这等手段,神秘莫测,倒真的好像是鬼神的手段了,否则怎么可能会没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不过烟老头他们还有些疑惑的是,为什么对方单单只是让他们失去听觉呢?以对方的手段,只怕要取他们的性命也非难事,却偏偏只让他们失去听觉,难道他只是在警告他们,又或者是在提醒他们什么?
不过现在更让烟老头他们担心的是,接二连三的变故,到底又意味着什么?事情似乎也越来越复杂了,越来越棘手了。
叶夏也忍不住担心叶奶奶那边是否真的安全,就算叶奶奶那边现在有G处的人潜伏保护着,可是连烟老头和蔻丹几个现在都中了招,叶奶奶那里也实难说稳妥。
只是现在叶夏就算想打个电话也是行不通了,他耳朵听不到,就算打了电话,也难知道叶奶奶那边究竟怎么样了。
烟老头好像也知道叶夏的心思,便安慰叶夏不要太焦急了。
而当务之极,还是要先找到杨庭卫。
不过烟老头也改变了计划,不再去杨庭卫的公司找杨庭卫了,而是直接去杨宅,如果杨庭卫再不见,那就只能硬闯或者趁夜里暗闯了。
烟老头一行五人商定之后,便马上行动了起来,立刻前往杨宅。
这次事情突变,连烟老头也是始料不及,现在他们五个人一齐莫名地丧失听觉,也带给了他们极大的震动。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又具体用了什么手段,都是未知。
好在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就只是单纯的失去听觉,其它方面却没受什么影响,看样子也不至于有什么生命危险。
另外让他们稍觉得欣慰,也觉得奇怪的是,戒戒和小青却是没事,并没有跟他们一样也失去了听觉。当然,小青是条蛇,说实话它接受一些信息主要的并不是靠听觉和视觉,而是靠它嘴里的那条分叉的舌头,所以连阿光自己也不能肯定小青是否跟他一样,耳朵也是听不到东西,不过不管怎样,小青和戒戒两个看去却并无太大的异常。
早上的时候,叶夏他们因为耳朵听不到声音,所以只能用纸笔交流,也花了不少时间,等他们出发前往杨宅时已近正午。
车子仍由阿光驾驶,因为耳朵听不到声音,阿光也是加倍小心,不敢把车子开得太快。
进了东眼山森林公园后,虽然路上已是很少见到有其它车辆,但阿光却更加小心,毕竟他们上次正是在这条路上遭遇了苦脸男子两个人的袭击。
虽然时近正午,这东眼山的山路上却因为路边高树林立,显得有些阴暗,甚至于不知是不是真因为有些紧张的缘故,再加耳朵听不到声音,大家进了东眼山森林公园后竟感觉到有些莫名的压抑,这东眼山好像成了一座巨大的怪兽,森林便是它的皮毛,车子驶在里面,路两旁高高的树木也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反倒是叶夏在进了东眼山森林公园后,心头萦绕的那种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的那种感觉却突然莫名的消失了,他也反而感觉轻松了许多,好像身上背负的重物突然卸去了一般。
只是他也奇怪,为什么现在这种感觉会突然消失,要知到了现在,他心中也绝对要比以前紧张,如此说来,先前那种有双眼睛暗中盯着他的那种感觉只怕也不是因紧张而起。
既然如此,其中到底又是何种缘故?
而除了叶夏,车子里也只有戒戒最轻松,它呆在面包车最后一排座椅上,又是趁机朝着前面的小青叫唤着,一副热情的样子,好像在说后面更宽敞,所以邀请小青到后面来。
小青却是不领情,埋头躲在阿光旁边,任由戒戒叫得再热情,也是无动于衷。
戒戒却似因为这几天一直逮不着与小青独处的机会,有些不甘心,仍乐此不疲地朝着小青叫个不停。
叶夏他们虽然听不到戒戒的叫声,但见戒戒的样子,也看出了一些蹊跷,只是不明白戒戒到底是在干什么。
阿光则以为小青上次要伤害戒戒被蔻丹教训了之后,一直都十分小心,不敢再与戒戒接触,而戒戒则是狐假虎威,不顾小青隐忍,在挑逗小青。
想着想着,觉得有些憋屈的阿光突然眼睛一亮,而后腾出一只手,拨了拨小小青的脑袋,又吹了声口哨,示意小青却给戒戒给下马威,看它还敢这样嚣张不。
他想着既然叶夏和烟老头他们都听不到声音,也无法知道他到底在给小青下什么命令,到时候他也可以趁此推托责任。
那料想小青却也好像失去了听觉,听不到他的命令似的,或者说不止是失去了听觉,还失去了其它的知觉,不管阿光怎么命令,硬是缩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在耍赖皮似的,也好像是冬天要到了它要冬眠一般。
戒戒却好像知道阿光在唆使小青来教训自己似的,更是立起了身子,只是看它样子却不是紧张,而是更兴奋了,它嘴里也叫得更大声了,好像在鼓励小青快去教训它,实有点欠扁的样子。
可是突然,戒戒却转过脑袋,向窗外看去,而后竟莫名其妙地愣在那里。
过了几秒钟,它又快速地爬到车窗边上,倚靠在玻璃上,朝着外面大声地激动地尖叫起来。
接着,它甚至又把嘴巴凑到玻璃上,嘎吱嘎吱啃咬起来。
可惜玻璃窗十分光滑,它无从下口,也无法啃穿那玻璃,它也只好停了下来,又无奈加气愤似地用脑袋顶了顶车窗。
只是很快,它又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另一边。
而后,它又飞快地跑到了另一边车窗旁,朝着那边车窗外大声尖叫起来,显得十分激动。
叶夏他们虽然听不到戒戒的叫声,但也看出了戒戒的激动和异常,不由心中一紧,也有些疑惑。
正在这时,外边的天空却突然暗了下来,明明刚才还是阳光普照的天空,转眼间却突然升起了厚厚的雾气,遮住了阳光,笼罩了整个森林,其速度只快,有如瞬间翻天覆地。
阿光本来也被后面戒戒的奇怪举动吸引了注意力,在车中后视镜上看着戒戒的举动,甚至时不时地转头朝后看,车前突然浓雾升起,路况突然变得十分模糊,他也忍不住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阿光和蔻丹俱都忍不住开口迸出一句国骂,不过阿光骂的是眼前突然出现的浓雾,而蔻丹则是骂阿光的急刹车。刚才阿光一个急刹车,蔻丹的脑袋也是差点磕在前面的座椅上,而见阿光听不到所以也没反应,气愤之下,她又伸手掐了阿光一把。
阿光叫了声痛,不过也不敢跟蔻丹计较,放开刹车,重踩油门,准备继续向前。
这时烟老头却也上前拍了拍阿光的肩,示意阿光先不要开车。
阿光疑惑地看了看烟老头,不明白烟老头为什么要他停着,烟老头则是一脸沉重地看着后面的戒戒。
此时戒戒仍是在后面叫个不停,也一会跑到这边,一会跑到那边,十分激动的样子。
而叶夏看了一会,心中却也越来越紧张,只因为戒戒现在的反常举动跟昨晚是一模一样。
烟老头他们也是想起了先前叶夏所描述的昨晚戒戒的反常,跟叶夏一样的感觉。
叶夏几个人疑惑之外,一颗心也更是陡然提了起来。
过了几秒钟后,烟老头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大声喝道:“大家快出去!”
只是他一说完,突然想起了大家耳朵听不到声音,也听不到他的话,于是他连忙朝着叶夏他们做手势,叫大家下车去。
叶夏他们明白过来后,却是又有些疑惑,疑惑于烟老头为什么反要大家都到外面去,毕竟先前也有过教训,呆在车子里还是比呆在外面要安全一些。
只是在烟老头做了几个手势之后,很快那蔻丹他们也是明白过来,便不再犹豫,打开了车门下了车。
原来烟老头觉得照昨晚他们的遭遇,以对方的手段,只怕这车子也根本阻挡不了对方,呆在车子里也不见得比呆在外面安全。
而且车子里空间狭小,如果对方用世俗的手段,潜近了后给他们烧把火,甚至放颗炸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还不如索性下了车,省得他们几个人一齐呆在车里被瓮中捉鳖。
出了车子后,叶夏他们紧张之下,也是有些惊讶,因为外面的雾气实在是太浓了,他们视野所及最多不过十来米。
天地之间一片混沌,这浓雾也好像有如实质一般笼罩四野,笼罩大家身周,让叶夏他们都感觉好像多裹了几层厚衣裳,更觉沉重,也更觉压抑。
到了车外后,烟老头则又示意大家以车子为中心,围成一个圈站在车子边上,并叮嘱大家不要随意乱跑,就算遇到意外,也要尽量与同伴保持在视野可见的距离内。
只是叶夏他们自然会听烟老头所吩咐的,戒戒却是从无这么的自觉,跟着叶夏他们跳到车子外面后,它又朝着车后方向大声地尖叫起来,而后竟然快速地向着车后那边跑去,似乎要去追什么东西。
叶夏也顿时急了,叫着戒戒,想把戒戒给叫回来。
可戒戒却是不听,转眼间就冲进了浓雾中,消失在叶夏他们的视野了。
叶夏更急了,忍不住想要追过去,蔻丹见状,忙去拉叶夏。
这时,戒戒却突然跑了回来,不过却没回到叶夏身边,而是马不停蹄地又跑到了车子前面去,朝着车子前面方向大声叫唤了一通,而后又朝着那边冲去,转眼消失在浓雾中。
叶夏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戒戒却又跑了回来,回来后,它在车子边上停了停,脑袋转来转去,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
正在叶夏见它激动,想要过去安抚一下,戒戒却又一声长叫,如支箭一般向着车后方向跑了出去。
只是很快,它又跟先前那样跑了回来,接着又风风火火地向着车子前面方向跑了出去。
它跑得越来越快,也不停地叫唤着,几乎不见停歇,好像不知疲倦似的。
叶夏他们却是疑惑万分,不明白戒戒究竟是在干什么,倒好像是运动员在练习往返跑一般。
不过很快,叶夏他们发现戒戒往返越来越频繁,除了它速度加快了之外,叶夏他们发现另一个原因就在于折返的距离是越来越短。
刚开始戒戒跑进迷雾,跑出叶夏他们视野后,一般要过好几秒钟才会跑回来,但到现在,它已将距离缩小到了叶夏他们视野可见的范围也就是前后不过二十米左右距离范围内,并且这范围还在一点点地缩小。
烟老头一双浑浊的眼则死死地盯着戒戒所跑的轨迹,脸色越来越沉重,一边则不断示意叶夏他们小心。
看戒戒的样子,只怕对方已是越逼越近了。
只是叶夏他们眼里除了车子和伙伴之外,却只有浓雾,看不到任何异物出现。
难道对方真的会隐身?叶夏他们心中都不由闪过这么个念头。
戒戒则仍是跑个不停,只是往返的距离越来越近,它嘴里的叫声也越来越高亢,它也显得愈加激动。
眼看往返的距离已不过十米左右,它突然停了下来,而后竟是跳到了车子顶盖上去,接着便摇头晃脑抖动起身子来,它的身子也快速变大变红,并且转眼间就变成了深红色。
只是叶夏现在丧失了听觉,否则的话也定能听到戒戒嘴里又发出了有韵律的叫声,或者说戒戒又开始唱起了歌。
不过就算叶夏听不到戒戒的歌声,也是看得出来戒戒是在唱歌,发动了攻击。
然而很快,戒戒却突然顿了一顿,停在那里,好像受到了什么干扰一般,身体也快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不过戒戒顿了顿后,很快又再次发动,继续摇头晃脑起来。
不过随之的情形却跟昨晚一样,戒戒仍是时不时地停下来,显得有些分神,不能专注,如果叶夏耳朵现在能听到声音的话,也会发现戒戒的叫声有点乱,节奏也经常被打断一般。
看戒戒的样子,也显得有些辛苦,而它被迫式地停下来后,也是忍不住委屈似地叫上几声,叫声中显得十分愤懑。
大概因为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状况,从没有过这般的憋屈,连对方具体.位置,对方的频率也找不到锁不定,只能盲目攻击,戒戒似乎已是激动得到了极至,它突然从未有过地尖利地叫了一声,而后整个身子都立了起来,只剩下那条细小的尾巴支撑着整个身体。
而它身子也是伸得笔直,然后急剧地小幅度颤抖起来,只是它的身体却不再变成红色,而是变得越来越白,甚至一点点透明起来。
它脑门上鼓着的那个包也跟着它身体的颤抖猛烈地蠕动起来,好像包里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似的。
这个时候,烟老头却突然举起了手上的龙头杖挥了挥,吸引了蔻丹他们的注意后,朝着蔻丹他们点了点头。
而蔻丹他们收到烟老头的示意后,愣了一下,而后会意,也朝烟老头点了点头。
接着,却见烟老头左手一抖龙头杖,龙头杖中间一处也发出了一声响,而后烟老头左手猛得一甩,直接将龙头杖插在了地上,同时他直接一口咬破舌尖,喷了口血在龙头杖上。
龙头杖上受了血后,立刻将那些鲜血吸了进去,整个黑色杖身顿时闪现暗红之色。
而后龙头杖全身又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上面分成一个个小格子移动起来,不过转眼间就变成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
只听黑龙发出了一声长长的龙吟,它全身顿时绽放出耀眼的暗红色光芒,将整个车子包括叶夏他们都笼罩了进去。
红光笼罩,叶夏他们还没什么感觉,正在车顶上‘激动’的戒戒则是突然浑身一震,停止了抖动,连脑门上蠕动的包也是停止了蠕动,稍稍瘪回去了一些。
戒戒却似有些不悦,朝着烟老头叫了一声,好像在质问烟老头为什么要用出这样的蛊术来打搅它,要知它现在可是在紧要关头。
可惜烟老头却是听不到它的叫声,而且现在也没心思理会它,只听他一声喝,那地上的黑龙又发出了一声长吟,而黑龙绽放出来的红色光芒也是瞬间骤变,变成了红色光雾。
只是在身周的红色光芒变成红色颗粒状光雾之后,叶夏他们却是惊骇地愣在那里。
只因为他们发现他们身上还有身周竟然多了无数奇怪的东西。
这些东西大小不一,大的如脸盆,小的则如水滴,却是形态各异,有的像长长的虫子,有的则像是一颗果冻。
不过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它们竟都是半透明的,好像是液体一般,而且它们的样子也在不断的变化当中,一会变成了长长的虫子状,一会又变成的圆球状,只是不管那种形态,却都是叶夏他们从没见到过的,就连它们变成虫子状时,其实严格说来也不像真的虫子,因为没有嘴没有眼,也没有脚,倒好像是虚幻的东西。
更让叶夏他们惊诧的是,这些液体状的东西,有些竟然正爬在他们身上,甚至有些竟然有一半钻进了他们身子里。如果叶夏他们的身体也是透明的话,只怕会看到他们身体里已是爬满了这种东西。
甚至于连那车子上也是钻着无数这样的东西,有些已经钻进恶劣车子里,有些则是趴在车子外面,还有一些却是一半钻进了车子一半露在外面,而车子的门窗对于他们来说好像是根本不成阻碍一般。
而虽然这些东西爬在叶夏他们身上,甚至钻进了他们身体,叶夏他们却是没有任何感觉,既没有感觉到痛,也没感觉到不适,好像这些东西真的只不过是幻相。
但叶夏几个亲眼所见,也绝不认为这是虚幻的,见这些东西竟然钻进了他们身体里,他们大惊之下,也赶忙伸手去抓,只是他们一抓之下却抓了个空。
叶夏他们错愕万分,难道这些东西真的只不过是幻相,不是实质的东西?
就在这时,他们头上,或者说红色光雾笼罩的半空之中,突然降下了无数的细小的一截截的白色闪电,纷纷打在那些奇形怪状的半透明的东西身上。
而这一次叶夏他们却见到,那些东西在被白色闪电触到之后,竟然纷纷颤抖起来,有如痉挛,而后化成了一滩滩水似的,就连叶夏他们身上爬着和钻着的那些东西,也是纷纷掉落下去,掉在地上之后,也真跟水一般渗进了泥土里。
只是如果是水的话,就算渗进泥土里,也还是会留下痕迹,但这些东西钻进泥土后,却是完全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不过片刻,叶夏他们身周降下了无数的白色闪电,包围着他们的那些东西也悉数被闪电打到,消失了个干净。
“这是什么东西啊?!”阿光忍不住疑惑,大声叫道。
叶夏他们却突然感觉脑袋里响起了轰的一声,而后竟然听到了阿光的说话声。
他们的听觉恢复了!
叶夏他们顿时欣喜万分。
就在这时候,却听到烟老头身后,也就是不远处那光雾笼罩边缘,突然又闪过一丝白光,接着只听到那里传出了一声闷哼。
叶夏几个转头看去,却见那白光闪过之后,一个人影一点点清晰起来。
“织田三郎?”叶夏他们看清楚那人之后,不由惊诧万分,齐声叫道。
其实烟老头身后突然出现的那个人的面容并不是很清晰,甚至隐隐约约像个光影似的,但叶夏他们还是能够肯定对方就是他们曾在杨宅见过一面的织田三郎,因为他身上穿着的神官袍和黑高帽实在是太好辨认了。
织田三郎被绿雾圈外边突起的白色闪电打中后,闷哼了一声,人也飞速向后退去。烟老头看到这个情形,顿时明白过来,只怕这织田三郎刚才正是要悄悄接近烟老头或者说想潜入红色光雾之中,却触发了光雾外围,引起了白色闪电的攻击。
要知烟老头手上的龙头杖一旦发动,形成光雾之后,光雾里面的人便不可出去,外面的人也不可进来,否则都会引来闪电的攻击。
不过烟老头有些惊讶的是,织田三郎竟然已经潜到了离他如此近的地方,而他却是一直都未发觉。
烟老头甚至忍不住闪过一个念头,觉得刚才是不是太大意了,只顾看着里面那些奇形怪状说不上到底是什么的东西,却没去注意外面。
然而接下来让烟老头以及叶夏他们感觉有些吃惊的是,那看去身影隐约有些模糊的织田三郎在飞退的同时,整个身子竟然变得越来越淡。不过转眼间,他整个人就变成了透明,好像消失了一般。
不过烟老头他们却能肯定,织田三郎并没有真正消失,而是隐身了,因为织田三郎隐身后,他的人是看不到了,但他肩上被白色闪电击中后所燃起的绿色火苗却不能跟着他一起隐身,所以烟老头他们也是能够根据那道绿色火光看到织田三郎的踪迹。
因为织田三郎隐了身,烟老头他们看到的便只是那道绿色火光在空中跳跃着,迅速向着一边退去。若是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还真会以为是一道鬼火。
织田三郎在疾速退出一段路后,竟又停了下来,烟老头他们也看到那道绿色火光在原地剧烈地抖动着,并发出了啪啪的声音。
只是很快,那道绿色火光竟然好像一分为二似的,变成了二道,隐身变成了透明似的织田三郎又发出了一声闷哼。
显然织田三郎是想拍灭了肩上烧着的绿色火苗,哪曾想,他这一拍,自己手上却也着了起来。
这白色闪电击中后燃起的绿火可是相当厉害,根本不是能够用普通方法熄灭的,先前那焦大被白色闪电打中了袖子,袖子上烧起了绿火时,他也是万分慎重,用了秘法才将之熄掉,当时他的一只手也被烧成了漆黑。
而那织田三郎显然一开始并没有真正意识到这绿火的厉害,所以才会用手直接去拍肩上,结果不但没把火给熄了,反引得他那只手上的袖子也烧了起来。
而织田三郎见袖子上也是着起了火,不由有些急了,仍是没有多想,又伸出另一只手去拍。
结果,叶夏他们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跳跃着的两道火苗很快又变成了三道。
看到这一幕,烟老头面露欣喜,马上将龙头杖收了,笼罩在叶夏他们周围的红色光雾也迅速散去。
只是叶夏他们正要朝着那织田三郎追去,他们却看前面不远处半空中烧着的三道绿火竟然一齐熄灭了。
叶夏几个也顿时愣在那里,不知道织田三郎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熄灭了身上三道绿火。
就连烟老头也是惊讶不已,要知他刚才突然撤掉龙头杖,也是以为身上三处着了绿火的织田三郎定是没有办法熄掉绿火,迟早要被绿火吞噬,所以他才快速撤掉了龙头杖布出的蛊阵,想去追击织田三郎,抓他活口。
却没想转眼之间,形势陡变,织田三郎身上烧着的三道绿火竟然眨眼间就灭掉了。
烟老头一愣之后,心中却是猛得一紧,而后沉声叮嘱叶夏他们小心。他站在原地,双眼盯着刚才织田三郎所站的方向,小心地扫视着,左手也是紧紧抓着龙头杖,准备随时再次发动蛊阵,不求克敌,但求自保。
叶夏他们看到织田三郎身上烧着的绿火突然熄灭后,也是转喜为忧,立刻紧张了起来,停住脚步,警惕地看着前面,希望能看到织田三郎的蛛丝马迹。
只是那几道绿火熄灭了后,叶夏他们想找到隐身了的织田三郎的踪迹又谈何容易。在他们前面是柏油路,天气又晴朗,没有雨雪什么的,就算织田三郎移动甚至靠近,他们也是不易察觉。
阿光也是马上将小青放了下来,想让小青帮忙戒备,而叶夏也是摸了摸戒戒的脑袋,也不管戒戒听不听得懂,小声叫它警惕着。
只是戒戒却是没什么反应,呆呆地看着前面,好像在发愣似的。
连那小青也是一样,虽然阿光给了它命令,它却仍是静立在那里,不见什么动作,只转头看了看阿光,竟好像是不明白阿光命令似的。
然而就在叶夏他们担心警惕着织田三郎偷袭时,笼罩在四周的浓厚雾气竟然快速散去,转眼间,叶夏他们眼前一亮,视野突然开阔,重新沐浴在秋日的阳光之下。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浓雾散去的缘故,那种刚进森林之后,压抑在众人心头的沉重感也是随之散去,大家只觉得一阵清爽。此时的东眼山森林柳杉泛红,有如火海,蓝天白云,秋高气爽。
心头愉悦之下,叶夏他们甚至都要不由自主地放松警惕,沉浸在这种清爽的感觉之中。
不过等了好一会,前面依旧是一无动静,好像那织田三郎也跟着那三道绿火一起消失了一般。
大家也不由转头互相看了看,心中疑惑不已。
只是此时此刻,谁也不敢放松警惕,毕竟谁也不能肯定那织田三郎到底在什么地方,离他们是近还是远。
唯一能让大家稍稍放心的就是戒戒以及小青都表现的相当的平静,否则的话,如果戒戒像先前那样激动,只怕烟老头早就又要驱动龙头杖了。
又等了一会,烟老头却突然脸色一变,说了一声不好。
接着,他忙叫叶夏他们上车,尽快赶往杨宅。
经烟老头提醒,蔻丹几个也是心中一凛,忙上了车,疾速赶往杨宅。
不管这织田三郎为何几次对付甚至加害大家,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但也绝对不会是出于好意。
本来的话,他既是阿察猜请来帮杨庭卫的,现在却来对于叶夏他们,其间缘由,也是难说得很,但烟老头以为,也不出两种可能。
其一,织田三郎可能是由杨庭卫授意来加害叶夏他们的。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杨庭卫就算有什么东西要瞒着烟老头他们,但想来也似乎没有要害烟老头他们的必要,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个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性。
其二,则是织田三郎很有可能就是要害杨庭卫和叶奶奶的真凶之一。虽然他是阿察猜请来的帮手,但也不能说他一定就是个好人,说不定他就是利用了阿察猜和杨庭卫的信任,却一直在暗中联手别人做着害杨庭卫的勾当。
而烟老头觉得,从目前看来,第二种可能性的几率远比第一种可能性要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怕现在杨庭卫乃至阿察猜都已经遭到了不测,就算他们还活着,只怕也已是受了织田三郎和他同伙的控制。
而这个猜测也正好可以解释杨庭卫为什么要避着烟老头他们,只怕他现在想见烟老头他们,却已是身不由己了。
上了车后,仍是由阿光开车。这次阿光却把车子开得比先前快多了,一是因为事态变化事情紧急,二是他现在恢复了听觉,所以也自信了许多。
车上众人说起织田三郎刚才的手段,也是颇有些感慨。
不说织田三郎他自己竟然会隐身,这样的手段也是颇为惊人,烟老头他们到现在也还是说不清楚他究竟用什么办法使自己隐身的;而先前突然出现在众人周围乃至身上的那些半透明的似虫非虫的东西,想必就是织田三郎的手段,这些东西的古怪更让大家惊叹不已。
烟老头几个推测,只怕织田三郎自己能够隐身,跟那些虫子也是有莫大的关系。
那些东西如果不是烟老头用龙头杖发动了蛊阵,不止看都看不到,几乎都不成实质,甚至处在蛊阵当中,它们也是跟虚幻一样,实在是诡异的很。
不过不管那些虫子究竟是什么东西,但烟老头他们也是终于明白了昨晚他们睡觉后为什么会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中招。
这些虫子形态可以随意变化,也看不到摸不着,还能够随意钻行任何东西,却几乎不会影响到对方,也难让对方感到任何异样,所以叶夏他们就连紧闭门窗,在房间四周都下了类似禁制一样的东西也是不能阻挡它们靠近乃至附身。
也怪不得戒戒昨晚和刚才会有那样的反应,只怕在戒戒感知中,也是只能发觉危险的靠近,却无法确定对方究竟是什么东西,又在什么地方,或者说从什么地方靠近,所以也只急得它跑来跑去,最后只能乱叫一通,而显然这些东西因为不成实质,像是幻相一样的存在,所以不怕音波的攻击,因此不管戒戒怎么叫,它们都是没有什么反应。
说到这里,烟老头沉默了一会后,又点了点头说,这些似虫非虫有如液体一样的古怪东西只怕就是日本虫师所养的‘虫’了。
烟老头虽然以前从未与日本的虫师打过交道,但多少也曾听说过,在日本阴阳师里有一支脉,又叫虫师,是专门养饲和驭使某类叫‘虫’的东西的。
当然这‘虫’也不是人们平常所见的虫子,而是一种相当古怪的东西,有点像大陆蛊门的蛊虫,不过与蛊虫也有区别。
像蛊虫的话,一般都是由普通虫子异变,或者由一些天赋异能的希罕虫子,经过蛊师精心饲养和调教甚至采取某些秘法改造而来的,但不管怎样,这些蛊虫多少还是保存着一些普通虫子的相貌,比如有的像蜈蚣,有的像蜘蛛。
而虫师养的虫子则据说一般没有具体的形态,也很难为常人肉眼所见,这些虫子甚至更像微生物或者说灵魂一类的东西,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比起蛊虫还要神秘,也更原始,更接近生命的本源。
叶夏却突然想起来了,他曾从叶大明媳妇那里得到了两张写着怎么养蜘蛛的旧纸。去焦家前,他也将那两张纸留在了叶三家。
那两张纸上原文是用日文写的,那题目上写的是“虫经分目——蜘蛛篇”。
叶夏便将自己得到那两张纸片的情况与烟老头他们说了说,烟老头几个听叶夏说了后也是颇为吃惊。
听了叶夏的描述,烟老头几个以为叶大明媳妇养的那只尸蛛的实力只怕已经到了成灵的阶段,一般刚进阶到蛊虫的虫子,也实难有这么玄乎的凭空吸人精血的手段。
而叶大明媳妇养出这么厉害的尸蛛凭借的竟然不过是两张纸上写的东西,而且那两张纸上并不完全写关于如何养尸蛛的。
不过烟老头他们跟叶夏一样疑惑于那两张纸的来历,那上面原文既然是日文,而且照推测,既是“虫经”,只怕正跟虫师有关系。
不过照上面所说的内容,还有叶大明媳妇养出的尸蛛的情况,这上面说的倒更像是养蛊虫的方式,而不像烟老头刚刚所说的虫师养‘虫’的方式。
只是烟老头也说了,他对于虫师只不过有一些听闻而已,以前并没有直接接触过,所以不能肯定虫师养虫驱虫到底是怎样的,也不能肯定那两张纸上写的东西到底是否跟日本虫师有关。
而如果那两张纸上所写的真的就是虫师养‘虫’的手段,只怕更能说明日本的虫师与大陆的蛊师之间有着莫大的关系。
只是现在叶夏并没将那张纸带在身上,而当时他也只是草草看了看上面所写的,并没有具体记下来,也不能将上面的内容悉数说给烟老头他们听。烟老头也说了,等回去了后再仔细看看,看看上面说的到底是养蛊虫的方法还是其它的。
过了没多久,叶夏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杨宅。
烟老头想了想后,却叫阿光他们也下了车,一起去杨家。
于是大家一起下了车,就连戒戒和小青也是直接带着,然后来到了南门前。
蔻丹按了按门铃后,门铃上的通话器里又传来了杨全的声音。
等蔻丹自报了身份之后,杨全却是突然沉默,半天没回话。
过了许久,他才说道:“几位先等等。”
蔻丹几个便耐心等待起来。
可是等了好几分钟,杨全却一直没见出来。
蔻丹忍不住又按了按门铃。
只是她按了门铃后,却许久都没人答复,也仍是久久不见杨全出来。
蔻丹转头和烟老头对视了一眼,不由有些疑惑,也有些焦急起来,之后她又连按了几下门铃。
杨全那边依是不见任何回应。
沉默了一会,烟老头捏了捏手里的拐杖,说道:“闯进去!”
说来这杨全前三次见面,几次对蔻丹他们的态度变化很大,也让烟老头他们感到十分奇怪。
现在见杨全久久没来开门,烟老头已是失了耐心,按照他先前的推测,他担心织田三郎刚才在半路上突然不见,只怕是要急着撤回到杨宅,那样的话,只怕杨庭卫他们就有危险了。
所以他也有些焦急,其它的东西也是不去多想了。
就在蔻丹几个会意,要动手时,却听那铁栅门咣的一声,上面的锁竟然自动打开了,而后两扇铁门便徐徐展开,让出了道。
这时门铃上的通话器上又传来了杨全的声音:“不好意思,刚才我去通报老爷了,所以耽搁了点时间。几位进来吧,我家老爷在客厅里等着几位呢。”
烟老头和蔻丹他们却转头互视,面面相觑。
而后蔻丹却转过头朝着通话器说道:“还是麻烦杨管家出来带下路吧,这庄园这么大,我们只进过一次,没人领下的话,怕要走错路。”
杨全那边沉默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快就应了声是,说叫蔻丹他们先等等,他马上就出来。
过了两分钟左右,杨全终于出来了,脸上却又堆着笑容,见到蔻丹他们后,便在前面带路,示意蔻丹他们跟着他走。
蔻丹几个又互相看了一眼,之后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阿光则走在叶夏几个人最全面,带着小青紧紧跟在杨全身旁。
大概察觉到了阿光的举止有些反常,杨全也忍不住转头看了看阿光,却终于发现了盘在阿光腰上的小青。
他也顿时张大了眼睛,似吓了一跳,慌忙向旁移了几步,指着小青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阿光呵呵笑道:“杨管家不要怕,这是我养的宠物,不会咬人的。”
杨管家愣了一下,而后带着丝不悦的神色看了看阿光,却也没再多说什么,继续在前带路。
他们身后的铁栅门也自动地缓缓地关合上。
虽然那铁门关得不急,发出的声音也不重,但叶夏他们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一颗心莫名地提了起来。
杨全转回头看了蔻丹几人一眼,而后笑了笑道:“我家老爷……”
可他话刚说了一半,却突然停在那里,转头看向天上,表情甚是怪异。
叶夏他们也是忽然感觉天上一暗,似乎突然由下午到了晚上。
他们抬头一看,却发现头上并没有什么东西遮挡住了太阳,而是那太阳已经不知所踪,天上则变成了浩瀚星空,好像真的是由白天突然变成了晚上。
叶夏几个心中一凛,顿时紧张起来。
本来也一样看着天上的蔻丹却突然转头,看向前面,而后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一双眼里瞳孔紧缩,嘴里说道:“丝罗瓶?!”
蔻丹看着前面时,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夸张,甚至都有些扭曲,而她的眼里竟然还带着丝惊骇之色,叶夏以前可从未在蔻丹脸上见到过害怕的表情。
叶夏他们不由随着蔻丹的视线向前看去,却见一个黑影正从半空中朝着他们这边徐徐飘来。
因为天色突然变黑,那个正徐徐飘来的黑影也有些模糊,甚至看不清楚到底是人还是其它的东西,更不要说看清对方具体的面目和相貌。
只是叶夏看到那个黑影,却也是浑身一震,只因他一看到对方,心头便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
这种感觉,便是这些天时常萦绕在他心头的,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的那种感觉。
刚才在进入东眼山森林公园时,他那种感觉竟突然莫名的消失了,而现在他骤然间看到那个黑影,心头却突然又涌起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那个黑影看不清面目和具体相貌,但是上面两颗眼珠一样的东西却放射着实质性的光芒,叶夏一眼看去,只感觉那双眼睛便是死死的盯着自己,他先前那种有双眼睛暗中盯着自己的感觉顿时由类似幻想变成了真实。
叶夏也有如顿悟一般地意识到,先前他那种有双眼睛一直在暗中盯着他的那种感觉只怕并不是单纯的所谓的幻觉。
不过他疑惑的是,以前其实他并未真正见过这样的情形,那种感觉又到底是从何而来,难道是他未卜先知?
然而相比叶夏的疑惑,蔻丹他们包括烟老头,除了惊讶之外,脸上竟然都还带着丝惊惧,因为他们比初出茅庐的叶夏更清楚,前面那个徐徐飘来的黑影到底意味着什么。
连那纵横蛊门几十年,当之无愧算是蛊门一方巨头的烟老头在看到半空中飘来的那个黑影,听蔻丹嘴里说出‘丝罗瓶’三个字后,也是脸色大变,全身猛地一颤,愣在那里。
此时,他心中甚至都忍不住起过一丝后悔,后悔自己的大意或者说过于自信。
只是此时此刻,已不容他去胡思乱想,他猛得转回头,对着叶夏他们喊道:“快走,离开这里,回车上去!”
蔻丹听到烟老头所说后,却是愣了一下,而后问道:“烟老,你呢?”
烟老头却露出一丝苦笑,而后脸上又带着丝坚毅道:“我给你们断后。”
蔻丹浑身一震,诧异道:“烟老,你?”
烟老头却挥了挥手,脸上带着丝决绝,说道:“这事坏就坏在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错误估计形势,现在后悔已是晚了,如果你们能够安全离开,那我就算死了也能稍稍瞑目了。”
蔻丹面露犹疑,还想说什么,烟老偶又是用力挥了挥手,脸色却变得有些冷,喝道:“走!”
蔻丹又是一震,只是很快,她朝烟老头点了点头,面露一丝坚毅道:“烟老,那请你保重。”
说着,她便转过头,看向叶夏他们,面色冰冷平静,却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只是她一双眼里却是泪光闪闪,分明暴露了她心中的难受,她对叶夏他们挥了挥手,说道:“我们快走!”
阿光和小默也是跟蔻丹差不多的表情,脸上带着丝痛苦之色,却又带着丝决然,听了蔻丹和烟老头的对话以及蔻丹的命令之后,只稍一犹豫,便转身就走。
阿光却又突然想起了跟他们一起,带他们进来的杨全,只是转头一看,却发现杨全竟是趁着他们没分神之际向着一边跑出了好长一段路,而他的脸上竟带着无尽的惊骇和慌张。
蔻丹也是发现了正要逃跑的杨全,一声轻叱后,打出了一枚金针。
破空声响后,蔻丹那枚金针结结实实打在了杨全的左脚脚脖子上,杨全顿时发出一声惨叫,一跤摔倒在地,而后抱着左脚,在地上一阵惨嚎,嘴里却又不停叫道:“上师,救命!”
蔻丹也有些意外杨全竟然没躲过自己的金针,而且还是这么一副窝囊样,不过此时她也没心思多去理会杨全,也不再去管他,带头向着大门那边跑去。
阿光也是赶紧跟了上去,就连小默也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又回头看了另一边的烟老头,而后还是跟了上去。
叶夏却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听烟老头的意思,他感觉烟老头是想牺牲自己掩护他们逃离这里,只是他有些不明白的是,以烟老头和蔻丹他们的手段,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难道就是因为前面那个徐徐飞来的现在连面貌也还看不清楚的黑影。
丝罗瓶,究竟是什么东西?
见叶夏愣在那里一动不动,蔻丹却是有些急了,停住脚步,又跑了回去,一把抓住叶夏的手,向前拉住:“快走!”
“烟老……师父呢?”
叶夏却是忍不住疑惑,问道。
“笨蛋,不要管这么多了!”蔻丹不由有些生气,骂道。
烟老头回头看了叶夏一眼,笑了笑道:“小夏,快走吧,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等回去了,你就跟着小丹他们吧。小丹,记得跟蔓草说,小夏是我的徒弟,我和他之间有个约定,如果我不能履行的话,只有让蔓草帮我履行了。”
烟老头这么一说,叶夏更觉得有些不祥,心中也是莫名地感觉有些酸楚,双脚却更迈不动步了。
蔻丹在烟老头说了之后,却是突然咯咯笑了笑,说道:“烟老,这个我可不能答应,既然你跟小夏有约定,自然要你亲自履行,干蔓草姐什么事?我想蔓草姐也一定不会答应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记得我们会在那边等你的。你要知道,如果你有什么意外,蔓草姐也一定不会原谅我们的。”
只是蔻丹这么说,手上却死命地拉着叶夏,往前跑去。
烟老头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笑了笑,而后转回了头,看着前面那个越来越近渐渐清晰起来的黑影,抓着龙头杖的左手已是攥得发白,他嘴上咬着舌头尖,身子伛偻却紧绷如弓,全神心地戒备着。
叶夏浑浑噩噩地跟着蔻丹他们往南门那边跑去,心中则是感觉压抑难解,还有些难以明白事情怎么突然会变化到如此境地。
对于他来说,烟老头是他的师父,虽然相处时间不长,而且先前还有过误会,以致让他差点间接死在烟老头手上,到了现在,他对烟老头也说不上有太多的敬重,甚至于烟老头要收他为徒,他虽然答应了,却还是一直担着一些怀疑和纠结,但是经过这些天的接触,经过潜移默化耳濡目染,他差不多已将过去的恩怨悉数抛却,心中开始不由自主地认可烟老头。
现在听烟老头的意思,竟是要牺牲自己,为他们的逃跑争取时间和机会,对于他来说,以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也很难一下子接受这样的事实。
而看蔻丹他们,也一直都没怎么坚持,似乎很快就认可了烟老头的决定,或者甚至于在叶夏看来他们的作为倒有点想当然地以为烟老头该这么牺牲,而他们也该这么丢下烟老头顾自逃跑。
不是说不抛弃不放弃么?
蔻丹见叶夏脸上带着迷惘,还有些不情不愿的样子,竟似猜到了叶夏的心思,停了下来,骂道:“笨蛋,你以为你是在过家家啊……”
说了一句,蔻丹顿了一顿,脸色却缓和了许多,温言道:“小夏,走吧,对方不是我们几个对付得了的,对于我们来说,无谓的牺牲是白痴行为,也是不能容忍的。”
说完,她便继续拉着叶夏向前跑去。
只是眼看着他们就要跑到南门前,却又不由停了下来,甚至那跑在最前面的阿光不但停了下来,还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原来不知怎么回事,那边的铁栅门竟然变了个模样,或者说其实那铁栅门已经不见了,而是变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铁墙。
那棕黑色的铁墙上甚至还长满了一条条长达尺许粗约寸余,前头尖利如针的铁刺,铁墙看去也有如一个扁平状的刺猬。
甚至于不止原先铁栅门所在的地方,连旁边的水泥砖墙也都是变成了棕黑色,泛着金属光泽,上面一样长满了无数的尖尖的铁刺。
这样的铁墙不说打开,见是接近都有困难,而且这铁墙好像还在不知什么时候变高了许多,达到了三米多高,叶夏他们也别想能够直接跳过去。
正在叶夏他们发愣时,那铁墙上竟然又发出了叮叮的声音,上面有无数铁刺竟然自动绷断了下来,却不掉到地上,而是尖头对着叶夏他们,悬浮在空中,上下左右排列成行,纷纷朝他们逼近。
而随着逼近叶夏他们,这些铁刺竟然还在一点点的变小,不过眨眼间就由尺许长变成了寸许,也变细了许多,看去更像是一枚枚的绣花针。
蔻丹一脸肃穆,更是拉紧了叶夏的手,向后一步步退着,嘴里则说道:“飞针降,小心!”
随着那些变成了绣花针一般的铁刺徐徐逼近,蔻丹他们也不由一步步往后退去,很快就走回了烟老头的身边。
到了烟老头旁边后,蔻丹苦笑道:“烟老,看来不止小夏,对方也不想我们抛下你呢。”
烟老头看了看后面的逼近的飞针,却也笑道:“既然这样,大家还是等下一起走吧。”
这时,前面那个飘在半空中的黑影已是飞到了离叶夏他们不到十米的地方,然后停在了那里。
叶夏也终于稍微看清了对方的样貌,却是不由睁大了眼睛,傻在那里。
那个黑影不过一米高,上面是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只是那个脑袋上的一张脸却是白如纸,毫无血色,甚至于脸上还有一条从左眼处到下巴右侧的深可见骨的伤痕,上面用粗线缝着,却因缝得不细致,许多地方一块块黑色的肉都绽裂了开来,有几处还是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除了那双眼上绽放着实质一般的明亮的光芒,有如两只小灯泡似的,这张脸看去也毫无生机。
而让叶夏奇怪的是,看那张脸,也还年轻得很,竟似一张娃娃的面容,看样子只怕都不会超过十岁。
而更让叶夏奇怪的是,那个光秃脑袋下,却不见身子和手脚,而只有一个半米左右高中间粗两头细的黑色坛子或者说大瓶子。
那个脑袋就长在瓶口上,好像下面的黑色瓶子就是他的身子。
蔻丹却是一把压住叶夏的脑袋,低声喝道:“别看!”
然而这时,那个飘在半空中的脑袋竟然开口桀桀笑了起来,笑声尖利,让人不由觉得一阵毛骨悚然,笑了几声后,他说道:“你们谁也走不了。烟老施主,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叶夏却是浑身一震,只因为他听出来了对方的声音,乃至说普通话时生硬的语调,竟是跟那阿察猜一模一样!
其实飘在半空中的那个光头嘴里说话时的语气和阿察猜几乎完全不同,一个是带着得意、张狂,还有一些轻佻,阿察猜说话时的语气却是敦厚和温文有礼,但叶夏一听那声音还是立马就想到了阿察猜,只因那厚重的语音和生硬的语调跟阿察猜几乎完全是一模一样。
当然,叶夏也不可能就因为一个声音而断定眼前这个飘在半空中,下身是个罐子一般的怪物就是阿察猜,毕竟对方这般样子跟阿察猜那慈眉善目的高僧形象实在相差甚远。他也是忍不住疑惑地看想烟老头他们,带着询问的意味。
只是烟老头和蔻丹在听到那怪物说话后,并没露出什么奇怪的样子,似乎对对方说话声跟阿察猜说话一模一样并不感到怎么惊奇,只是烟老头却又说道:“阿察猜大师,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叶夏听到烟老头这么一说,不由浑身一震愣在那里。
没想到眼前这个如怪物一般的家伙竟然真的就是那阿察猜。
其实烟老头和蔻丹两个不用对方开口,在一见到对方时便已基本上确定对方就是阿察猜,因为据他们了解,这‘丝罗瓶’的手段,目前就只有这阿察猜和他的师兄巴利查蓬两个才有,而巴利查蓬据说已死,那便只有阿察猜了。
所以说烟老头和蔻丹他们早已是在先前就惊讶过了,现在却反而冷静了下来,当听到对方嘴里所说出的话后,除了进一步确定先前的推测,却并没有像叶夏那样的惊讶。
叶夏却是更加惊讶了,既然烟老头这么说,眼前这个怪物一般的东西自是阿察猜不假,可是他不明白的是阿察猜又为什么会突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先前那个慈眉善目一脸和蔼的高僧和眼前这个脸如娃娃色如尸面目又有一种说不出诡异的怪物到底哪个才是阿察猜真身。
听烟老头他们先前所说,阿察猜应该是个五六十多岁的老和尚,在泰国也享有极高的声望,备受当地人的推崇和爱戴,那应该就是先前那老和尚的形象,而不可能是什么小孩子,只是眼前这个怪物又到底是什么,难道是阿察猜的傀儡?
叶夏不由想起了以前曾看到过或者说听到过的一个故事,说古代有些邪恶的人,专以折磨小孩子为乐,而他折磨小孩子的办法就是将孩子装入一个如酒坛一样的罐子,只留小孩子的脑袋在外面,随着时间过去,那小孩子一点点长大,因为那罐子中间大口子小,孩子身体大起来以后便无法从里面爬出来,那罐子也等于和他的身子成为了一体,孩子长到了一定程度后,因为罐子空间有限,孩子的身子便不可能再成长,只有露在外面的脑袋却是越长越大,比常人的脑袋还要大上几分。
而在有一年,叶宅镇上曾来过一个所谓的马戏团,那马戏团的招牌戏便是展览一个据说是来自泰国的瓶子女,而那瓶子女便是人头瓶身,身子从小长在一个瓶子里的。当时看那些广告图画,便是跟叶夏眼前所见的这个怪物十足的相似。
只是叶夏当时并不怎么相信,觉得应该是个哗众取宠的骗局,又舍不得那十块钱的门票,所以也没去看过,到现在也不能肯定那所谓的瓶中女人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现在叶夏见到了眼前这个怪物一般的家伙,也便不由联想以前的见闻,怀疑眼前这个怪物是不是阿察猜养起来的傀儡一般的东西,而不是阿察猜本人。
而那怪物听到了烟老头的问后,却又是桀桀地笑了起来,笑了几声后,他说道:“烟老先生,虽然我三个徒弟丧命在你们手上,但本来的话我还想放你们一马,只可惜你们却是如此的冥顽不灵,非要插手此事,那我也不得不收了你们了。”
“三个?不是两个么?而且他们可不是我们杀的。”叶夏却是忍不住疑惑,脱口说道。
叶夏觉得他们来到这里后,就是当时曾与哭脸男子和‘一只眼’交过手,并亲眼看到他们死掉,而且说来那‘一只眼’的死也并不是他们所下的手,更不要说还有第三个。
难道那织田三郎其实已经被火烧死了,而且其实也是阿察猜的徒弟?
听到叶夏所说,那怪物立刻转过脑袋,一双有如电光的双眼紧盯着叶夏,而那蔻丹则又带着丝紧张地提醒叶夏不要去看对方。
那怪物哼了一声,一张没有血色的娃娃脸上竟然又露出一丝愤怒之色,说道:“你是明知故问吗?好,你别得意,等下我就先让你给我几个徒弟偿命。”
叶夏却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正想开口,却被蔻丹拉了一把,而那烟老头则回头看了叶夏一眼,又叹了口气,说道:“这不关他的事,他不过是个无关的人,如果真要追究起来,你几个徒弟的死应是出自老朽之手,不过我想你也应该听说过,我们汉语里有句俗话,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的死更多的原因还是在于他们作了恶,而且说来,他们作恶只怕都是出于你的授意甚至说命令,其实你才是最大凶手才是……”
蔻丹则是小声提醒叶夏,说等下不管怎样,都不要去看半空中的那个人头瓶身的怪物,更不要与他的目光接触,而且要尽量减弱呼吸,尤其在对方靠近时,更要屏住呼吸,也不能让他碰到身体,甚至包括身上的衣服。
叶夏却不怎么明白,只是听蔻丹说得严肃,也知此事非同小可,所以没有再多说什么。
蔻丹则又趁着烟老头在那里说话时,又顺便跟叶夏解释了一下,说很可能当时给叶奶奶下五毒降头的人也就是阿察猜另一个徒弟,因为五毒降头被蔻丹解掉的缘故,身受反噬而死,所以算上苦脸男子和‘一只眼’便是三条性命。
那人头瓶身的怪物不等烟老头说完,却又桀桀地怪笑起来,而且笑声更是尖利森冷,刺得叶夏感觉耳膜都有些生疼。直笑了好一会,那怪物才停了下来,又盯着烟老头说道:“没用的,你想帮他们开脱也没用,反正你们谁也走不了,怪就怪在你们插手了我的事,也怪在你们进了这庄子,汉语里有句话说得好,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却偏偏要闯。”
烟老头却又低低地叹了口气,显得有点无奈,他垂头丧气似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不过我们都有一个疑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么做?这十多年来,大陆那边也发生了许多的降头案,难道也是你或者说你的徒弟所为?可惜刚才那织田三郎出手想加害我们,我们也只以为是你遇人不淑,没看清织田三郎的真面目,所以才会请他来帮忙,却始终没想到你阿察猜跟织田三郎竟是一伙的,只怕这事你才是元凶吧?”
烟老头说的也是实情,当时在半路上突然看清织田三郎,烟老头深思了之后,也只以为织田三郎就是元凶,不止担心起杨庭卫,甚至也担心阿察猜,担心阿察猜是不是已经受了织田三郎的暗算,却没想到了这里,并没见到那半路逃脱的织田三郎,而是见到在泰国享有极大声望的阿察猜露出了他邪恶的真面目。
“好像你说的可不止一个问题。”飘在半空中的怪物又开口桀桀笑了两声,说道:“而且我也没必要回答你们的问题,你们有什么疑问的话,去地藏王那里问去吧!”
“慢着!”烟老头却突然收了那低声下气的样子,甚至都直起了伛偻的身子,举起了手上的龙头杖,大声说道:“我问你,杨庭卫呢?”
烟老头先前也是故意示弱,想要从有些得意的阿察猜那里套出事情的原委,只是阿察猜却没坦白的意向,见是如此,烟老头也索性丢了顾忌,采取了更直接的态度。
只是就算如此,烟老头也始终低着头,尽力保持视线不与对方相触,而蔻丹和阿光几个也是如此,就连叶夏虽然也是常忍不住抬头去看对方,却总是被蔻丹制止。
“嘎嘎,他已经死了,现在或许已经见到了地藏王了也不一定,你们还是快点下去找他吧。”人头瓶身的怪物桀桀笑道。
烟老头和蔻丹则是忍不住浑身一震,转过头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却保持着沉默。
那怪物见到烟老头几个惊讶的样子,大概又是忍不住得意,桀桀怪笑了起来,说道:“你说我遇人不淑,其实倒也没说错,织田三郎那家伙还曾在我面前夸下海口,说他一个人便可将你们所有人都收拾了。可惜我等了半天,却一直没见他回来,难道他也同样丧命在你们手下了?那样的话,他可真是让我失望了。不过这样也好,我倒省得再费神去想到时候该怎么去处理和他之间的事了,嘎嘎。”
“他没死,”烟老头却突然呵呵笑了笑,说道:“其实他早已经回这里来了。”
“你什么意思?”那怪物听烟老头这么一说,顿时止住了怪笑,带着丝惊讶问道。
“什么意思,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他正在你后面呢?”烟老头说道。
那怪物啊了一声,忍不住转回身往后看去。
正在这时,烟老头却是突然一声大吼,上前走了几步,靠近了那怪物,又向上丢出了手上的龙头杖,同时又朝着蔻丹他们叫道:“走!”
说完,他便用力咬破了自己的舌头,猛地喷了口血正在掉落的龙头杖。
蔻丹几个一见烟老头丢出手上的龙头杖,又朝着他们喊了一声走,也是没什么犹豫,转身又往后退去。
只是在他们后面还堵着无数的闪着寒光的飞针!
然而这时,阿光却抢在了蔻丹他们前面,盘在他腰上的小青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换到了他的手上,而且全身笔直僵硬,有如一条棍子。
阿光手拿在小青所变棍子的中央,将小青护在前面,并且还快速舞动了起来。
小青在阿光手上被舞得只剩一个虚影,有如风扇一般。
阿光一边舞着小青,直接冲向了前面的那些飞针。
只见小青与那些飞针相碰,竟然爆出了无数的白色火花,同时叮叮声不绝于耳。
叶夏看到这一幕后,不由目瞪口呆,惊异于阿光现在倒像是个传说中的少林棍僧,身手竟是如此了得,也更惊讶于小青身子竟然如此坚韧,只怕比起那黑鬼的千足也是没输上多少。
也不知它是不是因为三天两头被蔻丹和小默摔墙上,日积月累终于练成了这等类似金钟罩铁布衫的本领。
那些漂在半空中的飞针也纷纷被阿光手上的小青给磕飞了出去。
而边上那些飞针也好像有着灵智似的,纷纷朝着阿光他们袭来,只是阿光却将小青舞得滴水不漏,一一挡住了它们。
阿光和小青就这样硬生生地从万千飞针中开辟出了一条通道,带着蔻丹他们往外闯去。
也亏那些飞针虽然数目很多,但进攻的速度却并不是很快,否则的话,在这夜色下,又加这些飞针都是非常细小,就算阿光把‘棍子’舞得再快,也不可能真正阻挡得了它们。
片刻后,阿光他们他们终于又回到了南门前,不过此时那铁栅门已经变成了长满了尖刺的铁墙,阿光几个也无法硬冲,只得先站了下来。
这时蔻丹又向前走了一步,与阿光并排而站,说道:“我来。”
说着,她打开自己那个挎包,然后从挎包里找起东西来。
只是摸了一阵,她却似一直没找到要找的东西,眉头也皱了起来,喃喃道:“在哪呢?”
“你找什么,快点啊!”阿光不由急道。
“找到了!”蔻丹突然面露欣喜,叫道,同时把手从包里抽了出来,手上多了一张黑色的符纸。
接着她双手一撮,那符纸顿时烧了起来。
蔻丹手一扬,将那烧着的黑纸丢向铁墙。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蔻丹手劲不够,那符纸竟没直接飞到铁墙上,而是掉在了墙根上。
而那黑色符纸则在墙根下,转眼间就烧成了灰烬,那铁墙则似豪不受影响,没有什么变化。
仍是不停舞着变成条棍子一般的小青,阻挡着四面八方袭来的飞针的阿光却是有些急了,叫道:“蔻丹,没吃饱饭啊?这么近都丢不到!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再出一张?”
蔻丹却不见什么着急,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样子,瞪着眼反骂道:“你个死光头,管好你自己的!”
她在骂阿光时,却朝阿光伸了伸腿,表达自己的不满,如果不是看在阿光正奋力御敌的份上,只怕真要一脚踹上去了。
叶夏则也是有些不解,纳闷蔻丹现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跟阿光赌气,却不去管前面那堵铁墙。
正在他想提醒下蔻丹时,他忽然看到前面那堵铁墙墙根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口。
他也不由愣了一下,觉得有些奇怪。要知道刚刚转眼前这铁墙都是密不透风的,也根本没见到什么缺口。
只是他很快就发现那个洞口居然还在快速地变大着,不过一两秒钟,那本来如拳头一般大小的洞就变成了足球一般大小。
那铁墙好像是在从墙根那里开始快速腐烂着一样,又好像说是一块塑料被火烧着,正在快速地融化着。
就连铁墙上那些纵横交错的长达尺余的铁刺,也是融化成了空气似的,一条条快速地消失着。
叶夏惊讶之下,睁大了眼睛再看,终于看出了一些端倪。他发现铁墙墙根突然出现的那个缺口上附着无数的如蚂蚁一般大小的黑色虫子,这些虫子密密麻麻地附在铁墙那个缺口边缘,并且不断地向着四周扩散,它们所过之处,便见那铁墙快速地消失着。
叶夏也看出来了,那些蚂蚁一般的虫子正在快速地啃吃着那铁墙,而那铁墙则如一片被蚕飞速啃吃着的桑叶,缺口越变越大。
这一幕也让叶夏感觉有些熟悉,他不由想起了焦二那些嗜血飞蚁,当初它们杀死游老三时,也是跟这些虫子一样,直接将游老三吃了个干净。
而铁墙墙根缺口出现的地方,正是离蔻丹丢下黑色符纸最近的地方。
只怕这些黑色的虫子,正是蔻丹那张黑色符纸‘变化’而来。
而那阿光和小默也是看到了这一幕,脸上的焦急和疑惑顿时化去,一脸恍然大悟,阿光说道:“原来是食金蚁,你什么时候炼成这虫子了?以前没见你用过,怪不得我们都不知道。”
“你以为搞批发啊?我就炼了一只,以前用过的话,现在我们就出不去了!”蔻丹则是哼了一声,接着又催道:“还不快走?这食金蚁只有一分钟的寿命……”
“好好好!”阿光精神稍振,手上的‘棍子’舞得更急了一些,带头向前冲去。
此时,那些食金蚁已经在铁墙上吃出了一个两米见方的大洞,就像那种古式的圆形拱门,也足够让大家通过。
只是阿光眼看就要率先冲出去,却突然一个急刹车,站在那里,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连手上舞着的小青也是停了下来。
后面的蔻丹几个则差点直接撞上阿光,蔻丹不由有些生气:“你个死……”
可她还没说完,却也突然愣在那里,只因她也终于看到了他们的前面居然飘着无数的红色方形纸片。
那些纸片呈长方形,手掌大小,通体绯红,鲜艳照人,甚至于还泛着红光,好像会自动发光一般,映得叶夏他们的脸乃至身上都变得有些红。
这些薄薄的红纸上还画着黑色的繁复图案,似画非画,似字非字,看去更添几分神秘和诡异。
它们围在门外面,漂浮在半空中,又因泛着红光,就好像是一盏盏的红灯笼。叶夏他们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先前看外面总觉得要比里面亮一些,却原来是这些红色符纸的缘故,只可惜他们被铁墙挡住了视线,也一直没发现,又加事情危急,也没去多想。
看来这些红色符纸是早就等在外面了。
而见到阿光他们后,这些飘浮在空中的红色符纸竟然纷纷动了起来,有如活物一般自动朝着阿光他们飞了过来。
而且它们的速度也是极快,比起先前那些显得有点慢吞吞的飞针都要快了许多。
当然,比起那些飞针,这些红色符纸却是要大的多了,从理论上来说,虽然它们速度比飞针快了一些,但以阿光刚才舞动‘棍子’的速度和手段,要挡住并非难事。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阿光见到那些红色符纸逼近,却是没有丝毫抵挡的意思,一张脸上更多了几分紧张,他急步向后退去,同时朝着蔻丹几个叫道:“快退!”
这次蔻丹以及小默对于阿光这样的决定却是没有表示出一点的不满,立马拉了叶夏又向后退去。
所幸的是,那些一直追逼着他们的那些飞针此时却停在空中,没有趁机进攻,否则的话,他们前后受敌,只怕形势更加危急。
然而那些红色符纸却是一停不停地朝着阿光他们追来,快速地贴近。
阿光则始终不肯舞动手里变成棍子似的小青,似乎失了抵抗的意志。
然而那些红色符纸飞行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阿光他们没退出几步,它们便已贴上,其中三张符纸更是再次加快速度,朝着最前面的阿光身上贴来。
眼看那几张符纸分上中下三个方向,就要贴到阿光身上,阿光身后一点的蔻丹说了声小心,甩手丢出了几枚金针。
她丢出的几枚金针一一打中了下面和中间那两张符纸,那两张符纸也纷纷被打飞了出去,然而上面那一张却没碰到金针,仍是快速贴向阿光。
眼看阿光的脑袋就要被符纸贴上,阿光手上的小青则突然动了起来,扬起了身子,挡在了阿光脑袋前。
那张符纸张也顿时贴到了小青的脖子上,而后竟然想粘纸一般,将小青的脖子包了起来。
“不要!”阿光急叫了一声,快速地抖动小青,想将小青脖子上的那张符纸给甩掉。
然而那符纸却似粘性十足,任阿光怎么抖,也没能将其甩掉。
而这符纸贴到了小青脖子上后,骤然间上面红光更盛,更离奇的是,那符纸上画着的黑色图案突然却突然动了起来,有如抽丝一般变成了一整条黑线,然后从符纸上‘游’了下来,往小青身上‘游’去。
随着那条黑线碰到小青身上,小青整个身子也跟着一样泛起了红光,而小青则突然发出了一声嘶鸣,整个身子都扭曲了起来,好像十分痛苦。
阿光顿时急得又叫了一声,而后竟直接用手去撕那张符纸。
蔻丹则忙拍掉他的手,而后拿着一枚金针,用那金针小心翼翼地挑起那张符纸来。
所幸的是,那符纸对于蔻丹手上的金针却似乎有些害怕,蔻丹稍微挑了几下,那张符纸便自动脱落了下去,连着那条黑线也是脱离了小青这边,重新回到了那张符纸上去,却转眼间又变成了一个繁复的图案。
期间,小默则上前几步,挡在阿光他们前面,朝着前面丢出了一把毒砂。
那些毒砂打在前面逼近的红色符纸,也将那些符纸打退了出去,只是毒砂单体效果却似乎没有蔻丹那金针的好,那些符纸阻了阻后,又继续朝前飞来。
不过突然这些符纸却又停了下来,漂在半空中,似乎不再急着进攻。
阿光几个虽有疑惑,却不敢放松警惕。
此时,对面那堵铁墙,上面被食金蚁吃出的缺口却在一点点地缩小,蔻丹几个虽有不愿,无奈现在被红色符纸包围了起来,也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铁墙完全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甚至重新长出一条条的铁刺。
这个时候,却有两个身影从旁边一棵大树后走了出来,其中一个身影用泰语说道:“我三师弟和五师弟真是死在你们手上的?就凭你们这点本事,也能杀得了他们?”
烟老头在人头瓶身的怪物也就是阿察猜说起织田三郎时,却趁机骗说织田三郎已经回庄园了,阿察猜本以为织田三郎或许已经死在了烟老头他们手上,听到烟老头这么一说,虽不怎么相信,但还是免不了有些吃惊。
而且听烟老头所说,倒好像是织田三郎已经叛变了阿察猜,阿察猜更是忍不住条件反射似地看向身后。
然而烟老头却只是在迷惑阿察猜,趁着阿察猜分神之际,丢出了手上的龙头杖。
当他咬破舌尖喷血在龙头杖后,那被他丢出去后正往下掉的龙头杖顿时停住跌势,飘在空中,而后全身露出一丝暗红,杖身也嘎吱嘎吱变化起来。
只是阿察猜的反应也很快,本来的话他就并不怎么相信烟老头的话,之所以转身往后看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在于习惯性,当他听到烟老头发出的声音后顿时反应了过来,立刻转回了身。
转回头后,他竟发出一声怪叫,那发着电光一般的眼睛直瞪着前面半空中正在变化着的龙头杖,同时那双眼睛上的光芒突然间暴涨,直接照在龙头杖上。
而被他那双眼发出的光芒照到后,龙头杖也有如被实质的东西罩住或者说粘住了一般,竟然停止了变化。
那龙头杖虽然仍旧发出嘎嘎吱吱的声音,只是那声音却远无以前变化时那样的清脆和流畅,而是带着沙哑和生硬,好像是由音乐变成了噪音。而龙头杖整个身子也微微颤抖着,那变成了一个个格子似的地方往往移动了一下却又转了回来,好像是齿轮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
龙头杖也只是前半个身子变成了黑龙模样,后面半个身子却仍是笔直的棍子造型,并没变出龙爪和龙尾。
烟老头也是脸色大变,他刚才骗阿察猜说织田三郎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他的身后,也只是想争取点时间,换在以往,他发动龙头杖自可以从容一些,但面对着阿察猜的‘丝罗瓶’,他是小心再小心,可没想还是被阿察猜阻在了那里。
“这丝罗瓶果真跟传说中一样的变态啊!”烟老头暗自叹了一声,不过手上却没停下来,朝着阿察猜甩手丢出了一枚金针,而后抬手到嘴边,一口咬破手指,又用嘴吮.了几下,然后又朝着前面的龙头杖喷了口血上去。
眼看金针朝他刺去,阿察猜却是不见一点慌张,也不见躲闪,而是张开了嘴,然后大口吸起气来。
只见他一张嘴吸气,那离他越来越近的金针,速度却也越来越慢,而后竟然改变了飞行的轨迹,慢吞吞地朝着他的嘴里飞去。
阿察猜张嘴将金针吸进了嘴里后,竟然又闭上了嘴,嘎嘣嘎嘣地咬嚼起来,听他嘴里的声音,真像是在咬着一块骨头似的,只是声音更细微一些。
而更离奇的似,他的嘴巴一边咀嚼着,嘴角却冒出丝丝黑色的烟来,甚至于他的嘴里除了嘎嘣嘎嘣的声音外,还有若隐若现的滋滋声,倒似铁板在烫肉似的,好像阿察猜嘴里吃着的金针温度很高似的。
然而阿察猜脸上却不见一丝痛苦之色,甚至还带着一丝满足似的笑容,只不过以他那张毫无血色,上面还有一条长长的皮肉外翻伤痕的脸,这笑起来也是说不出的诡异,倒更像是在哭一般。
烟老头这里又喷了口血在龙头杖上后,那悬浮在他身前半空中的龙头杖杖身顿时变得更红了一些,还发出了一声跟先前的龙吟有些像的声音,而后又开始变化起来。
只是龙头杖发出的那声声音却更像是在呻吟,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奇怪,而它的变化也是很慢,没有以前那样的顺畅,有如机器老化,十分艰难。
不过不管怎样,龙头杖还是在缓慢地变化当中,过了片刻,身子前面三分之二已是基本上都变成了龙的样子。
然而烟老头却是莫名地叹了口气,脸上也不见任何欣喜,甚至还带着一丝无奈。
这边阿察猜的嘴巴却是终于停止了咀嚼,同时他那双眼睛里发的的光芒却骤然间变得更炽热和耀眼了,原先那光芒还是淡淡的白色的,现在却是成了更厚重的金色,也更添几分实质的感觉。
光芒一变,那龙头杖也顿时停止了变化,却颤抖得更厉害了,也发出吱吱的声音,更像力有不支或者说不堪重负而致呻吟。
看它样子,好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正绞缠着它,摧折着它,它也似乎有被折成两段的迹象。
看到这一幕,烟老头脸色更是黯淡,而后竟然转回头看了看另一边的叶夏,心中也是有些遗憾。
如果先前龙头杖不是被小夏折断过一次的话,局面或许就不用像现在这么艰难了。
只是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如果?
烟老头想到了这里,却又不由想起了焦大,心中更是有些黯然。
阿察猜却以为烟老头是在担心叶夏他们,竟咧起嘴巴又嘎嘎怪笑起来:“烟老先生,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我早说了,你那几个同伴谁也走不掉。”
只是烟老头却一直是微微低着头,最多就是看着他那下半身,从不将视线抬得更高,以免与他的视线接触。所以他也没看到阿察猜咧起嘴巴后,露出来的那嘴里的牙齿竟是黑黑黄黄,也参差不齐,歪歪扭扭甚至有些好像破碎只剩下了半颗。
甚至于连着他那嘴里的舌头和上下颚的肉也是黑的,并且说话时还冒出了更多的烟,好像刚抽了一口烟似的。
他说完后,便将先前咬嚼着的金针吐了出来,那枚金针差不多已经被他咬成了碎末一般,最长的也不过半厘米,而被他吐出来时,竟也奇怪地变成了黑色。
烟老头看到他嘴里吐下来的金针,不由又有些震撼,要知他这金针曾请西北某位密宗高僧开过光,对于阴邪之物可以说有一定的专克之效,所以刚才阿察猜将金针吃进嘴里,也是受到了金针的灼伤。
只可惜阿察猜却似浑然不以为意,金针所带来的那点伤害也似乎根本不能真正伤害得了他,反被他的阴邪之气污染,就算那金针没被咬碎,也是基本废了。
阿察猜这一手显示了他的狂妄,也足显他的自信。
阿察猜却又得意洋洋地揶揄道:“烟老先生,怎么你就只有这点手段?”
烟老头却苦笑了笑,自嘲道:“老喽,不中用了。”
阿察猜则又嘎嘎地怪笑了两声:“我想应该是不年纪的缘故吧,我曾经从我师兄那里听说过你的一件往事,说你以前曾收了个徒弟,结果好像说你那徒弟突然叛变了,还把你的本领给废了,看来这件事是真的了?”
烟老头浑身一震,心中顿时漾起一丝苦楚。
是的,如果不是当年焦大突然出手暗算,几乎导致了他全身本领悉数被废,他也不用像现在这般的被动。虽然经他烟家那位‘老祖宗’的帮持,他稍稍恢复了一些本领,可是比起当年全盛时,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以致先前面对阿察猜那两个徒弟,都几乎不是对手。
只是这世上又哪来那么多的如果?
阿察猜见烟老头一脸无奈,却更显得得意了:“嘎嘎,做师傅做到你这份上,也真够失败的,居然还会被自己的徒弟给害去,我要是你的话,早就退出江湖了,或者直接自杀了事,省得难受。”
烟老头浑身一震,脸上表情错愕,头也抬了起来,看向阿察猜。
阿察猜的话正是触动了他这二十年来最大的一个心结,让他不由有些失神,难以自制。
当初也正是这心结迟迟未解,他苦等无方之下,才会想到利用叶夏,假焦大之手杀死叶夏,然后告诉焦大关于叶夏的身份,想让焦大后悔。
当烟老头抬头看向自己,阿察猜却是面露狂喜,也压低了视线,专盯向烟老头。
他等的正是这一刻!
烟老头与他目光一接触,顿时浑身一震,暗叫一声不对,想重又低头,躲过对方的视线。
只是阿察猜那放着实质光芒一般的双眼却似有着魔力似的,烟老头目光与之交错后,竟是不由自主地僵在那里,眼睛也直勾勾地与之对视着,虽然他心中在大叫着快转过头,不要去看对方,可脑袋和眼睛却不听使唤一般,定在那里。
阿察猜则又张开了嘴巴,大口地吸起了气来。
只见他一吸气,烟老头身周竟突然起了一阵大风,吹得烟老头也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两步。
而烟老头自己则突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猛地撞在了自己身上,撞得他神魂一阵震荡,好像要脱离躯壳飞将出去。
就连他身前悬浮着的那条龙头杖也是一阵猛旋,好像是漂浮在水流旋涡上的木头。
而更离奇的是,那龙头杖被风一吹,杖身上竟然脱离出了一缕殷红,有如水雾一样,朝着阿察猜飘去。
那龙头杖上的那丝暗红之色顿时消失,变回了原先的漆黑之色。而龙头杖本身也好像失了力道支撑,快速朝着地上掉去。
阿察猜则将那丝从龙头杖上脱离出来的血液直接吸进了嘴里,似又咀嚼了几下后,便吞了下去。
接着,他嘴巴竟咂巴了几下,好像是在回味一般,而后又嘎嘎地笑了起来:“不错,不错,你人老了,血却还是挺鲜的。今天,就将你所有的血奉献给我吧!”
说完,他脸色突然一冷,变得有些肃穆,而后便张嘴叽里呱啦念起咒语来。
咒声起,烟老头又是浑身一震,摔倒在地。
阿察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言语相诱,说得烟老头心神震荡,一个不注意忍不住抬头看向了他,终与他目光相触,他便立刻用目光锁住烟老头的视线,而后正式发动了攻击。
当他吸了烟老头喷在龙头杖上的血,念起咒语后,烟老头顿时浑身一震,而后脚下却是一软,摔倒在地。
只是烟老头摔倒后,却只闷哼了一声,并没有发出什么惨叫声,倒在地上也是并没怎么动弹,不见怎么挣扎。
看烟老头的样子,倒好像是是直接死了似的,与上次小默和叶夏受了苦脸男子的血咒降也是有些不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阿察猜比那苦脸男子功力更深厚,所以手段也更厉害,直接杀死了烟老头,以致烟老头连挣扎的机会也是没有。
蔻丹他们这一边正好停了下来,又看到了两个人影从旁边走了出来,但他们其间一直都忍不住在关注着烟老头那边的情况,现在也是看到了烟老头摔倒在地的情形,顿时不由焦急万分,甚至都没心思理会走出来那两人出言讥讽,拔腿准备冲去烟老头那边。
只是这时,本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烟老头却突然挣扎着爬了起来,虽然好像有些无力的样子,看去有些艰难,动作也有些僵硬,但他终是慢吞吞地双手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叶夏他们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喜交集,不过他们心中也是有着一丝疑惑,不敢肯定烟老头现在到底怎么样了,甚至有些怀疑烟老头是自己爬起来的还是受了阿察猜的控制。
毕竟小默和叶夏也都曾受过苦脸男子那血咒降的滋味,那种撕心裂肺一般的痛苦,他们也是记忆犹新,觉得一旦身中血咒降,也是绝无可能还有力气站起来的。
而看烟老头自始自终都没有怎么挣扎和痛苦,现在竟然还能爬将起来,还有那阿察猜嘴里也一停不停地念着咒语,不见有过什么停顿,所以烟老头也更像是受了控制,才能够这么站起来。
然而烟老头勉强站了起来后,却突然踉踉跄跄扑向了身前地上的龙头杖,一把将龙头杖抓在了手里,整个人却似又支撑不住,再次摔倒。
叶夏他们也终于看到,此时烟老头双目竟是紧闭着,而他的嘴角则挂着一丝血迹,他脸色铁青,有些狰狞和扭曲,而且脸上的肉还在微微颤抖和抽搐着,好像痉挛一般。
看到烟老头这副样子,叶夏他们也不由更是担心,也更不能肯定烟老头现在到底是受了阿察猜的控制还是仍保持着自由之身。
然而烟老头再次倒在地上后,身子虽然没再怎么动弹,那只抓手龙头杖的左手却是没有没有停下来,抓着龙头杖的后半身,五个指头竟然如弹琴一般不不停地拨弄着龙头杖上那一个个小小的格子。
他那左手五个手指此时看去也是灵巧无比,有如钢琴高手或者说算盘高手一般,流畅而又快速地拨弄拧动着龙头杖。
看到这一幕,蔻丹不由面露欣喜,虽然心中仍是万分的紧张和担心,但多少还是放心了一些,因为她可以肯定烟老头现在并没有真的完全受制于阿察猜。
而飘在半空的的阿察猜此刻脸色也是严肃无比,嘴里咒语念得更急了。
就连刚从蔻丹他们旁边大树后走出来的那两个人,也是有些惊讶地看着烟老头那边,有些惊讶于烟老头此时竟然还能够动弹。
阿察猜嘴上咒语越念越急,越念越大声,这边叶夏他们听去有如惊涛拍岸,也如无数僧人齐声在耳朵边大声念经一般,声势十分惊人,让他们心神大受震荡,都有些把持不住。
蔻丹则是立马狠狠掐了叶夏一把,提醒叶夏嘴咬舌头,转移注意力。
叶夏回神,忙用力咬住舌头,咬得舌头生疼,才稍稍转移了注意力,受阿察猜咒语的影响也不再那么大。
而那边烟老头在阿察猜念咒声变化了之后,又是浑身一震,左手也不由停了下来,显然受了影响,甚至于他那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一丝迷惘和茫然,眼皮微微动着,似乎想要睁开。
这个时候,阿光突然呔了一声,而后一脸严肃,一字一句沉声念出了唵嘛呢叭咪吽六字大明咒。
他念咒时原先脸上那轻佻随意之色尽去,面色沉冷,竟露几分庄严法相,也是第一次看去有点像个真和尚。
阿光六字大明咒唱出,声音悠远清越,竟使得阿察猜不由顿了一顿,好像受了干扰。不过效果也就仅此而已,阿察猜稍稍顿了一顿后,又继续念起咒语来,毕竟阿光念这六字大明咒终究比不上什么真正的佛门真言,甚至说不上有什么法力,也不可能就这么破了阿察猜的降头术。
但对于烟老头来说,这已是足够,阿察猜这么一顿,也给了他机会。阿察猜咒声断了断,烟老头脸上的迷惘之色顿时消了去,心神也在刹那间稍稍回复了清醒。他也是一声喝,而后又一次用力狠狠咬了下舌头,凭借着舌头上传来的痛楚抵抗阿察猜咒声扰心,左手又是快速地拨弄拧动起龙头杖来。
随着他左手动作,那龙头杖还没变化出龙尾和龙爪的后半断竟然被他直接用手拼凑了出来,就像小孩子玩那七巧板似的。
随后,他勉力站了起来,张开嘴巴喷了口血在龙头杖上,而后一声大喝,用尽全身力气,将完全变成了条黑龙的龙头杖猛得插在了地上。
那龙头杖也发出了一声久违的激昂高亢的龙吟声,全身绽放出血红光芒。
也只有烟老头自己最清楚,他刚才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所幸的是,阿察猜所使的并不是苦脸男子曾用过的血咒降术,所以烟老头还有转圜之机。
烟老头当时在阿察猜念起咒语后,只感觉神魂一阵震荡,好像自己的灵魂正在随着阿察猜的念咒声飘离身体而去,他的人也感觉迷糊起来,四肢无力,因此才摔倒在地,所以并不是像先前叶夏和小默那样,是感觉到无边痛苦才摔倒的,所以他也并不见怎么挣扎。
不过烟老头在彻底失去神智前,却是用极大的耐力,强撑着内心最后一丝清明,用力咬破了舌头,几乎直接把舌尖给咬了下来。
他舌头顿时传来一股强大的痛楚,然而他却借着舌头上的剧痛,得以暂时维持着几分清醒,从地上站起,扑向龙头杖。
他抓住龙头杖,直接用手拨弄拧动龙头杖上的格子,也是因为先前龙头杖被阿察猜目光所扰不能主动变成黑龙,所以他才直接用手将龙头杖后半部分变化出了龙身。
也亏这龙头杖伴他几十年,他是再熟悉不过,就算闭着眼,就算只有一只手,他都能驾轻就熟地将其直接拼成一条黑龙。
龙头杖变成黑龙,也终于得以发动。
看到龙头杖变成了一条黑龙,而后发出龙吟之声,又全身绽放血红光芒,阿察猜也是有些吃惊,不由停下了念咒,甚至于他一双眼睛也将放出的有如实质一般的电光收敛了些,警惕地看着下面的烟老头和烟老头边上的龙头杖。
烟老头则是脱力了似的,突然一屁股跌坐在龙头杖边上,甚至于整个身子都向边上软了软,似乎随时都要躺下去。
不过烟老头却是用手撑了撑,勉力坐正,而后却又张嘴喷了口血在上面。
今天他已算不清咬了舌头多少次,舌头上也是创痕累累,尤其刚才摔倒后咬的那一口更是厉害。舌头上血管密布,咬破了后,上面的血自是汩汩而出。
他刚喷了口血在龙头杖上,很快嘴里又流满了鲜血,他本想将血给吞进肚子,后来一想,却是索性不管,张开嘴巴一口一口将血吐在了龙头杖上,好像那些血液全然不珍贵似的。
这一幕惊得场上所有人,包括阿察猜都是目瞪口呆。烟老头这一番举动带着些滑稽,也让人着些诡异,但他的举动虽然看去已是气力将尽强弩之末,却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他的坚定和决绝。
蔻丹几个看到烟老头这番辛苦和勉强却又坚定不移的举动,也是不由热泪盈眶,叫喊着,不顾一切想要冲过去。
此时此刻,什么纪律,什么大局,他们是再也顾不了了。
然而烟老头却转过头,气喘吁吁说道:“别过来……”
他舌头咬破,说话声也是有些含糊不清。蔻丹几个也不由愣在那里。
而另一边的阿察猜除了有些吃惊外,也还感觉到一丝不详的预感,总忍不住感觉有些不安。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轻轻颤抖了起来,好像是发生了地震一般,尤其在烟老头和阿察猜那里,地面颤得更是厉害,连漂在半空中的阿察猜也是清楚地感觉到了那丝震颤。
阿察猜脸色大变,快速向后退去。
突然,以烟老头和龙头杖为中心,四条柱子一般的东西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从地面疾刺而出。
阿察猜也差点直接撞在北边那条柱子上。见到地里突然有莫名地东西刺出,他震撼和警惕之下,也不由反退了回去,与烟老头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那从地上刺出的柱子颜色各异,分白黄红蓝四色,高约两米,上粗下细,柱身呈四面菱形,上面又还刻着繁复的咒文,看去十分古朴,也漾着几分神秘的气息。
在四条柱子刺出地面后,中间的龙头杖又发出了一声长长的龙吟声,身上红光更盛,随即又变成了红雾,并快速地蔓延到四条柱子那里。
几乎同时,那四条柱子也突然绽放出各色光芒,与那红光或者说红雾交织混合在一起,最后以龙头杖为中心,四条柱子为边缘的区域便升腾起了绿色的光雾。
五毒血蛊阵?!叶夏和蔻丹几个一脸惊诧,暗叫道。
对于叶夏来说,先前他曾和焦大一起被烟老头困于五毒血蛊阵中,对于这五毒血蛊阵也是相当的熟悉,虽然这次出现在烟老头周围的的并非是蛤蟆蜈蚣形状的东西,而是四条奇怪的柱子,但叶夏第一眼看到后,还是立刻就肯定这就是五毒血蛊阵。
只是纵使知道眼前的就是五毒血蛊阵,叶夏还是没有感到多大的欣喜,反而更多了几分担心。
因为烟老头用出五毒血蛊阵,说明他是下了决心要跟阿察猜同归于尽了。
如果烟老头单单只是驱使龙头杖发动先前那样的雷煞困阵,烟老头还可以主动撤掉,而一旦以这龙头杖为中心或者说枢纽发动了五毒血蛊阵,那便是烟老头也无法将蛊阵收掉,只有坐待自己和敌人一起死于阵中,或者等着蛊阵被对方给破掉。
可是要破这五毒血蛊阵谈何容易,要知先前焦大被困于阵中时,也几乎是束手无策,只能借助“血解换生刃”以命换命,权且逃生。
阿察猜见到四周土里突然刺出四条奇怪柱子,并与中间烟老头那龙头杖彼此呼应,各放异光又融合一起时,也似感觉到了这蛊阵非同小可,所以并不敢轻举妄动,也没有急着要冲出去。
更关键的是,当烟老头那五毒血蛊阵发动,阿察猜那双眼放出的有如实质的电光竟是不由消失了,那双眼珠也是第一次清晰地露了出来。却见那双眼珠整个漆黑,不见眼白,衬着他那张惨白无色的脸,也显得分外惹眼,更有几分诡异。
更诡异的是,那双眼珠上竟然不见瞳孔,倒好像是两颗黑色珠子,在电光消失了后,那双眼珠也没了一丝生气,都不由让人怀疑那双眼睛到底能不能看到东西。
而接着,阿察猜似乎突然失去了力道支撑,竟然从空中降了下来,落到了地上。阿察猜大概也没想到还会遇到这样的情形,不由咦了一声,愣在那里。
所以此时他不能飞了,也是无法移动,就算想要逃走,也是无能为力。
此时烟老头终于抬起了头,正视阿察猜。也是因为阿察猜陷于这蛊阵中,那些厉害的手段便被禁锢和压制,无法再用了,所以烟老头不用再有太多的顾忌。
他坐在地上,苦笑了笑道:“阿察猜,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想是不是可以告诉我真相了?想必你也应该听说过我烟家的五毒血蛊阵,事到如今,不管怎样,等下我们两个都要死了,或者说我们两人当中肯定要有一个人死掉。”
“五毒血蛊阵……”阿察猜面露诧异,喃喃了一声,而后却是哼了一下,对烟老头的话也不置可否,沉默在那里。
烟老头见阿察猜仍是不肯回答,也似有所预料一般,并不急于继续盘问,而是摆正了坐姿,闭上了眼睛,好像要入定似的。
阿察猜见烟老头这般镇定,好像不由有些疑惑,一双黑色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起来,打量着烟老头和他身边的龙头杖,以及四周四根颜色各异的柱子。
只是很快,他不由又哼了一声,声音中竟似还带着几分痛楚,而他那张惨白的脸却突然忽黑忽白,忽蓝忽黄,不断地变换了起来。
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痛苦之色,而因那张脸上还有一条深可见骨,皮肉外翻的伤痕,他的表情也更见狰狞和扭曲,有如幽明中的厉鬼。
烟老头听到阿察猜的哼声后,也是睁开眼看了看,脸上则带着几分淡然,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然而他刚闭上眼,却马上又睁开了,他的脸也跟着阿察猜那样,忽黑忽白,突然变换起来。很快,他也忍不住露出了痛苦之色,哼了一声,甚至连额头上都沁出了豆大的汗珠,整个人都不由轻轻颤抖起来。
看他的样子,在蛊阵中所受的伤害和痛苦似乎比起阿察猜还要厉害。
不过烟老头自己最清楚,他先前为了发动这五毒血蛊阵,已是气力大耗,也是受了不小的伤,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比起阿察猜,只怕更难支撑下去。
不过他却不肯放弃,咬紧了牙关,努力撑持着,正坐在地上,不让身子软.下去。然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倒了一粒椭圆形的白色药丸在嘴里,和着口水和血水吞下药丸后,接着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呼吸更平缓更悠长,也转移着注意力,不去刻意感受蛊阵带来的痛苦。
他的努力也终于收到了一些效果,尤其他吃下的那颗药丸,虽不是神丹妙药,甚至可以说只是普通的增长气力恢复元气的药物,但对于此时的他是再合适不过。虽然他的脸依旧变换着各种颜色,额头上汗珠仍是越来越多,甚至于他感受到的痛苦也并没怎么减少,但至少他自信可以撑上更长的时间。
阿察猜见到这一幕,不由露出几分惊异之色,一双黑色眼珠滴溜溜转得更快了,只是过了一会,他却突然嘎嘎笑了两声,转头看向叶夏他们那边,朝着正要走向他这里的那两个人说道:“你们不用过来,这姓烟的我来对付,你们把他那些同伴收拾了。”
从蔻丹他们旁边一棵大树后走出来的那两个人,先前也是随着蔻丹他们,被烟老头和阿察猜两人之间的交锋给吸引了注意力,看到阿察猜被烟老头困在那里,人也从空中掉到了地上,不由想要过去帮忙,但听阿察猜这么说后,也是止住脚步,重新转头看向蔻丹他们。
蔻丹和叶夏他们也是转回了头,重新审视对方。
走出来的两个男子一高一矮,矮的人看去年纪要稍微大上一些,差不多在四十五六左右,身子也要粗壮一些。这男子表情木讷,眉眼低垂,容貌和气质上跟蔻丹他们先前见过的苦脸男子倒有几分相似。不过他那两道眉毛却是白如雪,而且长出眼角几达两寸,挂在方脸两侧,颇有些惹眼,再配合他那光头,倒真有点像传说中的长眉罗汉。
而另一个男子看去差不多在四十岁左右,比起长眉男子要高上半个头,人也要瘦上一些,甚至于与普通人比起来,也显得有些偏瘦,而他的气质与长眉男子比起来则恰似两个极端,他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打量蔻丹几个,眼神里带着轻佻和鄙夷,这番作态,说起来跟那‘一只眼’倒有些相似。
不过与‘一只眼’有些不同的是,他打量着蔻丹和小默时的眼神里竟分明还带着几分淫亵之色,尤其他对蔻丹更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许久,无所顾忌的样子。甚至于他的眼神在蔻丹身上几个敏感部位还刻意停留了颇长的时间,一边看着,他一边还咂了咂嘴巴,一副在意淫的样子。
而他的光头头顶左侧上竟然还纹着一朵鲜艳的玫瑰,这玫瑰纹身比起长眉男子的长眉还要惹眼,也让他整个人的气质更添几分阴柔和妖异。
这两个人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是光头,身上也穿着跟苦脸男子和‘一只眼’一样的红色僧袍,而且面色偏黑,眉骨凸出,右肩袒露。
蔻丹却是被纹身男子的淫亵目光看得有些恼了,骂道:“人妖!”
这纹身男子也是刚出现时说话质疑蔻丹几个是否有能力杀掉苦脸男子和‘一只眼’的那个人。
“人妖?”纹身男子面色微变,而后却嘿嘿笑了两声,又用有些生硬地汉语说道:“等下我就会让你知道我是真正的男人,而且还是个让女性十分迷恋难以割舍的真男人。”
“去死!”蔻丹勃然大怒,随后甩出一支金针,刺向纹身男子。
纹身男子虽然话里轻佻,但似一直没放松警惕,一见不对,马上向着边上横移出了几步,闪过了飞刺向他的金针。
接着他嘿嘿笑道:“好,我喜欢,性烈的马骑起来才够味道!”
“去死去死!”蔻丹是彻底被激怒了,大叫着甩出了一把金针。
只是她盛怒之下出手,却是毫无章法,丢出的金针也悉数被纹身男子闪了过去。
阿光则忙叫了蔻丹一声,提醒蔻丹不要冲动。
那纹身男子则笑得更得意了,好像是有意在戏弄蔻丹似的。
蔻丹却似听不进去,又叫了一声去死,同时又丢出了一把金针。
纹身男子正想闪身躲避,却突然脸色一变,转头朝着旁边的长眉男子叫道:“师兄,小心!”
却原来是蔻丹丢出的这把金针刺向的目标竟然变成了长眉男子。
其实蔻丹确实有些生气,不过也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而她知道纹身男子是有意诱她冲动,她却将计就计,突然把目标转到了长眉男子身上,以期一击致效。
那长眉男子一直半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听到长眉男子提醒后,才稍稍抬起头来,疑惑地啊了一声,身子却仍是没动,似乎毫没意识到什么危险。
而蔻丹那金针则直接刺到了他的身上。
蔻丹这次出手,本就是早有预谋,出手之下,几乎用了全力,毫不留情,那金针刺中了长眉男子后,几乎整个都刺了进去。
蔻丹见自己的金针真的刺中了长眉男子,也是惊喜万分,可是她脸上刚露出欣喜之色,却很块又愣在那里。
只因那长眉男子被金针刺中了后,竟是毫无反应,而是转头看向纹身男子,疑惑道:“二师弟,你刚才说什么?”
长眉男子一直低垂着脑袋,又微微皱着眉头,一副满腹心思的样子,竟还反问提醒他小心的纹身男子跟他说了什么话,好像全然没去注意场上的形势。
而蔻丹甩出的几枚金针虽然悉数打到了他身上,他却也是没有任何的反应,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脸上除了疑惑,却没见什么痛苦。
蔻丹几个人看到这一幕,顿时吃惊万分,有点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要知蔻丹丢出的这些金针看去虽有些普通,但也算得上是蛊宝,既可以用来解蛊或者解降,也可以当做暗器,而如果被这金针打中穴道的话,还可起点穴效果。
说实话蔻丹刚才见到自己金针打中长眉男子时,还有点惊讶于长眉男子竟然会这么大意,甚至连她自己也没想到金针竟会这么容易打中长眉男子,而当发现那几枚确实是打中了长眉男子后,她也不免有些喜出望外。
却没想到长眉男子身中金针,竟像个没事人一般,还有心思去问纹身男子,蔻丹也不由怀疑眼前长眉男子其实只是个用来欺骗他们的幻象,要知她明明看到那些金针还插在长眉男子身上,而她自信就算是再厉害的高手中了她的金针,也不可能这样的无动于衷。
只是正在她疑惑间,那纹身男子脸上却露出一些哭笑不得的样子,他走到长眉男子身边,将长眉男子心窝上一枚金针直接拔了出来,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道:“师兄,你好歹要装装样子,给人家点面子,否则会吓坏他们的。”
长眉男子却仍是一脸疑惑,挠了挠头,看了看纹身男子手上的金针,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其它地方刺着的几枚金针,才似反应过来,抬手将那些金针一一取了下来,而后看着蔻丹道:“这些是你的吗?我师弟正在跟你说话,你为何却要突然偷袭于我?”
长眉男子说的是泰语,见蔻丹几个没有什么反应,纹身男子还以为蔻丹听不懂泰语,便将长眉男子的话翻译了一遍,只是翻译了长眉男子的话后,纹身男子又眯着眼睛盯着蔻丹,嘿嘿笑了两声道:“没想到你这女人还挺有心计的,只可惜你的本领太弱了。”
蔻丹却是不理纹身男子,把手伸向长眉男子,直接用泰语跟长眉男子说道:“那我的金针还我。”
长眉男子哦了一声,而后竟然走向蔻丹,似乎真的想将金针还给蔻丹,只是走了两步,他却又停了下来,疑惑地看了看蔻丹,说道:“这东西我不能还你,否则你又要用它打我了。”
蔻丹却是咯咯笑了笑,而后说道:“和尚你放心,其实刚才我是想打你那师弟的,谁叫他出言不逊,不过因为心急,所以打偏了,下次再也不会对你出手了。”
长眉男子却又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你也不能对我师弟出手。”
“好好,我答应你就是。”蔻丹忙回道。
纹身男子却似有些急了,说道:“师兄,不要还给她,她骗你呢!”
长眉男子却又看了看蔻丹,见蔻丹一脸‘真诚’,却还是走向蔻丹,说道:“这东西是你的,还是先还给你吧。”
蔻丹也上前两步,左手接过长眉男子手上的金针,说道:“那就谢谢大和尚……”
她还没说完,右手却突然拿着烟老头给她的那枚子母蛊针在长眉男子胸口连着狠狠刺了几下,而后快速向后退去。
蔻丹这一番动作快速无比,有如行云流水,还没等长眉男子反应过来,她已是收了金针退回到了叶夏他们这边。
长眉男子也是没有想到蔻丹本来还是一副诚恳想要拿回金针样子,结果却突然再次偷袭自己,等蔻丹退回去后,他脸上尽是错愕,抬头看了看蔻丹,喃喃道:“为什么?”
见长眉男子这般问,一副失望于受骗的样子,蔻丹都要有些不好意思了,感觉自己是不是真做得过分了些,不过她也不由怀疑长眉男子到底是智商有问题还是过于天真天性使然。
可是长眉男子看去都四十多了,怎么说也不该是天真的年龄。
可是长眉男子接着又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还抬手摸了摸,而后欣慰似地吁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看来你这女子还是知道些分寸的。”
可蔻丹却是觉得一点都不好,原本她以为自己直接在长眉男子心窝上刺了这么多下,而且用的还是比普通金针长了近一倍的子母蛊针,就算是长眉男子肉板再厚,也是应该被刺中了心脏,偏偏长眉男子却仍是没事样子,他话里的意思倒好像是蔻丹手下留情了似的,也不知道是他确实这么认为还是故意挖苦蔻丹。
蔻丹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两次偷袭,明明看似得手,对于长眉男子却偏偏没什么作用,这长眉男子的身体到底有何古怪。
疑惑之下,她也不由转头看向阿光他们,怀着一丝期待,希望阿光他们能看出一些端倪。
只是阿光和小默乃至叶夏,都是一脸沉重,心中也是疑惑万分,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纹身男子见到蔻丹他们的样子,却似猜到了蔻丹他们的心思,竟是肆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连眼泪也出来了,一边还指了指蔻丹,真好像是感觉十分可笑似的。
笑完后,他带着丝得意对蔻丹道:“我们兄弟俩的手段岂是你们几个所能想像的,我劝你们还是乖乖投降了吧,多做反抗,只会自取其辱。”
长眉男子这次终似专注了些,在听了纹身男子的话后,也是点头附和,又带着丝忧虑道:“师弟说得对,诸位还是不要太冲动了,否则、否则……我只能冒犯了。”
纹身男子甚至长眉男子的话里都透着一股无比的自信,好像蔻丹他们已是瓮中之鳖一般,根本没有逃走,也更没有胜利的可能性。
蔻丹和阿光几个又不由转头互视了一眼,却许久不语,有些失神似的,看他们的样子,倒好像真是被现场形势还有纹身男子两人的话给震住了。
只是突然,蔻丹和阿光还有小默却是左右稍稍散开,又分前后站定——阿光站在最前面,而小默和蔻丹则是分站阿光左右偏后一点,三人齐喝了一声,终于出手。
蔻丹是从挎包里拿出了一叠五颜六色的符纸,看去似乎都不怎么去注意区分各种颜色不同的用处,拿出符纸来之后,便一张张搓燃了,纷纷丢向长眉男子和纹身男子。
而小默则仍是一把接一把丢出了黑色的毒砂,好像撒豆子似的。
阿光却借着蔻丹和小默的掩护,突然蹲了下去,将小青放在了地上,而后驱使小青展开了攻击。
小青接到了阿光的指令后,便仰起了前半身,而后摆动起来,它鼓着腮,脑袋一端变得扁平,看去也比先前要宽了许多,再配合它摇摆的样子,倒好像是一条青色的眼镜蛇,正随着音乐跳起了舞。
不过有区别的是,现在并没有人给它吹奏音乐,而它的嘴里分叉长舌吞吐不止,发出有节奏的咝咝声,倒好像是自己唱歌奏乐,带动自己跳舞。
只是长眉男子和纹身男子虽然自信无比,其实却也没有真正放松警惕,在看蔻丹他们移动步伐后,也是变得严肃了起来,几乎随着蔻丹他们动作同时,他们两个也立马行动了起来。
他们两个分前后站定,长眉男子在前,纹身男子则站后面一些,看着蔻丹和符纸和小默的毒砂袭来,那长眉男子立刻叽里呱啦说了一句话,那些本来分散飘在他们后面的红色符纸纷纷飞了过来,挡在了他们前面。
那些红色符纸飞到他们前面后,竟然整齐地排列了起来,联接成了一堵墙似的,虽然两张符纸之间其实还是有着一些空隙的,但因那符纸本身发着红光,所以看去也几乎是没什么空隙。
而蔻丹和小默丢出的符纸和毒砂虽然势急,可还没碰到长眉男子那些红色符纸本身,刚触到外面一层红色光晕,便纷纷被弹落了下去。
不过蔻丹和小默并没见什么失望,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在掩护阿光,本意并非在于杀伤对方。
只是眼看着小青发动了音波攻击,那长眉男子和纹身男子站在那里却不见任何异样。
而且长眉男子和纹身男子挡住了蔻丹和小默一波攻击后,终于腾出了手来,他们身边一些红色符纸纷纷脱离出去,快速飞向阿光他们。
阿光以及蔻丹和小默都不由愣住,心里又是猛得一沉,而后阿光却似恍然大悟,赶忙又蹲了下去,急叫小青改变攻击的目标。
原来阿光本来是叫小青攻击长眉男子,结果小青发动后,长眉男子却是无动于衷,联想到先前长眉男子被蔻丹用金针连刺了几下,也是不见任何伤害,阿光猜想只怕小青的手段对于长眉男子也是无效,便叫小青转移目标,改去攻击后面的纹身男子。
小青接到阿光的指令后,也是顿了一顿,接着又重新与先前动作起来,只是嘴里发出的咝咝声的节奏与先前却有些微不同。
然而结果却再次出乎了阿光的意料,小青虽然改变了攻击目标,那纹身男子竟然也没有出现任何异样。
阿光愣了愣,而后转头叫道:“不行,小青的声音被他们阻挡了,穿不过去!”
见到红色符纸还有纹身男子那些飞针快速袭来,蔻丹和小默则忙不停地丢出符纸和毒砂,总算勉强暂时挡住了长眉男子和纹身男子的攻击。
听到阿光说后,蔻丹也不由愣了一下,而后说道:“那怎么办?”
在蔻丹他们身后,正站着叶夏。
蔻丹他们动手时,也让叶夏站到了后面去。
在见阿光或者说小青的攻击屡次无效,叶夏也是有些急了,摸了摸怀里的戒戒,又把戒戒放到自己肩上,而后叫戒戒快跳起舞唱起歌来。
说实话叶夏跟戒戒说这些时也不免有些心虚,要知以前戒戒发动攻击或者出手救人,多是它自己主动而为,而不是出于叶夏的命令或者说驱使,叶夏也难肯定这次戒戒会听他的话。
而正如他所担心的,戒戒却是趴在他的肩上,许久不见动作,更别说跳舞和唱歌了。
其实从他们进了这庄园,戒戒便一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似的,而刚才蔻丹他们与长眉男子他们交起手了,戒戒却仍似不感兴趣一样,而是一直看着烟老头和阿察猜那边,也不知道它又在想什么东西。
见蔻丹他们越来越被动,而戒戒则仍是无动于衷,与上次见到苦脸男子和‘一只眼’时的反应可说截然不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纹身男子那些飞针和长眉男子那些符纸对于它来说并不能当成食物,所以也勾不起它的兴趣。
叶夏却是急了,也管不了太多,又催促了戒戒几声,戒戒则是淡然地看看叶夏,平和地叫上一声,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叶夏急得跺了跺脚,把戒戒抓了下来,狠下心,想要亲自冲上去。
就在这时,戒戒高声朝叶夏叫了一声,好像在叫叶夏站住,等叶夏一愣,它突然又长叫了一声,而后竟风风火火直接向纹身男子那边冲去。
叶夏见蔻丹他们那边情况紧急,想让戒戒帮忙,可戒戒却似无动于衷,趴在他肩上也不行动,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叶夏也不由急了,放下戒戒想要亲自冲上去,也管不了自己这么做对蔻丹他们是否真会有什么帮助。
看着烟老头和蔻丹他们两边鏖战,辛苦不说,其中凶险更是难以用普通心思去衡量,他却只能在后边看着,心中滋味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也想能像烟老头和蔻丹他们那样独当一面,也曾羡慕像焦大那样,绝招频出,技惊四座,尽显大家风范,而就算不能像烟老头他们或者焦大那样,他还是想至少能够帮上一些忙,而不是站在后边看风景。
只是现在的他连像样或者说完整的手段都拿出不来,以前屡次化险为夷,甚至杀伤敌人,也是靠着点运气或者说靠着自己身体里异常的‘天赋’,只是他身体里的秘密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又不清楚到底怎样才会发生作用,倒有点像那段誉的六脉神剑,实在有些难以把握。
当然,叶夏也并不是说因为这个所以就心安理得地站在边上旁观。他也知道,以他目前所学,如果贸然行动,虽说不定能不能帮得上忙,却更有可能会成为累赘,给蔻丹他们增添更多的麻烦。否则的话,他早就要忍不住冲上去了,哪还管得了危险不危险。
只是此时此刻,蔻丹他们那边是越来越被动,处境也越来越危险,另外烟老头那里也是胜负难料,不知道烟老头能够坚持多长时间,他和阿察猜之间到底会是怎样一个结果,而偏偏戒戒在这时却无动于衷,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所以叶夏是再也站不住了。
不过他却没想到,他正要跑过去时,戒戒却抢先跑了出去,似乎终准备出手。
只是叶夏更意外戒戒竟然是直接冲向纹身男子他们。本来的话叶夏是想让戒戒施展一下‘歌喉’的,毕竟叶夏也多次见过戒戒这个本领,尤其先前还直接对付过‘一只眼’,因此叶夏也是颇有些期待。可不知道戒戒是怎么个想法,竟然舍本逐末似的,不唱歌不跳舞,而是采取了更危险的方式。
叶夏在见戒戒跑出去后,心也是猛得提了起来,除了有些欣喜外,却更多担心。因为他感觉这次只怕又有些勉强戒戒了。
看戒戒的样子,倒似因为见叶夏要出手,所以它才无奈地行动。
叶夏不由想起了上次叶民被叶大明媳妇养的尸蛛给咬了的事,当时戒戒好像就是因为知道帮叶民解了蛊后会给自己带来危险,所以才迟迟不肯出手,直到见叶夏在那里无边着急,它才无奈相帮,结果差点死掉。
叶夏也不由怀疑戒戒这次是不是一样预料到了它难以解决的危险,所以才不肯出手。
想到这里,叶夏忍不住跟了上去。
不过戒戒一旦行动了,便似再无顾忌,直接朝着纹身男子那边冲去,对着纹身男子前面那些发光的红色符纸几乎是视若无睹。
虽然戒戒的个子说起来算上尾巴也只不过成人巴掌大小,还没半条京巴来的大,只是它这一动,蔻丹他们和长眉男子他们竟是都被它吸引了注意力。
尤其那长眉男子和纹身男子,突然间竟似感觉到一种难言的压力迎面而来,似乎跑向自己的并不是什么小虫子小动物,而是从未一遇的猛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戒戒的速度十分的快,有如一阵旋风似的,而且还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长眉男子和纹身男子感觉到莫名地危险之后,竟把外面追击蔻丹他们的符纸和飞针悉数收回了身边,围绕在身周,以做防御。
蔻丹他们这边也是有些惊讶戒戒竟突然会直接冲向长眉男子他们。不过蔻丹和小默的心情也跟叶夏一样的复杂,既有些欣喜,怀着一丝期待,又有些担心,说来她们以前只见过戒戒‘唱歌’的威力,所以有点想不明白戒戒为什么要直接冲上去,要知长眉男子那些黄色符纸的威力他们尤其那小青也刚领教过,她们觉得戒戒这么直接冲上去只怕凶多吉少。
而那阿光或者说比起蔻丹以及叶夏他们,对于戒戒突然行动并没抱太多的希望,更多的觉得戒戒太莽撞了。
那长眉男子和纹身男子前面用符纸和飞针围得铁桶似的,只能选择远攻,岂能这样直接冲过去?真是胡闹!
心急之下,他不由大声叫戒戒快回来,想来也是有些担心戒戒。虽说叶夏和戒戒在他心里并没当作像蔻丹他们那样的伙伴,但不管怎样,叶夏是烟老头的徒弟,叶夏和戒戒的安危,他觉得自己也要负上一定的责任。
戒戒却是根本不理会阿光,一停不停地冲刺着。
长眉男子和纹身男子则是严阵以待,甚至于都没兴起分出一些符纸和飞针去迎击戒戒的想法,完全转攻为守。
不过后面的纹身男子在经过刚开始的紧张之后,见戒戒就那么直冲过来,除了有些疑惑外,因为性格使然,又觉得有些可笑,都要怀疑戒戒是不是想要自杀。
他想这胖虫子看去细皮嫩肉的,别说他那师兄的红色符纸,就算碰到他那些飞针,也要直接被刺出一个个的窟窿。
眼看戒戒越跑越近,丝毫没停下的意思,似乎真要直接撞上来,再加阿光刚刚叫了声不要,一脸焦急的样子,纹身男子更是觉得戒戒真是上去送死的,他甚至为刚才的紧张而感到有些不值。
而连叶夏自己也是有些不明白戒戒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蔻丹和小默更是忍不住和阿光一样,大声叫戒戒快停下来。
只是眼看戒戒就要撞上去了,它却突然一个转折,竟朝着边上跑了出去。
看它样子,似乎终是意识到了前面那些符纸和金针的厉害,选择了退却。
众人哗然。只有叶夏沉默,心中却更是激动,紧紧地盯着戒戒。
纹身男子嗤了一声,骂了句粗口,说道:“这胖虫子想吓唬人呢,我……”
可是他还没说完,戒戒又是一个转折,速度却比先前还要快了许多,转眼间便来到了他们身后侧。
纹身男子,还有连着那长眉男子顿时心中一凛。
他们身后虽然也飘着护着一些符纸和飞针,可数目远远比不上前面,所以说后面正是他们的空门。
他们暗叫了声不好,纷纷驱使符纸或者飞针朝着身后的戒戒迎去。
只是戒戒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像。戒戒刚开始跑动起来时,他们还有些纳闷戒戒那么胖的身子,看去又几乎可以说是连脚都没有的,怎么能跑得这么快,这也是他们当初紧张的原因之一,却没想戒戒再一个转身后,速度比原先还要快,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来到了他们身后,好像会瞬移似的。
而当他们反应过来,想要驱使符纸和飞针,阻止戒戒继续靠近时,戒戒却已是一跃而起,从符纸和飞针中一个空隙钻了过去,直接跳到了纹身男子的光头上。
敏捷迅猛,干净利落,不见一点的拖泥带水。
戒戒从出动,冲刺,转折,再到最后一跃,有如行云流水,不见丝毫迟滞,竟然好像是事先排演过似的,也不知道它那小脑瓜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蔻丹和阿光几个顿时傻在那里。
只有叶夏稍稍好些,因为他不是第一次看到戒戒这样类似声东击西的行动。
说起来,当时戒戒这招正是从叶夏这里学的呢。
那次叶夏与游老三交锋时,表面上是冲向游老三那只怪蜥蜴,中途却突然转向了游老三,让游老三吃了个小亏。戒戒看了以后,可是屡次借用叶夏这一手段,而且到了现在可以说是用得娴熟至极。
纹身男子正想驱使金针去打戒戒,却只觉眼前一闪,而后头上一重,同是也是感觉有些凉凉的,他一颗心顿时凉了下去,慌张之下,他便想抬手去抓脑袋。
只是他刚有这种想法,还没动起来,脑袋上便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戒戒猛得蹿到纹身男子头上后,便张开嘴巴,毫不客气地啃了下去。
纹身男子头顶光秃,没有毛发遮挡,对于戒戒来说,正是再好不过,而且他也不用像对付焦洋那样,还要有所顾忌,所以这一咬下去是毫不留情。
纹身男子也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叫,在他感觉,好像整个头盖骨都被揭了似的,他甚至忍不住想像戒戒正在啃吃他的脑髓。
他这一慌张,或者说绝望,动作上更是失了章法,几乎放弃了抵抗,在那里一阵乱跳,也忘了用手去抓戒戒,嘴里则急喊着长眉男子快点救他。
“别慌,师弟!”长眉男子却是颇为冷静,喝了一声,又猛得一把拉住了纹身男子,接着便伸手去抓纹身男子头上的戒戒。
只是他刚抬手,戒戒却是突然又跳了起来,如闪电一般跳到了长眉男子的头上,速度是快捷无比。
跳到了长眉男子头上后,它又是一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然而它这一口咬下去后,出乎它的意料,甚至出乎叶夏他们的意料,那长眉男子站在那里却一动也不动,也没跟纹身男子那样发出什么惨叫,好像浑无所觉。
并不是说戒戒这一口并没有咬伤长眉男子,要知它现在的牙口可是能啃穿厚厚的木门,长眉男子脑顶被它咬了一口,也是跟纹身男子一样,立刻血流汩汩,情景十分血腥。
只是戒戒接着又咬了几口,长眉男子却仍不见怎么痛苦,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叶夏心中一寒,高声叫着戒戒快点回来。
戒戒也大概觉得有点不对,正想从长眉男子头上跳下,长眉男子却突然动了,猛得伸手,一把抓住了戒戒。
本来以戒戒的速度,自不可能会这么容易被长眉男子抓到,只是戒戒也是有些大意,或者说可能觉得它突然转身攻击长眉男子,长眉男子头上被它咬到,也应该跟纹身男子那样,不可能再有什么威胁,所以放松了警惕。
却没想到纹身男子对于自己头上被戒戒咬得鲜血淋淋,竟是没有什么反应,倒好像戒戒咬的不是他。待戒戒发觉不对,在它这一愣间,纹身男子却骤然出手,一把抓住了它的尾巴。
也不知道纹身男子在被戒戒咬到时为什么竟然会不见任何痛苦,也不见任何慌张,到底是他心性确实坚忍还是他天生就不知道痛,反应也是有些迟钝,但不管怎样,他这次出手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给了戒戒一个措手不及,直接抓住了戒戒。
他抓住戒戒尾巴后,便把戒戒从头上提了下来,抓到自己面前,仔细地看着,眼里却是露出了一丝疑惑和好奇。
他头顶被戒戒咬了好几口,虽只是破了些血肉,倒不用怕有什么性命危险,但是伤口上却是血流不止,并且鲜血还直挂了下来,流到了他的脸上。
虽然他脸上并不见什么生气和愤怒,但脸上涂了鲜血,连他那两条长长的白眉毛,也是被鲜血浸染,变成了红色,甚至挂在眼角的一端还时不时地有滴滴鲜血挂落,这让他看去还是显得有些狰狞,也有些惨烈,好像当场被人拍了一板砖似的。
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脸,而后也放到眼前看了看,脸上却还是显得有些迷惘。
看他迷惘的神色,倒好像是还不相信自己被戒戒咬伤了似的。
戒戒在被他抓住后,自是激烈地挣扎了起来,拼命地倒转身子,想要去咬长眉男子的手。
只是戒戒头大尾细,重量可说全在上半身,现在尾巴被长眉男子捏在手里,它也是倒着身子,想要咬到并不怎么容易。
现在的它倒真可以说被长眉男子抓到了命门或者说破绽,也不知是巧合还是长眉男子早就算计到了这个。
长眉男子看了看戒戒后,嘀咕了一声,却突然把戒戒提得更高了,上身微微后倾,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叶夏看到这一幕,却是心中一冷。
因为他看出来了长眉男子想要干什么。以前叶夏经常带着叶秋去山里抓活蛇卖钱,而抓住蛇的脖子也就是七寸处是抓活蛇最为直接的办法,但这样做也带有巨大的风险,因为那里离蛇的毒牙也是很近的,一个不小心,便可能会被蛇反噬到。
而抓活蛇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抓住蛇的尾巴,然后用力一抖,便可抖散蛇的脊椎骨,让它暂时失去活动能力。(当然这样做时动作也要够快,如果慢吞吞的话,只怕不等你让抖散蛇的脊椎,蛇便已经转过身一口咬上来了。)
叶夏见到长眉男子那种姿势,觉得他正是要甩震戒戒,或者要直接将戒戒掷出去。虽说戒戒是条蚕,貌似也没什么脊椎,不过它重心全在上半身,这样被长眉男子抓了尾巴狠甩的话,所受的震荡绝对厉害,因为这样的伤害并不关是否皮坚是否肉厚。
心急如焚之下,他什么也不管了,直接冲了上去,想尽快将戒戒夺回来。
只是他速度再快,离着长眉男子还是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冲到长眉男子那里,而且说来长眉男子身前还有那么多的红色符纸挡着,而那长眉男子却正如叶夏所料,抬高了手,蓄足了势之后,抓着戒戒地手猛地甩了下去。
叶夏见此,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人也突然停在那里,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只是眼看着长眉男子抓着戒戒的手用力甩下,戒戒的身子也是翻转了过来,它却趁着这时,用力扭转了身子,对向长眉男子,竟朝着长眉男子张嘴吐出了一口口水。
长眉男子一惊,忍不住把头偏了一偏,手也提了提,想要躲闪过去,毕竟他也不能肯定戒戒嘴里吐出的口水到底有没有害。不过戒戒嘴巴突然朝他吐出口水,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再加他和戒戒离得那么近,还是没能躲开去,戒戒的口水还是喷在了他的脸上。
而他这么一做,手上顿时慢了下来,原先的动作也没了什么效果,而那戒戒更是趁此将身子快速地缠在了长眉男子的手上,而后一口朝着长眉男子的手咬了下去。
它这一咬也是拼了全力,长眉男子的手背上也顿时鲜血淋淋。
只是长眉男子却再次出乎意料地没有表现出什么痛苦,也不见什么慌张,那只手的拇指和食指仍是紧紧地捏着戒戒的尾巴,戒戒咬了几口后,挣扎了一下,想要挣脱出去,结果却仍是脱不了身,急得他又对着长眉男子的手大啃大咬起来。
长眉男子却似乎毫不在意,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把脸,又看了一看,确定戒戒的口水并没什么毒之后,便伸手抓向在他另一只手上挣扎的戒戒。
另一边的叶夏在看到这一幕后,也终是反应了过来,心头稍喜之下,又是一紧,再次起步冲了过去。
而戒戒见到长眉男子另一只手又来抓自己,稍稍愣了一下,而后竟是转起了身子,看去似乎有些慌张,慌不择路似的。
眼看长眉男子就要抓到了它,长眉男子却突然感觉到手上传来一股轻微的绷断的力道,就好像是从树上摘果子似的那种感觉,同时他突然看到戒戒竟然从他手上跳了下去。
长眉男子顿时傻在了那里,不明白自己手上抓着戒戒尾巴的双指一直都是捏得紧紧的,也从没松掉过,戒戒又是怎么摆脱掉的。
他定眼一看,却发现手上竟然还抓着一截细细的尾巴,那截尾巴白嫩如玉,断口处却是不见任何血迹,只露出些微的肉色,如不细看,也绝难看出会是什么东西的尾巴。
长眉男子的心却也跟先前手上传来的那股绷断的力道一般,嘎噔一下,沉了下去。
断尾求生?!
戒戒在危急时刻竟然生生拧断了自己的尾巴,它刚才转动身子也并不是说因为慌张所以无措,而是要扭断尾巴逃跑。
这到底是什么虫子?
长眉男子刹那间陷入了迷惘之中,心中疑惑万分。他抓住戒戒时,分明感觉到戒戒的身体远比表面上看去要坚韧和结实,虽然戒戒看去白白嫩嫩的,他抓着时却感觉戒戒的肉十分的硬实,弹性韧性十足。
所以他才会想要先用力将戒戒甩一下,震荡一下,省得戒戒再在那里挣扎,如果他知道戒戒竟然能这么轻松扭断自己尾巴,只怕也不会这么做了。
可见戒戒其实自始自终都没乱了自己的阵脚,一直都是从容应对,否则它真要逃跑的话,也不用等到现在。
在长眉男子一愣间,叶夏却是终于冲到了他的身边,也不理会他前面飞着的那些红色符纸,直接撞了上去。
而他这么一冲,竟然真把那些红色符纸组成的‘墙壁’冲了个破,而后猛地一脚,直接将那长眉男子踹翻在地。
那些红色符纸在叶夏冲上去后,一些是被他冲散了出去,还有一些却是如胶布一般贴在了他的身上,而后纸上红光更炽,上面那些黑色的符文则突然动了起来,变成了一条黑线,跟蚯蚓一般朝着叶夏身上钻去。
踹翻了长眉男子后,叶夏却不顾身上贴着的那些红色符纸,又直接跳在长眉男子身上,对着长眉男子暴风骤雨般砸起了拳头。
在叶夏踢翻长眉男子,又一脚跨上去时,从长眉男子手上逃脱的戒戒则是快速地跳到了叶夏的肩上。
当叶夏用拳头乱打起长眉男子时,叶夏肩上的戒戒则是高声叫着,蹦蹦跳跳着,一副兴奋激动的样子,好像是在给叶夏加油助威一般。看它精气神十足,似乎尾巴断了一截,对它浑没造成什么影响。
它的尾巴断了一截,现在看去,也像那葫芦上的瓜蒂断掉了一小截似的,它的整体形象倒也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不知道它的尾巴会不会像那壁虎一样,断了后还会再长出来。
长眉男子受着叶夏疾风骤雨一般的拳头,虽然他并没不会感受到什么疼痛,但叶夏拳头打在他头上,还是震得他晕头转向,一时没了反抗之力。
不过他还是怀着一丝期待,努力睁着眼睛,看着叶夏,因为叶夏身上贴着他那么多的符纸,只要他再坚持几秒钟,叶夏便会被符纸伤害,便再无力打他。
只是接下来,他却看到了让他无比镇骇的一幕,他那些符纸上的黑色符文刚爬到叶夏身上,却像鼻涕虫爬到了盐碱地一样,竟是一阵乱颤,而后快速退回了符纸上去,竟好像十分害怕接触叶夏身体似的。
而在叶夏身体裸露的地方,比如手臂上和脖子上,那些如线虫一般的黑色符文爬了上去后,更是一阵乱颤,还没等它们逃回符纸,竟是直接快速地消失了,好像被融化了似的。
接着,那些本来如胶布一般紧紧贴着叶夏的符纸竟然自动脱落了下去,直接掉到了地上,不知怎么回事,它们泛着的红光也是消失了,成了普通的纸张一般。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到这一幕的缘故,还是叶夏一阵乱拳起了作用,长眉男子竟突然喷出了口鲜血。
“怎么可能……”
本来还怀着一丝期待的他喃喃了一句,双眼渐渐失去了神色,而后终是支撑不住,闭上眼睛晕死了过去。
从戒戒突然出动,冲向长眉男子他们那边,到戒戒扑到纹身男子头上,接着又转扑向长眉男子,再到戒戒被长眉男子抓住,又出人意料地逃脱出去,最后到叶夏冲上,把长眉男子踢倒再地,乱拳打晕,这一经过说来繁乱,其实只不过发生在不到一两分钟时间里。
而正是在这一两分钟时间里,场上的形势可说是发生了惊人的逆转,本来长眉男子和纹身男子稳稳占着主动和上风,结果戒戒和叶夏这么一阵冲刺撕斗,长眉男子是晕了过去,而纹身男子则也被戒戒咬得血肉模糊,犹自躺在地上惨叫挣扎。
另一边的蔻丹他们,却都纷纷愣在了那里,虽然像蔻丹和小墨两个对于戒戒以及叶夏多少也确实怀着一分期待,但还是没想到转眼间形势会变成如此,要知当看到戒戒被长眉男子抓在手里,当叶夏直接冲向长眉男子,也不顾那些红色符纸贴身时,她们也是十分焦急和担心,却没想长眉男子那些厉害的的红色符纸竟是根本伤害不了叶夏,而叶夏则三拳两脚就打倒了长眉男子。
尤其那阿光,以前一直对于叶夏和戒戒的能力持怀疑态度,现在总算亲眼见到了叶夏和戒戒的‘变态’之处,自是更加惊讶。
不过不管怎样,现在叶夏和戒戒两个帮他们转败为胜,就算过程再匪夷所思,对于他们来说总不是什么坏事,因此经过短暂的惊讶之后,几人心中更是欣喜,转头互相看了一眼后,便朝着叶夏那边走了过去。
叶夏见长眉男子晕死过去后,也是停了下来,长长地吁了口气,准备站起身,将长眉男子交给蔻丹他们处置。
不过本来正兴致勃勃给叶夏加油助威的戒戒见到叶夏停下来后,却是有些不满意了,朝着叶夏叫了几声,好像是在询问叶夏为什么停下来了,要知在它的小脑瓜子里,对于长眉男子这样的敌人,可是从不会有手下留情这一概念的。
况且长眉男子可是逼得八戒大老爷连自己尾巴都断掉了,这样的奇耻大辱,要面子的和爱记仇的八戒大老爷岂能这么善罢甘休?
在见催促了几声,叶夏却仍是没有再动手的意思后,戒戒急了,从叶夏肩上跳了下去,跳在了长眉男子的肚子上,而后一下一下用劲地蹦达起来,嘴里还高声叫个不停,倒有点像是在鞭‘尸’泄愤,也像在挑衅长眉男子快点起来,再跟它大战三百回合,以泄八戒大老爷心头之恨。
叶夏有些哭笑不得,将它抓了起来,省得它激动之下,再给长眉男子来上几口。
被叶夏抓回怀里的戒戒则是朝着叶夏哼哼唧唧叫了几声,又转头看了看自己断了一截的尾巴,叫声中竟是有些委屈的味道,好像是在投诉撒娇,也好像是在抱怨一般。(配台词:尾巴断了,破了相了,样子丑了,以后找对象可就更难了呀!)
叶夏仔细看了看戒戒断尾处,发现那断处倒也没见有血流出,甚至连颜色也只是稍稍红了一些,若不仔细看,几乎与外面皮肤没什么区别。叶夏不由有些奇怪,要知戒戒是条蚕,没有骨骼确实不错,但按常理来说,身子里也不该是这样子的,不过不管怎样,见戒戒精神头十足,似乎这点也只不过是小伤罢了,叶夏也松了口气,毕竟戒戒许多地方早已不是能用普通的蚕的标准来揣度和衡量的。
在跟叶夏‘抱怨’了几声后,戒戒却又跳了下去,而后竟跑到长眉男子手边上,将它那截断尾找了回来。
它嘴里叼着那截断尾,又转过身子,将那截尾巴放到身后,看样子竟似想将尾巴‘装’回去。
只可惜它不是变形金刚,也不是什么机械虫,尾巴断了,也是没什么可能装回去了。试了试后,它也是有些无奈地重新叼回那截断尾,转回身,朝着叶夏呜呜叫了一声,有点委屈甚至哀怨的样子。
叶夏却是忍不住怀疑戒戒等下是不是也会将那截尾巴给吃下去,本来戒戒以前吃自己褪下来的壳,叶夏都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如果它还要再吃自己尾巴的话,那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所幸的是,戒戒倒似乎并没有吃下那截尾巴的意思,而是一直叼在嘴里,爬回了叶夏身边。
叶夏便把它抱了起来,可还没等他松口气,戒戒却突然转过脑袋,竟将嘴里那截尾巴放到了叶夏上衣胸口的兜里,而后又殷切地朝着叶夏叫了两声,好像是在嘱咐叶夏帮它好好保管这截尾巴。说不定它还想到时候将这断下来的尾巴奉献给什么‘尾巴仙’,祈祷‘尾巴仙’让它的尾巴重新长回来呢。
叶夏顿时愕然,无语。
“小心啊!”
在这时,叶夏却突然听到蔻丹叫喊。
他转回头看了看蔻丹,见蔻丹正朝自己跑来,脸上却尽是焦急。
差不多在同时,他突然感觉到背上和肩上传来一阵刺疼,好像是被无数黄蜂蛰了似的。
他扭头看了一下,发现肩上竟然刺着好几枚黑褐色的细针,想来他背上也应该刺了不少细针。
他又看了看身后,发现那在地上惨叫和挣扎的纹身男子竟已站了起来。
叶夏身上刺着的针也正是纹身男子的飞针。
此时纹身男子已是停止了惨嚎,站在那里,脸上也是涂了自己头顶伤口流下的鲜血,再加他双眼里满是怒火,恨恨然地看着叶夏,神色显得有些狰狞。
“去死吧,去死吧!”他叫了两声,而后竟开始叽里呱啦地念起咒语来。
叶夏身上被纹身男子飞针刺着的地方顿时又是生生一疼,感觉那些飞针正向着自己肉里刺来,他也不由痛得哼了一声。
经过短暂的吃惊之后,他马上抬起了手,去拔身上那些飞针。
只是那些飞针却是像泥鳅钻土一般,速度极快,还没等叶夏抓住它们,它们竟是已经钻进了叶夏身体里,没尾而入,叶夏也是抓了个空。
而这些飞针这么强行刺入,也带给了叶夏巨大的疼痛,引得他整个人都一阵痉挛,摔倒在地。
然而,叶夏感觉到那些飞针在钻入他身体后,竟还没停住,继续在他体内钻行着。
叶夏也感觉好像有无数的虫蚁在自己肉里噬咬着,钻行着,这种巨大的痛苦,他有生以来都没有尝到过,比起先前被千足强行钻进手臂里,还要厉害几分,也痛得他几乎要晕厥过去。
蔻丹他们加快脚步跑了过来,扶住叶夏,急问叶夏怎么样了,蔻丹更是打开了自己的挎包,慌慌张张地找起东西来,大概也是要找什么解药,救治叶夏。
那纹身男子虽仍是一脸狰狞,脸上却又现出几分得意,他嘴上停了停,又说了一声‘你们都去死’,接着只见他后面那堵铁墙上又有许多尖刺断裂下来,并且缩水一般变短变细,而后朝着蔻丹和叶夏他们这边飞来。
可就在这时,叶夏却突然停了挣扎和痛叫,哼了哼后,竟是从地上站了起来。
纹身男子一愣,脸上惊讶万分,也有着无尽的疑惑。
他怀疑难道因为刚才停了一停,去驱使另外的飞针,所以叶夏体内的飞针就停止了行动,也给了叶夏喘息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也暂时丢下刚刚从铁墙上分出的那些飞针,继续念动咒语,驱使起钻进了叶夏体内的那些飞针来。
只是他念起咒语后,叶夏却是没有任何反应,仍是站在那里。
纹身男子顿时傻了,愣在那里,喃喃道:“怎么回事?”
蔻丹他们本来见纹身男子驱使了更多飞针袭来,也是更加紧张,阿光则是带着小青上前几步,挡在了叶夏他们前面,而后叫蔻丹救治叶夏,他和小青则抵挡纹身男子的飞针,却不想叶夏竟突然站了起来。他们也不由一阵错愕,纳闷叶夏是怎么了。
其实连叶夏自己也是疑惑万分,明明刚才身体里感觉有无数飞针如虫子一般钻行着,突然间却感觉浑身一热,如火烧灼,接着身上那种疼痛的感觉竟是快速消失,而那些飞针也是突然停止了动作,甚至说直接消失了似的,不过几秒钟,他就感觉身体完全恢复了正常,也再感觉不到那些飞针的存在,若不是他脑海里还留有先前那种剧痛的回忆,否则的话还真要怀疑刚才只不过是做了个梦。
纹身男子也是完全傻在那里,因为他也突然感觉到自己与叶夏身体内那些飞针失去了联系,好像那些飞针真是消失了似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还会有这种事。
心有不甘之下,他又念起了咒语,只是念了几句,却见叶夏仍是无动于衷,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些飞针突然没用了。愤恨之下,他又叫了一声去死吧,而后又催动空中那些飞针朝着叶夏他们袭去。
只是这时,叶夏和戒戒却也突然动了起来,一齐朝着纹身男子冲去,叶夏是默不吭声,不过一双紧盯着纹身男子的眼里也是冒着几丝怒火,而戒戒则更是一边跑着,一边高声叫着,带着愤怒和激动。
纹身男子不由一愣,而在他一愣间,叶夏和戒戒已是穿过了上面飘着的那些飞针,直接冲向纹身男子。
纹身男子心中一寒,赶紧叽里呱啦驱使那些飞针朝着叶夏他们追来。
只是他那些飞针速度本来就不快,再加叶夏和戒戒却是全力冲刺,速度本就要比那些飞针快上一些,那些飞针也是怎么都追不上叶夏和戒戒。
眼看叶夏和戒戒越跑越近,纹身男子心也紧紧地提了起来,他突然一声大叫,扯开了身上的僧袍,猛得一抖,只见僧袍里居然飞出了无数的黑色细针。
叶夏赶紧停步,一只手护住了自己的脸和眼,另一只手则挡住了下身。
而那戒戒也是停了下来,而后竟快速跳到了叶夏的肩上,躲在了叶夏的手臂后面。
叶夏和纹身男子之间距离已是很近,这些飞针也有很大一部分刺在了他的身上,好在他用手护住了关键部位。
纹身男子见飞针打到了叶夏身上,面露欣喜,又叽里呱啦念起咒语来。那些飞针也快速朝着叶夏身体里钻去。
叶夏顿时痛得叫了一声,只是接着,他却紧咬着牙,也不管身上那些飞针,继续朝着纹身男子冲了过去。
它肩上的戒戒也是高声一叫,飞跃而出,冲向纹身男子,速度比起叶夏还要快上几分。
纹身男子见到叶夏竟然继续朝着自己冲了过来,似乎那些飞针对他毫无影响,他心中不由涌起巨大的恐惧,身子也因为害怕而忍不住颤抖起来。
“怎么可能?”他停了念咒,喃喃道。
说完,他突然一声大叫,转身准备逃跑。
可戒戒却已是闪电一般蹿上,跳到了他肩上,而后狠狠咬了下去。
纹身男子顿时发出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本来在纹身男子眼里,叶夏是蔻丹他们这边最不起眼的一个,从一开始就被蔻丹他们护在后面,怀里捧着白白胖胖的戒戒,也一直没见出手,看去倒似个豪不相关的文弱学生,也看不出有什么威胁。
却没想正是看去文弱不成威胁的叶夏还有他怀里那白胖细嫩的戒戒,却突然生生逆转了形势,甚至都不给他们细细思量的时间。
不过更让他觉得匪夷所思或者说不能接受的还在于叶夏和戒戒所用的手段,他们两个尤其是叶夏一番横冲直撞,可以说根本没有什么技巧,靠的就是蛮力,与蔻丹他们的手段,以及他和长眉男子的手段是截然不同。
可偏偏乱拳打死老师傅,他和长眉男子的手段或者说降头术使在叶夏身上,竟是不起大的效果,而叶夏那番蛮冲换在以往只能算做是鲁莽甚至愚蠢,现在却成了最大的威胁。
憋屈不说,长眉男子心中的惊骇可想而知,尤其当叶夏不顾飞针刺在身上,一脸凛然地飞奔向他时,叶夏在他的心中再也不是原先那副文弱甚至秀气的形象,而似乎突然变得强壮了高大了,甚至于他不由感觉跑向他的并不是个人,而是个刀火不侵三头六臂的魔神,一跑动起来,震得连大地也是颤抖不止。
惊骇之下,他也彻底失去了战意,只想着尽快逃离,不愿再见叶夏,就算他的手段也不止飞针降头术,可那又能怎样,他那比他厉害许多的大师兄也就是长眉男子还不是被叶夏一阵乱拳砸得晕死了过去?现在他可是没有任何心思再冒险了,他觉得那怕在这里多逗留一秒钟,都会死掉的。
只是他想逃也是逃不走了,此时的八戒大老爷比起先前断了尾巴还要生气,看着‘小弟’叶夏小子受伤,它是真正的怒不可遏,岂会就这么放过凶手。
它的速度本来就比常人跑起来还要快,再加纹身男子慌不择路,踉踉跄跄,刚转身没跑出几步,便被戒戒扑到。
戒戒虽然个子小,但这一扑因为速度快,也是势大力猛,纹身男子只感觉后背被一股巨力撞到,撞得他一个踉跄,还没等他稳住身形,他便觉肩上传来一阵剧痛,却正是戒戒扑到他后,张口狠狠咬了下去。
这一下纹身男子彻底胆寒,只觉全身冰冷,手脚无力,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看去倒好像是被戒戒给直接扑倒的。
戒戒却是毫不留情,在他倒地后,便就近一阵乱咬,咬得纹身男子惨嚎声声,一阵乱滚,全失了抵抗之心,也无抵抗之力。
叶夏跑过去后,也是落井下石,在纹身男子身上尤其下身一阵蹬踏。
就算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而且叶夏也并不是泥塑的。不说纹身男子刚才偷袭他的事,就是先前他出言不逊,已上大大的激怒了叶夏,现在逮着个机会,自不会留情。
不过他也没就这么把纹身男子直接踢死的意思,踩了几脚后,他便停了下来,却仍看着戒戒在那里撕咬纹身男子,直到纹身男子已经被戒戒咬得身上到处是伤,也只躺在那里有气无力的哼哼着,他才将戒戒抱了起来,等着蔻丹他们过来善后。
蔻丹和小默他们此时此刻虽也有无边的惊讶和疑惑,不过现在也没时间愣在那里,跑到了叶夏边上,蔻丹则是上下仔细检查着叶夏,看叶夏到底伤得怎么样,而小默和阿光则是去处理长眉男子和纹身男子。
因为纹身男子后来见叶夏和戒戒扑向他,心中畏惧,便停了念咒,他刺在叶夏身上的那些飞针也还留在叶夏身上,并没有钻进叶夏身体里去,蔻丹过来之后,便帮着叶夏将那些飞针取了下来。
之后,她却发现叶夏除了因为被那些飞针刺到身上,受了一些皮外伤外,也无其它异样,原先钻进叶夏身体里的那些飞针却不知去了何处,倒好像真的是凭空消失了似的。
蔻丹又问了叶夏一些情况,在确定叶夏确实无碍之后,她也是忍不住怔怔地看着叶夏,一时说不出话来。
怪胎?变态?她的心中闪过无数的词汇,却又感觉找不到有什么词可以来形容叶夏。
在她眼里,叶夏今天表现出的能力,倒像是个人形的蛊,只是她也听说过以前确实有人曾把活人炼成蛊,但也多是傀儡一般的存在,绝不可能像叶夏这样,看去不见任何异常,要知先前她和烟老头也给叶夏做过各种测试,却查不出叶夏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而且说来,据她所知,这蛊人也不可能是天生的,但叶夏却是从小到大生活在那个叶宅镇,以前并没有碰到过什么蛊门中的人。
难道是焦大?她突然心中一颤,随后却是否认了这个猜测,觉得焦大并没这个条件,要知焦大以前也并没有见过叶夏。而且她也听烟老头说过,叶夏破掉烟老头的五毒血蛊阵时,才刚与焦大见面。
那么难道是乌……难道是叶夏的母亲?蔻丹忍不住想道,心中却更是一紧。
想起叶夏的母亲,蔻丹心中却是忍不住有些黯然和酸楚,不过并非是因为叶夏母亲可怜的结局,而是为她自己。
不过不管怎样,她又觉得这个猜测并不可能成立,就算叶夏母亲的手段也确实不是她所能够以常理去揣测的,但是她认为天下还没有人能将蛊人炼成叶夏这般的厉害或者说奇异,表面上看去跟常人无异,内里却有无数的神奇之处,就算叶夏母亲也不例外,其实也包括焦大,甚至包括申屠家那申屠清。
她觉得虽然像戒戒看去似乎是天生长成的,其间叶夏并没有刻意花什么心思要将戒戒养成蛊,但戒戒有如今这般厉害,也定与叶夏有极大的关系,当然,也包括一些机缘巧合之处,而叶夏也不是可以用所谓的蛊人来简单来定量的。
而就算叶夏是蛊人好了,她还是觉得不可能会是叶夏母亲所为,一是叶夏母亲没有这个时间,二来叶夏母亲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孩子炼成蛊。要知这蛊人厉害,却也藏着致命的危险,哪个孩子的母亲会舍得将自己的孩子炼成蛊?除非是丧心病狂!
想到这里,蔻丹却突然脸色一变。
难道当年临死前她对他怀着怨恨?
叶夏却不知道蔻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见蔻丹先是一脸迷惘,突然却脸色大变,还以为蔻丹发现了自己身上不对的地方。
心理暗示之下,叶夏不由感觉身体有些冷,也有些僵硬,又感觉有些麻木和无力,他带着丝紧张问蔻丹,自己是不是中毒了,或者是不是已经中了降头术了。要知纹身男子那些钻入他身体里的飞针虽然他现在感觉不到了,但是他也没见那些飞针出来,因此他心里总还是留着障碍一般,感觉那些飞针好像藏在什么地方,准备伺机而动。
蔻丹则是一愣,却误会了叶夏的话,也顿时紧张起来,急问道:“怎么了,你感觉有什么不适?”
叶夏有些惶惑地摇了摇头,又用手摸了摸头,有些尴尬道:“我也不知道。”
蔻丹又是一愣,抓了叶夏的手,又帮叶夏把了把脉,而后看了看叶夏的脸,却终是明白过来刚才的误会,她一把甩掉叶夏的手:“臭小子,唬我呢?!”
叶夏更是有些尴尬,却仍一头雾水,不过看蔻丹的意思,他也多少明白自己应该没事,因此他也松了口气。
这时,小默和阿光也过来了,阿光还把那晕死过去的长眉男子拖了过来。
也不知阿光和小默从哪里找来了绳子,竟是把长眉男子和纹身男子捆在了一起。
不过单以绳子捆住长眉男子他们,也并不见得保险,而阿光也早是给还醒着的纹身男子吃了他特制的蛊毒。
过来后,小默和阿光竟也是拉着叶夏,上下打量个不停,他们的样子,倒好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的动物似的,尤其那小默,竟是二话不说直接去脱叶夏的衣服,手里则还拿着一把小刀,说要给叶夏检查一下,看看叶夏身体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害得叶夏一阵大窘,又有些紧张,担心小默所谓的检查是不是还要开膛破肚。
蔻丹则是来到纹身男子边上,蹲下身,而后竟劈里啪啦甩了纹身男子好几个耳光,只是她的手上却不免沾了纹身男子脸上的血,她也顿时又气得踢了纹身男子几脚。
只是纹身男子却不见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茫然地蹲坐在那里,哼哼两声。
蔻丹却突然问道:“你们是阿察猜的徒弟吧?”
纹身男子则没什么反应,也不回答。
蔻丹又问:“你们为什么要害杨庭卫,害这么多的人?”
纹身男子却仍是没有反应,一脸的茫然。
蔻丹转回头,与小默和阿光对视了一眼,之后却又转头看了看烟老头那边,而后一字一句问道:“告诉我,阿察猜这丝罗瓶是怎么炼的?”
纹身男子这时忽然浑身一震,转头看向蔻丹,一双本来神色茫然的双眼竟是回复了清明,警惕地看着蔻丹。
蔻丹却从挎包里拿出了那枚子母蛊针,在纹身男子眼前亮了亮:“快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否则我把你双眼戳瞎了先!”
纹身男子顿时露出一丝恐惧之色,张了张嘴。
只是突然,他发出了呃的一声,身子也猛得一颤,一双眼睛睁得老大,而他的脑袋竟然神经质似的剧烈颤抖起来,胸膛更是剧烈起伏,连那捆着的绳子都似乎要被撑断。
蔻丹却是脸色大变,疾速向后退去。
她刚退出两步,纹身男子转头看了看烟老头他们那边,张嘴刚说了声你,却听一声闷响,他的胸膛竟然炸开了一个血洞。
胸膛炸开之后,纹身男子却还留着一口气,一脸不解和悲愤地看了看烟老头那边,喃喃了一声师傅,终是头一歪,气绝身亡。纹身男子死前的情形和反应,竟是跟先前的‘一只眼’一般无二。
蔻丹还有小默和阿光脸色更是大变,转身看了看四周,而后蔻丹竟拉了一把愣在那里的叶夏,说道:“快走!”
“去哪?”叶夏却是疑惑不解。
“笨蛋,离开这里啊!”
叶夏更是疑惑了,指了指那边还在苦苦支撑的烟老头,问烟老头怎么办。
他有些奇怪,现在他们都已经收拾了长眉男子和纹身男子,现在也只剩下被烟老头用五毒血蛊阵困住的阿察猜,可以说他们这边已经占了优势,又为什么还要逃跑。
烟老头却似听到了叶夏在这边说的话,艰难地转头看向叶夏,脸上却竟也带着一丝急色,说道:”小夏,快走。”
可在这时,却有一个人影从旁边树林里走了出来,拦在南门前,嘿嘿笑道:“早说了,你们谁也走不了!”
叶夏转头一看,发现出来的人竟然正是那身披黄色僧袍,圆脸光头的阿察猜。
叶夏还在震惊于纹身男子跟‘一只眼’那样突然间暴毙而亡,却不料蔻丹竟是急着叫大家快离开,而那烟老头也是如此,催促叶夏快走,似乎形势全然没有叶夏所想的那么乐观。
只是正在这时,旁边树林里又走出了叶夏他们先前见过一面的和尚阿察猜,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不过这阿察猜说话的语气语调与烟老头用血蛊阵困住的那个人头瓶身的怪物竟是一模一样,而与叶夏他们第一次见到他时相比,语气里却多了几分轻佻和邪意。
叶夏看到蔻丹他们乃至烟老头在见到阿察猜出来后都是不由一脸的紧张,也终于明白了蔻丹他们只怕正是忌惮于这阿察猜,所以才要急着离开。
不过他更疑惑的是,一边的圆脸僧袍和尚和另一边的人头瓶身怪物,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阿察猜。
他先前听烟老头和那人头瓶身之间的对话,烟老头好像确认那人头瓶身的怪物便是阿察猜,而‘阿察猜’也没有否认,叶夏也想当然的以为他们最初见的那个阿察猜或许只是伪装,那人头瓶身的怪物才是阿察猜的真身。
只是没想到,现在又出来个‘阿察猜’,这就让叶夏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对于蔻丹嘴里出现过多次的‘丝罗瓶’,叶夏以前也从没有听到过,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这所谓的丝罗瓶指的是人还是什么。
蔻丹和小默他们却不见多少疑惑,而是更多紧张,一脸戒备地看着新出来的阿察猜,甚至连五毒血蛊阵中的烟老头,这时竟也是艰难地站了起来,转头看向叶夏他们这边,他那张变幻不断的脸也是带着无比的郑重和肃穆,额头上的汗则流得更急了。
他看了看这边的阿察猜,又看了看被他困在血蛊阵中的人头瓶身怪物,眉头紧锁,表面看去虽还算镇定,心头则是紧张地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阿察猜出来后,竟是一步一步朝着蔻丹他们这里走来,而蔻丹几个竟是拉着那昏死过去的长眉男子还有和长眉男子绑一起的纹身男子的尸体,一步步往后退去,似乎十分忌惮眼前这个看去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阿察猜一边逼近蔻丹他们,一边却嘿嘿笑了两声,一双眼睛却只盯着叶夏和叶夏怀里的戒戒,嘴上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叫叶夏?你养的是什么东西?”
见阿察猜突然问起自己来,叶夏不由愣了一下,心里却在犹豫着要不要回答阿察猜的问题。
而那蔻丹却和小默突然挡在叶夏前面,低声叮嘱叶夏别理阿察猜。
阿察猜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别紧张,我不会杀你的。你很好,你那虫子也很好,我要你做我的徒弟。”
阿察猜这么一说,叶夏他们都不由一愣,一时间疑惑阿察猜唱的是哪一出。
不过很快,那小默的脸上却现过厌恶之色,指了指阿光手上拖着的纹身男子的尸体,瞪着阿察猜说道:“做你的徒弟?到时候像他们一样被你抛弃被你灭口吗?”
阿察猜却又哈哈笑了几声,一脸不以为意地说道:“这是做徒弟的本分,难道还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是他们的师傅,他们为我而死,这结局是再正当不过。他们的使命完成了,自然要由我渡化他们成佛。”
“成佛?呸!”小默脸上嫌恶之色更浓,鄙夷地看着阿察猜。
正在他们说话时,那先前晕死过去的长眉男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被阿光一阵拖拽,竟悠悠然醒了过来,也正好听到了阿察猜说的话,不由浑身一震。
他努力转过头看了看与他绑在一起的纹身男子,等看清纹身男子耷拉着脑袋已是气绝后,脸色不由黯然,接着又转头看向阿察猜,带着丝疑惑地叫了声师傅。
阿察猜却突然停住脚步,冷着脸哼了一声,而后却又露出笑容,用泰国语说道:“好徒儿,你也跟你几个师弟一起去吧,为师现在已经找到更好的徒弟了。”
说完,他嘴巴却张.合不停,竟无声念起了咒语来。
蔻丹和小默脸色大变,转头朝着阿光喊道:“小心!”
只是他们刚说完,却听砰的一声闷响,那长眉男子的胸膛上竟也突然炸出了一个血洞。
长眉男子当场身亡,而站在他前面的阿光也是被喷了一身的红白之物。也幸亏阿光是站着的,长眉男子则是坐在地上,否则的话,只怕阿光脸上也要被喷到了。
错愕之后,小默叫了一声:“你这畜生!”,怒不可遏地朝着阿察猜冲去。
虽然她并不是在惋惜长眉男子的性命,但阿察猜的做法却实在无法让她容忍,激得她几乎失去了理智。
就算‘一只眼’和纹身男子之所以会死,看去似乎应该是阿察猜不想他们嘴上泄密,所以才杀人灭口,而这长眉男子却根本没有要说什么的迹象,却也被阿察猜随意杀死。
看阿察猜轻描淡写的样子,倒好像杀的是个与他豪不相关的人,而就算是豪不相关的人,换做一般人也不可能这么残忍。
见小默要冲上去,蔻丹回神,忙一把紧紧拉住小默,叫小默冷静。
阿察猜却又是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竟也露出鄙夷之色,笑完后哼哼了两声说道:“你们这些蝼蚁怎么可能明白我的心思?你们永远也不明白正是因为你们的懦弱,你们那所谓的仁慈,所以你们永远也不可能像我一样的强大。”
说着他斜睨了另一边的烟老头一眼,讥讽道:“我可不会像某些无能的人,竟然还会愚蠢到被自己的徒弟给害去。”
烟老头一愣,而后却是露出丝苦笑,说道:“既然你想让叶夏做你的徒弟,为你卖命,难道现在说这些话就不怕他到时候就算做了你的徒弟,也会对你心存忌惮,不会对你真正忠心吗?”
“忠心?哈哈哈!”阿察猜突然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可笑的事情,笑了几声后,他说道:“忠心不是靠嘴上说的,也不是靠心里想的,而是靠实力让人屈服。这种事还不需你提我担心,我自然会让他为我忠心的。”
说完,他又看向叶夏,嘿嘿笑道:“你现在不愿意也没关系,我自然会有办法让你愿意当我徒弟的。”
虽然阿察猜的话听去似乎有些矛盾,但叶夏他们结合他对于纹身男子这些徒弟的所做所为,终是明白过来,这阿察猜所谓的徒弟只不过是他控制的手下甚至说走狗,而他控制他们的手段只怕就是用性命威胁,才使得他们对他忠心。
听到阿察猜这么说,叶夏也是不由有些紧张起来,虽然他依然不清楚阿察猜到底有什么手段,但见纹身男子他们突然炸胸暴亡,还有蔻丹乃至烟老头他们对他的忌惮,也隐隐给了他更多的压力。
甚至连他怀里的戒戒,此时此刻也有些异常的安静,只紧紧地看着前面的阿察猜,又不时转头看看后面烟老头那里的人头瓶身的怪物,但叶夏又分明感觉到戒戒竟也有些紧张,整个身子都是紧绷着,嘴里不时发出低沉的叫声,有点像猫儿遇到敌人时发出的那种叫声。
甚至于此时戒戒虽然没怎么动,更没跳舞和唱歌,但它的身子竟是在一点点的变红。
这让叶夏更有些担心,拍了拍戒戒的脑袋,小声安慰了戒戒几句。
叶夏一拍戒戒脑袋,戒戒似乎也真放松了一些,用脑门蹭了蹭叶夏,咿呀了几声。
蔻丹和小默还有阿光则是互相交流着眼神,商量着该怎么对付阿察猜,只是却都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些不自信。
只有阿察猜却也不急,一脸轻松地站在那里,时而看看这个,时而看看那个,脸上带着戏谑一般的笑容,似乎叶夏他们铁定都是逃不出他手掌的猎物。
在血蛊阵中那人头瓶身的怪物此时已经闭上了眼,一张本来毫无血色惨白如纸的脸上也变得越来越黑,甚至于还一点点浮肿起来,脸上又沁出了黑亮的液体,好像是在腐烂一般,而那怪物却仍是一动不动,好像早已死了似的。
而阿察猜却看也不看那边,似乎那怪物与他豪不相关,那怪物的生死也不会让他上心。
同样处在血蛊阵中的烟老头此时又已坐在了地上,一张脸也跟怪物那样变得越来越黑,而且也是一样的浮肿起来,脸上还沁出了黑红色的液体,好像同样在腐烂,甚至于他的手,还有他的脖子等处,也是一样,看去似乎他整个人都在腐烂之中。
烟老头虽然紧紧咬着牙齿,但嘴里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哼哼声,显然他现在也是十分的痛苦。
沉默了一会,蔻丹也看了看烟老头那边,却突然似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叶夏,说道:“你快去把血蛊阵破了,救烟老出来!”
叶夏愣了一下,而后终于反应过来,虽然他对是否能破得了血蛊阵没什么自信,但还是马上就点了点头,朝着烟老头那边冲了过去。
见到叶夏突然行动,那阿察猜也是愣了一下,而后却嘿嘿笑了笑:“怎么?想救他?那可没这么容易!”
说完,他嘴里又默声念起了咒语,只见天上突然又黑了一些,连天上的星星也是快速隐去,叶夏他们的头上也好像是被罩上了一块巨大的黑布。
而在同时,外面却有灯光徐徐朝着这边飞来。
等那些灯光飞近,蔻丹他们转头一看,却看到飞过来的并不是什么灯光,而是三个跟被烟老头困在血蛊阵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头瓶身的怪物,那所谓的灯光正是他们眼睛里放出的有如实质的电光。
新出来的三个似人非人的怪物跟被困在血蛊阵中的那个十分相似,都是光头瓶身,脸色惨白如纸,而且看去都是年纪尚小,面容都显得有些稚嫩,只有他们的相貌五官看去却并不大一样。
不过正因为这几个‘人’从面容上看去年纪还很小,都不过十来岁的样子,他们的脸上却又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而且脸上也都跟先前那个怪物一样,有着深可见骨的伤痕,伤痕看去虽用线缝合过,却是缝得马虎,黑色皮肉外翻,看去有点像那种做工粗糙的皮娃娃,再加他们人头瓶身漂浮空中的样子,更让他们透着几分诡异。
此时天地昏暗有如黑夜,看着三个人头瓶身有如幽灵或者鬼魅的怪物漂浮空中,围在左右,虽然现在不过初秋,叶夏他们却不由感觉全身都有些冰冷,如坠幽冥地狱。
就连戒戒也是再次紧张起来,绷紧了身子,看着那个几怪物,嘴里示威似地呜呜叫着,身子也又一点点地红了起来。
叶夏也不由停了一下,一时不敢乱动,那几个怪物飞来的速度是相当的快,成三角之势将他们围在中间,其中一个正是挡在了叶夏和烟老头之间,一双放着光的眼睛也是紧紧盯着叶夏。
那烟老头也是再次站了起来,气喘吁吁地,他看了看外面三个怪物,又看了看身旁那个掉在地上的人头瓶身的怪物后,脸上竟是露出一丝怒意,说道:“阿察猜,你亵渎这么多孩子的尸身,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站在最外边的阿察猜却是一脸得意,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嘿嘿笑道:“不,不,你说错了,不是尸身,这些个都是我用活人炼成的。”
烟老头和蔻丹几个,除了叶夏并不怎么理解外,俱都哗然,那烟老头更是气得指了指阿察猜,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烟老头才稍稍平静心绪,紧紧盯着阿察猜说道:“阿察猜,你这么做,难道巴利查蓬就没阻止吗?难道他其实一直跟你沆瀣一气……”
阿察猜却摇了摇头,又否认道:“不,这你可冤枉我师兄了。他当时确实阻止过我,可惜……”
阿察猜说到一半,却突然停在那里,脸上带笑,似乎有意在卖管子一般。
“可惜什么?”烟老头忍不住问道。
“嘿嘿,反正你们也快要死了,告诉你们也无妨。”阿察猜自得地笑了笑,看了烟老头一眼,说道:“当年我师兄知道我用活人炼制丝罗瓶后,不但强烈阻止我,甚至还准备动手废掉我的本领,只可惜我先下手一步,将他杀了,哦不,是渡化他成佛去了,所以他自然再也无法阻止我了,这降头师第一的位置,自然也就是我阿察猜的了,哈哈,哈哈哈!”
阿察猜说完,又是大声的笑了起来,摇头晃脑的,脸上不但不见任何惭愧或者说难为情,反而更多得意,倒好像是在说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烟老头浑身一震,随即脸色更是黯淡,嘴里喃喃道:“原来如此……”
当初烟老头也曾问过‘一只眼’是否认得巴利查蓬,其实也是有点怀疑‘一只眼’他们或许跟巴利查蓬以及阿察猜有些关系,但见‘一只眼’对于巴利查蓬却没有丝毫的尊敬,反而对巴利查蓬满是不屑,烟老头也以为‘一只眼’他们或许是巴利查蓬的对头,怎么都没想到‘一只眼’他们竟然是阿察猜的徒弟,所以一直都没怎么怀疑到阿察猜身上。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烟老头虽然见过的世面并不少,但终究有些拘泥于道德伦理,或者甚至说有些过于迂腐,怎么也没想到巴利查蓬竟然是死在他的师弟阿察手上。
不过到了现在,烟老头对于巴利查蓬之死的疑惑多少终是得到了答案。上次他见到巴利查蓬时已是十多年前,不过当时巴利查蓬也还不到六十岁,身体也康健得很,而且像他们这样的人多少也有些延缓衰老的手段,而且就算以平常人的状况推算,巴利查蓬也不可能死得这么快,想来他的死很可能死个意外,只是当时因为杨庭卫突然下了逐客令,烟老头也没机会跟阿察猜详问,这些天也一直记挂心上,难以放下,却没想巴利查蓬之死的元凶正是他的师弟阿察猜。
也正是因为烟老头一步想错,步步想错,以致到了目前的境地,说起来不知道到底该算是烟老头太单纯还是太愚蠢,又或者说比起阿察猜来,烟老头还是太多善良的了。
想着这些天自己一厢情愿的没有或者说基本没有怀疑阿察猜身上,却没想阿察猜正是这最大的元凶,又想着阿察猜的所作所为,烟老头也是突然满腔怒气,狠狠地瞪着阿察猜说道:“你真是丧心病狂……”
此时的阿察猜与叶夏他们第一次见到时相比,可以说完全变了个人,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张狂,听了烟老头的话后,他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说道:“丧心病狂?好像有人说过,偏执者才得成功,我想把这句话改一下,只有丧心病狂者才得成功!如果不是我丧心病狂,我怎么可能有如今的本事,如果不是丧心病狂,我就只能永远屈居巴利查蓬之下,如果不是丧心病狂,我也永远不可能有如今的的财富和地位!”
说着,他的脸突然冷了下去,扫了烟老头以及叶夏他们一眼,而后哼哼了一声,说道:“凡是胆敢阻挡我的人都得死!本来还想放你们一马,谁知你们却一直纠缠不休,那我只好一并送你们见佛去了!”
烟老头却直起了腰,挺身立在那里,说道:“阿察猜,你害死了你的巴利查蓬,成为了降头师第一人又能怎样?难道第一对你来说真有那么重要?你难道不知道天外有天……”
阿察猜却突然皱起了眉头,而后嘿嘿一笑,打断了烟老头的话,面带讥讽道:“就凭你?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这世上除了我师兄,我还从来没把其它人放在眼里,我想就算你鼎盛之年也不是我的对手,这个你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对吧?”
说着,阿察猜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同时说道:“我,就是这世界,我要这天黑就天黑,我要这地陷就地陷,我就是这世界的主宰,我是这世上最强大的人,终有一天,这世界将由我翻云覆雨。”
说话的同时,阿察猜眼里尽显狂热,甚至于一张白白的脸上也出现了一缕虚红。
他说着话,一边还激烈地做着手势,那副架势,真像那纳粹头目希元首,与叶夏他们第一次所见时的旗帜气质截难不同,判若两人。
疯子!烟老头等人心中却是不由冒出这么个想法。
烟老头也是忽然觉得有些可笑,竟呵呵笑了起来,笑得那阿察猜也是停了说话,一声不响地看着烟老头,似在疑惑烟老头到底在笑些什么,他带着丝愠怒道:“你笑什么?!”
烟老偶土却是笑了许久,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我在笑你只不过井底之蛙,不知人外有人?难道你以为没有巴利查蓬,这世界便可以由你翻云覆雨,为所欲为?”
阿察猜紧咬牙齿,恨声问道:“就凭你?!就凭你们这些人?”
说着,他竟突然又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放心,等你死后,我迟早有一天,将扫平你们烟家,扫平你们所谓的蛊门!到时候我就让你看看,我说的到底有没有假!”
见阿察猜狂妄若斯,烟老头不由一愣,随即心中却是不由有些茫然,心中不由思量阿察猜真的亲身杀到大陆的话,蛊门中几大家族是否真有力对抗。
细想之下,他觉得焦家和申屠家因为有焦大和申屠清在,或许倒也不惧阿察猜,但他烟家、乌家还有游家,只怕真是凶多吉少。
尤其他烟家,他一死的话,家里那老祖宗只怕再难出手相帮烟家,面对阿察猜,其他人只怕也难是其对手。还有那乌家,早听说乌家那老妖怪已经失踪多年,不知去向,又有谁会是阿察猜的对手?
一想到这里,烟老头不由有些气馁,竟是说不出话来反驳。此时此刻,他的心中也是有着几分酸楚和茫然。
见烟老头沉默不语,阿察猜知道自己说中了烟老头的痛处,不由更是得意,哈哈笑道:“你放心,我说到做到,等杀了你们,我就立刻去大陆,让你家族里的人最快到地狱里来与你相距,到时候……”
正在他得意地说着,却突然听到咣的一声,只见地上飞起了一黑乎乎的石头,直接打在了一个人头瓶身的怪物身上。
这石头其实是叶夏丢出的。不过他丢出石头也是受蔻丹的指使。
在阿察猜和烟老头说话之际,蔻丹便悄悄靠近叶夏,叮嘱叶夏不管怎么样,等下一定要先破了五毒血蛊阵,救出烟老头再说,蔻丹说只有烟老头再次摆出五毒血蛊阵,将阿察猜本人困在阵中,大家才有一丝活命的希望。
不过叶夏却是不由担心到时候他要去救烟老头,挡在他和烟老头之间那个人头瓶身的怪物会来阻止,只是蔻丹却说要叶夏自己想办法,说他们只能尽力掩护叶夏。
叶夏苦思良策,结果便偷偷从地上捡了块石头,趁着蔻丹他们挡在前面,又趁着阿察猜和烟老头分心说话之际,突然甩出石头,狠狠砸向挡在前面的那个人头瓶身的怪物。
只是他本来是想用石头直接砸那怪物的脑袋,将对方打下来,到时候再冲上去,先将那怪物‘处理’了再说,却没想那怪物竟似有所警惕,在叶夏丢出石头后,竟是突然拔高了准备躲避。
叶夏丢出的石头也变成砸在了那怪物脑袋下面的瓶子上,因为叶夏势大,石头竟然将下面那个瓶子砸了个破。
只见一声响后,那怪物脑袋下面的瓶子顿时碎裂,一瓣瓣地向下跌落。
只是那瓶子碎裂掉下后,叶夏他们却看到那个怪物脑袋下面并不是什么畸形的身子,而是一团水淋淋的胃肠。
那胃肠挂在怪物半截脖子下面,黑乎乎的,上面脾胃肾心肝却清晰可见,与大小肠搅在一起,更甚至于那颗小孩拳头大小的心脏,还在一张一缩地跳动着,在寂静的夜色下,响着清晰的扑通扑通声。
叶夏就算先前眼睁睁看着纹身男子两个胸膛炸开,一片血肉模糊,也没感觉到太多的恶心,倒好像是经历过了多次,已经习惯了一般。但当看着怪物下身瓶子破碎后露出的一堆黑乎乎的肠胃,叶夏除了惊诧之外,却还是忍不住的一阵反胃。
尤其当见到怪物下面挂着的肠胃还是水淋淋的,不时有液体滴答滴答滴落下来,夜色下却也看不清到底是血液还是其它的东西,叶夏更是不由感觉胃中一阵翻腾,几欲呕吐。
就连蔻丹他们乃至烟老头看了一眼后,也是马上将视线转了过去,脸上均露出一丝嫌恶之色,显然他们也是不想多看,以免更感恶心。
然而那挡在叶夏和烟老头之间那怪物下面的瓶子被打破后,竟似在那里愣了愣,而后却突然尖声叫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狰狞,好像有些痛苦。
甚至于连他整个身子都在夜空中剧烈地颤抖起来,配合着他一声声尖叫,一下一下的抖动着,好像在抽搐一般。
他这一阵抖动,下面挂着的肠胃更是抖下了一阵阵如雨一般的液体。
他的叫声尖利,穿透夜色,直刺耳膜,听去十分凄厉,配合周围那莫名的黑暗,以及阵阵阴风,真有如夜枭凄鸣。
叶夏他们也感觉好像针刺耳膜一般,感觉脑袋都好像胀大了似的,几乎忍不住要用手捂住耳朵。
而叶夏怀里的戒戒却是更激动了,它挺直身子,朝着半空中那怪物一声声地大叫起来,叫声高亢嘹亮,倒好像是不甘示弱。
而那阿察猜却突然嘎嘎大叫起来,不过看他样子,脸上却又没什么笑容,反而显得有些郑重,他嘴里发出的怪叫声,又好像是在配合那怪物似的,那怪物叫上一声,他也便叫上一声,有如二重奏一般。
他这一叫,另外那两个人头瓶身的怪物竟突然也开始桀桀怪叫起来,附和着阿察猜。一时间,二重奏变成了四重奏,怪叫声此起彼伏,一声接着一声。
这杨家庄园上因为充斥着怪叫声,天空又是一片漆黑,也似成了一座鬼宅,更显阴森可怖。
蔻丹他们不由面面相觑,也极力忍着捂住耳朵的冲动,以及心中的紧张,小心戒备着。
只是阿察猜还有那三个怪物的叫声实在是刺耳,虽然他们这叫声并没什么攻击性,但是如果持续这样下去,只怕也会被这怪叫声刺激成崩溃。
不过好在叫了几声后,那阿察猜的声音一点点的低了下去,而那些怪物也随着阿察猜,将叫声压低,直至最后停住叫声。
只是接着那被叶夏砸了一石头的怪物却突然抖了抖身子,又摇了摇脑袋,然后一双放着电光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叶夏,身子也飘忽忽地向叶夏飞近了一些。
他的脸上却仍是带着一丝痛苦,而且还有一丝恨意,看他的样子,倒似乎记恨上了叶夏。
那阿察猜却是看着叶夏,冷声道:“小子,你胆子太大了,竟然敢对我的宝贝动手?这下好了,他现在恨上你了,如果不是我刚才压制住他,只怕你现在早就只剩下一堆骨头了。”
只是说着,他的脸上竟又露出一丝得意笑容,嘿嘿了两声后,他又说道:“你不知道,我这几个宝贝虽然现在没什么智慧,不过好坏却是知道的,也最会记仇了,看来等下你可要吃些苦头了。”
叶夏愣了一下,却是沉默不语,又转头看了看烟老头那边,而后转回头看向蔻丹。
此时,不管对方是什么,都已容不得他再去害怕,就算那些怪物或者阿察猜究竟想对他做些什么,他也是没有心思去想。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出烟老头,此时烟老头已是再次瘫坐在地上,双目紧闭,一张脸上满是汗水和脓水,想是五毒血蛊阵正在发动,他也差不多快到极限了。
蔻丹他们也是跟叶夏一样的心思,蔻丹在见叶夏看向自己后,朝着叶夏点了点头,轻声说还是按原计划,他们掩护叶夏,而叶夏则去救烟老头。
在蔻丹和叶夏小声商量时,阿察猜却旁若无人地站在那边,一副悠然样子,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蔻丹和叶夏他们之间的谈话,不过显然他现在有着绝对的自信,自信叶夏他们再怎么商量,也不可能逃脱他的手掌心。
等叶夏他们停止了谈话,阿察猜却是嘿嘿笑道:“怎样,你们商量好了没有,我这几个宝贝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叶夏却是不回答,而是蹲下身去,竟又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接着却又与蔻丹低声说起话来。
阿察猜见叶夏突然又捡起一块石头,不由愣了一下,接着见叶夏理也不理自己,继续与蔻丹说起话来,却是不由感觉有些恼怒,恨声道:“小子,你还想玩什么把戏……”
他还没说完,叶夏却突然甩手狠狠地丢出了手里的石头,目标却仍是原先那个怪物。
丢完石头后,他也不理会石头到底能不能丢中那怪物,埋头向着烟老头那里跑去。
而那怪物却似吃一堑长一智,早有防备一般,见叶夏甩出石头,便马上横移了出去,也将那石头闪了过去,而后,他便又横移了回来,兜头迎向叶夏。
“蠢货!”看到这般情形后,阿察猜冷哼了一声:“你真以为……”
只是这时,也就是叶夏丢出的那石头在擦着怪物飞出之后,却突然从上面脱离出一张薄如纸片一样的东西,快速追向怪物,在怪物猝不防及间,猛得打在了怪物下身那堆肠胃上。
只见那张纸片贴到怪物身上后,骤然放出一阵刺眼的金光,只听轰的一声,那怪物下身竟突然燃烧起来。
怪物身上烧起的火,火势很大,眨眼就将怪物整个身子吞了进去,怪物也顿时成了个火球一般,倒似他本身就浇了油似的。
大火烧灼下,只听那怪物身上发出了滋滋声还有轻微的噼啪声,就像大火熬油似的,那怪物大火灼身,竟似也知道疼一般,顿时发出了一声声凄厉的尖叫,整个身子也在空中一阵乱舞,看去似乎要支撑不住,掉将下来。
叶夏听到怪物的惨叫声,也是心中一喜。原来他丢出的石头也是被蔻丹下了手脚,在上面附了一张符纸。他本来就没想那石头能够砸中怪物,所以丢出石头后他可以说已是完成了任务,后面自有蔻丹接手。
那怪物也是根本没想到石头上还留有后招,以为避过石头便是没事,却没想石头上还附有蔻丹的符纸,一时不觉之下,被蔻丹驱使符纸打了个正着。
不过叶夏心中虽喜,却还是强忍着不去看前面半空中浑身浴火的怪物,一停不停继续向烟老头跑去。
而那阿察猜此时脸色也是不由一变,变得相当难看,他大意之下,也同样没有想到叶夏丢出的石头上还另有机关。
不过他脸上的惊讶之色也是转瞬即逝,全转为愠怒,他哼了一声,而后竟又是怪叫了一声。
只见他一声叫后,另外那两个怪物突然动了起来,齐冲向着火的那个怪物,阿光和小默正要动手阻挡,那两个怪物却突然停了下来,而后也是骤然一声尖叫。
叫声过后,两个怪物眼里电光猛然暴涨,有如四个探照灯一般,齐照在那着火的怪物身上。
那着火的怪物本来还在颤抖个不停,甚至看去摇摇晃晃马上要掉下去,但见另外两个怪物眼里放出的电光照在他身上后,他竟突然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停止了抖动和摇摆,好像中了定身法一般。
只是更离奇的是,被那两个怪物眼里的电光罩到后,另外那怪物身上烧着的熊熊大火竟也突然停在那里,那本来吞吐的火焰竟是成了固体一般,停止了跳动,倒好像是电影镜头暂停了似的。
这时,阿察猜却突然又怪叫了一声,而那眼放电光的两个怪物竟然附和似地叫了一声。只见这一声叫后,那两个怪物眼里放出的电光顿时越见明亮,覆盖范围也越加的广大,看去也更似实质,有如一堵光墙,而另外那个怪物身上定住了的火焰却一点点小了下去,倒好像是被那光墙压迫了下去。
看到这般情形,蔻丹几个不由愣了一下,而后纷纷反应过来,一声叱咤后,纷纷出手。
蔻丹是左右手齐动,分甩出一枚金针,分刺向那两个怪物,接着,又从坤包拿出了几张金色符纸,朝着那两个怪物丢了出去,而那小默则也是连连丢出毒砂,袭向那两个怪物。
阿光也是忙又放下小青,驱使小青再次发动攻击。
阿察猜也不由露出一丝急色,又发出了一声怪叫。那两个怪物听到他的叫声后,便马上分向两边闪开,躲避蔻丹他们丢出的金针、符纸等等东西。
只是他们这么一动,眼里的电光也自然不能集中到另外那个怪物身上。而那怪物身上烧着的火顿时又‘活’了过来,怪物在大火烧灼下,再次发出了惨叫声,不停地挣扎起来。
蔻丹他们见到一番进攻还是有些作用,不由精神大振,继续一停不停地丢出东西,追击两个怪物,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如果给他们转圜之机,只怕单是其中一个,也不是蔻丹他们所能对付的。
被动之下,阿察猜脸上的愠怒之色一时更盛,原先的笑容也荡然无存,他哼了一声,冷然道:“你们这些蝼蚁,还真不死心么?”
说完,他却突然坐了下去,而后竟又闭上了眼睛。
蔻丹几个不由又愣了一下,看阿察猜样子,倒似要打坐休息,也不知道他究竟要搞什么玄虚。不过他们也没心思多去理会,只急着追击那两个怪物,尽力把握维持住好不容易得来的主动。
几秒钟后,那阿察猜却突然又睁开了眼睛,只是一双眼珠竟整个变成了黑色。
接着只见阿察猜脖子上竟然出现了一圈黑色的细痕,好像他的脖子上被人用黑笔划了一圈似的。
只是蔻丹他们很快就发现,阿察猜脖子上那细痕竟然快速变‘粗’起来,这让阿察猜的脖子看去变得更长了,而阿察猜的脑袋却跟机械一般左右扭动起来,看去有些僵硬。
更离奇的是,阿察猜双肩也不知怎么回事变得越来越宽,撑得他的僧袍也是紧紧的。
在阿察猜变化同时,他身上也响着难以言状,有如脚踩烂泥似的细微声音,也或者可以说有点像是捣‘糨糊’的声音。
蔻丹几个却突然傻在那里,看着阿察猜的眼里尽是惊骇。
只因他们终于看清了阿察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而在这时,却听一阵拨水一般的稀里哗啦声,那阿察猜的脑袋陡然从脖子上拔了出去,飞向空中,下面还带着一串水淋淋的肠胃,五脏俱全,那心脏也是一下一下跳着,发出扑通扑通的声音。
飞到空中之后,只听阿察猜又发出了一声怪叫,他一双眼里却突然放出两条有如实质的电光。
阿察猜的身子有如机械一般突然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脑袋,脑袋下挂着肚肠,飞到了半空中;另一部分身体则在阿察猜的脑袋飞离出去后,却仍端坐在地上,看去倒像一具无头尸体,只不过肩膀处却比常人或者说阿察猜先前看去要宽大了许多,显得十分的怪异。
在那下半具尸体的脖子处,还开着一道大大的口子,如果不是阿察猜那僧袍遮挡着,蔻丹他们会发现其实不只阿察猜的脖子,连着他的胸膛也是开裂着。
而那阿察猜在脑袋分离出去后,嘴里发出的怪叫声中也带着几分痛苦的意味,一张变得惨白的脸上也带着几分狰狞和扭曲,似乎这样子身首分离,也给他自己带来了巨大的痛苦。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可以算是阿察猜的降头术并不完美,否则的话他也不需承受这种离奇的痛苦,不过就算如此,阿察猜这等手段,已足算惊世骇俗,堪称神鬼之技。
而蔻丹三个,在看到阿察猜身上的变化后,都是不由惊立当场,手上也停了下来,浑然忘了继续追击那两个怪物。
尤其当看到阿察猜分离出去的脑袋飞到半空,一声怪叫后,眼里也放出电光,蔻丹三人都是心中一沉,突然感觉浑身冰冷。
几乎有一丝绝望齐从他们心头涌过。
从刚开始他们进入杨家庄园,见到第一个人头瓶身的怪物时,蔻丹和烟老头便是吃惊不小,要知所谓的降头之称呼便是起源于这‘丝罗瓶’,而这‘丝罗瓶’的手段也可称是诸多降头术中最神秘、最诡异也是最厉害的本事。这世上降头师中,从可能性上来讲,能够炼出‘丝罗瓶’的数目只怕不会超过一只手掌,其中还要包括巴利查蓬和阿察猜两个。
也正因为如此,烟老头和蔻丹一见到那怪物时,便终于怀疑到了阿察猜身上。
而也因为这‘丝罗瓶’实在厉害,烟老头和蔻丹马上就改变了原计划,不得不将事情往最坏方向去打算,甚至于烟老头当即就决定了牺牲自己掩护蔻丹他们离开,这也是不得以之举。
只是情况的恶劣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超乎了他们的预计,先是阿察猜两个徒弟突然出现,阻住了蔻丹他们,好不容易打败了纹身男子和长眉男子,阿察猜自己又出现了,更要命的是,阿察猜竟然不止炼了一个‘丝罗瓶’,又一口气唤出了三个‘丝罗瓶’,也彻底断了蔻丹他们的逃路。
眼看逃无可逃,蔻丹他们不得不咬牙坚持,改变策略,掩护叶夏去救了烟老头再说。对他们来说,烟老头的五毒血蛊阵,已是最后一丝希望。
只是眼看又好不容易计划进展还算顺利,他们总算稍稍占据了一点主动,却不想形势突变,这阿察猜竟然将自己也炼成了‘丝罗瓶’。
要知炼制‘丝罗瓶’复杂危险无比,就算取童孩尸体炼制‘丝罗瓶’,也是极容易失败,一有不慎,便会召来反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更不要说把自己炼成‘丝罗瓶’了。
而阿察猜竟然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可说他实在够疯狂,也够自信。他甘冒加倍风险把自己炼成‘丝罗瓶’,一旦炼成之后,其厉害程度,用脚趾想想,也可以肯定不是其它几个‘丝罗瓶’可以相比的。
形势突变之下,蔻丹三个也备受打击,几乎真的要绝望,不过却又忍不住转头看向叶夏那边,想看一下叶夏是否能将烟老头救出来。
叶夏在跑出去后,则始终忍着没有回头,一个劲地盯着烟老头那边。
等跑到了烟老头那血蛊阵前,叶夏还是先停了下来,急问自己该怎么破了这血蛊阵。
烟老头听到了叶夏的问后,睁开了眼睛,张了张嘴巴。可他正想说话,却是愣在那里,只因为他也见到了阿察猜突然身首分离的情形。
一愣之后,他却又突然叹了口气,喃喃道:“小夏,你还是快走吧,想尽一切办法逃出去,或者委曲求全,当阿察猜的徒弟保全性命再说。等以后回到大陆,去找焦大,把真相告诉焦大,也提醒焦大小心阿察猜。如果阿察猜到时候真到大陆为非作歹,只能靠焦大了,我想虽然我们几家不合,但在这种事上,他还是知道轻重的。走吧,快走,阿夏,我这师父当得实在不合格,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埋怨我,还有你那八戒,你一定要好好养着,这小家伙不简单,很可能……”
叶夏也是一愣,再听烟老头有放弃的意思,却不由更是焦急,也几乎难以听进烟老头后面的话。沉默了一两秒钟,他又看了看身后蔻丹他们那边的情形,他突然咬了咬牙齿,也不管烟老头要他走,一把丢下戒戒,而后竟埋头朝着烟老头冲去。
只是他一碰到那五毒血蛊阵外沿那五色光壁,身形也顿时停住,甚至整个人都向后仰了仰,倒好像是撞在了一堵有弹性的墙上。
而在叶夏碰到光壁的同时,他的全身突然着起了绿色的火焰。
叶夏也顿时成了一个火人,不过与他身后那个被蔻丹用符纸打中烧起大火的怪物有些不同的是,那怪物身上烧起的是金黄色的火焰,而叶夏身上烧起的是半透明的绿色火焰,蔻丹他们也还能透过火焰看到叶夏的一举一动。
在身上烧起绿火之后,叶夏也是顿了一顿,而后用手摸了摸身上,却感觉并没什么异常,也无什么疼痛,这般情形正跟上次在五毒血蛊阵中时一样。
叶夏也顿时放下心来,而后一步一步朝着烟老头走去。
在碰到血蛊阵的光壁时,他又感受到了阻力,不过叶夏却是咬着牙一点点向里走去,就像卖力挤进人群里似的。
虽然他的进程十分的慢,对于他来说,光壁上阻力也十分的大,或者弹性十足,往往他刚刚上前一小步,却马上又被推回来,但不管怎样,他终于还是一点点在前进。
蔻丹他们本来见叶夏身上着起绿色大火时,也是惊得叫出声来,而当看到叶夏一副没事样子,继续在努力朝着烟老头走去时,除了大是吃惊外,也终是松了口气,攥紧了拳头,暗自为叶夏鼓劲,一时间都忘了他们还面对着多么可怕的敌人。
幸运的是,阿察猜那两个怪物在摆脱了蔻丹他们的追击后,虽然蔻丹他们只顾着叶夏那边,几乎都没怎么提防,两个怪物却竟也没趁机反扑蔻丹几个。
在阿察猜的脑袋飞到半空之中,眼放出电光之后,又不停发出了一声声怪叫,而且叫声竟比先前更是高亢和尖利,那两个怪物也一样漂浮在半空之中,附和着阿察猜,怪叫起来。
看他们的样子,倒好像是在沟通什么东西,也有点像狼群仰天望月,嚎叫交流。甚至于连那个全身着火的怪物也停止了挣扎和惨叫,跟着阿察猜一起怪叫起来。
深重夜幕下,连着阿察猜,四个幽灵或者说厉鬼一般的怪物漂浮空中,嘶声嚎叫,这等景象也实在有些渗人。
不过在叫了几声后,阿察猜又带头停了下来,那浑身着火的怪物却徐徐飞到阿察猜这边。
随后阿察猜张开嘴巴,竟然猛地吸起气来,离奇的是,他嘴巴这么一吸气,竟似个抽风机一般,将怪物声上烧着的火像面条一般吸进了他的嘴里。
转瞬之间,怪物身上的火便悉数灭掉,怪物看去比起先前也竟然没有太大的异样。不过大概因为被大火炙烤了这么长时间的缘故,他一张本来惨白的脸却变得焦黄,甚至都有点难以辨认出眉目,还有他身上也散发出阵阵焦臭,连蔻丹他们也远远就能闻到。
阿察猜在灭了怪物身上的火之后,却不见任何异样,好像那火被他吞进了肚子,消化了似的。他接着又转头看向叶夏那边,当见浑身浴火的叶夏竟然还在朝着烟老头那边冲去时,阿察猜脸上竟也不由露出一丝惊讶之色,而后却又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
只见他嘴里嘀咕了一声,他旁边那怪物似接到了什么命令,竟又飞了出去。
而另外那两个怪物也分散了开去,与阿察猜还有前一个怪物形成四角之势。
接着,却见阿察猜和三个怪物竟突然又仰头怪叫了起来!
不过阿察猜和三个怪物此时的叫声却不再跟先前那样的尖利和高亢,而显得有些低沉,也有些嘶哑,却更有一种节奏和韵律,另外阿察猜和三个怪物之间的叫声又都有些不同,所以并不是像先前那样的四重奏。
然而当他们低声怪叫起来后,那天空却再次变得更黑,视野也是更见狭小,蔻丹他们置身其中,更觉一种难言的压迫感。
蔻丹几个也马上警觉起来,提高警惕。当看到叶夏正在一点点接近烟老头,他们也重拾了一些信心,所以决心怎样都要继续抵抗下去。
只是当天空变得更黑了以后,天上却突然莫名地呼呼刮起了大风,风速之大,竟吹得蔻丹他们也是立足不稳,感觉都要被风刮向空中似的。
说得更确切点,蔻丹他们感觉到那其实并不是什么风,而是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将他们往空中拉扯着去。
而正在努力地一点点往血蛊阵中闯的叶夏,还没等他完全进入血蛊阵,也就是还没突破那光壁时,却也突然感觉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拉扯力。
本来他就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血蛊阵外围光壁上的阻力,也只是稍稍占着优势,所以只能一点点地闯进去,他突然被身后那股力一拉,顿时失去了平衡,猛然被拉扯了出去。
立足不稳之下,他一阵踉跄,又被那股拉扯力直接拉向了空中。
先前被叶夏丢下的戒戒见到叶夏突然被‘吹’向空中,顿时不由焦急起来,急向着空中的叶夏跳去,只是叶夏瞬间就飘得很高,它却没有够着,又掉了回来。
戒戒更急了,尖声叫着,在地上追逐着上面漂浮不定的叶夏。
只是当它眼看着离叶夏近了些,再次跳起时,却跟着叶夏一样,被一股难言的力量拉扯着飞向了空中,却再次错过了叶夏。
蔻丹三个看到这个情形,顿时急了起来,正准备出手救援,却也突然失去了重心,而后也直接被拉扯向空中。
在被怪力扯到空中之后,叶夏四人还有戒戒以及小青竟都不自由地在空中旋转起来,叶夏他们只感觉好像是被卷进了飓风一般,被‘吹’得一阵晕头转向。
而叶夏身上烧着的绿色火焰也似被风吹熄了似的,俱都消失了。
无处支力之下,不管叶夏他们怎么挣扎和动弹,也是无法降落下来,有如风中飘零。
突然,那阿察猜和四个怪物停止了怪叫,那突起的大风也骤然停歇。
只是叶夏他们却突然顿在空中,也不掉下。他们发现他们的手脚是仍能够活动,并没有被束缚住,奇怪的是,他们却好像被一股连他们自己也感觉不到的力量托在空中,难以真正自由。
这种感觉也好像是在太空行走一般,或者说好像是地球突然失去了引力一般。
正在叶夏四分惊惶时,阿察猜却突然嘎嘎笑了一声,而后朝着叶夏吸了口气,只见他吸气之下,叶夏竟不由自主地徐徐向他那边飞去。
见到叶夏被迫与阿察猜越来越近,飘在另一边的戒戒再次大声尖叫起来,剧烈地扭动着身子,显得十分焦急,也好像是在警告阿察猜。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激动的缘故,他脑门上那个包也又一次轻微地蠕动起来,又有点像是痉挛。
不过等叶夏近了些后,阿察猜却是怪笑了一声,而后说道:“怎样小子?现在我要你生你就生,我要你死你就死,你这些同伴也是一样。见识了我的手段,是不是可以甘心做我的徒弟了?”
叶夏却是不语,只狠狠地瞪着阿察猜。
阿察猜却是不以为意,说道:“你不答应也没事。还是先等我将你这几个同伴处理了再说吧。”
说完,他又开始朝着叶夏吹起气来,而叶夏其实分明没感觉到有风吹向自己,但他整个人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向上飘去,也离蔻丹三个更远了一些。
接着,只听阿察猜叽里呱啦说了一声,却见阿察猜和三个怪物眼里放出的电光猛然变长变大,就好像手电筒的光变成了探照灯的光,齐照向蔻丹三人。
阿察猜他们眼里放出的光几成刺眼的白色,照在了蔻丹三人身上后,竟然又形成了一个光圈,将蔻丹他们围在里面。
那光圈明亮如太阳,蔻丹他们被罩在里面后,也难以看清。
在上面的叶夏也是感觉那光圈上传来了惊人的热力,而光圈里的蔻丹三人却突然惨叫起来,叫声带着无边的痛苦。
“不要!”叶夏急得叫道。此时此刻,再也容不得他保持沉默。
他甚至犹豫是是不是真的表示甘心愿意拜阿察猜为师,以换取蔻丹他们的性命。
只是阿察猜却似没有听见一般,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听着光球里蔻丹三人的惨叫声,叶夏急得面色通红,双眦欲裂,嘴角也被他咬出了血来!
另一边的戒戒大概见到叶夏这般愤怒和焦急样子,也是从未有过的嘶声大叫起来,它发出的叫声也只是一个音节,却久久不歇,分外刺耳。而它的身子也是更剧烈地颤抖起来,却又变得越来越白,几乎一点点透明起来,还有它脑门上那个包也蠕动得颤动得更厉害了,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似的。
突然,叶夏眼前一片漆黑。
不是叶夏晕了过去,而是他眼前真的突然变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本来在他边上的阿察猜和三个怪物,还有蔻丹他们,乃至罩着蔻丹他们的那个明亮的光圈,也是突然看不到了,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叶夏疑惑地转过头,四处看了看,却发现他真的什么都看到,就连另一边烟老头他们,还有烟老头使出的也是带亮的五毒血蛊阵也是看不见。
叶夏感觉自己好像突然掉进了混沌里一般,天地未开,一边漆黑的那种混沌,连自己的身体都看不见的那种黑暗。
也像是电视屏幕突然关掉,咔嚓一声,一片漆黑。
叶夏只感觉一种难言的压迫,也有些恐惧,心头却不由暗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叶夏却听到下边一点传来了阿察猜带着惊异的声音:“怎么回事?!”
叶夏浑身一震,又惊又喜。他本来还以为自己真的突然莫名其妙掉入了传说中的什么时空隧道,现在看来却其实还在原地,只不过眼前的漆黑却实在让他感觉怪异,因为平常天空就算再黑,也多少还是可以看见一点光亮,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真的是什么都看不到,好像是突然成了瞎子似的。
不过听阿察猜说话,倒好像也是跟叶夏一样的境遇,所以显然不是叶夏突然双眼变瞎了。
“怎么回事?!”阿察猜却突然又喃喃了一声,而这次他的说话声中却更多了一丝惊慌。
这时,在死寂似的黑暗之中,在叶夏他们的头上,却突然出现了一丝红色光线,好像是混沌被破开,光明刺破黑暗照射了进来一般。
突然,那光线竟猛得扩大,成了一个差不多椭圆形的光圈。
叶夏他们却骇然发现那光圈竟然是一只血红色的巨大眼珠。
而叶夏不经意之下发现,他现在依然看不到其它的人和其它的东西,甚至看不到自己。
他眼里唯一能看到的也就只有那只巨大的血红色眼珠。
似乎那只眼珠就是整个世界,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叶夏看到头上突然出现的巨大红色眼球,心中却是不由泛起一丝熟悉的感觉。
当时申屠家申屠英两兄弟来到焦家,叶夏也正好在场,而且曾在焦大那房子里碰到了房内突然一片漆黑,头上出现巨大眼睛的情形。
一直显得十分高傲和自信的申屠英两兄弟当时在见到头上出现的巨大眼睛时,却似突然失了自信,显得十分紧张,最后像丧家犬一般匆匆离去。
听申屠英两兄弟还有焦大以及陆伯他们所说,那突然出现的巨大眼睛,或者说那眼睛主人是叫什么九目或者说九瞳,只是叶夏自始自终就看到过几个巨大的眼睛,却一直没看到过对方的整个面目,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或者是其它。
而现在他头上出现巨大眼球,与当时的情形十分的相似,同样周围突然变得一片漆黑,而现在这巨大眼珠的形状与叶夏上次在焦家所见的眼珠也十分相像,至少都是出奇的大,现实中叶夏也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眼珠或者说眼睛。
不过有些不同的是,焦家当时出现的一共竟有九只巨大的眼睛,而现在出现的却只有一只,还有焦家出现的那几只眼珠是黄色的,而现在这是则是血红色的,另外焦家出现的九只眼球上的瞳孔是十字形,而这只眼球上的瞳孔则是细长。
这只眼球虽然大如七斗水缸,但上面的瞳孔却细长如线,跟条缝似的,看去倒跟蛇眼一般。
眼球本身是红如血,但那缝状狭长的瞳孔却是黑色,显得有些冰冷和深邃,与瞳孔外的血红色相比,正是一冷一热,对照鲜明。
不过对于叶夏乃至其他所有人来说,重要的不是这只眼睛有多大,又是怎样的形状,而是这只眼睛会给他们带来什么。
当巨眼出现后,叶夏发现自己就只能看到巨眼,其它的依然什么都看不到,可说仍是一片漆黑。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是看着太阳一般,明明觉得视野里似乎一片明亮,但除了太阳,却是什么都看不到。
虽然这巨眼并没有太阳那般的明亮刺眼,但在此时此刻,似乎它就是叶夏的整个世界。
不过叶夏更惊讶于在天色变得彻底漆黑,尤其那只巨眼出现后,他发现他不止莫名地飘在空中回不了地面,甚至连原本还可以动弹的手脚,现在却也是很难动弹。
不过这种难以动弹却不是因为他身子变得僵硬了或者说麻木了,而是因为他突然好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一般,所以难得动弹,只能稍微活动活动脖子等关节。
这样一来,叶夏更觉一种压迫感,而他因为连自己身上看去都是一片漆黑,也不能肯定身上是否真被绑了什么东西。
他也忍不住张开嘴巴,发了出了啊的一声,却发现嘴巴倒还是能说话。
而差不多在同时,叶夏下面蔻丹他们也是发出了啊或者喔的声音,显然他们差不多跟叶夏啊一样的情形以及心思,在发现难以动弹后便张嘴试着能不能发出声音。
叶夏听到蔻丹他们的声音,或者说蔻丹他们听到叶夏的声音,俱都心中稍喜,至少大家现在都还活着,只不过都不能肯定头上出现的巨眼却不知是敌是友。
甚至于叶夏都忍不住怀疑是否是焦大来到了这里,突然插手。
不过蔻丹他们几个,却是觉得这只巨眼或者说这只巨眼的主人或许并没什么恶意,至少应该不是跟阿察猜一伙的,先前他们被阿察猜和三个怪物所放电光罩住后,只感觉如火焚身,痛苦难当,而当他们眼前彻底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接而巨眼出现后,他们却感觉身上一阵清凉,那种火灼一般的痛苦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一静,甚至都没有持续任何时间,那种感觉就好像全身着火后突然跳入水中一般。
而在叶夏和蔻丹他们忍不住发声后,那阿察猜却也是再次忍不住出声道:“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此时的阿察猜也跟叶夏他们一样,竟是失了自由,难以动弹,眼里除了那只巨大的红色眼睛,也看不见其它任何东西。
甚至于他一双眼里还有另外三个怪物在他感觉,仍是放着电光的,但此时此刻,似乎他们眼里放出的电光也被黑暗给吞噬了。
这不由让他感到万分惊讶,甚至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恐慌。
只有光明驱逐黑暗,阳光所照之处,黑暗便要纷纷退却,常人却从未有见过黑暗能够吞噬掉光明,这到底是什么手段?也只有那所谓的黑洞,才能够连光都能够吸进去。
而且按照道理来说,他和三个怪物仍是放着电光笼罩中间蔻丹三人身上,蔻丹他们就算没死,也应该仍是呻吟惨叫不止。而先前蔻丹他们没出声时,阿察猜还真以为蔻丹他们已经死了,结果蔻丹几个却又突然发出了声音,声音里竟还带着几分喜悦意味,全然不见有什么痛苦,这让阿察猜更是惊讶不已,因此忍不住再次出声问话。
虽然他这‘丝罗瓶’的手段,可称神鬼之技,阿察猜也是相当自信于自己的手段,自认为自己的本事世上再无人能及,就算他那师兄巴利查蓬还活着,到了如今,也不可能再是他的对手。
只是当身处绝对的黑暗当中,头上临着血红巨眼,感受黑暗和那只巨眼带给他的难言的压迫之感,他却不由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他最得意的手段,似乎在对方面前,似乎没有任何作用和效果,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压过对方的机会。
他也知道,头上这只巨眼不可能会是真实的,因为不可能有什么生物会有这么大的巨眼,那这只眼睛又到底是什么?是幻象?还是这东西只是跟看去像,其实并不是什么眼睛?
以前他甚至曾自信于假如这世上真有什么鬼怪,以他的本事,以他这‘丝罗瓶’的手段,也是不惧,他甚至认为自己的手段可说是超脱了生死,他也是这世上最伟大的人物。
但是此时此刻,身处在红色巨眼注视下,他却不由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赤.裸的婴儿站在一个巨大汉子前面,所谓的伟大也根本是无稽之谈。
巨大的疑惑和惊慌之下,他也忍不住要胡思乱想起来,猜测着对方难道真就是传说中的鬼神,抑或是什么外星生物,天外来客?
只是阿察猜问了这么多次,对方却始终没有出声回答,那只红色巨眼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下面,每个人却都感觉那只巨眼似乎就在盯着自己一个人,这也让他们更有一种压迫感。
沉默,寂静!
阿察猜见对方始终不回答自己,只那么定定地看着自己,血红色眼里没有显露出任何情绪,冰冷,无情,也让阿察猜觉得对方看自己就像是在看着蝼蚁。
是的,蝼蚁。阿察猜突然发现,现在他居然变成了他自己嘴里屡次提起也是他极度鄙视的蝼蚁了。
压抑,无望……
只是无望之下,心理本来就极度扭曲的的阿察猜在见对方迟迟没有回应,他也终是忍受不住四周那彻底的黑暗和莫名的压迫感,忍受不住那种难言的寂静,他突然嘎嘎怪叫了一声,似笑非笑,大声叫喊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快给我出来?!你缩头锁尾,难道以为这样我就会害怕了吗,我才不怕你!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这世界上第一降头师……”
他也说回了泰国语,却语无伦次,语速极快,显得十分激动,不过听他说的话,却又显得有些歇斯底里,好像已是陷入了疯狂。
也不知道该说阿察猜本来人格就已近疯狂,还是该说他太过脆弱,又或者说他现在所受的打击太大,刚刚还处在极度自信自认无敌当中,却又当头被人打了一棍,所以终于有了崩溃的迹象。
在阿察猜歇斯底里一般叫嚷着时,蔻丹他们更是放心了许多,也纷纷趁机开口说起话来,询问彼此的状况。
在得知彼此除了不能动弹外,都没什么大碍后,蔻丹三个以及叶夏都是暗松了口气,可是他们突然又想起了还有个烟老头,不由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要知烟老头现在还处在自己的血蛊阵当中,并还没有逃脱出来,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刚才叶夏和蔻丹还有小默和阿光四个都是出过声说过话,却一直没听到烟老头发出过什么声音。
叶夏四人赶忙叫唤起烟老头来,希望能够得到烟老头的回应。只是他们叫了几声,烟老头却始终没吭一声。
叶夏四人心中一紧,都忍不住要怀疑烟老头是不是已经死了。
一想到这里,叶夏四人又忙大声叫唤起来,心中却是越来越失望甚至绝望,眼里也都快忍不住要流下泪来。
“啊?哦,我没事,你们别担心,我现在挺好的,血蛊阵已经被解了。”
烟老头却终于开口说话了。
叶夏四人顿时又惊又喜,也十分疑惑,既疑惑烟老头为什么这么久才回话,倒好像是一直没听到他们叫唤似的,也疑惑烟老头那血蛊阵怎么就已经被解了。
就在这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阿察猜歇斯底里的叫骂终于起到了效果,众人头上那只巨眼竟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而中间那‘条’瞳孔则一点点地收缩着,变得更细也更短。
随着那只巨眼的动作,叶夏他们却突然感觉到身周空气传来一股绞力,好像捆缚着他们的那种看不到的力量也在一点点的收紧着。
不过叶夏他们也就感觉仅此而已,那种绞力其实也并不是很大,也是他们所能够承受的。
这是正当叶夏他们疑惑和紧张时,那阿察猜却突然跟杀猪一般惨叫起来:“不!不要!不要……”
正在他带着无尽惊恐大声尖叫时,那只巨眼却颤得越来越厉害了,而那瞳孔却也缩得越来越小,不过转眼间,那个瞳孔都已经缩成了指甲盖那么大小。
若不是那瞳孔黑色深邃,与眼珠上的血红色对比鲜明,只怕不仔细看的话,都已看不出巨眼上还有什么瞳孔了。
突然,红色巨眼上几乎都要缩小至消失的瞳孔骤然增大,瞳孔的黑色也突然取代眼球上的血红。
就在那么一刹那间,那只瞳孔竟然增大到了跟眼球同样大,也就是说那只血红色眼球悉数变成了黑色。
最后,那只红色眼球真好像消失了似的,完全融入了周围的黑暗当中。
几乎在那巨眼上的瞳孔骤然变大的同时,阿察猜的惨叫声却嘎然而止,好像是被突然捏断了脖子似的。
整个世界都一片死寂。
许久,正当惊惑之余的叶夏他们还怀着一丝期待,觉得红色巨眼应该还会出现时,却突然感觉浑身一轻,而他们眼前也是突然一亮。
他们眼前的黑暗突然消失,周围一切都回复了明亮,一时间都让他们感觉有些刺眼,而他们身子却突然失去了重心,齐向地上跌去。
叶夏几人也纷纷被摔得闷哼了一声。好在他们先前处的位置并不高,否则摔下来到底会怎样,还真有些难说。
适应了光明之后,叶夏他们纷纷转头察看,发现大家都是一样半趴在地上,正努力挣扎着从地上站起,甚至连那烟老头,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叶夏他们附近,也正要从地上站起。
烟老头那血蛊阵也真如烟老头所说,早已消失不见,只有不远处那条龙头杖还孤零零地插在地上,却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纯黑色,龙头杖身。
不过更奇怪的是,叶夏他们仔细看了看,却发现阿察猜还有另外几个怪物竟然不见了,好像突然失踪了似的,就连先前被烟老头困在血蛊阵中的那个怪物也是不见了。
一脸惊讶和疑惑的阿光也忍不住问阿察猜怎么不见了。
烟老头却苦笑了笑,说道:“应该是死了吧。”
刚说完,烟老头却是面色一肃,竟转头四处看将起来,又突然问道:“戒戒呢?”
叶夏正想说他们都没事,那戒戒更应该不会有事,只是一低头后,却是突然愣在了那里。
只因他发现戒戒正在他脚下,而此时的戒戒竟然是独眼紧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它的身子也有些惨白,失了原先的莹润之色,皮肤上看去还带着几分干涩,甚至于它脑门上的那个鼓着的包也都不知怎么回事,竟瘪了回去。
看到戒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连那只独眼也是紧紧闭着,样子看去十分不正常,都不知生死,叶夏的心顿时揪了起来,蹲下身,小心将戒戒从地上抱了起来。
他碰到戒戒后发现戒戒的身子也是软软的,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以前的时候戒戒身上摸去虽然也不能说是硬邦邦的,但十分有弹性,生机十足,而现在叶夏一触摸到戒戒身子,正是感觉戒戒身上似乎没了以前那股勃发和旺盛的生机。
不过好在叶夏还能感觉到戒戒身子似乎因为呼吸的缘故稍稍有所动弹,否则的话真要担心戒戒已经死了。
而当叶夏抱起戒戒后,戒戒也是缓慢地抬起脑袋蹭了蹭叶夏的手,轻微几乎不可闻地呜呜了一声,而后却又有气无力似地软了下去,看它样子,竟似十分疲惫。
不止叶夏,连阿光三人也是不由担心戒戒,也疑惑戒戒这是怎么了,不解之下,他们忍不住转头看向烟老头。
此时烟老头已是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虽然他原来样子也是脸上长满了疙瘩,可说十分丑陋,但比起刚才在血蛊阵中,全身溃烂流脓的样子,终是要好很多。
而且烟老头的精神头也还不错,至少没见什么疲惫和颓败样子,也不知为什么他刚刚还处在濒死状态,却能在这么短时间就恢复过来,倒似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其实不止烟老头,刚才蔻丹三人也应该说在阿察猜和三个怪物眼睛所放电光之下受了不小的伤害,他们当时也觉得自己身上肯定是被电光烧伤了,但现在他们却感觉到身上没有任何疼痛乃至异样,似乎并没有受过任何伤害,倒好像先前那种剧烈的灼痛纯粹是针对心理上的,甚至只不过是他们的臆想而已。
被叶夏四人注视着的烟老头却表现得还算轻松,没有叶夏他们那样的沉重,似乎并不怎么担心戒戒,他微微一笑道:“我想它可能是脱力了,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应该休息上几天就会恢复健康。”
“脱力?”叶夏四人却是疑惑不解,也有些吃惊。
尤其是叶夏,深知戒戒的精力充沛程度,戒戒虽然在刚才对付纹身男子和长眉男子时,出了不少力,也冒了挺大的危险,但总应该不至于会脱力。
难道是戒戒断了一截尾巴的缘故?叶夏突然想道,却是心中一紧。
烟老头见叶夏他们疑惑,却是莫名地叹了口气,看了看戒戒后,说道:“你们知道刚才出现的那只巨大的眼睛是什么东西吗?”
叶夏四人不由一愣,要知他们也早想问烟老头这个问题,只是刚才因为戒戒出了状况,所以才一时间没有提起,但听烟老头突然提起,他们也是想了起来。
只是愣了一下后,他们四人稍稍疑惑之下,却更露出惊讶之色,转头看了看戒戒,又转头盯看着烟老头,几乎是齐声说道:“难道是戒戒?”
烟老头点了点头,肯定了叶夏他们的猜测,他说刚才一番变故,杀死阿察猜的应该正是戒戒所为。不过戒戒做这些也是有些超出了它的极限,以致脱力,毕竟根据目前来看,戒戒现在还在幼体阶段,使出这等惊世骇俗的手段,几乎是力有未逮。
蔻丹几人张大了眼睛,又转头盯看着戒戒,脸上尽是惊讶,就连叶夏自己也都是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蔻丹几人更是有些不信,虽然他们也承认戒戒确实很厉害,但也不可能厉害到这种程度,而且烟老头自己也说了,戒戒还不过是幼体,都没真正成蛊,但看阿察猜这么厉害的人物,在巨眼之下,都几乎没什么反抗之力,瞬间灰飞烟灭,如果真是戒戒的话,也实在太骇人了。他们不由问烟老头是根据什么肯定那只巨眼就是戒戒的手段,毕竟当时他们眼前一片漆黑,除了巨眼是什么都没看到,也没看到当时戒戒做了什么,而烟老头也应该是如此,他又凭什么肯定就是戒戒所为?
听到蔻丹他们这么问,烟老头却是愣了一下,似乎没有什么心理准备。而后他却打了个哈哈,尴尬似地摸了摸脑袋,说道:“其实我也是猜测而已,所以也不是很肯定了。”
叶夏四人更有些糊涂了,他们觉着烟老头说这话怎么看去都有些敷衍的意味。不过烟老头这话说的,他们也找不出可反驳的地方,
只是烟老头说完后,转头不经意似地看了一眼叶夏怀里的戒戒,一双眼里却尽是笃定之色,还带着一丝喜悦,而他心中也是不由喜悦不已。
看来小夏这徒弟真没收错,烟老头心里这样想着。而对于戒戒来历的猜测,他也比先前更是确定了许多。
叶夏他们却又忍不住问起烟老头,那只血红巨眼既然是戒戒所为,那到底是什么,是幻象还是其它东西?
叶夏也是指了指戒戒脑袋上那个瘪了大半的包,问烟老头戒戒脑袋上这肉包里该不会是只眼睛,先前出现的那只巨眼正是戒戒幻化而来,而戒戒这手段又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蛊术还是其它神通。
也不知烟老头继续装糊涂,还是确实不知道,他听叶夏问后,却是摇了摇头,说他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更不清楚戒戒这手段具体是怎样的。他说毕竟他也是跟叶夏他们一样,并没看到过戒戒是怎么发动攻击的,所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他又说了,他觉得戒戒新展现的这手段或者说本领只怕确实应该跟戒戒脑门上的包有关。
虽然烟老头也几乎是一问三不知,蔻丹他们却又忍不住问烟老头阿察猜到底怎么样了。
阿察猜和他那四个人头瓶身的怪物现在是没了任何痕迹,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去了另外的空间,而如果他们真是被戒戒杀死了的话,怎么说应该还会留下些东西和痕迹,不说留下整具尸体,但或许总应该有留下血迹什么的。
而且阿察猜当时脑袋和身子分离,下半身一直留在地上,就算他被戒戒杀了,那下半个身子也应该还留着的。现在看去倒更像是阿察猜带着四个怪物趁黑逃走了,而他下半个身子自然也应该要一起带走。
只是听了蔻丹他们问后,烟老头却是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支支吾吾了许久,却突然说道:“可能,是被戒戒吃了吧。”
叶夏几人顿时错愕万分,却又忍不住怀疑烟老头是不是再开玩笑。
要知就算戒戒再贪吃,但以它这么小的个子,也不可能会在眨眼间吃掉五个人。而且看现在的戒戒,不但没见吃撑着的样子,甚至可以说是比平常还要瘦上一些,肚子跟它头上的包一样,也是有些干瘪,怎么都不像吃了那么多东西的样子。
见到叶夏他们一脸惊愕,烟老头却是嘿了一声,脸上竟露出一丝坏笑,倒好像真是在开玩笑一般。只是他也没跟叶夏他们解释什么,没有再说戒戒的事,而是咳了一声,正了正神色说先办正事要紧。
叶夏他们也终于想起现在还远未到休息和闲聊的时候,虽然目前他们看似已经没了危险,但是他们来时的目的可不是说单纯的保住自己的性命。
阿察猜似乎也真的死了,没了威胁,但叶夏他们仍是不清楚阿察猜做这些恶事的真正目的,还有那日本来的虫师织田三郎,在半路上织田三郎消失后,就没再出现过,也不知道他是潜伏回了这里,还是真的逃走了,所以现在也还是得小心戒备。
而更让他们忧虑的是,听阿察猜所说,杨庭卫已经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杨庭卫真死了的话,只怕这件事情真要成悬案了。
这时,叶夏他们终于想起了还有个杨全,这个杨宅的管家刚才在带叶夏他们进了杨宅后却突然扭身准备逃跑,一脸慌张的样子,似乎早就不怀好意,也知道阿察猜要出现的事情,甚至很有可能是阿察猜一伙的嫌疑。
叶夏他们转头朝着杨全刚才逃跑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先前被蔻丹用金针打到,倒在地上的杨全竟然不见了。
叶夏几人包括烟老头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马上动身朝着杨全逃走的方向寻去。
刚寻出一段路,他们发现杨全就躲在前面一点一颗大松树后面。他靠在树干上,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着,一副惊魂落魄的样子,似乎吓得不轻。
在见到叶夏他们后,杨全愣了一下,终于反应了过来,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挣扎着想要站起,准备逃跑。
只是他脚上被蔻丹打了金针,几乎难以动弹,光躲到这松树后,就花了他几乎所有的力气,现在也再没力气逃跑了,他的身子刚刚撑起一点,马上又瘫软了下去。
见逃跑无望,杨全顿时求饶起来:“别杀我别杀我,你们要我做什么都行。”
阿光一把揪住杨全的领口,将他提了起来,问道:“杨庭卫是不是真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全啊了一声,随后却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没有,没有,老爷还活着,他还活着!”
叶夏他们听杨全这么说,顿时有些意外,也欣喜过望,忙问杨庭卫现在在哪里。
杨全忙说自己带叶夏他们去见杨庭卫,又急忙跟叶夏他们解释说杨庭卫自上次见面后就被阿察猜控制了,而他也是被阿察猜他们挟持,身不由己,拼命求着阿光他们千万不要杀他。
“罗嗦什么,杀你也怕污了我的手,快说杨庭卫在哪,带我们去。”阿光不耐烦道。
杨全忙朝北指了指,示意杨庭卫在北面那座楼里,在蔻丹帮他拔了金针后,他终于能够正常走动了,便走在前面,带着叶夏他们朝北面走去。
就在大家朝北走去,一边又问着杨全一些问题时,走在最后面,怀里抱着戒戒的叶夏在看了看怀里的戒戒一眼后,却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竟是晕了过去,闭眼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夏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眼的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在床边,却坐着一个十分让他意外的人——叶三。
叶三靠坐在床边一张椅子上,也就是叶夏对面,双眼微闭,脑袋微垂,像是在打瞌睡,右手上却还夹着支燃了一半的香烟。
香烟烟雾袅袅而上,随着叶三的呼吸而微微颤抖变化着,有如一个婀娜的舞女,娴静之中带着几分灵动。
叶夏却是吃惊不小,迷糊之下,也没去多想,脱口而出问道:“三叔,你怎么在这边?”
听到叶夏的声音,叶三顿时惊醒,睁开的双眼里竟是血丝密布,倒好像上几天几夜没好好睡过似的。
睁开眼,看到叶夏醒来了,叶三本来也有些迷糊的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他激动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叶夏边上,一只手用力抓住叶夏的肩:“阿夏,你终于醒来拉?”
叶夏却忍不住又问道:“三叔,你什么时候来这边的?怎么找到我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了看所在的房间,却突然感觉这房间竟是有些熟悉。
只是还不等叶三回答,却有人猛地推开了门,几乎是以跑的方式快速冲到叶夏边上,而后竟用手对叶夏的头或者说头发一阵乱挠,一边挠着一边却是大声笑道:“阿夏,你可醒来拉,我还以为你要成植物人了呢?”
叶夏却是傻在那里,任由对方‘糟蹋’和‘亵渎’自己的脑袋和头发,只因为对方竟然是那叶秋。
“阿、阿秋,怎么你也来台湾了?”叶夏惊讶道。
叶秋愣了一下,而后却是捧腹大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辛苦地腾出一只手,说道:“你开什么玩笑呢,现在是在三叔家啊!”
“……”叶夏错愕,愣在那里,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他终于发现刚才他之所以会觉得这房间有些熟悉,正是因为这房间是叶秋的,叶夏也曾经住过几晚。
明白过来后,叶夏挠了挠头,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很快,他心中却是一紧,想起了重要的事来,忙问道:“我睡了多少时间了,烟……我师父他们呢?”
“三天拉,不,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四天了。”
这时,又有个人推门走了进来,正是烟老头。
叶夏顿时又傻在那里。虽然他也觉得自己现在既已是回了叶宅镇,那先前突然昏过去时离现在只怕也不是很短了,但还是没想到竟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天。
叶夏忙又问烟老头这四天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台湾那边的事情又处理得怎样了。
烟老头却没急着回答,不紧不慢地来到叶夏边上,而后竟给叶夏把了把脉,又仔细看了叶夏一番,而后才点了点头,跟叶夏解释起来,说台湾那边的事已经结束了。
他说其实在阿察猜死后也没什么事情了。他们去见了杨庭卫后,第二天就回了这边。
他们当时由杨全领路,找到了杨庭卫,杨庭卫却是好好活着,并没受到什么伤害。不过听杨全说,杨庭卫本来的话,已是被阿察猜下了降头术,正躺床上昏迷不醒,所以杨全也十分惊讶杨庭卫怎么自己苏醒过来了。
其实杨庭卫自动醒来的原因也并不复杂,正是因为阿察猜死了,所以他下在杨庭卫身上的降头自然就解了,杨庭卫也自然醒了过来。
烟老头他们也终于从杨庭卫那里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实事情说起来也是有些俗套,不外乎一个财字。
事情得从几个月前说起,杨庭卫在过了年后,曾立了一份准赠与合同,说是准赠与,其实就是说只是在字面上表示了一个意向,却还没签字盖章以及公证过,也就是说还没有真正发生法律效力。
不过这份赠与意向还是在杨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尤其引起了杨庭卫子孙的不满,只因杨庭卫竟是准备在今年年关将一份巨大的财产赠与给叶奶奶,这份财产包括动产不动产以及一些现金,折合台币的话价值达到了一个亿,也算是给叶奶奶来日不多的晚年一份确切和充足的保障。
虽然这一亿台币的财产对于杨家来说并不算多,但杨庭卫的子孙在知道了杨庭卫这个打算后,还是难以接受,尤其杨庭卫两个儿子,觉得送给叶奶奶的财务虽不算多,但杨庭卫这么做就是背叛了他们已经去世的母亲,所以让他们难以容忍。
刚开始他们也曾据理力争,无奈杨庭卫虽已年近八十,但在杨家还是当家人,说一不二。一番冷战热战之后,杨庭卫两个儿子竟然商谋着请人加害叶奶奶,这样一来,杨庭卫那份财产自然就无法赠与给叶奶奶了,他们也不用再难受,而且叶奶奶也已是高龄,再加两岸海峡相隔,她的死也不会引来杨庭卫太多的怀疑。
说做就做,杨庭卫两个儿子便通过别人介绍,去泰国秘密请来了阿察猜的五徒弟,也就是那个被蔻丹用金针射瞎了一只眼的家伙。
而当时叶奶奶被毒蜘蛛咬到,就是‘一只眼’所为。本来的话,‘一只眼’也自信叶奶奶活不过三十六个小时,却没想到几天后,杨庭卫两个儿子派了人悄悄去叶宅镇确认时,却发现叶奶奶竟然还好好活着。
见自己行动失败,‘一只眼’虽觉得叶奶奶只是侥幸,但为慎重起见,又去泰国请来了自己的三师兄相帮。
只是当时叶宅镇上因为叶夏和戒戒的事,乌家、焦家等蛊门中五大家的人纷至沓来,‘一只眼’的三师兄也不敢轻举妄动,一直拖到了叶夏跟着焦二去了焦家,几大家的人也悉数离开叶宅镇,才开始着手继续加害叶奶奶。
而叶奶奶所中的五毒死降正是‘一只眼’那三师兄所做。
不过这五毒降头却又由烟老头请来的蔻丹给解了,而听‘一只眼’他们所说,好像他那三师兄已经死了,只怕正是因为他下的五毒降头被蔻丹解了,他受到了反噬。
‘一只眼’三师兄死后,他们的师傅阿察猜亲自到了台湾,找到了雇主,也就是杨庭卫的两个儿子。
在阿察猜的恐吓和压力下,杨庭卫两个儿子不得不为‘一只眼’那三师兄的死,赔偿了一份数额不小的金钱。不过阿察猜也答应了杨庭卫两个儿子,继续帮他们处理叶奶奶的事,至于酬劳,却是先前的十倍。
在见识了阿察猜一些手段后,杨庭卫两个儿子也不敢不答应,心中却是暗暗叫苦。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阿察猜却又提议不如索性帮他们害死杨庭卫,这样一来,他们两个做儿子的,自可以顺当地继承遗产。
鬼迷心窍再加阿察猜施压之下,杨庭卫两个儿子竟真同意了阿察猜这个提议。只是接下来,阿察猜却一边让‘一只眼’不断放出各种毒物,吓唬杨庭卫,一边却竟又向杨庭卫毛遂自荐,甚至还去日本请来了织田三郎,共同‘对付’他那徒弟也就是一只眼,却始终没有害死杨庭卫。
杨庭卫两个儿子也不知道阿察猜在搞什么玄虚,明明以他的手段,要杀掉杨庭卫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纳闷和焦急之下,他们也曾催促过阿察猜,却始终得不到阿察猜的解释。
直到后来,他们终于发现了阿察猜的真正意图。
叶夏他们那天拜访了杨庭卫,杨庭卫得知叶奶奶先前也中了降头后,终于怀疑到了两个儿子身上。只是当时他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所以匆匆打发了叶夏他们,之后便找来了两个儿子质问。
杨庭卫两个儿子在杨庭卫质问之下,也很快承认了,还供出了阿察猜和织田三郎。却没想,阿察猜在这时终于彻底露出了真面目,控制了杨庭卫,也控制了杨庭卫两个儿子还有杨家其它人,只留下了杨全,威逼利诱让他帮忙应付一些琐事。
杨庭卫两个儿子也真是引狼入室,怎么都没想到阿察猜所来的目的并不是那点酬劳,而是杨家所有的财产。
只是悔之晚矣。
而听阿察猜后来告诉杨庭卫,阿察猜还有他五个徒弟这些年一直就是做着这样的勾当,一方面是让几个徒弟帮别人害人,收取酬劳,有的时候他甚至会亲自行动,大陆这些年的降头悬案,大部分正是他和他五个徒弟所为,而另一方面,如有机会,他们甚至会两边通吃,这次杨家的事便是如此。
当时他也本只是想让‘一只眼’跑一趟,赚取一笔酬劳,结果‘一只眼’却是罕见的失手了,于是他又派出了更得力的第三个徒弟。
结果他那三徒弟后来连命也搭进去了,阿察猜愤怒之下,亲自跑到了杨家,找到了杨庭卫两个儿子。不过他本想是讹一笔就走,后来见有可乘之机,竟索性打起了谋取杨家所有财产的主意。
当然,开始时他是想迷惑杨庭卫,取得杨庭卫信任,然后缓缓图之,只是刚好叶夏他们却直接找上了门来,最终杨庭卫终于怀疑到了两个儿子身上,他却暴露了。
于是乎,阿察猜更是直接撕破了脸皮,也加快了行动速度。
只是正在阿察猜用迷魂降控制了杨庭卫,加紧篡夺杨家各种产业时,叶夏他们却再次找上了门来。
这么一来,丧心病狂的阿察猜更是索性决定杀了叶夏他们,也省得叶夏他们纠缠不休。毕竟杨家家大业大,要篡取杨家产业也不是一两日就能完成的,如果速度过快的话,不止民间会怀疑,只怕当地政府也要干涉,还有善后的事,就算他到时候成功取了杨家所有财产,烟老头他们这边却可能更要怀疑,最终找到他的头上,甚至牵出大陆那些降头案的事,所以可以说他不管是否要篡取杨家财产,叶夏他们都必须得死。
只是他千算万算,偏偏过高估计了自己的实力,或者应该说是过低估计烟老头他们这边的实力,以致功亏一篑。
听烟老头说着事情的前因后果,叶夏是惊愕连连。虽然有些细节处,只听烟老头这么说着,他也不尽然明白,但不管怎样,对于整个事情他终是知道了个大概。
听完烟老头说后,叶夏也不由感叹那句话,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还真是十分的有道理。
叶夏第一次见阿察猜时,这阿察猜看去慈眉善目,举止稳重,很有点所谓得道高僧的味道,说实话,对比那织田三郎,这阿察猜也更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以及信任。
而且这阿察猜在泰国当地享有极高的深望,一直备受当地人的敬重。所以就算叶夏也曾怀疑过阿察猜,但一想到这些,还是将这份怀疑揭了过去。
听叶夏这么说,烟老头却又是有些尴尬,说当时也有他误导的因素在内,以致大家都没怎么怀疑到阿察猜头上。不过他也同样感慨,这阿察猜隐藏之深,十几甚至几十年来恶行累累,却能一直被人们当作是善者德者。
不过,烟老头最感慨的还是阿察猜的手段,能将‘丝罗瓶’这一手段练到阿察猜这种程度的,只怕几十年来也就阿察猜一人而已。
叶夏听烟老头说起阿察猜那‘丝罗瓶’,也是起了兴趣,忍不住心中早就起了的疑惑,问烟老头这‘丝罗瓶’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像那几个怪物一样,炼成之后,都是人头瓶身,所以才叫什么丝罗瓶。
烟老头却是笑了笑,说这丝罗瓶的名字倒并不是缘起于那下身的瓶子,其实只不过是音译而来。
这‘丝罗瓶’意译的话又叫‘狂头术’或者‘鬼头术’。
而‘狂头术‘鬼头术’这两个不同的名字正是指代‘丝罗瓶’两种不同的方式。
这‘狂头术’据说主要就是用一种秘制的尸油害人。这种尸油又叫降头油,降头师要想炼制这降头油,便需找到那种刚死的孕妇或者死时刚好年满四十九岁的妇人,用它们的尸体烧制尸油,再加以其它秘药,辅以秘咒进行炼制,四十九日后方成。
说来简单,但要炼制这降头油可并非易事,且不说其它东西,但就要找孕妇或者死时正满四十九岁妇人尸体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知一个不凑巧,找到的时间有点晚,尸体很有可能早就腐烂了,也不能再用来炼制降头油。
因此传闻以前有些丧心病狂的降头师,会故意害死孕妇和刚好年满四十九岁的妇人,用他们的尸体炼制降头油,这也是‘狂头术’受人憎恶的原因之一。
而这降头油一旦炼成,是十分的厉害,据说只要用降头油涂到人的头上,降头师便可随心所欲的控制和使唤那人。
不过烟老头说,这‘狂头术’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其实并不能算是真正的‘丝罗瓶’。
严格意义上将,只有那‘鬼头术’才是真正的‘丝罗瓶’。
不过这‘鬼头术’最初其实也并不是叫‘鬼头术’而叫‘脱魂术’,传说在很早很早以前,有高僧在打坐之际,竟能使得自己神魂脱离躯壳,独立于肉体行使各种事情。
这所谓的‘脱魂术’只怕正是传说中的‘元神出窍’。
只是据说到了后来,这‘脱魂术’却是不知什么原因失传了,也再难有人修炼成真正的‘元神出窍’这一神仙般的手段。
不过却有人另辟蹊径,让自己的脑袋脱离躯干,带着神魂飞游,这样虽然比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脱魂术’,但也是十分了得,而‘脱魂术’从此也变成了‘鬼头术’。
当然,照烟老头或者说更大众的说法,这‘鬼头术’应该说其实并不是自然练成,而是修炼‘脱魂术’失败后的产物。而炼成这‘鬼头术’后,也要承受身首分离的痛苦,以及承担各种各样不测的风险。
不过这‘鬼头术’一旦练成,虽然比不上那传说中的‘脱魂术’或者说‘元神出窍’,但也是厉害得很,可以给修炼之人带来巨大的利益。
而这‘鬼头术’练成之后,因为降头师的不同,能力的高下,其本领神通以及厉害程度也是各有不同,有的据说能够以嘴中的毒雾害人,有的则能声音害人,也有的能够以眼睛害人,甚至于传说中有的只要叫上一声对方的名字,便可直接让对方死掉。
就像阿察猜这‘鬼头术’,以他自己身体炼成的‘丝罗瓶’虽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玄虚,但也可说是厉害至极。
只是到了现代,这‘鬼头术’也是差不多渐渐失传,再加练这‘鬼头术’期间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生命危险以及各种巨大的痛苦,又有降头师‘另辟蹊径’,找来孩童的尸体,将他们炼成‘人头附肚童神’,一旦炼成之后,便可驱使孩童脑袋脱离身体,自由飞翔空中,这‘人头附肚童神’除了能够脑袋离体飞行外,也有各种各样的神通,甚至不输于真正的‘鬼头术’。
不过要想将孩童的尸体炼成‘人头附肚童神’也绝非易事,另外也跟炼制‘降头油’一样,需要特殊的对象,虽然烟老头也说不出个具体的标准,但据说也是严格得很,要想找到这样的孩子的尸体,也要靠运气。
而像阿察猜,就是直接害死那种能够用来炼成‘人头附肚童神’,用他们的尸体炼做成童神,其人其手段之狠毒,令人发指。
烟老头说虽然阿察猜的本事确实可称降头师第一人,但他所做所为,却是另人不齿,他和他的徒弟对杨家以及在大陆所做的事,只怕还不是他们恶行的全部,甚至只是冰山一角,不过现在阿察猜和他五个徒弟死了,只怕这些事情依旧要被埋没不为人知。
也包括巴利查蓬被阿察猜害死的事情,单是知道巴利查蓬是阿察猜害死的,也仍是无法彻底查明真相,让公众所知,尤其要知巴利查蓬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只怕人们早就淡忘了。
烟老头也是又一阵感慨,只是刚叹了口气,烟老头却突然咦了一声,脸上竟是露出了莫名的惊讶和疑惑之色,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叶夏忙问烟老头怎么了。
烟老头却喃喃道:“织田三郎……”
见叶夏一脸疑惑,烟老头便跟叶夏他们解释说他突然想到阿察猜当时请来织田三郎假意帮助杨庭卫这事有些蹊跷。
以阿察猜的说法,还有织田三郎当时曾在半路阻截,想要加害叶夏一行人,想来织田三郎应该跟阿察猜是一伙的,也就是说织田三郎一开始就不真的是阿察猜请来帮助杨庭卫的,或者说织田三郎也不是受了阿察猜的欺骗和蒙蔽,而是阿察猜的同伙。
但以阿察猜的手段和能力,就算他不请织田三郎,如果不去考虑意外之事,自可将杨家的事摆平,而不需要画蛇添足一般去日本请来织田三郎,再说看那织田三郎手段也是不弱,看阿察猜和织田三郎之间,也不像是谁控制了谁,所以事成之后织田三郎很有可能要从中分得一杯羹,而以阿察猜的性格和地位,这样实在有些反常。
以阿察猜的狠毒以及对于自己能力和手段的极度自信,怎会平白无故容忍别人来分享本可由他一人堵享的利益?
烟老头皱眉思索许久,却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虽然这事情缘由可有各种假设,只是阿察猜已经死了,而织田三郎么自那次跟烟老头他们在路上交手后,便莫名其妙消失了,具体原因究竟是什么也实难得到对证。
听烟老头这么说,叶夏却是忍不住问烟老头是不是还要去日本找那织田三郎,查个明白。
谁料烟老头却是摇了摇头以做否认,他看了看叶夏,说这件事以后再说,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
叶夏疑惑,问烟老头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烟老头却突然一脸严肃地问叶夏道:“你这次睡了四天,难道自己不感觉奇怪吗?”
叶夏一愣,仍是不解,便摇了摇头。他刚才一直关心着他昏过去后的事情,也没去多想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晕过去,只想当然的以为是不是当时太累了,所以才晕了过去。
烟老头却一脸郑重,问叶夏道:“小夏,你中蛊了!”
叶夏大吃一惊,傻在那里,反应过来后忙问烟老头自己中了什么蛊了,怎么会莫名其妙中蛊。
要知他昏迷过去时可是在台湾,阿察猜他们用的都是降头术,下蛊的也只有烟老头和蔻丹他们。
叶夏忙又问蔻丹他们去哪了。
他想该不会是蔻丹几个给自己下了蛊吧,所以现在也见不到他们的人。不过他又觉得这个猜测实在有些荒唐,便自己先否认了。
烟老头则告诉叶夏,叶夏晕过去后,烟老头他们想尽了办法,结果怎么都无法让叶夏醒来,所以在杨家的事了结了后,便带着叶夏悄悄回了这里。
而蔻丹他们则是先回了G处,也试着看能不能找到办法或者其他人救治叶夏。
烟老头说原本他们以为叶夏在解掉身上所中蛊之前是不可能再醒来,奇怪的是叶夏却是突然醒来了,不过烟老头又告诉叶夏,叶夏身上的蛊却还在,只怕过上一阵子,甚至不用多久,还会再次晕过去。
叶夏忙问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蛊,为什么连烟老头他们都是没办法解治。
烟老头却摇了摇头,说他也说不上来,叶夏所中的蛊或者说蛊术并不是他们这蛊门中的手段,而比蛊门中的手段更神秘,或者说更像是传统的民间私人流传的个例蛊术。
不过烟老头说,幸运的是,叶夏虽然中了蛊,但似乎并无性命之忧,甚至不会有什么伤害,因此对叶夏下蛊的那人可能其实也没加害叶夏之心。
叶夏却是有些难以相信,说自己这些天都是跟烟老头他们在一起,又怎会中了别人的蛊术。
烟老头则告诉叶夏,只怕叶夏中蛊时是在叶夏跟着烟老头他离开焦家之前。当然,焦家的嫌疑却是可以排除,因为烟老头可以肯定,这绝非焦家或者说焦大的手段。
烟老头又问叶夏在焦家时有没有接触过什么有嫌疑的陌生人。
经烟老头一提醒,叶夏微微一愣之后,突然一脸惊诧,喃喃道:“洋彪儿?!”
叶夏本还以为自己是昏迷当时中的蛊,却没想烟老头竟说他中蛊只怕还是在离开焦家前,只不过是现在才发作而已。
又听烟老头说看叶夏所中的蛊也应该不是蛊门中的手段,因此也可以排除焦家的焦大和陆伯,更不用说焦二和焦洋,叶夏也终于想起了他曾在焦洋所在学校见过两面的洋彪儿。
虽然连他自己也不相信洋彪儿会对他下蛊,可叶夏又不得不意识到唯一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洋彪儿了。
于是乎他也不由猜想洋彪儿为什么要对他下蛊,难道是因为他当时踩死了她那只蟾蜍的事,虽然她表面上似乎并不真正在意,却其实一直怀恨在心?
可叶夏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虽然他跟洋彪儿只见过两面,接触的时间也十分的短暂,但叶夏觉得洋彪儿就算性格有些孤僻或者说冷傲,但也应该不是一个气量狭小的人,也不大可能会为了那点事而加害叶夏,如果他真要害叶夏。
而且她如果真要害叶夏,那也不大可能会对叶夏下这种奇怪的,并不伤害人,却会让人突然昏迷过去的蛊。
那到底又是为了什么?玩笑?试探?或者无意之举?
叶夏一头雾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单就这么猜想也是无济于事。烟老头在叶夏说了洋彪儿三个字后,也是一脸疑惑,问叶夏是在说什么,他从叶夏表情上也看出了些端倪,不过叶夏嘴里说出的这洋彪儿的名字也实在有些古怪,烟老头也是不能肯定叶夏到底是在说什么。
叶夏便把遇到洋彪儿的事和烟老头说了一下。
听叶夏说了他当时和洋彪儿碰到时的情形后,烟老头不由愣了愣,忍不住感慨事情竟然有这么凑巧,叶夏竟会在一个大学校园里遇到其他蛊师。
不过很快,他又忙问那洋彪儿是哪里的人,或者说是什么来历,以及在省城大学学什么专业。
叶夏自是答不上来,说实话他和洋彪儿只见了两面,也只聊了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对于洋彪儿的身份和来历也几乎一无所知。
就连叶夏在洋彪儿拿出那个蛊盅后,也肯定洋彪儿是蛊师或者说会下蛊,但怕误会,也一直装做不怎么在意,所以从没有仔细问过。
他唯一知道的只怕就是洋彪儿自己曾说过的,她是少数民族的人,至于到底是哪个少数民族,叶夏却也不清楚。
不过烟老头倒也没多说什么,而后给蔻丹那边打了个电话,让蔻丹那边去省城大学打听一下洋彪儿的情况,再做其它打算。
对于蔻丹他们来说,收集或者说刺探情报也算是他们本行,自不应该是什么难事;而虽然这件事上蔻丹几个乃至烟老头都有点假公济私的味道,但事情关乎叶夏,他们也是根本没有多去想其它的东西,自然而然认为应该相帮。
当然,烟老头还是刻意叮嘱蔻丹那边要小心和低调行事,不要引起焦大的注意,暴露了叶夏的事。
烟老头则继续留在叶三家,和叶夏等待蔻丹他们那边的消息。
不过叶夏却还是有些怀疑,因为他醒来后感觉自己身上一切都是正常的,并没有什么不适,没有什么异常,也都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中了什么蛊。
先前他晕过去,昏睡四天后才醒来,他却只感觉像平常一样睡了一觉那般,也没有因为酣睡过多而感觉到身体的疲惫和酸麻,倒是他的肚子却是饿得出奇,他也意识到他这次昏睡时间之长只怕确实远超过他当初所想,而且烟老头,尤其叶三他们自是没有骗他的必要。
虽然这样睡了一觉,时间却是飞逝而过的感觉十分不好,就好像叶夏当初经烟老头之手假死了那么多天一样,不过现在也没有感慨和惆怅的必要。
对于叶夏的疑惑,烟老头也没多说什么,倒有点不自信似的,说以后叶夏应该便会知道了,虽然叶夏中的不是什么厉害的危及生命的蛊,甚至对身体都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蛊终究是蛊,又不是寻常的感冒之类,而烟老头也说了,就算叶夏身上的蛊已经自动解了,或者说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没了,但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能小视,务必要查清了。
叶夏本来也没说不要管了的意思,便也没再多说。而且说起来,他当时也曾跟洋彪儿约过再见面,只可惜他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也一直没去见过洋彪儿,虽然不知道洋彪儿对于他的爽约到底会怎么想,叶夏也曾想过到时候是不是找个机会去跟洋彪儿说上一声。
只是,却不知洋彪儿为什么要对自己下蛊,她该不会也是跟阿察猜那样的人吧?叶夏有些郁郁地想着。
见叶夏和烟老头之间似乎基本上把正事谈定了,叶三和叶秋又凑近了些,关心地问起叶夏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
叶夏摇了摇头,笑说自己感觉挺好的,不过他刚说完,肚子里却是咕噜噜一阵大响。
好饿。
好在这时,叶三媳妇却端了一大盆的东西走了进来,有米粥,有馒头,还有秋玉米和红薯。
感觉到肚子奇饿无比的叶夏自是不客气,拿起东西就吃,如不是烟老头说他已经四天没吃东西,胃功能变弱,否则的话他真要将一盆子的食物全都吃光。
从叶三他们谈话里,叶夏也终于知道他这几天一直昏迷不醒,可是把叶三他们给急着了,如果不是烟老头在,并且跟他们说了叶夏并没什么大碍,只怕他们真要急出病来。不过就算如此,这几天叶三他们也没好好睡过一觉,甚至连叶三都是跟所里请了假,一直留在家里看顾着叶夏,怕叶夏有什么意外。
知道了这些情况后,叶夏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只能感激地看了看略显憔悴的叶三他们,而后挠了挠头,嘿嘿傻笑着。
在叶三媳妇走出屋后,叶三却是罕见地摸了摸叶夏的脑袋,又拍了拍叶夏的肩,他叹了口气,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却还是没说出什么话来,倒是叶秋,则跳到床上,坐在叶夏对面,非要叶夏说说他这阵子的经历。
对于叶秋,叶夏觉得也没太多好隐瞒的,便将在台湾的经历与叶秋说了说,只听得叶秋一惊一诧,几乎难以相信。
看着叶秋在那里或惊奇或疑惑又或担心,叶夏却又忍不住想起了叶冬。
不知道叶冬在焦家到底怎样了,是不是已经学到了本事,也不知道焦二以及焦大他们是否真能善待叶冬?
叶夏被焦大控制起来,当做焦洋替身的事,叶冬是否知道?
叶夏想叶冬应该是不知道的吧,当时他和焦洋从省城回焦家,也没找过叶冬,当时事情变化突然,也应该只有焦大少数几个人知道,以焦大和焦二的性子,自应该不会去告诉叶冬。
这样也好,叶夏又想,倒省得叶冬冲动,给他自己带来危险。如果叶冬当时知道的话,应该会不顾一切去质问焦大他们,甚至直接对焦大动手吧?
没过多久,叶奶奶也来了,见到叶夏醒来,叶奶奶也是高兴不已,要知这几天她也是一天好几次往叶三家跑,就是因为不放心叶夏,如果不是叶三他们包括烟老头劝说,以及孤儿院那边还有孩子要她照顾,只怕她也要一直呆叶三家,看顾着叶夏。
叶夏听烟老头说,在他们离开杨家时,杨庭卫曾说过要提早将那部分财产赠与叶奶奶,并让烟老头他们回来后跟叶奶奶说一声,并说最好让叶奶奶去台湾一趟与他再见一面,也方便财产过户,只是叶奶奶却是拒绝了,说她现在虽老了,倒还有些力气,而虽然孤儿院还有几个孩子,不过孩子们也很快就要长大,很快就能自力更生,不用再花太多的钱,并且她这几年收到杨庭卫那边不少钱,用不完的都存了下来,也足够几个孩子上学的费用以及她晚年的花销,钱多了也是没用。
对于叶奶奶的决定,叶夏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这是叶奶奶自己的决定,也不用多去替她想什么尊严不尊严,富贵不富贵。
回到叶宅镇,叶夏再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虽然他现在似乎应该算是个病号,但说来也不算严重,因此叶夏也没太放在心上,安心等待蔻丹那边的消息。
不过最让他放不下心的却是戒戒。
只因为戒戒过了这些天,却一直没像烟老头所想的那样,恢复过来。
这些天叶夏昏迷时,戒戒便一直呆在叶夏边上,哪里都没有去,显得十分沉默,看去也一直有些虚弱,甚至都不大吃东西。
烟老头本以为戒戒是担心叶夏,所以才这样,只是叶夏醒来后,戒戒却仍是这样,还是不大肯吃东西,就算吃东西,也是很罕见的吃一些米粥和蔬菜,倒好像是突然改变了饮食习惯一样,换荤吃素。
甚至于它对酒也不敢兴趣了,不管是叶夏昏迷时,叶秋和叶三给它的酒,还是叶夏醒来后给它的酒,它竟都是碰都不碰。
平常的时候,它就一直呆在床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只有叶夏跟它说话,它才会叫上一声,以做回应,而其他人不管怎么逗它,它却都是懒得回应。
这与以前它那副生龙活虎,热力四射,总喜欢跑来跑去的样子,实在可称天差地异。
戒戒脑门上那瘪下去的包也一直没见鼓起来,甚至于它整个身子也瘦了不少,而更奇怪的是,它的身子还在变得越来越透明。
叶夏见戒戒这副病恹恹的样子,自是十分着急,也曾屡次问烟老头戒戒到底是怎么了,烟老头却是没了先前的自信,一脸忧虑,听叶夏问后,只是摇摇头,说他现在也不知道缘由了。
第二天,那叶三媳妇看叶夏一副焦急样子,她在犹豫了一阵后,却突然告诉叶夏一个惊人的猜想,她说她觉得戒戒很有可能是要吐丝结茧了。
叶三媳妇说蚕结茧前差不多就是戒戒这样的,开始不吃东西,身子也会变得透明起来。而戒戒虽然现在的样子看去并不像是一条蚕,但要知以前确实就是叶夏从她养的蚕里挑去的。
同一天,蔻丹那边终于传来了关于洋彪儿的消息,却说洋彪儿已经在一个礼拜前退学了。
秋,时值霜降节气,清风先至,天气渐冷。
在某片山林间的一条小溪边上,一前一后走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少年清清瘦瘦,看去大约二十来岁年龄,少年五官虽不算精致,说不上十分英俊,但也是相貌堂堂,年纪不大,也已是有几分男子气概,尤其一双明亮的眼睛,转视之间,目光颇有些犀利,更增几分英气,甚至还见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而他右脸颊上又还有个浅浅的酒窝,一笑之间,酒窝隐现,却增几分温和,让人觉着亲和。
而走在少年后面一点的则是一个老头,老头面目丑陋,黑黑的脸上竟长满了疙瘩麻子一样的东西,一双眼睛里也是浑浊不堪,倒像失明了似的。老头身子伛偻,弯腰驼背,走路也是颤颤巍巍,踉踉跄跄,看去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会栽倒在地。
除了这些,老头身上最醒目的便是他右边袖子空荡荡的,显是右手残缺,只剩下一条左手。
而相比于少年脸上总是挂着的浅浅笑容,老头脸上却是愁云不展,似乎满腹心思,或者说心事重重。
这一老一少两个人不紧不慢走在这荒无人烟只怕几十甚至上百里都是罕无人迹的森林里,身上却是几乎没带着什么东西,少年身上只背了一个绿色的军用式的挎包,手里则拿着条竹枝,偶尔挥上一挥,倒像是用来做驱赶蚊蝇之用,而老头除了左手拄着一条黑色的龙头拐杖,也似乎没带其它东西。
两人看去好像都不是赶远路的。
不过事实正相反。
这一老一少正是那烟老头和叶夏。
现在离叶夏当时昏迷过去又醒过来,差不多已是过了一个多月。
而他们现在所在却是在贵州境内,离叶宅镇也至少有上千里之远。
他们到这里也也正是要找那叶夏曾见过两面却又被其下了蛊的洋彪儿。
在叶夏醒来后的第二天,烟老头接到了蔻丹传回的消息,却得知洋彪儿竟是已经退学了。
据蔻丹打听来的消息,洋彪儿是在蔻丹那边前去查探前一个礼拜便已经退学了,而退学的理由也几乎是不得而知,不管是她班级里的生活辅导老师还是班主任,亦或是她们的授课老师还有系里和学校里的领导,都说不上来,只听洋彪儿说家里出了急事,不过据她生活辅导老师说,洋彪儿退学似乎很仓促,也不是因为经济方面的问题,因为学校对于贫困生上学时的经济困难也有各种支助措施和政策。
学校的老师也曾劝说过洋彪儿,说她家里真有什么急事,可以先请假,或者甚至说可以先休学,等事情过去了再来上学,但洋彪儿却是坚持直接退学。
而洋彪儿离开学校时也没有留下具体的联系方式,没有留下电话,也没有留下住址。
蔻丹那边也是从洋彪儿上学时的注册信息上得知洋彪儿家竟是在黑龙江。
在收到蔻丹那边的消息后,烟老头和叶夏除了吃惊之外,也更觉压力,这洋彪儿突然离开学校,倒似乎意料到了叶夏这里会有人去学校找她似的,难道真的就是她对叶夏下的蛊。
只是他们仍感疑惑的是洋彪儿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她给叶夏下的蛊说来对叶夏也没有太大的伤害,也不像是故意要加害叶夏,那她究竟是何用意,又为什么要匆匆离开?
事有蹊跷,第二天,烟老头便带着叶夏离开了叶宅镇,照着洋彪儿档案上留下的地址,前往黑龙江,寻找洋彪儿。
只是当他们千里迢迢到了黑龙江,按图索骥找到洋彪儿家,却发现人去楼空,洋彪儿家里竟是一个人也没有,而据洋彪儿家邻居讲,洋彪儿一家正好在几天前就搬走了。
据邻居说,洋彪儿一家也不是本地人,而是一年前才搬到那里的,他们一家人也很低调甚至于说神秘,从不跟邻居往来,因此邻居对洋彪儿家所知也很少很少。
而邻居对洋彪儿家到底搬去了哪也是一无所知。
叶夏他们通过那些邻居所打听到的看去似乎有用的消息便是洋彪儿只有一个父亲,在上学前,她一直与父亲生活在一起,邻居也从没见过她母亲,也不知道她父亲是跟他母亲离婚了,还是她母亲早丧,亦或者是其它的情况,而洋彪儿也不见有什么兄弟姐妹。
在洋彪儿和她父亲搬住到黑龙江的那一年时间里,洋彪儿和她父亲也是深居简出,很少出去,也极少与邻居交往。有些邻居甚至从没见过洋彪儿父亲说过话,甚至都有些怀疑洋彪儿父亲是不是个哑巴。
如果是在大城市里,邻居间老死不相往来,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但洋彪儿和她父亲所搬住的地方也只是个像叶宅镇这样的小城镇,在这种小城镇里,最讲究人情世故,因此洋彪儿和她父亲做为外乡人也颇受当地人的排挤甚至欺压。
如果不是洋彪儿父亲五大三粗,相貌长得颇有些凶悍,只怕当地人早就要将她家欺负下去甚至于说赶出当地了。
而正因为那洋彪儿父亲看去十分凶恶,也曾有人怀疑洋彪儿父亲是不是什么凶犯,为逃通缉才躲到黑龙江这边的偏远城镇。
而叶夏他们打听到的另外一个消息,则是听有个邻居说洋彪儿和她父亲是从南方搬过来的。
不过这个消息也可说是没什么用,要知对于黑龙江来说,中国其它地方都可说是南方。
当然了,不管怎样,有点这样的消息总比没消息要好,至少烟老头和叶夏愈加肯定洋彪儿还有她那父亲的古怪,他们深居简出神神秘秘的作为,十分像蛊师平常所为。
烟老头在请了几个邻居细细描述了洋彪儿父亲的样子后,便离开了黑龙江,又带着叶夏到了湖南。
以烟老头的打算,他们现在已是没有其它办法,一方面让蔻丹那边也就是G处的人帮忙打听注意一下洋彪儿的情况,一方面则跟叶夏地毯式地搜索洋彪儿。
他和叶夏在前半个月时间里,便是徒步走过了湖南一地一些少数民族聚居的城镇和村庄,一村一庄地打听过去。
后半个月,他又和叶夏到了广西,也是用同样的方式,以期能够找到洋彪儿的踪迹。
只是这样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一个多月下来,他们不止没找到洋彪儿的任何消息,也曾屡次遇到一些小风险小麻烦,不说他们所行之处都是森林等地偏之处,常遇毒虫猛兽,他们这样到少数民族聚居的村落打听人也是常惹误会。
一来语言不通,二来有些地方偏僻闭塞,民风彪悍,他们这样看去有些莫名其妙的打听人,也常被当地人怀疑是寻仇或者讨债的,每每都被早早驱赶,更有甚者,当地正好也有叫洋彪儿的人,每每惹得烟老头和叶夏欣喜,好不容易见着面了,却发现根本就不是叶夏见过的洋彪儿,而让叶夏有些哭笑不得的是,他见过的几个叫洋彪儿的人,却竟然都是五大三粗的男子,与他在省城大学偶然一遇的纤纤女子洋彪儿相比,可说天差地异。
而这一个多月时间里,叶夏又曾莫名其妙晕倒过三次,平均下来,是每隔个十天左右便要晕上一次,晕过去前也是毫无征兆,叶夏这样子倒有点像那种晕晕羊,据说这种晕晕羊听到稍微大点的声音,便会吓得休克晕倒。
幸运的是,叶夏这几次晕过去后,都是不过二十四小时便会醒过来。
不过就算如此,这还是让烟老头和叶夏自己有些担心,担心万一遇到危险的关键时刻,叶夏又突然晕倒,那可该如何是好。
好就好在叶夏所中的蛊虽然奇怪,但似乎对他身体并没什么大的伤害,更难说致命,叶夏他们也不用太急,否则的话,人海茫茫,找不找得到洋彪儿且不说,以目前的情况,要找到洋彪儿也不知要多久以后,换做是其它危险而又难解的蛊,叶夏只怕早就要死了。
叶夏倒也还算乐观,他觉得现在既然没什么生命危险,自然也不用太过担心,而他拜烟老头为师,先前也曾听烟老头说过,要带他行走四方,到处历练历练,现在倒正是个机会。
在他觉得,现在倒可是学习为主,找人为次。所以在这一个多月里,除了赶路和睡觉时,甚至于说在赶路间隙,叶夏也分秒必争,不停地跟着烟老头学各种各样关于医药和蛊术的知识。
相比于叶夏,烟老头反倒似乎没有叶夏那么的淡然,更急切于寻找洋彪儿,倒似乎中蛊的人是他而不是叶夏,两人态度之别,也不知是不是性格使然。
不过叶夏肯努力,烟老头自是欣慰,也没有拒绝教授叶夏的理由和意思,一路上也是不顾奔波辛劳,十分耐心地向叶夏相授各种知识。
一个多月下来,叶夏对于普通毒药以及蛊毒乃至蛊虫的知识更是进了一步,尤其在这湖南和贵州一带,山林里各种药草以及虫物种类繁多,叶夏正好现场观摩,现学现用,效果比起先前拿着本本子背诵或者单纯听烟老头口述是好了不知道多少。
烟老头也是从最基础的教起,比如一路上让叶夏辨认各种植物和虫子,不管是寻常的还是有毒的或者说是稀少罕见可用做下蛊解蛊之用的,有的时候,他甚至会停下来,让叶夏实践一番,配制寻常药物或者毒药甚至于蛊毒。
当然,蛊毒也不是说只是几味药草或者几只虫子的简单混合,可不是那么容易制作出来的。
一款药只有配制好,试验之后取得成效,而别人却无法轻易解除这种毒药,甚至连这毒药究竟是由什么成分构成都难以弄清楚,也只有配制的人自己清楚毒药是由什么构成的,怎么作用的,又该用什么办法解掉,才算是最直接意义上的蛊毒,还不要说其它的更复杂的要求。甚至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都还不能算是蛊毒,而只能说是特殊一点的毒药。
叶夏也是好不容易刚刚在几天前才算是成功配制出一种简单的用来麻痹人身体的蛊毒。
烟老头也说叶夏这样算是正式入门,不过这入门也只是像蛊种成为蛊虫一样,后面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烟老头说,按照严格一点的标准,叶夏制作出来的那种可以麻痹人身体的毒药都还不能称做是真正的蛊毒,因为只有独一无二的不能被别人给解掉的才能称做是蛊毒。
所谓独一无二,也就是说只有制蛊人自己才能制作出这种蛊毒,甚至于就算是别人知道这种蛊毒的成分,制作的方法,也不能制作出同样的蛊毒,而与之相同,也便无法解掉这种蛊毒。
只是随着制毒手段的发展,人们在医药方面知识的进步,要制作出所谓独一无二的蛊毒谈何容易,一种寻常点的毒药甚至说蛊毒也很难不被其它人掌握,而发展到后来,真要想制作出独一无二让别人无法认出和解除的蛊毒,蛊师往往会在制作蛊毒时混入自己身上某些特殊的东西,比如说毛发,比如说指甲,通过秘法让它们成为蛊毒的组成部分,而人与人之间的不同,也成为了蛊毒之独一无二的关键。
就好比说核武器,刚开始时只是一个国家掌握了核武器的制造技术,也只有这个国家拥有核武器,那便是绝对的核威慑,而当其它的国家也纷纷制造出核武器后,这种核威慑的效果也会相应减弱。而假如一个国家在核武器的基础上,又用这个国家独有的某种原料制作出新的武器,威力比核武器还要厉害,那样的话就算是别的国家掌握制造这种武器的技术,但因无法得到原料,也不可能制造出同样的武器(简单比方,请勿较真)。
在蛊门中或者说蛊师的眼里,什么东西都可以成毒药,比如我们平常所吃的最寻常的食物,在与其它东西混合下,或者特殊条件下,也可能成为毒药,而人身上的东西也是如此。
也正因为如此,蛊师最注重保护自己的身体,也刻意在别人面前隐藏自己的气息,最忌讳自己身上的东西,比如毛发唾液等被别人攫取,一方面怕被别人以之对其加害,另一方面也怕自己的手段,比如制作出的蛊毒的关键之处被别人掌握了去。也正好比世界上拥有核武器的国家都要严厉控制或者说禁止核原料的交易和流出国外,而没有核武器的国家则要千方百计得到核原料。
而按照这种标准,叶夏做出的所谓蛊毒,虽然只有叶夏自己知道怎么做,怎么解,但也还是没达到真正的独一无二,若是让别人知道怎么做,别人也照样能做出一样的来。
不过到了如今,烟老头说蛊毒经过几千年的发展,已是到了登峰造极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为了能够让蛊毒不为人解除,蛊师制作蛊毒时也是采取了各种各样的诡秘手段,甚至往往会让自己的生命和生命力与蛊毒联系在一起,以让蛊毒更加厉害,更加难以被解除,也更容易让下蛊人自己甚至说随心所欲的控制蛊毒的发作以及发作后的效果。
也正因为这个,许多厉害的蛊毒一旦被别人解除掉,会给制蛊下蛊的人带来巨大的伤害甚至危及性命,这也称为反噬。
所以往往越厉害的蛊或者说蛊毒,一旦被解,所带来的反噬也往往越大,正所谓有利也有弊。
当然,前面说到的蛊毒不为别人所解的标准也是相当的主观,用烟老头的话来说,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不为人能解的蛊或者说蛊毒,就好像烟老头的那五毒血蛊阵,也是号称无解,但偏偏几次在叶夏面前用出,又几次被莫名其妙的破掉,甚至让叶夏都有些怀疑烟老头这所谓无解的五毒血蛊阵其实只不过是徒有虚名。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担心叶夏气馁,烟老头又安慰叶夏说,叶夏能在一个多月时间里做到这一步,也算是很不容易很难得了。
像他们蛊门中五个家族里的话,一般孩子在认字时便开始学药学医,而至少五年后才可以亲身实践制作蛊毒和豢养蛊虫,像叶夏这样的,一个多月便开始尝试制作蛊毒的,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当然,叶夏这般,也可说是野路子。所以这对于叶夏自己来说,是有利也有弊,虽然叶夏一时进步比别人快,但也难说到了后来,会不会因为基础不好,而难收获本该有的更大的进步。
不过不管怎样,对于叶夏也好,对于烟老头也罢,都是不愿意花五年时间来慢吞吞地掌握通熟基础的知识,尤其在烟老头,他觉得只怕不用五年,这蛊门便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到时候叶夏真只是掌握了基础的知识,就算理论上的知识再怎么纯熟,又能够当作何用?
当然了,其实烟老头对于叶夏,只怕比叶夏自己还要有信心,尤其是在上次阿察猜的事情之后。
也不知是不是叶夏自己的错觉,叶夏觉得从台湾回来后,烟老头看戒戒的眼神很有些奇怪,他那双浑浊的眼里这些天一看到戒戒,便会变得火热,好像看到什么宝贝似的,也甚至还带着几分紧张和恭敬。
不过叶夏也没多想,只以为是戒戒上次帮了大家的大忙,可以说救了大家一命,所以烟老头才会有如此表现。
只是叶夏以及烟老头两人,对于戒戒的近况却难忍担忧。
从叶夏离开叶宅镇,跟着烟老头辗转各地到现在一个多月时间里,戒戒不但没见好转或者说恢复过来,而是变得越来越安静,跟以前好动贪玩贪吃的它相比,完全变了样子。
尤其最近几天,戒戒呆在叶夏那绿色军用式挎包里,几乎是不吃不喝,甚至连水也不沾一点,也从没有主动从包里爬出来过,几乎一动不动,倒像是要冬眠了似的。
虽然这段时间戒戒不吃不喝,倒也没见怎么瘦下去,只是整个身子却变得越来越透明了,但叶夏还是忍不住担心戒戒会饿死,要知八戒的生命不止在于运动,更在于吃东西呀。
只是他想尽了办法,甚至曾不惜血本特意买来两瓶好酒,希望给戒戒开开胃,结果戒戒却仍是不感兴趣。又急又气之下,叶夏也像借酒浇愁似的,将值几百块钱的两瓶酒一口气喝了个光。
如今的八戒倒成了名副其实的八戒,可叶夏也忍不住担心戒戒什么时候真‘立地成佛’去了。
以前的时候叶夏时常忍不住嗔怪戒戒贪吃贪玩,现在却是巴不得戒戒越贪吃越贪玩才好,就算戒戒想要喝多少酒,喝得叶夏他破产,叶夏也是不会有任何怨言。
这些日子,叶夏也时常想起叶三媳妇跟他说的话,就是说戒戒可能是要结茧变蛹了。
得知这个猜测后,叶夏是忧喜交加,喜的是戒戒如果这样子真是为吐丝结茧做准备,那自不会有什么大碍,更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忧的是戒戒到时候真吐丝结茧,它破茧而出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戒戒真是一条蚕,这次也确实是要吐丝结茧,那按常理来说,到最后它会变成蛾子。
叶夏虽然很难想像戒戒变成飞蛾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是像一头小猪插上了几只翅膀那样,还是成为纯粹的或灰色或棕色的飞蛾,他也忍不住担心戒戒变成蛾子后是否还会是原来的戒戒,那个通灵通性有情有义的调皮鬼,又或者就变成一只纯粹的蛾子,也不再认得叶夏。
而不止叶夏,连烟老头也是同样的担心,甚至于他比叶夏更要担心戒戒到时候会变了性子。
虽然他内心并不愿意承认,但还是不得不意识到这个可能性很大很大。要知戒戒如果真是他所猜测的那类存在,戒戒先前和叶夏那般亲昵也可说十分的不正常,远远不同于它那几个同类,也就是蛊门几个家族中最高的秘密存在。因此他也忍不住担心戒戒在这次突变之后,会变得跟它那几个同类一样的冷傲和无情,甚至变得自私和残忍,成为无人可以真正约束和控制的一大祸害,那样的话,只怕蛊门中到时将会是另外一种谁也无法预料的境况。
也正因为有着这样的担忧,烟老头一路上的心情也远比叶夏还要沉重,叶夏性子本就乐观,现在虽有些担忧,但还不至于整天背负着太多担忧而影响心情,烟老头却是不同了,总是一脸的沉重和苦涩,当然,他那张丑陋的脸本来就难得展露笑容。
这一天,叶夏和烟老头已是来到了贵州边境,现在准备直接穿过森林,来到广西,继续打听洋彪儿的消息。
两个人穿梭在林中,也没怎么说话,连叶夏也跟平时不一样,没有像这些日子一贯以来那样一边赶路一边趁机跟烟老头问关于蛊术方面的东西,而是专心致志似地赶着路,甚至连挎包里的戒戒也没去看上一眼。
他们两个人除了歇脚吃点东西时,已是大半天没有说过什么话了,不是因为他们闹了什么矛盾,或者说有太多心思的缘故,而是因为他们发现从早上起他们就被人跟踪了。
本来的话,以烟老头的手段,要摆脱跟踪也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或者甚至可以直接使手段制住跟踪他们的人再说,不过烟老头又怕对方只是个普通人,伤及无辜,而就算对方不是普通人,那他这么跟踪他们,只怕也是有所意图,甚至很可能就跟洋彪儿有关,因此烟老头还是决定多观察观察再说,毕竟他们到现在连对方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对方深浅,所以还是慎重一点为好。
可就在叶夏和烟老头准备穿过一片野榛林时,后面却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哎呀声,好像跟踪他们的那人遇到了什么意外。
烟老头和叶夏也顿时停了下来,看着身后,不过他们也不敢随便就跑过去看,怕对方是故意在引诱他们过去。
等了几秒钟后,烟老头正狠下心,准备叫叶夏继续前进,不去理会后面时,后面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却是开始叫起了救命,那叫声明显是个女子的声音,而叫声也显得有些无助和焦急,听去倒似要哭出来一般。
烟老头愣了愣,而后还是叮嘱叶夏小心一点,便带着叶夏向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等他们走出几十米,转过一个弯后,终于发现一个女子正坐在一颗树下。
女子身穿蓝灰色牛仔裤和白色长袖衬衫,身边则还放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包,她看去不过二十来岁左右年纪,相貌清丽,脸上却又有着几条树枝划下的浅浅的血痕,头发也有些凌乱,一双眼里却是泪水汪汪,显得有些可怜和无助。
而她坐在地上,右脚裤腿却挽了起来,叶夏他们赫然看到她右脚脚腕上竟然有两个红色的齿痕,在齿痕附近,那脚腕上皮肉也正以人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肿胀起来,那皮肉的颜色因为肿胀变得透明起来,却也一点点地灰败着。
女子看到叶夏他们后,却似吓了一跳,不由露出警惕之色。不过在犹豫了一下后,她终是开了口,怯怯道:“我被蛇咬了,救救我……”
烟老头则眯着眼看着女子,带着丝怀疑道:“你叫什么名字,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我叫末觞……”
女子刚看到烟老头和叶夏时,好像还吓了一跳,尤其她在看着烟老头时的眼里更是带着几分害怕。
看她样子,只怕也是紧张于烟老头那张长满了疙瘩和麻子的黑脸,再加独臂和极其伛偻的身子。就算别的人单独在这样偏僻地方遇到烟老头,也是要吓得不轻,更别说是这么一个年轻的看去有些娇弱的女子。
反倒幸亏还有个叶夏跟烟老头在一起,虽然叶夏在外面跟着烟老头奔波了一个多月,风餐露宿,人也是黑瘦了许多,但至少看去不像烟老头那样的渗人,甚至因为他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以及笑时露出的浅浅的酒窝,可以说他看去还有些面善。
女子在经过起初的紧张和戒备后,再加脚上被毒蛇咬伤,也是放下了警惕,跟着叶夏说起了自己的情况。
她说她叫末觞(又是个奇怪的名字……呃,为什么要说又……),是在南宁上学的学生,也是一个旅游爱好者,用时髦一点的话说就是个背包客或者说驴友。
这一次,她和几个驴友一起来到这里爬山穿越,却没想在回来的半途上竟然跟其他几个朋友走散了。
女子又说,其实在早上的时候她就见到叶夏他们了,但因为不知道叶夏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她也只是一直悄悄跟在叶夏他们后面,却不敢太过靠近,也不敢跟叶夏他们打招呼。
按她的意思,似乎也是害怕叶夏他们是坏人,见到她一个单身女子会起什么歹心。
烟老头在问了女子的名字后,也是走近了些,准备帮女子处理一下伤口,只是女子见到烟老头靠近自己,却是停了说话,抓住了身旁的登山包,一脸紧张和忌惮地看着烟老头,似乎对烟老头仍是有些害怕。
烟老头愣了一下,而后叫叶夏给女子处理一下。
叶夏也没多想什么,走了过去,叫女子不要动,而后从挎包里拿去一圈黑色的长头发,绑在了女子膝下处,头发有一定的弹性,既可以稍稍阻住毒素向其它地方扩散,又不用怎么担心肢体因为缺血而坏死。
接着,他又从挎包里取了把小似刻刀的刀子,在女子脚腕被蛇咬了的伤口上划了几个十字,几乎把毒蛇咬到的伤口划了个烂,甚至还把一些皮肉给挑破了下来,而后又给女子挤了挤毒血。
因为没用毒药,女子在叶夏挑破她伤口和挤血时也是痛得满头大汗,不过她看去倒也硬气,并没有嗷傲大叫,而只是紧咬着牙关,轻轻闷哼几声。
叶夏则又问了女子咬她的蛇的形状大小和体态特征,确定了咬伤女子是这一带常见的后棱蛇,这后棱蛇是半水生的蛇类,一般就是生活在溪谷两岸。
叶夏于是又从挎包里取了几条尺许长如茶梗一般的东西,让女子自己嚼烂了,然后敷在伤口上。
这茶梗一般的东西是由当地一种叫棱角草上的枝干制成,也是叶夏他们在进这森林前从当地的中药店买来的,正是用来专治后棱蛇的咬伤。
不过这棱角草很是有些苦,女子在叶夏用刀子划破她伤口并挤血时还能够硬忍着,没表现出太多的情绪,现在嚼起这棱角草却是苦得脸色铁青,表情也甚是扭曲。她嘴里一边嚼着棱角草,一边则是发出了呃呃声,几次都差点忍不住将棱角草吐出来。
也不知是这棱角草实在太苦,还是想起了自己现在这般倒霉,有些自怜自怨,女子嚼了几下后,更是眼泪汪汪的,嘴里呃呃的声音也几乎变成了呜呜的抽泣声,一副可怜样子。
女子一边嚼着棱角草,一边呜呜着,时而却又含混不清地嘟嚷几声,语气里竟带着几分埋怨的味道,倒似在撒娇一般埋怨他为什么不帮她嚼这棱角草,又或者说在埋怨叶夏堂堂一个男子汉没有丝毫的怜悯和护花之心。
不过大概怕叶夏到时候生气不再帮,她也是故意说得含糊不清,叶夏也不是听得很清楚。
不过叶夏也索性装做没在意,一脸笑意地等着女子将棱角草嚼得差不多了,才伸出手,示意女子将棱角草吐出来。
等女子将嚼烂了的棱角草吐在叶夏手上,叶夏却突然伸出另一只手,在女子背上用力拍了一下,女子啊了一声,顿时将嘴里正准备吐掉的,混合棱角草无比苦味的口水一口吞了一下。
在女子张大了眼睛,大是吃惊时,叶夏呵呵笑了笑,说了声吞下去对她有好处,便用手上嚼烂了的棱角草,敷在了女子脚上刚刚用清水清理过的伤口上,而后又取了一圈绷带,用绷带和胶布将伤口裹了起来。
帮女子裹好伤口后,叶夏用袖子草草擦了把脸,说了声好了,又笑呵呵说道:“很苦吧?不过这棱角草用来内治或者外治都可以,所以才让你自己嚼着的。”
大概发现叶夏竟然知道她先前抱怨的心思,又或者因为内疚于自己刚才的小心眼,女子顿时红了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她低着头,忸怩了一会后,才终于抬起头来,轻声说道:“谢谢,我……”
结果她刚说了一半,却发现叶夏竟已是自顾走开,去了溪边洗手,她也顿时愣在那里,一张脸莫名地更红了一些。
烟老头却也坐了下来,笑呵呵地问女子是怎么跟朋友走散的。
女子听烟老头问,便解释说她是学美术的,到这里来一方面也是为了采风,说着,她又拿过自己的背包,从包里取去几块板子,板子上正是她画的几张画。
烟老头点了点头,说了声不错,而后却又问女子是不是身上没带电话,所以也无法跟朋友联系。
女子却摇了摇头,从兜里取出个手机,说她手机是带了,可惜刚好也没电了,所以才无法跟朋友们联系。
烟老头则忙说自己带了手机,可以帮女子联系她的朋友。
女子顿时面露欣喜,将她朋友的电话号码告诉了烟老头。
只是烟老头一播女子朋友的电话,却是发现对方竟然关机了。女子忙又说了另一个号码,结果对方仍是关机。
女子顿时一脸疑惑和失望,又有些紧张,喃喃地说她那几个朋友是不是也还没走出森林,甚至迷路了或者说遇到了什么意外。
接着女子还是跟烟老头要了电话,给她学校同学打了个电话,报了声平安。
烟老头接着又问了一些看似无关痛痒的问题,其实却一直在试探女子,女子却是随问随答,没有丝毫犹豫,也不露丝毫可疑之处。
烟老头也渐渐放下心来。当然,烟老头也没因为确认女子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而为先前的怀疑感到什么抱歉,像他这样的人,保持对陌生人的怀疑和警惕是最基本的要求。
叶夏回来后,女子则也问了叶夏他们是干什么的,叶夏正有些为难,因为他向来不擅撒谎,刚才也没想过女子会问起他和烟老头的身份,好在烟老头却是驾轻就熟,帮叶夏回答说他们是祖孙俩,在老家是当赤脚医生的,这次来广西这边找人。
虽然烟老头的话半真半假,也说得有些模糊和简单,不过女子却没怎么在意,噢了一声,一脸恍然大悟,她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了看叶夏,说叶夏原来是个医生,怪不得知道怎么治毒蛇咬伤。
叶夏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力帮人治病或者说解毒。
相比叶夏,女子大概因为见叶夏他们也不是什么心怀不轨的人,而且还帮她治疗了毒蛇咬伤,所以没了先前的拘谨,反而大方了许多,脸上也多了丝笑容,开玩笑似地说自己好运气,恰好能在遇到危险时又碰到两个医生。
只是女子虽然现在已经没了危险,却又面临着另一个难题。她脚上的伤口刚刚处理好,也不宜走动,否则伤口上的残毒也会随着血液加剧流动而加速扩散到其它地方去,虽然这点残毒倒构不成大危险,但也不利于她的恢复。
烟老头说,依她的情况,至少要等六个小时以后,棱角草将她脚上的残毒祛除得差不多了,她才能够自己走动。
而现在不用两三个小时,天就要黑了,另外这里人烟罕至,毒虫猛兽颇多,她一个人呆着也实难说安全。
最后烟老头想了想,看了看叶夏,说道:“阿夏,要么你背着她走吧?”
听烟老头这么说,女子的脸又红了红,小声说道:“我还是自己走好了,没事,等回学校了多休息几天就好。”
“不不不,还是小心点的好。”烟老头却道,又看了看叶夏,笑呵呵道:“别看我家阿夏瘦瘦的,力气可不小。”
女子看了看叶夏,脸却更红了一些,不过却也没再坚持要自己走。
叶夏却是没什么太多想法,既然女子这般情况,在他以为也是不得不帮,又总不好让烟老头背着女子走出森林来着?
于是乎,叶夏接下来便是背着女子,跟在烟老头后面,而女子背上则还背着她那个大大的登山包,照叶夏估计,那登山包至少也有几十斤重。
所以叶夏虽然确实力气不算小,但女子加上登山包至少也有着百多斤重,他也走得气喘吁吁,一脸大汗。
更让他有些不自在的是,从小到大,他还从没跟女子有这般亲近过,感受着背上女子传来的体温和香暖,他却感觉如芒刺在背,身子也绷得紧紧的。
而叶夏背上的女子似乎也跟叶夏差不多的心思,双手拄着叶夏的肩,尽力将甚至支得直直的,不敢太贴近叶夏。
只是大概她背上的包实在有些重,没过多久,她还是被压得越来越贴近叶夏的背,坚持了几次后,她大概也没什么力气,又或者说也是放弃了,便索性自然了些,贴在叶夏的背上。
叶夏只感觉背后传来一阵酥软,他的身子也不由绷得更紧了,脸上也变红了些,脚下却走得更快了。
好热!也不知是不是走快了的缘故,再加背着个人,叶夏只觉越来越热。
女子似乎为了缓解一下两人的尴尬气氛,咳咳了两声,又问道:“你们来这边找什么人?”
“找、找人!”叶夏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憋出了句话来,却是句废话。
女子愣了愣,又忍不住咯咯笑了两声。
这时,相比叶夏,走在前面显得悠哉游哉的烟老头,回头看了看叶夏他们,笑道:“找他媳妇,他媳妇跟他闹别扭了,逃回了娘家,我们这次是来叫她回去的呢。”
叶夏怎么也没想到烟老头竟然会编说他们来这里是来找叶夏所谓的媳妇,顿时啊了一声,停了脚步,愣在当场,脸上尽是吃惊。
他背上的女子也是啊了一声,愣了一愣,而后却是笑道:“你这么快就结婚拉?我怎么看你似乎比我还小呢?”
前面的烟老头却是笑道:“不小拉,他是娃娃脸,看着显年轻,像我们村子里,跟他同个年纪的小伙都有孩子了呢,我这当爷爷的看着急啊。”
说着,他又煞有介事地安慰叶夏道:“阿夏,也不用不好意思,事情到了这一步,也不用藏着掖着,还是快赶路吧。”
叶夏无语,白了白眼,闷声继续赶路。
女子却似乎对烟老头所说的所谓叶夏媳妇的事颇感兴趣,又笑问说叶夏的媳妇叫什么名字,娘家是在哪里,她说她就是广西人,对于这边也比较熟悉,或许说不定还认得叶夏的媳妇或者说叶夏媳妇的娘家。
也不知烟老头是不是演戏来了状态,听了女子说后,竟是喜笑颜开,连声说太好了,说正愁找不到叶夏媳妇,能够有人相帮,那是再好不过。
女子大概也是随意说说,听了烟老头这么说后,却是露出一丝疑惑表情,似乎没想到烟老头会这么说。
而烟老头却也似乎猜到了女子心中所想,打了个哈哈,面露一丝尴尬,解释道:“这位姑娘,不瞒你说,我们那边的人家都很穷,好一点人家的女儿都嫁城市里去了,像我们这种乡下人家的小伙,想要娶媳妇都是很困难的,许多人家也都是花钱买外地的媳妇。我们家阿夏也是很忠厚的人,不会谈女朋友,到最后只好花钱张罗着给他买一个媳妇。只是没想到媳妇过门没到一个月,就离家出走了,我们想她应该是回了娘家,所以才出来找他。只是我们只知道她娘家在广西大瑶山一带,却不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所以只能一路打听着找来,希望凑巧了能够找得到。唉,那可是白花花的两万块钱啊,如果找不到的话,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可怜的阿夏,真要光棍一辈子么……”
烟老头一边说着,一边时而干咳两声,两上尽是愁苦唏嘘之态。虽然在叶夏眼里,他这番样子分明有些做作,但换做是不知情的人,却以为烟老头真是为了叶夏媳妇的事而烦恼不堪。
而女子也似乎真被烟老头所说的触动,一双眼里顿时又满含了泪水,她擦了擦眼睛,吞吞吐吐劝慰道:“老人家,你别难过,也别着急。虽然这买卖婚姻我是不赞成的,不过你家也不容易,而且现在又这么费力帮我,刚巧我老家就在大瑶山,到时候我带你们去找,不管人家怎么个意思,但这事总不能一直就这么悬着对不?”
烟老头愣了愣,而后却是面露出大喜之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嚷道:“好人呐,没想到我们祖孙俩还能在这么远的地方遇到贵人。”
叶夏也热泪盈眶,不过不是因为感激女子的热心,而是激动于烟老头这登峰造极的演技,烟老头演得这般入情,都让叶夏产生了错觉,感觉真的有那么回事,自己好不容易花了两万块钱买来的媳妇跑了,眼看着要打一辈子的光棍。
女子见叶夏涨红着脸,一副难受样,大概以为叶夏真的在难受于媳妇跑路的事,竟又‘善解人意’地劝说道:“这位大哥,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虽然我对你了解不多,但我觉得像你这样的好人,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叶夏呜呜了两声,已是欲哭无泪。
见叶夏‘真诚’接受她的祝福,女子一脸欣慰,而后却又问前面的烟老头,叶夏的媳妇叫什么名字,多少年纪,有什么特征。
烟老头说道:“她叫洋彪儿,说是壮族的,年纪嘛,听她自己说是二十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洋彪儿?壮族……”女子皱着眉头,喃喃道,似在思索着,突然,她啊了一声,脸上竟露出了一丝激动喜悦之色:“我想起来了,在大瑶山确实有一个壮族村,那里的村名大多就是姓洋的,我想那里很可能就是大哥媳妇家了吧。”
烟老头愣了一下,停了脚步,颇有些意外。他回头跟叶夏对视了一眼,眼神莫名,只是很快,他的脸上又堆起了喜悦的笑容,也是激动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应该就是那里了。我就说,真是出门遇贵人,刚刚我们祖孙俩还在愁着没有一点眉目,一碰到你,马上就有好消息了。姑娘,真是太谢谢你了,好人呐。”
女子则是一脸的不好意思,又羞红了脸,说道:“老人家,您太客气了,你们这么帮我,我能够回帮一点,是我的运气,等我们出了这森林,我就带你们去大瑶山,虽然我也没去过那个村庄,只是听别人说起过,但我想要找到那里也不是什么难事。对了,以后老人家和大哥就叫我小觞吧,呵呵。”
烟老头点了点头,畅快地哈哈笑了两声,说道:“好的,好的,多谢小觞姑娘了。”
只是说着,他却又似想起了什么,脸上也露出一丝为难和忧虑之色,说道:“对了,我们这里离大瑶山也有好一点路,到大瑶山去的话,不算上在那里耽搁的时间,来去只怕也要好几天,小觞姑娘在学校那边怎么办,不会耽误了功课吧?要么还是我们自己去找好了,反正既然知道了有那么个地方,要找到那里,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小觞却是笑了笑,摇了摇头道:“没事的,老人家,我们大学里可没小学中学管得那么严,只要等下我给同学打个电话,跟他们说一声就行了。而且大瑶山很大的,地势又复杂,像你们这样第一次进去,真要找那么个村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有我给你们做向导,肯定要方便一些。”
烟老头噢了一声,面露感激之色,也不再多说什么。
小觞却又兴致勃勃地问起叶夏和烟老头或者说叶夏他们‘家’的具体情况来,问叶夏老家是在哪里,叶夏现在是做什么的,又感叹烟老头年纪这么大了还得陪着‘孙子’到这么远的地方,问为什么不让叶夏的父亲陪着来。
小觞问的这些问题也都由烟老头回答了,烟老头一边唉声叹气,一边说他们老家是在浙江一个偏僻落后的小渔村,而他们一家祖辈都是当地的赤脚医生,靠着一点祖传的医术糊口过日子,而烟老头又说叶夏的母亲早丧,父亲也是体弱多病,常年卧床在家,出不了远门,所以才由他这个做爷爷的陪着叶夏出来。
他煞有介事地感慨虽然叶夏这么大了,但性子忠厚老实,很容易上当受骗,让他一个人出门还是不大放心,所以他做爷爷的也是不顾年老体衰,陪着孙子走这么一遭。
烟老头看似不经意或者说不防备似地自然说道着,一双眼却是时不时地看上叶夏还有小觞两眼,看叶夏和小觞的反应。
烟老头之所以要看叶夏的反应,也是因为叶夏父母亲的话题比较敏感,虽然他编谎的手段已是炉火纯青,但还是怕一个不小心,说得过火,勾引起叶夏过多不必要的情绪;而看小觞,则是想看看小觞在听他说叶夏忠厚老实,容易上当受骗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要知他这句话在有心人耳里听来其实也是很有点其它的意思。
叶夏自没有这般小心眼,他现在也是索性装聋作哑,任由烟老头在那里胡扯着,应付小觞的问题,心里却又不由想着以后是不是更要防着烟老头一点,像烟老头这般纯熟的撒谎本事,叶夏是被他卖了都还不知道。
而小觞却似丝毫没介意烟老头那句话里更深层次的意思,而是露出一丝尴尬和难过之色,同情似地看了看背着她的叶夏,又喃喃说没想到在全国都算最发达之列的浙江也有这么落后的地方。
只是接着,她犹豫了一下后,却又劝说叶夏有机会还是要去外面,多接触外面的世界,多学点知识和手艺,这样才能真正融入社会,而不是一辈子窝在穷乡僻壤,困顿度日,浪费大好青春。
而接着她又劝说起烟老头来,说到时候真找到了叶夏的媳妇,如果对方不想跟叶夏他们回去,还是不能勉强的,她一脸认真的说买卖婚姻是违法的,尤其按她猜测,叶夏媳妇应该是人贩子拐到浙江去,而后被叶夏家买下来的,这样的话,更是触犯了刑法,要坐牢的。
她劝说叶夏他们要想开些,毕竟叶夏还年轻,只要努力了,娶妻生子也是很自然的事,不必太纠结在心。她又说叶夏就算年纪比她大,也应该不过二十五六,像大城市里的人,三十多了才结婚也是比比皆是,叶夏也不用太急,现在应该是事业要紧。
叶夏更是无语和汗颜,心中也似慨叹不已。在小觞眼里,叶夏似乎真就是一个不思进取,浑浑噩噩度日的傻小子(本来就是?呃……)。
他也忍不住看向烟老头,一脸无奈。
烟老头则是不理会叶夏哀怨的目光,而是带着一脸苦涩,喃喃说着买媳妇花掉的两万块钱该怎么办,倒似他花了两万块钱帮叶夏买媳妇还真有那么一回事,不过他心中却是暗叹小觞这人年纪虽轻,却还真是好为人师,不过她这副认真劲,倒还真有点可爱之处。
小觞则似意犹未尽,跟叶夏和烟老头讲了一番大道理后,又开始热心地给叶夏他们介绍起外面的世界来,讲大城市里是如何的现代,如何的繁华,人们是过着怎样快节奏而又充实的生活。看她样子,倒似乎把叶夏和烟老头当成了古代穿越而来的人,或者说是从深山老林里出来的野蛮人。
正在小觞说得起劲时,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小觞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声,以致打搅了戒戒,先前一直藏在叶夏挎包里,很少出来的戒戒竟是慢吞吞地从叶夏挎包里爬了出来。
它探出脑袋看了看叶夏背上滔滔不绝的小觞,而后竟是激动地朝着小觞叫了一声。叫了一声后,它又从挎包里爬了出来,顺着挎包的绳子,爬到了叶夏肩上,接着又立起身子,又激动地朝着小觞叫了两声。
小觞看到戒戒后,愕然止声,一双眼睛则是睁得越来越大,脸上也尽是惊讶。
正滔滔不绝对叶夏和眼老头有两个‘说教’着的小觞在瞥见从叶夏挎包里爬出来的戒戒后,顿时止了声,一脸的惊诧,一双眼也睁得越来越大。
在愣了一下后,她突然惊呼了一声,挣扎着从叶夏背上跳了下去,却因脚上酸软,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她面露紧张和惊恐,嘴里吞吞吐吐叫道:“这是、这是什么东西?”
叶夏和眼老头大概也没想到戒戒突然会对小觞有此反应,一时愣在了那里。
反应过来后,叶夏忙将肩上的戒戒拉了下来,又去拉地上的小觞;而眼老头却是眯起了眼,紧紧盯着小觞,心中不由怀疑难道是戒戒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不过戒戒却没对小觞穷追不舍,被叶夏从肩上抓下来后,只是呜呜了两声,也没太多的表示,也不知是因为它疲倦的缘故亦或有其它的原因。
只是等叶夏将它放回挎包里后,戒戒却仍不肯躲回去,一颗圆圆的脑袋探在外面,眼睛看着小觞,嘴里则是时而叫上一声,声音虽轻,却像在示威一般。
看它样子,倒似对小觞也没什么太多的恶意。
而那小觞刚开始还显得有些慌张和害怕,似乎被戒戒吓得不清,不过在定定地看了戒戒一会后,她却又开始露出些许好奇,一脸奇怪地看着戒戒,一副稀罕的样子。
“这是什么东西,是迷你猪吗?好可爱哇!”小觞细细地看了一会后,突然叫道,脸上表情也变成了喜悦和激动。
她看去也没了什么害怕,甚至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而后一瘸一拐地朝着叶夏这边走了过来,眼睛却只看着戒戒。
而戒戒见到小觞走近,倒也没显得太多激动,反而无所谓似地呜呜了一声,而后竟躲回了挎包里,似乎对小觞失了兴趣,而似乎它先前对于小觞所做的过激举动也只是在吓唬吓唬小觞或者说跟小觞开开玩笑而已。
小觞却又问了叶夏一声,问戒戒是什么东西,白白胖胖的,却又不像任何东西。
叶夏也编不出什么谎言,只好实话实说,说戒戒其实是条蚕。
听说戒戒是条蚕后,小觞又是一脸的惊讶,似乎难以置信叶夏的话,又问了叶夏一遍。
在从叶夏那里得知戒戒确实是一条蚕养成的后,小觞不由啧啧称奇,问叶夏怎么能养出这样的蚕来。
叶夏也不是第一次听别人这样问他,现在又听小觞问,他也感觉有些无奈,只好仍跟以前那样说自己是随便养的,戒戒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虽然叶夏说得并不尽是实话,但也不能是说他是在撒谎。
小觞却是咯咯笑了笑:“真是太奇怪了,我还以为你养了一止宠物猪,后来想想像你的话应该不会养宠物猪这样的东西。不过这小东西不仔细看的话,实在太像一条小胖猪了。”
看着小觞一脸遐想的样子,叶夏一时无语,心中却是感叹,如果早些日子小觞见到更胖一些的戒戒,那又该将戒戒想成是什么东西?
这时,本来藏进叶夏挎包里的戒戒却又突然将脑袋探了出来,而后又朝着小觞叫了几声,显得有些激动,倒好象是在抗议小觞竟然将它认做是头猪。
它一边叫着一边还爬出挎包,而后哼哼唧唧了两声,又晃了晃脑袋,扭动身子慢慢转了个圈,倒似在特意跟小觞展示自己的风姿(哼哼,猪有俺这么的玉树临风,潇洒帅气吗?)
小觞更是一脸惊异,嘴巴张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她指了指戒戒:“它、它是在干什么?”
叶夏却也不能肯定戒戒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说自己也不清楚。
戒戒叫了几声后,却似又失了兴趣,也不再理会小觞,又掉头爬回了挎包里,嘴里哼哼着,叫声却似有些无奈和疲惫。(对牛弹琴,真扫兴……)
另一边的眼老头在沉默了一会后,终于开口,却提醒叶夏他们加紧赶路,趁天黑前出了森林。
叶夏和小觞反应过来,忙点了点头,而后叶夏又俯下身,准备背起小觞。
经了刚才的小插曲,叶夏和小觞之间的隔阂似乎也小了许多,变得更熟络了一些。
而小觞也没再跟前次那样的忸怩,只笑了笑,便准备靠上去。
小觞由叶夏背起后,却又想起了原先的话题还没说完,便又开始‘开导’起叶夏来。
只是她还没说两句话,戒戒却突然又从挎包里爬了出来,爬上了叶夏的肩,而后激动地朝着小觞叫了起来。
小觞虽然没了上次那么的害怕,却还是十分的疑惑和惊讶,不明白戒戒为什么又有如此举动,倒好象有什么地方对它不满似的。
见小觞愣在那里,戒戒却更激动了,一边叫着,一边竟然朝着小觞一只手爬了过去。
等爬近了小觞的手,它竟然用脑袋顶起小觞那只手来。
小觞吓了一下,,忙将放叶夏肩上的手缩了回去。
戒戒又哼哼唧唧朝着小觞示威似地叫了一声,而后竟‘翻山越岭’爬向叶夏另一只肩。
小觞狐疑似地看了看,而后将放在叶夏另一边肩上的另一只手缩了回去。
戒戒见小觞缩回了另一只手,它也停了下来,又朝着小觞叫了一声,而后又顺着叶夏的背朝下爬去,爬近小觞。
小觞呀了一声,脸上却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我知道了,它是不想让你背我呢!“
说着,她又从叶夏背上下了去。而那戒戒见小觞爬了下去后,竟停了下来,呆了呆后又爬回了叶夏的肩,而后立在叶夏肩上,对着小觞用示威似地叫了几声。
朝着外小觞叫了几声后,它却又凑到叶夏耳朵边,用脑袋蹭了蹭叶夏的脖子和耳朵,嘴里却呜呜地叫唤着,又点像是在撒娇,但叫声中却分明还呆着丝哀怨,似乎在埋怨叶夏什么。
是的,八戒大老爷现在对叶夏小子很有些不满,叶夏小子不专心侍奉八戒大老爷,现在竟然去背一个陌生人,真是太让八戒大老爷伤心和失望了。
难道叶夏小子不知道自己早已跟八戒大老爷签了卖身契了吗?
叶夏和小觞还有烟老头终于明白了戒戒竟是在吃醋,愣了一下后,三人不由哈哈笑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叶夏他们笑得很大声,戒戒也听出了他们笑声中的戏谑意味,愣了愣,看了看烟老头和小觞后,呜呜了两声,而后竟有些慌张似地快速爬回了挎包里,躲了起来,看它样子,倒似乎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很快,大概觉得这样逃进挎包明显不符合它八戒大老爷的身份和一贯的作风,它却又探出了脑袋,朝着烟老头和小觞叫了起来,叫声中带着些恼怒。
见到戒戒真有些生气了,烟老头面色微变,也不敢继续耻笑戒戒,也示意叶夏和小觞静下来。
见到烟老头三人止声,戒戒又哼哼了一声,最后终是满意地缩回了脑袋。
烟老头他们虽然仍觉得有些好笑,不过现在他们又面对了一个难题。
尊贵的八戒大老爷既然不愿意让叶夏背着小觞走,那他们自不能违了它的圣意,只是眼看天越来越黑,他们也实在耽搁不起。
商量了一下后,烟老头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它拿出几颗白色的‘变身丸’给小觞,让小觞喂给戒戒吃。
叶夏也顿时会意,将挎包拿了下来,放在地上,打开袋盖。
袋子里的戒戒突然发现头上光亮起来,大概也是有些疑惑,仰起头朝着叶夏叫了一声,似在询问叶夏。
正在这时,小觞小心翼翼地拿着颗‘变身丸’凑到戒戒跟前。
戒戒见到小觞的手伸向自己,浑身颤了一颤,朝着小觞叫了一声,带着一丝紧张,不过等看清了小觞手上拿着一颗‘变身丸’后,却稍稍平静了些,又带着丝疑惑地叫了一声,看了看小觞,大概还不明白小觞到底是何用意。
这阵子戒戒胃口大变,很少吃东西,而它对这‘变身丸’的兴趣,也明显不如以前的大,但比起一般的食物,终是好了一些,这些日子,这‘变身丸’也成了它的主食。
至于这阵子戒戒吃了多少‘变身丸’,叶夏又多欠了烟老头多少钱,倒已似不太重要。
在叶夏的鼓励下,戒戒终是放下了警惕,吃起那颗‘变身丸’。等它吃完‘变身丸’后,小觞马上又送上一颗,戒戒也是看了看小觞后,又继续吃了起来。
在吃了几颗‘变身丸’后,戒戒似乎与小觞也真熟了一些,至少它吃完几颗‘变身丸’后,朝着小觞叫了一声,叫声却是柔缓了许多,倒有点赞许的意味。
之后,叶夏他们也特意在原地逗留了一会,有意无意让小觞多交流。
虽然戒戒其间一直呆在挎包里,也不肯出来,但对于小觞的一举一动也不再那么戒惕和在意。
而一会后,当叶夏小心翼翼背起小觞后,也不知是叶夏和小觞这次一直没发出太大的声音,戒戒并没有发觉,还是戒戒终是勉强默认了这事,又或者说戒戒真是有些疲惫了,也真没再次出来阻止。
两个多小时后,叶夏他们终于走出了森林,在小觞的指引下找到了一个镇子。因为天黑,他们先在镇子上一家旅社住了下来,准备第二天前往大瑶山。
叶夏他们走出森林后,来到了一个叫龙岩镇(又叫龙岩寨)的小镇子。这龙岩寨位于广西中北位置,与贵州交界,是联通贵州省会贵阳和广西河池市的重要枢纽,因此这龙岩镇镇子虽不大,但也还算繁华,镇子前面一条国道上车流来往不息,镇上旅馆、饭店、加油站等等也是一应俱全。
叶夏和烟老头在小觞的带领下,找了一家虽不大,但看去还挺干净的小旅馆住了进去。
而旅馆的老板和老板娘在见到小觞时,竟不等小觞说话便叫出了小觞的名字,显是认得小觞。
小觞也告诉叶夏和烟老头,她基本上每年都会来这边几趟,而来到这里要住宿的话,基本上就是住在这家小旅馆里,所以她和这家旅馆的人也都是有些熟悉。
当然,小旅馆里其实就一个老板和老板娘,也没别的员工。
住进了旅馆后,小觞又直接跟老板娘借用了旅馆里的固定电话,给自己学校那边的同学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过几天才能回学校。
接着小觞又打了先前跟她一起来到这里登山的几个驴友的电话,而这次总算打通了,小觞也在电话里跟她那几个朋友报了声平安。
打完电话后,小觞又跟旁边的烟老头他们说,跟她一起出来的那几个驴友现在正在着急,正准备报警寻求帮助呢,她说还好她现在打了电话,否则的话只怕要成为大事件了。
听了小觞说后,烟老头也是呵呵笑了笑,不过接着他却皱了皱眉,竟劝说小觞要么还是先回学校去好了,说毕竟小觞这次虽没遇到大危险,但终究是碰到了些意外,她的同学和朋友多少应该还是有些担心的,所以最好还是早点回去。
烟老头现在突然这么劝说小觞,倒不是因为对小觞的怀疑,因为现在他也基本肯定他们跟小觞确实只不过是偶遇,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小觞的谈吐举止,看去也确实就是一个学生。
不过正因为这样,烟老头才不想小觞跟着他们一起去找洋彪儿。要知叶夏找媳妇的事是烟老头无中生有,他们这次要找洋彪儿也不知道会遇到怎样的事,而且照烟老头估计或者说照他直觉,这次要找洋彪儿也不可能一帆风顺,说不定还会遇到危险,所以他也不想小觞一个学生卷进这种是非来。
听烟老头这么说,小觞却愣了一愣,面露意外和疑惑之色,不过却没立即说话。
在看着烟老头,沉默了许久之后,小觞问烟老头是不是对她有些芥蒂。她说虽然她也不知道烟老头心里具体是怎么想的,但总觉得从见面起,烟老头似乎对她就怀着一丝怀疑的态度,似乎对她不怎么放心似的。
小觞一边吞吞吐吐说着,一边却显得有些难过。
这次反而轮到了烟老头愣了愣,他没想到小觞竟然观察得这么仔细,或者说他本来还觉得小觞有些大大咧咧或者说很单纯,尤其她先前对叶夏‘说教’时,更是让他有这种感觉,现在看来,小觞却似其实也挺敏感和细心的。
烟老头也有些尴尬,却又不好直说原因。不过愣了愣后,烟老头打了声哈哈,却说他出门在外,对于陌生人保持距离也是习惯了的,先前跟小觞也因为陌生,所以不好太过随意,现在却是不一样,他也绝对没有怀疑小觞的意思,而是对小觞心怀感激。
他说之所以不想让小觞跟着一起去,也是怕到时候他们找到叶夏的媳妇,却因叶夏媳妇是被人拐卖的,万一他们与叶夏媳妇娘家人产生冲突,怕要连累了小觞。
小觞却是一脸的将信将疑,仍是有些不相信似地看着烟老头,而后却突然问烟老头其实是不是还担心她跟着一起去了,反倒怕她耽误事情。她说毕竟她先也说了,并不赞成买卖婚姻,甚至于要不是因为叶夏和烟老头帮过她的原因,她只怕会更站在叶夏媳妇那一边。而烟老头先前听她说时,却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虽然表面上客气,似乎有些言不由衷的样子,好像对小觞说的有些不以为然(当然,烟老头的不以为然其实并不针对于小觞关于买卖婚姻和叶夏媳妇一事上,而是这事本就是他编出来的,所以他心中也是无所谓,与小觞之间也其实并没什么好讨论的)。
小觞说起这些,也是豪不客气,甚至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倒似有些生气了。
而烟老头则有些尴尬,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编说的叶夏媳妇的事可以说是变得越来越像有那么一回事了,而且也越来越复杂和细化,他编说起来也是越觉困难。
而到时候真让小觞跟着一起去了,找到了洋彪儿,结果小觞发现他和叶夏并不真是在找叶夏的媳妇,那又该如何面对一直被欺骗的小觞。
而烟老头脸上的尴尬,大概在小觞看来,也以为真被自己说中了。她沉默了一下后,便说既然这样,那她就不陪叶夏他们去大瑶山了,她又给烟老头留了个自己的电话,说假如烟老头他们有需要,可以随时给她打电话。
烟老头愣了一愣,最后也没多说什么,收下了小觞递给他的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
在烟老头以为,小觞虽有些误会,但不管怎样,还是不宜让她跟着他们一起去大瑶山,所以他也索性认下了这个误会,也不去挽留小觞跟他们一起走。
经了这个插曲,小觞和烟老头之间似乎也多了一层隔阂,从老板那里拿到钥匙后,她给了烟老头一把,只说了声早点休息,就背着包,独自先上了楼。
烟老头看着小觞上了楼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和叶夏上了楼去。
而叶夏也没多说什么,虽然他觉得有点对不住小觞,毕竟小觞也是一番好意,到头来却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不过他也知道,却是还不让小觞跟着一起去的好,以免给她带来危险。
到了晚上,住在叶夏他们旁边房间的小觞也没再来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些生气了。而烟老头和叶夏索性狠下心,不做理会,免得事情越来越复杂。
一夜无话。
第二天,等叶夏他们起来,准备去跟小觞打一声招呼,然后离开这里,前往大瑶山,结果他们敲了好久的门,里面却一直没有回应。而等他们下了楼,碰到了旅馆老板,才知道小觞已经早早离开了。
而当烟老头准备付钱时,老板却没收,反倒先将押金退还给了他们,他说小觞在离开时间已经帮他们付了住宿费了。
叶夏和烟老头只得相视苦笑了笑,跟老板问了车站在那里后,又和他道了别,然后离开了旅馆。
之后,叶夏和烟老头在龙岩镇上搭了车,前往河池市,到河池市后,又转车前往柳州。
等他们到柳州,已是将近傍晚,他们两个也在柳州找了家小宾馆,先住了下来。
第二天,他们又搭车前往金秀自治县。
大瑶山,又称金秀瑶山,历史上还被称为大藤瑶山、大藤山,主山脉位于中国广西壮族自治区中部偏东金秀瑶族自治县,并延伸到了象州、蒙山、平南等县境内。
其实先前烟老头说起叶夏‘媳妇’在大瑶山,本是为了敷衍小觞随口说说,也不曾想到过洋彪儿真会在大瑶山,其实他当初还准备说桂林来着,后来因为觉得桂林太出名了,再加与他们当时所处的地方有些远,容易引人怀疑,所以才顺口改成了大瑶山。。
只是事有凑巧,他们却从小觞那里得知大瑶山真有个主姓洋的壮族村,所以他们也索性决定了先来大瑶山找找看。
大瑶山南北长达一百多公里,宽约五六十公里,其所覆范围之大,却有些出乎叶夏和烟老头的预料,而要在这么广的范围内找一个村子,也并不见得是件容易的事。
好在比起先前,范围终究是小了许多。烟老头也是先给蔻丹那边打了个电话,让蔻丹那边帮忙查一下大瑶山这边的情况。
没多久,蔻丹就回电话来说,大瑶山还真有个主姓洋的壮族村庄,是在大瑶山的北部一带,和贵州交界的地方。
烟老头便带着叶夏往北赶,他们还算运气,中途搭了辆农用拖拉机赶了几十里路,之后便开始步行。
不过对于他们要找的那个村庄,虽然知道了大致方向,但也并没有具体的位置,再加烟老头他们人生地不熟,所以也不可能直接就找到,最后还是得一路问过去。
只是他们一路问去,却没得到太多的消息,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语言不通。
每每他们遇到一个当地的村民,上去与之说话,结果却发现对方一脸疑惑,竟似听不懂他们说的话,而有的时候,总算遇到个能听得懂他们话的,结果对方说起话后,叶夏和烟老头却又听不懂对方的土话了。
他们也只能根据对方的手势,确定大致个方向,朝那方向继续赶路。
随着他们愈往大瑶山深处走,碰到的村子和人也是越来越少,而碰到能够听懂他们话的人的几率也是越来越小,他们所遇到的也多是一些老人和孩子,想必跟许多地方一样,这里的大多数的壮年男女只怕都是去城市打工了,也正因为如此,叶夏他们也很难遇到一个能够容易沟通的人。
叶夏他们一路走走停停,也是行得比较慢,眼看着天就快要黑了,叶夏他们却还是没有太多的眉目,不能肯定那个壮族村庄到底离他们还有多远。
而且越往北走,树木越见茂密,几乎难有什么开阔的路,而山势却是愈加陡峭。
在太阳落山,天色渐黑,雾气渐起时,叶夏和烟老头发现,他们竟然是迷路了。
大概是因为大瑶山森林密布,湿气重的缘故,当太阳落山后,森林里竟然雾气蒸腾,如云似雪。
虽然天并没有大黑,但因这突然出现的云雾厚重,叶夏他们的视野变得比先前更小了许多,几乎难看清几米外的地方。
虽然叶夏也带着一只小手电筒,还备有指南针,但因视野狭小,难看到远一点的地方,再加山路崎岖,叶夏他们无法真正直行,遇到山岩和荆棘时,更多时候只能绕路,于是一番兜兜转转,他们不但进程缓慢,甚至到后来都发现自己竟是迷路了。
说起来,他们也就像在走游乐园里的迷宫,就算知道方向,但往往很多时候,前面的路被山石峭壁或者荆棘给挡住,他们不得不改变方向,从边上找可行的地方,一来二去,也是像在绕圈,绕了半天,却发现几乎是没怎么前进。
不过游乐园里的迷宫是人为做成的,如果找到关窍所在,要走出去并非难事,而这里却是自然生成,天造地设,其范围之广,复杂之处也远胜游乐园里的那种供人玩乐的地方。
而这里的危险也远远不是游乐场可以相比。
随着天渐渐黑下来,森林里的各种虫鸟走兽也开始活跃起来,森林里四处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叫声,有夜枭的咕噜声,有虫子的吱吱声,有乌鸦的嘎嘎声,还有一些不知名虫鸟的桀桀怪叫声,更是渗人。
太阳落山了,叶夏他们因为头上遮挡着厚厚的云雾,也看不到有月亮升起,当四周景物难辨,又有各种怪叫声在周围响起,就算叶夏胆子向来挺大,还是全身汗毛直直竖着,神经也是紧紧绷着。
他们现在的处境,有点像在台湾杨家庄园遇到阿察猜时的情形,甚至说因为森林里还有鸟兽的怪叫声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起当时还要更让人感觉紧张。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现在本就已近秋末,再加这大瑶山海拔甚高,气温却要低上许多,叶夏穿着两件衣服,却还是感觉有些冷意。
他打开挎包的袋盖,看了看里面的戒戒,发现戒戒仍是跟先前那样,有些昏昏沉沉的样子,慵懒地趴在袋子里,也没什么异常。
烟老头也叫了叶夏一声,说先歇一歇再说。
接着,他便用龙头杖拨开一块石头上爬着的一条水蜈蚣(又称马陆),在石头上坐了下来,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咳,没想到这里这么难走……”
烟老头觉得有些失算,本来按他计划,今天应该在天黑前找到那个壮族村庄的,而现在看来,他们只怕得在这森林里过夜了,等明天天亮,太阳升起,云雾散去后,才能继续赶路,否则照现在样子,盲目乱走的话,也是徒徒消耗体力。
烟老头毕竟已经上了岁数,再加以前受过大伤,身体一直不好,现在也是感觉几乎到了极限,有些走不动了。
甚至连叶夏都感觉有些疲惫,先前急着赶路,他出了一身的汗,现在一停下来,山风吹过,也是感觉全身阵阵冰凉,如果一个不小心,只怕是要伤风感冒。因此停下来后,他不顾气喘吁吁,也不急着坐下,拿下臂上系着的一块干毛巾,擦了擦脸上脖子上还有背后等处的汗。
那块毛巾早已是一股汗渍味甚至说馊味,但现在也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稍稍休息了下,叶夏和烟老头在左近找了个地势平坦稍见开阔的地方,准备将其作为今晚歇息的地方。
这一个多月里,虽然他们多是住在旅馆或者借宿人家,但也不是没在外面露营过,因此倒也没有太多的负担。
叶夏先是折来一条松枝,将那块小.平地稍稍打扫了一下,将上面的落叶杂草等扫了去,然后又生起了一堆火。
叶夏和烟老头这一个多月在外面,所带东西也是非常简陋,不过一些最基本的东西还是带着的。
也亏现在是秋天,再加云雾也是没起来多久,所以还不算太潮湿,叶夏也能找到一些干树枝,因此生火也不是很困难。
生好火,加足干柴后,叶夏便去旁边找下水源。
而烟老头则是一边照看着那堆篝火,一边取出一个瓶子,将瓶子里的药粉倒在火堆外围,并以火堆为中心,隐隐倒成四五米方圆的圈。
这药粉也是一种普通的驱虫粉,当然,这所谓的普通也是对烟老头自己来说,对于别人可就没这么简单了,这驱虫粉也是跟烟老头先前用过的‘驱蛊香’差不多,不过使用方法稍有些不同而已,‘驱蛊香’是要用火燃着,才能起作用,而效用则要比驱虫粉急上一些,不过驱虫粉却胜在使用方法更直接,也更持久,一般虫子或者毒虫碰到这种驱虫粉,也是会远远躲开。
虽然像烟老头,长年与毒虫毒物打交道,光是身上带着的气息,一般像蚊子啊苍蝇什么的,靠也不敢靠近他,不过在这深山老林,还是要防着不知名的毒虫,毕竟小心谨慎点不会错。
其实,最初在外面过夜的时候,烟老头用这驱虫粉,更多还是为着叶夏考虑,毕竟叶夏不像他,不说毒虫啥的,就算山蚊子,睡在这外面,也够他受。
不过烟老头渐渐发现,叶夏竟也跟他一样,平常走在山林里,那种山蚊子什么的,竟是远远绕开,好像也很忌惮叶夏身上气息的样子。
烟老头曾怀疑是不是因为他在叶夏旁边的缘故,所以也有几次故意拉开了距离,细细观察,却发现他就算离开叶夏很远了,山林里那种成群结队的蚊虫也是一见叶夏便远远避开,不像遇到常人时,早就迎面冲上,飞绕人的左右,怎么驱赶都不会离开。
烟老头看清这种情形后,也是十分惊讶和疑惑,不过想了想后,他也怀疑可能是叶夏包了那戒戒的缘故,毕竟蚊子什么的就算遇到一般的蛊虫,也是要远远就遁走,唯恐避之不及,而就算戒戒似乎身上并不带毒,或者说也没见它用过什么使毒的手段,但只怕它身上的气息也足够震慑这些小虫子。
烟老头也想起他烟家那个老怪物,据烟老头祖上所传,就算是虎豹熊罴,遇见了也是要夹着尾巴逃跑的。
叶夏在附近却没找到什么水源,于是他便折了条树枝在一块湿润的山岩下挖起了坑,在挖到一尺多深时,便见泥里开始渗出了水来。不多久,坑里便积了一些水,叶夏等水清了些,便用随身带着的矿泉水瓶取了一些,然后回了篝火那边。
叶夏回到篝火旁,先把水瓶递给烟老头,而后又去一边折起了树枝。
烟老头接过水后,看了看,发现瓶子里的水还有些浑浊,于是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了一粒小小的黄色圆丸,丢进了瓶子里,只见在那颗黄色圆丸丢进了水里,水里那些泥土等杂质竟然纷纷被那颗圆丸吸了过去,不过几个呼吸间,那颗圆丸便大了许多,而瓶子里的水却变得清澈了。
烟老头又看了看瓶子里的水,而后点了点头,便拿出自己身上带着的一个不过手掌大的铁制的水罐,将矿泉水瓶里的水倒了一些进去,然后就着自己的水罐喝了几小口。
没过多久,叶夏抱了一大堆阔叶的枫树枝回来了,他加了些干柴在火堆上,又分了一半刚折的树枝放烟老头那边,接着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饭盒去取水。
取了水后,他将饭盒直接架在了篝火上,没过多久,饭盒里的水开了,叶夏用树枝撬开饭盒盖子,又从包里取了一包泡面放了进去。
等泡面泡得差不多了,叶夏放了食料后便和烟老头分着吃了些。
烟老头吃得很少,倒不是因为不喜欢,对于他来说,食物都是一样的,而且像现在的处境,他也绝不会对食物挑剔,倒是叶夏就着泡面,还吃了一块压缩饼干,才感觉稍稍有点饱。
吃完后,他将戒戒从包里拉了出来,烟老头也是顺手取了一颗‘变身丸’给戒戒。
戒戒也是安静地很,吃了那颗‘变身丸’后,便静静地趴在火堆旁,也不闹腾,一副慵懒样子。
它现在的样子倒跟先前久久走后十分的像,不过不同的是当时久久走后,它是几乎完全不吃不喝,但现在却多少还是会吃上一些,否则的话还真要让叶夏担心。
对于以前的戒戒来说,吃是第一位的,虽然平时的时候它也很懒,但是一到吃的方面,它肯定是比谁都要积极,可惜现在它却似乎对吃的方面的兴趣也不如以前那么的大,似乎任何食物对它来说也都是一样的,叶夏不管给它什么,它都会吃上一点,但也绝不会吃得太多,可以说它现在的胃口和食量比起以前是小了很多很多。
天虽然还没有全黑,从时间上说现在也不过六点多一点,只能算是傍晚,不过大概是叶夏他们生起火的缘故,森林里的各种飞虫,包括山蚊子和蛾子等等也纷纷被吸引过来,只是它们却都只敢远远飞在外面,不敢太过靠近,也不知是烟老头先前撒下的药粉的作用,还是烟老头他们本身的原因。
戒戒也是微微仰着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外面的那些飞蛾。若换做是以前,它只怕早就要跑出去追逐那些飞蛾了,或者说到处跑来跑去寻找吃的东西,像在这种山林里,最不缺的便是各种各样的虫子。
叶夏看到戒戒看着外面飞蛾时那种奇怪的眼神,心里却是有种不祥的预感,也感觉有些压抑。
戒戒该不会真变成什么蛾子吧?
远远近近,各种虫鸟的叫声也是不绝于耳。只是,在不知道多远处,却突然间传出了嗷呜一声狼嚎,这狼嚎声激昂高亢,声传悠远。
叶夏他们周围那些虫鸟叫声大概被狼嚎声所震慑,竟是纷纷止住,不过很快却又继续响了起来,倒像是在演奏交响曲一般。
叶夏和烟老头对视了一眼,不过却也没太在意,对于他们来说,就算这森林里有狼,但也不足以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威胁。
只是几秒钟后,狼叫声突然又起,而且是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显然在叶夏他们附近,有着一个狼群。
叶夏和烟老头也不由愣了一愣,互相看了一眼,虽然以烟老头的手段,倒也不怕什么狼群,不过真被狼群给盯上了,只怕这一晚他们也难得安心休息。
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不过转眼间,狼叫声是越来越多,大概是这狼群的首领正在着召集着群族里的成员。
烟老头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严肃。
狼群要开始狩猎了!
烟老头也在犹豫着要不要把篝火灭掉,因为如果这篝火烧着,迟早要引来狼群的注意,但如果是狼群已经瞄上了他们的话,现在熄掉只怕已是没用,反而更会让狼群肆无忌惮。
正在这时,狼叫声却突然停了下来,再无响起,倒似乎那些狼只不过是在练嗓子,现在叫过瘾了,便不叫了。
不过烟老头却不见一点轻松,反而站了起来,朝四周看了一看,而后拿起了放在地上的龙头杖,警惕地看着周围。
他知道,刚才应该是狼群的首领在给狼群布置任务,安排行动计划,现在狼叫声停止,它们应该是开始行动了,只是不知道这狼群是否真会朝着他们而来。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叶夏他们周围却变得越来越安静,那些虫鸣鸟叫声也是突然消失了。
没过多久,飞绕在外面的那些蛾子等飞虫竟突然也一阵慌乱的样子,纷纷四散飞离了出去。
而叶夏也听到右边传来若隐若现的呜呜声和呼呼声,而且那声音听去也是越来越近。
那是狼的声音,它们真朝这边来了!
叶夏也赶紧站了起来,在旁边折了条苦竹,快速地用小刀将前面一头削尖了,权做武器,虽然这苦竹只有大拇指细,但终是聊胜于无,之后叶夏又加了干柴在篝火上,将火烧得更旺了些。
烟老头转回头看了看有些紧张的叶夏,却是突然笑了笑,宽慰叶夏道:“别担心,离火堆近一点就是。”
叶夏旁边的戒戒也是听出了周围的异常,立起了身子,而后转向右边,定定地看着前方。
烟老头在刚开始听到狼叫声时,其实并不是很意外。
虽说大瑶山最近刚刚经过国家批准建立了国家森林公园,并且据说很快就要建立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而在中国,一个地方成为什么森林公园或者自然保护区,就代表这个地方要开发成为旅游区,所以以前许多人迹罕至的地方也开始渐渐被开发出来,人进鸟兽退,大瑶山一些地方也很难能再看得到比如狼这种大型食肉兽类。
但是大瑶山范围广达五百多平方公里,再加地势崎岖陡峭,而且现在也才是开发初期,有些地方也处于待开发状态,有着狼这样的动物并不算意外。
只是出乎烟老头预料的是,他们这次遇到的竟然不是一只或者两只狼,而是一个狼群。
在这个时代,就算是在中国北部那种广阔的草原,也已经很少有大型狼群的存在,更不用说在南方,就算这大瑶山有些地方人类很少涉足,远未开发,按照常理来说,也不大可能会有狼群的存在,更多应该只是一只孤狼或者两只狼组成的小家庭。
不过意外归意外,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像这种狼群,也像人类一个原始小社会,往往就会有头狼或者说首领,而狼群里的头狼往往是狼群里最健壮也是最聪明和富于经验的成年狼。
在很多民间传言中,这狼群的头狼往往狡黠机智胜过人类,而狼群狩猎大型猎物或者展开大型行动时,都会由头狼统一安排狼群里各只狼的行动,有如军队一般。
而像狼群这样的集体活动虽然在大瑶山这样崎岖和狭窄的地方,从效率上来说,不能与在北方大草原相比,因为像这种地方,也不可能有大量的以群族为单位的目标存在,但从结果上来说,地势上的特殊性却可以让狼群更容易堵住和捕获目标。
像大瑶山这种地方,就算是虎豹遇到狼群,一旦因为受制于地势缘故,无法自由展开攻击,也是只有趁早逃走的份。
而对于叶夏和烟老头来说,他们对这里既不熟悉,又没有像虎豹那样的行动能力,不可能逃进山林遁走了事,而且面对的是一个有头狼统一指挥的狼群,就算烟老头身怀异术,也是不得不有所顾忌。
不过不管怎样,他们现在逃无可逃,也只能以静制动,呆在原地,静观形势了。烟老头看叶夏拿了条苦竹做成尖矛状,也是担心叶夏紧张之下太冲动,所以出言安慰叶夏不要太担心。
当然了,烟老头也确实有足够的自信,至少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要自保和护住叶夏并不难,毕竟狼群里的头狼再聪明,也不可能真的聪明胜过人类,而且野生动物对于火也有天生的畏惧,只要他们呆在火堆边,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而假如到时候真逼不得以,烟老头也不会顾忌或者说拘泥于所谓保护野生动物,逼得急了,他也不怕对狼群下狠手。
以他的手段,就算遇到成千上百只狼,也是自信能够对付。
对于他来说,这也只不过是小插曲罢了。
在出言安慰了叶夏后,他又叫叶夏趁着狼群还没赶到,尽快再多去弄些干树枝来。
叶夏听了烟老头说后,也是明白过来,忙跑到边上,找起干燥的树木树枝。
不过虽然现在是秋天,只是这里气候湿润,再加没有人为破坏,叶夏一时也找不到太多的干树枝,倒是地上有着一层厚厚的腐叶,却不堪大用,叶夏也是草草从地上弄了一捆树叶,而后也不管干不干,从树上折了一些树枝。
可怜他手上没有柴刀或者说大一点的刀子,否则这里到处是树木,叶夏只要砍得一棵,想些办法,也是足够应付一个晚上。
而等他一手抱着捆落叶,一手抱着一些或干或绿的树枝赶回篝火旁,那狼群也终于来到了他们旁边。
那狼群挟着风声,呜呜叫唤着,赶到叶夏他们旁边,在离开叶夏他们十多米远处,却一个急刹车突然停了下来,动作竟是整齐划一,真好像是经过训练似的。
叶夏借着火光,细细数了一下,发现这狼群数目竟有一二十只之多,这样的数量,在南方,甚至在整个中国都是很罕见了。
而叶夏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狼,这些狼灰身黑背,也真跟叶夏以前看到过的狼狗有些相像,不过这些狼个子却比狼狗小了不少,双腿要矮一些,身体却更狭长一些。
大概因为山上云雾升起,以有露水,这些狼穿梭而来,身上的毛发也是湿湿的,有些地方还结成了一团团,显得有些脏乱。
而相比狼狗,这些狼看着叶夏他们的眼神也是极其冰冷,不带任何感情。说来也是,大概在它们眼里,叶夏和烟老头和其它的大型猎物或者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它们在外围停下后,竟开始四散开来,却都以叶夏和烟老头为中心,围在他们的前后左右,叶夏他们周围有些地方虽是崎岖的山岩,但对于这些狼来说,却不过是小事,有几只狼也是一跃而上,站在山岩上盯看着叶夏他们,反而更成居高临下之势。
这些狼时而看看叶夏和烟老头,时而看看中间那堆火,大概正如烟老头所料,这些狼可能是顾忌叶夏他们身边的那堆火,所以也不敢太过靠近,没有立即发动进攻。
在叶夏他们右边十多米外,也就是狼群刚刚停住的地方,虽然狼群分了一些出去,但那里站着的狼的数目还是最多的,而前面有两只比其它的狼要大一些的狼则是时不时地朝着叶夏和烟老头龇牙咧嘴一番,恶狠狠地叫上几声,也好像故意在吓唬叶夏他们似的。
它们咧起嘴后,上颚半副牙齿以及牙床全都露在外面,上红下白,而两个尖尖的白色犬齿甚是惹目,它们的脸也扭曲几至狰狞,看去就像两个地狱来的恶魔。
叶夏也更是有些紧张,他壮着胆子,拿着先前做好的那条竹矛,朝着那两只狼挥了挥,以做回应。
而那两只狼见到叶夏这么做,却更大声地嗬嗬叫唤了起来,连背上的毛也纷纷竖起,它们前腿绷直,后腿微曲,做出一副随时攻击的姿态。
叶夏不由有些心虚,他强定心神,也故意不去看那些狼,以免更激怒了它们,而是将地上的挎包重新挂回肩上,又将戒戒从地上拾起,放回挎包。
戒戒除了刚开始听到狼群朝着这边来时,显露过一丝似紧张的样子,之后却一直没动,甚至于当狼群到来,将它和叶夏他们围在中间时,它反而重新趴了下去,只静静地看着那些狼,没有太多的情绪外露,一副平静的样子。
也不知它心中是怎么想的,是以为这些狼并不成威胁,还是对于烟老头和叶夏有足够的信心,甚至或者说对于这些狼它也是有些害怕,所以才会那么的安静无声。而假如是在以前,它见到有东西针对和威胁叶夏,只怕是早忍不住出手了。
当然,戒戒这么安静,也可能是因为它自身的缘故,毕竟这些日子,它跟原来都有些不一样,没了原来那么的好动和好吃,也没有原来那么的冲动和好斗,倒好像是突然长大了,变沉稳了似的。
只是叶夏刚将它放进挎包里,它却又马上爬了出来,爬回到地上,然后趴在火堆边上,继续懒洋洋地看着外面的那些狼,却又仍没有太多的表示,显得有些奇怪。
叶夏也只好由着它,转问烟老头怎么办。
在狼群出现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烟老头听了叶夏问后,却是喃喃道:“没想到这种地方竟然会有这么大的狼群,真是奇怪了……”
说着,他又看了看叶夏,似乎才反应过来,接着压低了声音道:“小心等着,头狼还没出来。”
擒贼先擒王,烟老头也是想着先制住或者伤了这狼群的头狼,也就是狼群的首领,到时候群狼无首,自会散去,这也是最省力的办法,只是那头狼现在却不知躲在何处,竟是一直没出现,倒好像是算到了烟老头有这想法似的。
不过他刚说完,在他们右边那两只龇牙咧嘴的狼后面突然响起了呜呜一声狼哼,那两只正起劲朝着叶夏嗬嗬叫唤着的狼竟是马上停了下来,夹起尾巴往边上靠去。
而它们让开后,有一只狼从它们中间插上,站到了前面。
这只狼的个子比起刚才这两只狼都还要高上许多,也更健壮,简直就像是一只小牛犊。
这只狼也是灰身黑背,不过它的四肢还有腹部的发毛竟带着些许的金黄色,在火光映衬下,竟是奕奕生辉,好象它的身下烧灼着火焰似的。
配合着它那巨大的身躯,这只狼也像是从地狱来的幽灵,气势十足,它后面那些狼比起它,也是如星与月争辉,黯然失色。
那只狼站出来后,仰起脑袋呜呜呜长叫了一声,声音悠扬高亢,似乎把上面的云雾也吹散了开去。
在它长叫时,它后面那些狼竟纷纷低下头,好像是在跟它致意,而到它叫完收声后,那些狼也纷纷跟着叫唤起来,此起彼伏,煞是壮观。
叶夏和烟老头不由面面相觑,有些失色。
这只狼只怕就是这狼群的首领了。
真的好威风!
只是正在这时,叶夏脚下的戒戒突然也立起了身子,仰起脑袋,竟学着那些狼的样子,呜呜呜地长叫起来,虽然它的声音要尖上一些,也不如那些狼的声音那么响亮,但样子上却学得有模有样,倒好像是它也是这狼群中的一员。
叶夏乃至烟老头看到这一幕,不由错愕万分,叶夏也有些哭笑不得。这小王八蛋该不会是狼投胎的吧,难道它现在要跟狼群投诚?
而戒戒叫声虽不如那些狼叫的响亮,却好像也被那些狼给听到了,那些狼也纷纷停止了叫声,齐看向戒戒,眼神竟也是有些奇怪,或者说不再跟先前那样的冰冷了。
或许它们也在奇怪,眼前这个胖胖的,看去似虫非虫,似猪非猪,它们从没见到过的小东西为什么要学着它们一样的叫唤。又或者它们也在想,难道这小东西也是一只狼?只不过这小东西长得实在太奇怪了,跟个葫芦似的,跟它们一点也不像啊!
戒戒却是不理叶夏他们还有狼群质疑的目光,竟好像叫上瘾了似的,仰着头又一声接一声叫唤了起来。
看它现在的样子,倒又跟以前那样在练嗓子似的。
这一个多月来,它也是难得有这么兴奋的时候。
而狼群里那只头狼也是奇怪地看了看戒戒,脸上竟露出人类似的思索表情,接着,它却一点点朝着叶夏他们或者说戒戒这边走了过来。
叶夏和烟老头也顾不得戒戒,提神戒备着。倒是戒戒却不理会头狼,自顾在那里叫唤着,一副沉醉模样。
那头狼走得虽慢,但还是很快就到了烟老头先前撒下驱虫粉的地方,它也在那里停了下来,竟又低下头嗅了嗅,只是很快,它却触电似地缩回脑袋,甩动脑袋,鼻子里哼哼了两声,倒好像是被那驱虫粉呛到了似的。
它哼哼了两声后,又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鼻子,只是接着,它竟然一脚跨过了那些驱虫粉,走进了圈子里。
不过烟老头看到这一幕倒也不奇怪,这驱虫粉只对虫子有效,对于大型动物,除了气味有些古怪外,却没什么实质的作用。
只是很快,他却奇怪的发现头狼在走进来后,却又停了下来,而后稍稍偏过脑袋,朝着其它的狼呜呜叫了两声。
它叫时,一双眼睛却分明仍是看着烟老头他们,警惕意味十足。
而后面那些狼听到它的叫唤后,也纷纷跟了上来。
只是等走到那驱虫粉前面,它们却纷纷停住,竟似有些犹疑和顾忌,不过它们的眼睛却都盯着前面的那堆火,显然它们真正顾忌的是叶夏他们旁边的那堆火。
头狼见那些狼如此举动,朝着它们龇了龇牙,带着一丝愤怒,倒好像是恨其不争似的,而后它却不再理会它们,转正了脑袋,继续朝着叶夏他们靠近。
它这副样子,看去也不怎么像要攻击叶夏他们,而似单纯地想要靠近叶夏他们,而不知为什么,对于叶夏他们边上的那堆火,它也似乎没有什么害怕的样子。
叶夏见头狼越靠越近,几乎都能看到头狼嘴里哈出的气,他也是越来越紧张,手上紧紧地抓着竹矛,挡在犹自叫个不停的戒戒的前面。
烟老头则是定定地看着头狼,一脸的严肃,不过他的左手却已是放了龙头杖,一点点的朝着怀里伸去。
他也是准备等头狼再靠近些,便放出金针,射伤头狼。只要他的金针射到头狼,就算头狼再健壮,也是只有受制的份。
不过他心中却是莫名地起过一些不怎么好的预感,或者说有些忐忑,只因那只头狼在后来也是只定定地看着他一个人,眼神十分的奇怪。
烟老头也不由有些紧张起来,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只是当他刚抓到怀里的金针,还没完全从怀里拿出时,那头狼竟然快速向后退去,转眼间,它就和另外那些狼呼啸着又跑出了十多米外。
跑到外面后,头狼又朝着烟老头他们龇牙嗬嗬叫了一声,叫声中也带着一丝紧张和愤怒,似乎知道烟老头想要出手暗算它。
烟老头却是愣在那里,脸上尽是惊讶,连手也仍伸在怀里,忘了取出,过了半晌,他突然睁大了眼睛,喃喃道:“这狼、这头狼是有人养的?!”
烟老头一开始就觉得头狼有些难以说清的古怪。
刚开始它躲在那两只狼的后面,想是一直在暗中观察叶夏和烟老头他们,其谨慎之心可见一斑,而后它跃众而出,坦坦然靠近烟老头他们那边,几乎不见什么攻击的意味,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要麻痹烟老头他们,但不管怎样,一头狼这么堂而皇之地靠近人类,也实是有些离奇。
更厉害的是,它不像另外那些狼,对于那篝火竟一直没露出过什么畏惧和忌惮之色,甚至好像一直都没怎么注意过,它这副样子,跟另外那些狼比起来,也是对比明显。
而按照道理来说,就算是它再胆大,也不可能对篝火这样的视若无睹,因为只要是野生动物,对于火便会存有天然的恐惧,而这种恐惧,依动物的思维和习性绝不是轻易能够克服的。
因此烟老头也是十分惊讶和疑惑,不由怀疑这头狼难道真如传说中的那么聪明,简直跟人类一样,有如一个智者。
只是当烟老头的手摸到怀里的金针,正准备放金针打头狼,可他稍动之下,那头狼便带着群狼向后退去,虽然烟老头一直没露出过什么攻击的意思,而头狼却似猜中了他的心思,反而露出了忌惮之色。
头狼从出现后的一举一动,似乎对于现场的形势明了于心,什么东西有真正的威胁,什么只是表面上看去有威胁,甚至于说就算是个普通人,也很难像它看得这么清,至少烟老头自觉一直掩藏得很好,一般人没有敌意的话也根本不可能察觉到他的意图,而偏偏这头狼却做到了。
烟老头在惊讶之余,却是灵光一闪,心中涌起一个惊人的猜测,这头狼是人养的,甚至很可能是从小由人类养大的,就算不是这样,那至少也应该跟人类有过长时间的亲密接触。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它为什么会不畏惧火,见到烟老头和叶夏时也会表现得如此平静,不像其它狼那样动不动就龇牙咧嘴,摆出一副攻击的姿态,而它在看到烟老头往怀里掏东西时便急忙跑远开去,也像是一种条件反射。
只有在人类身边生活过,才会理解人类细微动作间隐藏着的真实意图。就像人类养的猫狗,如果见到人类抬起手,稍有攻击意味,便会条件反射地躲远了去。
否则的话,就算头狼再聪明,如果没跟人接触过,或者说就算它在这山林里或许也曾碰到过人类,但也不可能说察觉到烟老头把手伸进怀里,还不等掏出金针,便能察觉烟老头的真正意图。
虽然烟老头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有些让人难以相信,毕竟一只狼由人养大或者说曾经与人生活过一段时间,也实在是罕见,尤其在如今这个时代,可说匪夷所思,闻所未闻,还不要去说这只狼竟是一个大型狼群的头狼,只是除此之外,烟老头也想不出有更好的理由来解释这头狼的一举一动。
如果说这头狼前后举动全出于它本身的聪明,那它也聪明得过分了,简直不能说是只狼,而是能算人心思的狼妖!
不过一个疑惑稍解,却又有新的疑惑产生,烟老头也不由有些怀疑这狼群真正的动机,本来的话,这狼群围住他们,自然是将他们当成了猎物,只是假如这头狼真是由人养大的,甚至说连现在也可能还与养大它的人保持着关系,也就是说很可能其实整个狼群都是由人控制,那它们将烟老头和叶夏围住,只怕也是出于那人的命令。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和狼群只怕也不是什么偶遇,而是出于人为的安排!
看头狼的意思,好像也不急着攻击他们,似乎另有企图,那这些狼以及背后那个人做这些究竟上出于什么目的?
烟老头也忍不住猜想到底是谁盯上了他们,他和叶夏来这里,只有蔻丹那边稍微知道些消息,但蔻丹那边其实也应该并不清楚他们具体在什么大瑶山方位,毕竟连叶夏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而且蔻丹那边也不可能将消息泄露出去,所以按道理来说,现在也不可能会有人来针对他们,毕竟他们在这边也根本没和人结过什么仇怨。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烟老头感觉脑子都有些乱了,这狼群的出现似乎是出于人的安排,不过细想之下,却似乎也经不起推敲,烟老头想了半天,其实还是难以完全肯定前面种种猜测。
他也索性不再去想这些东西,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该想想怎么对付围在外面的群狼。
头狼在带着群狼退到原来的地方后,虽然因为大概知道了烟老头想偷袭它,所以有些不满,对烟老头龇起利牙,低沉地咆哮了几声,却仍是没有急着进攻,而是静静地站在外面,观望着叶夏他们这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就连它旁边那些狼刚开始还有躁动,在头狼周围走来走去,呜呜叫个不停,显得有些不安,但在头狼哼哼了一声后,便也纷纷静了下来,站在外面,静观着烟老头他们这边。
不过有几只狼,大概因为迟迟没有接到头狼进攻的命令,觉得有些无趣,便趴了下去,大概也是想节约体力,选个更省力的姿势围观叶夏他们,只是那只头狼在见到这几只狼的懈怠后,却是显得有些激动,朝着他们恶狠狠地咆哮了一声,甚至做势要扑过去撕咬,那几头狼也赶紧站了起来,呜呜了一声,一副紧张的样子,倒像是战场上懈怠的士兵被长官警告训斥一般。
烟老头看在眼里,心中却更是惊叹,虽然据说狼群有很好的纪律性和组织性,但狼毕竟只是狼,野性难驯,不可能像人类的学生和士兵那样,一举一动都规范起来,但眼前这狼群却是几乎做到了,那些狼在经过头狼的整饬后,竟是整齐地站成一线,一动不动,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简直就像是军队的士兵练操。
一切都只因为这狼群有一头来历神秘智力非凡的头狼。
这群狼只站在十多米外,也不靠近,烟老头的金针细小,重量也轻,也实难打到他们,而就算能够打到,只怕也要失了准头,实难造成什么伤害。
而这个距离,只怕也是头狼早就预估好了的。
烟老头也试着向头狼那边走了几步,靠近了些,只是他刚一动,那头狼竟带着群狼齐向后退去,烟老头向前一步,它们就后退一步的距离,也始终与烟老头保持着十多左右距离,而狼群退去的时候,仍是安安静静,整齐有致。
显然头狼对于烟老头手上金针的有效杀伤范围也是十分清楚。
而虽然群狼见到烟老头靠近,便向后退去,但烟老头也不敢真的逼过去,不说他左右那几只狼在他逼近头狼那边时,竟也纷纷跟了上来,却也始终保持着十来米的距离,隐隐给于烟老头威胁和压迫,而烟老头也不敢离开火堆太远,如果真激怒了狼群,它们一起扑向他,他也不可能在狼群扑到他前将所有的狼都击倒,毕竟十多米的距离,以狼的速度来说,几乎不过是一跃而已。
烟老头也是试探了一下,便又回了火堆边。而头狼见烟老头退回去,竟又带着群狼逼了回来,却仍保持着十多米的距离。
看到这一幕,烟老头也不由苦笑,看来事情正如他所猜想的,有些糟糕,就算狼群不进攻,他们没什么危险,但至少这晚上也别想有睡觉和休息的机会,要时时提防狼群。
而且这还是乐观的估计,因为没去想狼群这么围着他们的真正动机,如果狼群背后真有人指使,那只怕事情还要复杂,也更是危险。
这么多狼环伺周围,又是这么近的距离,烟老头和叶夏是连坐一下都不行,稍有不慎,群狼一起扑过来,他们也根本来不及抵挡。而看这头狼,以它的智慧,之所以迟迟不进攻,只怕就是在等待他们松懈的时候。
烟老头也是不顾一天旅程下来的疲惫,站在火堆旁,警惕地关注着狼群,他那条龙头杖则是插在了地上,准备万一有什么变故,便可随时发动。
叶夏看在眼里,却突然坐了下来,将包里带着的一些食物拿了出来,然后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甚至他似乎还有着闲情雅致,将那些食物翻来覆去,倒好像是在配冷菜,而他自己吃了一些后,又将边上仍在学着狼一样叫个不停地戒戒抓了过来,朝它嘴里塞了块牛肉干。
小王八蛋练嗓子也不选个时候,真是个吵!
戒戒冷不防嘴里被塞了食物,声音也顿时变成了闷闷的呜呜声,它反应过来后,也朝叶夏哼哼了一声,带着一丝不悦,似乎在埋怨叶夏为什么要打断它练嗓子。
不过不满归不满,它也没有将嘴里的牛肉干吐出来,虽说它现在胃口没以前好,但节约和爱惜食物,一直是八戒大老爷持久保持的良好美德。谁叫八戒大老爷虽是地主,但以前可也是经了苦日子的。
甚至于大概因为刚才叫了这么长时间,耗了些体力,戒戒的胃口反倒好多了,在吃了嘴里的牛肉干后,它竟起了食欲,也忘了继续练嗓子,而是爬到叶夏跟前那堆食物里,开始挑挑捡捡,吃将起来。
大概也有些奇怪叶夏此时此刻竟然会不顾危险吃起东西,又或者说被叶夏还有戒戒勾起了食欲,外面围着的狼群也稍稍有些骚动,有的狼甚至哼哼了两声,打了个响鼻,不过头狼在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后,又是低沉地咆哮了一声,狼群也顿时又安静下来。
叶夏则漫不经心似地看了看对面的群狼,而后哈哈笑了笑,竟把一包拆封了的牛肉干丢向狼群那边。
群狼刚开始吓了一下,纷纷向边上躲去,不过发现叶夏丢过去的是一包牛肉干,而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后,它们又纷纷围了上去,最先靠近的一只瘦瘦的半大的狼还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闻了闻,嗅了一下后,大概忍受不住牛肉干上那香味的诱惑,它也忍不住张嘴去吃牛肉干。
其它的狼见到这一幕,也加快速度挤了过去,跟那只狼争抢起来。狼群里也讲究尊卑高下,就连吃食时也有前后顺序,那只半大的狼竟然抢先吃起东西,也惹起了其它狼的不满。
就在这时,头狼却突然大声地咆哮了一声,也扑了过去,竟是恶狠狠地咬起那些在那里争食的几只狼,那些狼也吓了一跳,纷纷哀鸣一声,夹起尾巴,向边上躲去。
最先抢吃的那只半大的狼甚至被头狼在背上撕了条口子,鲜血淋淋地,更是吓得瘫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也是哀鸣不已。
头狼在驱逐了争食的几只狼之后,却是站在那包牛肉干边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也似乎并不急着要吃那包牛肉干。
接着,它却又突然朝着那只被他咬得最厉害的半大的狼咆哮了一声,似乎在训斥那只狼,甚至于它还朝前跨了一步,也似乎怒气未休,还想教训一下这只不懂规矩的小子。
那只狼也吓得站了起来,忍不住向后退去。
只是,它刚刚站起,却突然呜呜叫了一声,然后竟浑身颤了颤,又瘫倒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后,那只狼几次挣扎着想要重新站起,结果却发现四肢无力,全身酸麻,怎么都无法站起来,此时它的心中尽是惊恐,嘴里也忍不住又哀鸣起来。
只是没过几下,它的声音就低了下去,甚至最后连眼睛也闭上了,似乎晕死了过去。
头狼见到这一幕后,也似愣了愣,而后却猛得转身,它一双冰冷的眼睛盯向叶夏,朝着叶夏龇起白牙,大声地咆哮起来。
见到头狼突然对自己大声咆哮,满是怒气,叶夏的脸上除了丝紧张之外,却更多的失望。
而烟老头也是苦笑了笑,说道:“这头狼实在太聪明了。”
烟老头在看到在群狼围困之下竟悠哉游哉地吃起了东西,他也并没有什么意外,更没有责怪叶夏,一来他知道叶夏并不是不知轻重缓急的人,二来他也看到了叶夏吃东西时另外做的的一些小动作。
当他看到叶夏在假装漫不经心地挑捡食物时,却把这几天他刚刚独力配制出来的蛊药撒在了一包开封过的牛肉干上,他也顿时明白了叶夏的用意,便站在边上,静看着叶夏的举动,等待着叶夏这一手是否能取得什么好的效果。
其实如果是遇到其它狼的话,叶夏自不用做得这么小心和复杂,像狗啊狼啊什么的自是难以抵挡肉类的诱惑,只是这狼群里的头狼实在太特殊了,叶夏也不得不演场戏,还拉上了戒戒来客串。
而恰恰戒戒这次状态十分的不错,当然,是指它的胃口或者说吃东西的状态,而不是它演戏的状态,所以戒戒也可以说是本色演出,不带一点虚假,比起传说中的那个非什么勿扰可是要真实得多了。
也或许受到戒戒的感染,那些狼也顿时被叶夏拿出的那些食物给吸引了,叶夏丢出去后,它们也没什么顾忌,再加还有那只半大的狼的身先士卒,它们也纷纷抢起食物来。
当然,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叶夏配制的蛊药虽然在蛊门中只能算是普通的或者说最简单的东西,不过却是无色无味,对于食物的味道也是没有任何的影响,纵使狼的嗅觉再灵,也闻不出有什么异样来。
而当头狼见几只狼抢起食物便恶狠狠地上去将那几只狼驱逐开去时,叶夏心中更是一喜,以为头狼要吃那牛肉干,要知叶夏丢出牛肉干,正是奔着头狼去的,只要头狼吃了他混了蛊药的牛肉干,被蛊药迷晕,群狼无首,他们目前的危机便自会解除。
只是没想到头狼在驱赶开了那几头争食的狼后,竟没有吃牛肉干的意思,而看到那只半大的狼突然晕倒后,竟是转身朝着叶夏大声咆哮起来。
叶夏也终于明白,头狼之所以驱赶那几只争抢食物的狼,并不是说它也看上了牛肉干,而是一开始就看出了其中的危险,它接着之所以瞪看着那只抢先吃牛肉干的半大的狼,一是出于愤怒,二来也是要看那只狼吃了牛肉干后有什么不良反应。
当看到那只狼突然晕倒,它又马上朝着叶夏咆哮起来,也显然它知道叶夏是‘罪魁祸首’。
它这番反应速度之快,思维之清晰和透彻,就算是人类,也往往难能企及。
叶夏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想到这头狼竟然连这个都看出来了,倒让他徒费了一番手脚,因此还是忍不住的失望。虽然他做了这些也不是说没有任何效果,毕竟还是整翻了一头狼,只是那只半大的狼虽是晕过去了,但对于狼群还有叶夏他们目前的处境来说,却几乎是没有任何影响。
而烟老头看到这一幕,也有些失望的同时,又不由感叹头狼的聪明。
而头狼愤怒归愤怒,但还是非常的隐忍,在向叶夏咆哮了几声,表达了‘抗议’之后,它便又转回身,朝着群狼呜呜了几声。
顿时有一只狼跑了出来,来到那只晕倒的狼的边上,咬着那只狼的脖颈处,将它拖到了后面去。不过很快,那只狼便又跑了回来,重新融入狼群之中,显然它也只是将那头昏迷过去的狼拖到后面一些,既为保护那只狼,也为避免它躺在这地上会影响另外的狼的行动。
这番样子,就像是军队的士兵在打扫战场,清理伤亡人员一般。
之后,群狼便站在外面,继续静静地盯看着叶夏他们,整齐有序,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其它的表示,倒好像真打定了主意,要跟叶夏他们打持久战。
叶夏和烟老头却不由相视苦笑,现在他们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一群狼,而是一群人类,而且还是一群经过训练,有严格组织和纪律的人类的士兵,尤其看着那头狼,他们感觉分明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古代古代人类的将军甚至说王者,聪明、睿智、坚忍还有冷酷,以及举动之间,还带着优雅和尊贵。
唯一与人类差别的就是它的外貌,还有它不能说人类的语言,但这对于叶夏他们来说,却也并不见得是好事,甚至可以说造成了他们最大的困扰,正因为他们听不懂头狼的‘话’,也难知道头狼带着狼群困住他们的目的。
另外烟老头还有些遗憾的是,他的身上虽然带了不少蛊药,但大多数都是用来救人的或者说是对人有一定好处的,比如‘变身丸’以及一些解毒药,另外还有那‘驱蛊香’和‘驱虫粉’,则只是针对虫子,而对于这狼群却没什么作用。
因此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或者说合适的东西驱逐这狼群,就连刚才叶夏混在牛肉干里丢给狼群的也是叶夏凑巧刚刚在前几天由他自己配制的,而叶夏刚入门,除了这点能够吃了后使人或者动物昏迷的蛊药,也是没有其它可用的东西。
否则的话,真要赶走这狼群,其实并不算是什么难事,不说蛊毒,只要随便丢出一种能够混入空气中的毒药,便可赶走它们甚至说制住所有的狼。
而就算烟老头脑子里装着成千上百种毒药甚至蛊毒的配方,大瑶山也不缺制作毒药的材料,但现在他们困在这里,不能离开火堆太远,否则可能真会引来群狼的围攻,所以也是无法取到这些材料。
烟老头自从近二十年前那场变故以来,最大的依仗就是他那龙头杖,偏偏靠龙头杖发动的阵法是用来困人的,也是无法用来驱赶狼群,因此只能用来自保。
当然,烟老头也可以用龙头杖发动五毒血蛊阵,可惜这样的话不说发动五毒血蛊阵后是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的结局,狼群的头狼那么聪明,万一察觉到不对,提早跑开去,那倒霉的只有烟老头自己。
而本来的话,叶夏他们还能寄希望于戒戒,若是换做以往,戒戒唱首歌跳个舞,便可以将狼群赶走,可惜偏偏戒戒这阵子刚好有些不对劲,也不知道它现在唱歌的状态究竟怎样,而看它现在的样子,对于狼群也似乎没有什么敌意,甚至于它先前确实算是唱过歌,却其实是学起了狼嚎,天晓得它是什么个意思,可千万别说它突然心思大变,要当叛徒,把叶夏和烟老头出卖了。
好在烟老头龙头杖在手,自保是没什么问题,而狼群也不可能一直围着他们,烟老头觉得到了天亮,它们自会散去,就算到了白天,狼群仗着这里人迹罕至,还是不肯散去,那烟老头也可以呼叫蔻丹,让G处在广西或者贵州的工作人员过来帮忙。
虽说这样的话,他们也显得有些窝囊,但对于烟老头来说,二十年前那样的窝囊事都遇到过,先前甚至还被阿察猜给取笑过,这点事也根本算不了什么。
因此烟老头也索性以静制动,甚至在火堆边坐了下来,静观狼群的变化。说实话,他对于头狼的来历,还有可能支使狼群围困他们的幕后黑手的来历和意图也是十分好奇,所以也是想着到时候狼群等不下去了,又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不过相比烟老头的淡定,叶夏却有些难以接受一整个晚上被这么多狼围看着,说实话他还想晚上睡一下的,可现在这么多狼围在外面,就算它们真不会进攻,他又怎么可能睡得下。
以前戒戒硬要睡到他床头,最后他拗不过戒戒,也只好接受,毕竟戒戒也不大可能会在他熟睡时突然害他,而这些狼却是不一样了,叶夏也不相信这些狼这么围着他们是出于什么好意,或者说只是有些无聊和好奇,单纯地来看看他们而已。
他沉思了片刻后,却突然取出小刀,竟将先前的那条竹矛从中剖开,分成了两块,而后取了大一点的半条,用小刀细细地削刻起来。
这次烟老头也是有些看不懂叶夏想要干什么了,忍不住问叶夏。
叶夏憨憨地笑了笑,却说很快就会知道了,而后继续埋头折腾起手上的竹片来。
削削划划了一会后,他又站了起来,靠近火堆,在火堆旁蹲了下来,而后却将竹条放到了火上烤将起来。
他将竹条稍稍在火头上烤一下,等竹条中间发出了滋滋声,起了油,便拿了回来,双手抓着竹条或扭或揉,一阵折腾,接着又拿到火上稍烤了一下,而后又是一阵折腾。
过了一会,只见叶夏手上的竹条竟然被他整成了弧形的弓状,还有两头也是自然折曲,有如两只耳朵。
等那竹条冷却后,叶夏双手拿着竹条两头,用力压了压,觉得弹性还算满意,便点了点头,放下竹条站了起来。
他又从火堆里取了一条烧得正旺的木条,然后朝着一边站在一块岩石上的一只狼走去。
那只狼见叶夏逼近自己,也是紧张起来,龇牙咧嘴的,小声咆哮着,不过大概惧于头狼的命令,又有些犹豫着该坚守原地,还是先退远一些。
这时,头狼叫了一声,岩石上的那只狼也如释重负,像后退了退。
叶夏到了山岩边上后,却是站住,没有追上去的意思,接着却竟是拽起了岩石上的藤蔓。
将岩石上的藤蔓尽数拽了下来后,他便走了回去,重新在火堆边上坐了下来,而后拿着小刀,细细地修整起那些藤蔓来。
过了一会,它便挑选出了一些去了叶和一些没用的枝桠,长度和粗细合适的藤蔓,然后将藤蔓放到大腿上绞了起来。
不过片刻,他就将那些藤蔓绞成了一条,然后取了先前烤制出弧度的竹片,将竹片用力压住,又将藤蔓绑到竹片两头。
几分钟后,叶夏直起了腰,右手抓着弯成椭圆型的竹片的中间,左手抓着绑在上面的藤蔓,双手分向两边用力,而后左手突然一放,只听扑的一声,绷紧成了圆形的竹片两头一张,向外弹出,竹片上的藤蔓也发出了嗡嗡嗡的声音。
一把虽说粗陋,但弹力十足的弓就这么做成了。
做好了弓后,接下来便是箭的问题。叶夏接着又来到一边,折了些细长的苦竹回来,然后用小刀子修掉枝桠,又削尖了一头,就这样稍稍弄了一下,权当做箭子。
叶夏做这些其实也并不困难,甚至说有点像是小孩子的玩耍或者说过家家,当然他本也可以做得更精细一些,要知他在叶宅镇的时候,可曾经用自己做成的弓箭射死过野兔子,而当时做的弓箭可要复杂多了,也不是像现在这样马虎的事情。
只是依现在的形势,他既没时间,也没条件做一把以前在叶宅镇时做过的那样的弓箭。
不过虽然现在做的弓箭从准度,从平衡性还有杀伤力等诸多方面,甚至可以说任何方面都不能与他以前做过的弓箭相比,但现在叶夏却又有一个当时没有的优势。
他在将后面取来的一些苦竹一头削尖,做成箭子的模样后,便取来喝水的矿泉水瓶,而后竟将他现在制作出的蛊药倒了许多进水瓶里。
他摇了摇水瓶,等蛊药差不多融化进水里了,便一支接一支将那些箭子的箭头放进瓶子里蘸了蘸。
虽然这箭子没有装铁箭头,重心不对,再加尾上也没装什么羽翼,平衡性又不好,到时候用起来肯定准头也不怎么样,而且弓箭力道也不是很足,所以说单靠弓箭本身,实无多少杀伤力,但现在一蘸上这融进水里的蛊药就大不一样了。
叶夏也自信那些狼只要是被这箭子擦破点皮,粘上点箭头处的蛊药,不用等多久,也是只有昏过去的份。
而这次他做着这些的时候,也不再跟先前那样藏着掖着,没有隐瞒群狼的意思,他甚至于故意当着群狼的面,将蛊药倒进矿泉水瓶。
而其它的狼的反应倒还好,一如先前的平静,大概也是并不清楚叶夏那些动作之后隐藏的真实含义,不过那只头狼本来也是冷静如初,但在看到叶夏将蛊药倒进水里,又用箭头放进瓶里蘸上水,却是呜呜低叫了两声,看着叶夏的眼神也愈加警惕,它两只前爪刨了刨地,而后微曲,身子也稍稍伏了下去,甚至于背上的毛也有些竖了起来,嘴里重又龇起了牙。
它似乎有些躁动不安,有些紧张了,显然它是认识到了叶夏所做的弓箭的真实的威胁性。
叶夏也是乐意看着这只聪明如人类,屡次让他和烟老头惊讶和意外的头狼的紧张。所以他也不着急,做出来的那十几条箭子是蘸了又蘸,好像存心恶心那只头狼来着。
而大概叶夏这么做确实有些效果,头狼也是越来越见紧张,甚至开始在原地来回的走来走去,时不时的抬起头朝着叶夏龇龇尖利的白牙。
它这样子也像是人类烦躁安的同时又急求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看到这一幕,烟老头也不由会心地笑了笑,他也跟叶夏一样,很乐意看到这只头狼紧张。
他在看到叶夏将竹片烤了火制成弓身后,便猜到了叶夏是要做土制的弓箭,不过他也十分怀疑叶夏做出来的弓箭的杀伤性。
但在看到叶夏又将蛊药混进水里,取箭子蘸水,他终是恍然大悟,也不由暗赞叶夏的急智。
叶夏的蛊药虽不能与空气混合,让狼群被动中毒,却是可以融入水里,再借弓箭,便成更大的威胁。烟老头一时没有想到,因此也是颇有些意外。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这蛊药是叶夏自己配制的,也是叶夏自己最清楚这蛊药的特性。
而烟老头意外之余,也是更多了一分兴趣,想看看头狼又会有怎样的应对措施。
虽然本来的话,他打定了以静制动的主意,决定跟狼群耗时间,虽说这办法倒也稳当,但也是无奈之举,毕竟要驱逐这有意只是将他们围困在这里的狼群并不是什么易事。
如果这狼群一开始就上来进攻,那其实事情反倒好解决,偏偏这狼群意图莫名,既不进攻,也不离去,就只是围在外面,还始终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所以很是让人头疼,也不知它们是真有耐心等烟老头和叶夏松懈下来再进攻,还是另有目的。
而不管怎样,烟老头他们被群狼围在这里,终是十分的被动,更重要的是,烟老头也隐隐担心狼群这么做是有人支使的话,那只怕狼群将他们围困在这里也是有着更大的动机,不可能就这么一直围困着他们,但烟老头不知对方是谁,也实在想不清对方有什么目的,因此心里总不免有些虚,有些担心。
而叶夏真能用这土制的弓箭赶走狼群,他觉得也是再好不过。
叶夏在将十几支箭子都蘸了两遍混有蛊药的水后,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接着也不再耽搁,随便拿了一条箭子,放到弓弦上,稍稍拉了拉,试了试力,便将箭头对准了头狼。
只是有些出乎叶夏的意料,那只头狼却在这时反而静了下来,停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叶夏,不过它的眼神里,还有微龇的牙齿上终是显露出了深深的戒惕。
另外那些狼大概也感受到了叶夏开弓拉箭动作中带着的攻击意味,顿时也紧张起来,许多狼也是朝着叶夏伏低身子,背毛直竖,龇起利牙恶狠狠地咆哮起来。
叶夏却是不客气,使力一点点将弓弦拉紧了,等将竹弓拉满,他骤然放开手指。
只听扑的一声,弓弦回弹,弓箭也挟着风声,呼啸飞出。
头狼也蓦然一惊,向着旁边跳了开去。
只是出乎它的意料,也有些出乎叶夏的意料,大概是因为叶夏把弓弦拉得太满,用力过猛,而箭子前头不是铁制的,重心不好,箭子在射出后,竟是掠过群狼,歪斜着飘飞了出去。
汗!
其它的狼在叶夏射出箭时,也是吓了一下,更伏低了身子,警惕地看着朝它们飞来的箭子。而在见到箭子掠过他们头顶,飞了出去后,一些狼也是忍不住愤怒地朝着叶夏咆哮了几声,做势要扑上,但更多的狼的眼里却带着迷茫和疑惑之色,似乎还不知道叶夏要攻击头狼,也似乎在疑惑叶夏射出的箭怎么飞得那么远,倒好像没有攻击它们的意思。
叶夏也是有些窘然,不过很快,他深吸了口气后,便又镇定了下来,又取了支箭,在估计里刚才的力道误差和风力之后,便继续朝着头狼射出一箭。
头狼在叶夏第一箭射偏之后,却没有跟其它狼那样的松懈,而是前爪微曲,身子伏低,警惕地看着叶夏,似乎也知道叶夏是针对着它。
而当叶夏射出第二箭后,它便立刻远远地跳了开去。
它刚跳出去,叶夏射出的箭头也扑的一声刺在了它刚刚所站的地方。
再次射空!
看到如此结果,叶夏心一沉,也是有些失望,更有些无奈。说来他做的这弓箭已是超乎了他原先的期待,只可惜他的箭术却只能说马虎,让他射静止的目标倒还好说,但要射一头时刻警惕着的狼却实在有些勉强了,而且这只头狼的反应速度也是够快,一见叶夏放开捏着箭尾的手指,便是远远地跳了开去,避开箭子可能射到的范围,因此就连叶夏先前所期待的误打误撞也是没有什么可能。
头狼躲开第二支箭后,回头看了看插在地上的箭子,之后也是带着丝愤怒地朝着叶夏咆哮了几声,但一双眼睛却仍紧紧盯着叶夏的手双,没有丝毫放松。
其它的狼大概也是彻底明白了叶夏的攻击目标是头狼而不是它们,所以反倒安静了下来,站在旁边围观着,也不知是狼天性残狠无情,还是它们对于头狼有着足够的自信。
这边的叶夏在吁了口气后,却也没放弃的意思,继续取了箭子,朝着头狼射出了第三箭,第四箭,只可惜接着这两箭头也还是被头狼提早躲了开去。
头狼的耐性也是极好,不管怎样,始终没有任何放松的意思。
而边上围着的那些狼也是平淡的看着,时而呜呜或者哼哼两声,倒好像是在对叶夏和它们首领之间的战斗品头论足。
甚至还有几只狼在头狼躲开了叶夏射出的箭之后,仰头嗷呜嗷呜长叫了起来,倒好像是在给头狼加油助威,而也有几只狼则是朝着叶夏闭起嘴巴,用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狼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怪异,看去竟像是在笑。
如果它们也有一些智慧的话,只怕是在取笑叶夏吧。
叶夏瀑布汗!
大概实在有点尴尬,或者说射了这么多箭头都没射中头狼,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再出手了,便停了下来,傻乎乎似地站在那里。
烟老头见到这一幕,安慰叶夏道:“算了,小夏,由它们去吧,等天亮再说好了。”
只是他刚说完,叶夏却又取了一支箭子,而后张弓朝着头狼射了出去。
头狼也是丝毫不敢大意,立刻躲了出去。
只是它刚跳开去,叶夏这次却是没有任何耽搁,甚至于连看都没看刚才一箭有没有射中头狼,而是马上又取了一条箭子,搭在弓弦上瞄准了头狼,快速拉紧了弓弦。
头狼也是骤然紧张起来,又习惯性地向边上跳了跳。
只是叶夏在拉足弦后,双手却突然突然移了移,一箭射向了在那里围观的群狼。
骤然间,狼群里发出了一声惨嚎,一只大狼被箭子结结实实射中了左边的屁股。
这头狼本来在见头狼躲开了箭子,正准备仰起脑袋,高叫上一声,给头狼拍下马屁,结果天降横祸,竟被叶夏突射中一箭。
它中箭后,惊慌之下,乱扭起了身子,那只箭虽然没装铁箭头,但前面被叶夏削得极其锋利,插得也有点深,它这么一阵乱甩,那支箭却仍牢牢地挂在它的屁股上,倒像多了一条尾巴。
而经过刚开始的一阵惊慌之后,它大概也稍稍镇定了下来,扭头去咬尾部的箭子。
只是突然,它呜呜叫了一声,便颤颤巍巍倒了下去。
箭头上的蛊药终于发作了。
群狼包括那只头狼一愣之后,也立刻朝着叶夏大声地咆哮了起来,背上黑毛直竖,嘴里尖牙毕露。
叶夏却是不客气,继续张弓搭箭,狼群簇拥在一起,他几乎都不用刻意去瞄准,就像刚才那只狼被它射中,也只能说是运气不好。
头狼却是急了,朝着群狼急叫了几声。
群狼在听到头狼的命令后,竟是马上转身逃了开去,还有两只狼则是拖着那头被叶夏用箭射中的狼一起跑了出去。
只是那只头狼却仍留在原地,警惕地看着叶夏,没有跑开的意思。
而群狼在跑出了十多米远,也就是离着叶夏二十多米后也停了下来,留在那里,继续看着叶夏他们。
看到这般,叶夏也知道手上的弓箭已是不可能再取得什么成果,他也便停了下来,听从烟老头的建议,决定等到天亮了再说。
可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戒戒却突然蹿了出去,还没等叶夏反应过来,就已经跑到了头狼的跟前。
在叶夏拿着自制的弓箭和狼群尤其那只头狼周旋时,戒戒一直趴在叶夏后面的地上看着,安安静静地,好像就是在看与自己无关的戏一般,而不管是叶夏的箭射空还是射中,它也一反常态,没见任何激动或者其它的情绪,似乎并不关心叶夏和头狼之间到底谁胜谁负。
自从他们被狼群围困在这里,听到也看到狼群嚎叫,本来这阵子一直都显得有些过于平静的戒戒却突然跟着狼群学起了狼叫,但正如否定之否定,戒戒反常外反常,说来却倒又跟它以前那好玩好动常让人出乎意料的性子符合。
叶夏也曾以为戒戒该不是突然恢复了正常,尤其戒戒学着狼一般叫了一通后,竟又是跟以前那样大吃大喝了起来,更像以前那样了。
只可惜这也只是叶夏的一厢情愿,吃完东西后,也没见戒戒吃得有多饱,更不要说吃撑着了,戒戒却趴在地上,懒洋洋地看起戏来,没见一点奋发图强,帮叶夏他们解除狼群围困的意思。
要知它以前吃得再怎么饱怎么撑,但是翻墙啊打架啊什么的可都没含糊过。
只是原本它还是一副闲淡样,慵懒地躺在火堆旁,就在叶夏收了弓和箭,准备重在火堆旁坐下时,戒戒却突然从叶夏双脚间蹿了出去,直冲向对面的头狼。
叶夏一惊,叫了一声,只是他刚准备跟上去,戒戒却已是来到了头狼跟前,而后竟一跃而起,扑向头狼,其间没有丝毫的停顿和犹豫。
叶夏也顿时愣在那里,忘了追上去。
不过那只头狼反应却也快,虽然在戒戒突然朝着它冲来时,它也似乎有些意外而愣了愣,只是下意识的,它马上将身子伏得更低,背部的毛也再次竖了起来,一副警惕样子。
而当戒戒一跃而起,它竟马上后腿一蹬,向边上横蹿了出去,也生生躲过了戒戒。
因为四肢以及肚上毛发金黄,又带着丝红色,也有如火焰蒸腾,它这一跃速度之快,就像是一颗流星疾行,但它动作敏捷灵活,脚下轻柔,也如幽灵一般,无声无息。
戒戒这一扑被头狼闪了过去,它似乎也有些激动起来,落到地上后,亢奋地叫了一声,没多少犹豫,又继续扑向头狼。
而头狼则是一直警惕着,见戒戒再次扑来,也立马又向边上闪了开去。
虽然戒戒的速度很快,但头狼比起它来,也是不见慢,而它的个子比起戒戒来,虽说要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却它动作也是极其灵活,腾挪躲闪,豪不含糊。
于是乎戒戒和头狼之间一扑一闪,在山地上穿梭跳跃个不停,而除了戒戒偶尔带着丝兴奋地叫上一声,却几乎都没发出什么声响。
不过让叶夏奇怪的是,叶夏总觉得头狼动作之间竟似乎有忍让戒戒的意思,因为自始自终它一直就是那么躲闪着戒戒的扑击,没见做出任何反扑的意思,似乎并不想伤害戒戒。
叶夏发现这个后,也不知是不是潜意识做怪,又觉得戒戒也是跟头狼一样,虽然它一次次扑向头狼,速度很快,却是没有以前对敌时的气势,或者说叶夏感觉戒戒对于头狼似乎仍没有什么敌意。
所以戒戒和头狼之间也像是在嬉耍玩闹一般,倒让叶夏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怀疑这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不止他,此时此刻,烟老头也是一脸的疑惑,因为他也看出来了戒戒和头狼之间有些不对劲。
说得清楚一点,烟老头觉得戒戒和头狼之间似乎都留着余地。否则的话,他觉得以戒戒和头狼之间的速度,就算是它们速度差不多,但也早已应该分出结果。
就像是两个武林高手对决,像电视或者电影里放的什么大战三百回合其实都是虚的,高手之间对决,胜负往往就在一招,就连那种十二回合的重量级拳击比赛,有些实力伯仲之间的选手往往以点数决出胜负,虽说有拳击手攻防平衡破绽很少的缘故,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在于经过了一百多年的发展,拳击比赛规则已是十分完善,限制了拳击手许多危险的动作,让拳击比赛显得有些中规中矩,也往往减弱了拳赛的精彩性,而许多在十二回合前分出胜负的比赛,也带有很大的偶然性,如果真让两个拳手没有任何限制地进行比赛,只怕大多不用几个回合就会分出胜负。
往往是实力都不怎么样的两个人之间的对决,却反倒可能会持续更长时间,就像两个孩子打架,忽略孩子的心理因素起的作用,他们一单掐扭在一起,依他们的力量,却是谁也不可能在几拳几脚之内打倒对方。
而依戒戒的能力,按照道理来说,它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是这么直接扑上去,只要用声音攻击就行,毕竟头狼就算确实是有人养的,就算再聪明,但也不可能对蛊虫的音波攻击免疫,戒戒现在直接扑上去也显得有点舍易就难,至少就算头狼也或者有可能对音波攻击免疫,但也应该试一试再说。
就像上次遇到的那个长眉男子,也是在阿光驱使小青发动音波攻击无效后,戒戒才是直接扑上去的。
烟老头觉得,以戒戒的聪明程度,也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它现在这样做,倒有点像是故意要和头狼玩上一玩似的。
另外头狼那边先前也说了,在戒戒刚扑上去时,它还稍稍露出过一点戒备甚至说敌意,但之后却显得越来越轻松,就那样子和戒戒跳来跳去的,却始终没有主动发起过攻击,至多就是偶尔龇下牙,却也显得有点不那么的认真。
不过正因为如此,烟老头也更是疑惑戒戒和头狼演的究竟是哪一出,但是不管怎样,他也是放心了不少。对于戒戒,自从上次阿察猜的事后,他可以说有着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而他也十分相信戒戒对于敌友的分辨能力,就算戒戒现在还远未达到像他烟家那老怪物或者说焦家那九瞳的程度,但也应该有天生的判断力。
可就在烟老头这么想着时,形势却突然发生了变化,戒戒一次扑击,竟然真扑到了头狼身上。
大概趁着头狼转身之际,戒戒竟然终于扑到了头狼脑袋上。它也兴奋地高叫了一声,而后张嘴朝着头狼脖颈上咬去。
可是不等戒戒咬下,头狼脑袋猛得一甩,竟然趁着戒戒立足未稳,将戒戒甩向了空中。
它这一甩头的动作漂亮之极,也是非常娴熟,也不知是不是在山林里多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接着,头狼又仰起了头,张开了嘴,竟是等着戒戒从上面落下来,似乎要趁机咬噬戒戒。
烟老头心中一冷,心想头狼该不会是一直在麻痹戒戒,先前迟迟不反击,一旦反击,便是必中的杀招。
戒戒在空中也根本无处借力,眼睁睁地朝着头狼嘴上落去。
叶夏本来也是有些放松下来,却没想形势陡变,他一颗心也顿时提了起来,啊了一声后,又去取箭子,想要帮一下戒戒。
可是他刚刚愣了一下,反应本就慢了半拍,而刚等他拿起箭子,还没搭到弓弦上,戒戒离头狼的嘴巴已不过一指距离,头狼一咬就到。
突然,头狼却闭上了嘴巴,竟然用鼻子托了戒戒一下。
戒戒经它鼻子一托,也是有了缓冲,叫了一声,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落到地上后,戒戒一阵摇头晃脑,还在地上跳了跳,又朝着头狼叫了一声,叫声中却带着一丝激动,竟似乎好有些未尽兴,似乎还想再玩耍一番。
不过头狼却是瞟了它一眼,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漠然,而后他又仰起了脑袋,嗷呜一声叫了起来。
它的叫声悠扬辽远,却又带着一丝苍凉和落寞,不似先前那样的高亢和激昂。
后面群狼这次竟也一直保持着安静,没有跟着头狼一起叫唤。
叶夏和烟老头则是惊诧不已,有点难以反应过来,不由愣在了那里。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头狼竟然会来这么一出,倒像是故意在戏耍他们两个似的,或者说有意演戏给他们看,让他们紧张一下。
只是头狼叫完后,其它的那些狼虽然没有跟着叫起来,戒戒却又是学着头狼,仰起了脑袋,呜呜叫了起来。
它也学得有模有样,叫声抑扬顿挫,虽然尖细了一些,也不及头狼叫声的响亮,却也是悠扬得很。
头狼低下头,看了看戒戒,眼神里又是跟先前听到戒戒学狼叫时那样,显得有些古怪,似乎带着一丝疑惑。接着,它却又仰起头,嗷呜嗷呜接连叫唤了起来。
戒戒则似再次叫上了瘾,又或者说不甘示弱,也马上呜呜一声接了上去。
于是乎,一头狼,一条蚕,竟然上演起了二重奏。
烟老头和叶夏面面相觑。
叶夏也忍不住怀疑,戒戒这小王八蛋该不会真是狼投胎的吧?
可就在这时,头狼却突然停了下来,转头机警地朝着一边看了看。
过了几秒钟后,它转回了头,朝着戒戒龇了龇牙,呜呜了一声,却又突然转身,向着群狼那边跑去。
不过眨眼间,它就带着群狼消失在了夜雾之中。所有的狼,包括那两只被叶夏弄晕了的狼,也都是被其它狼带着,走了个干净。
戒戒正叫得起劲,似乎也没料到头狼竟然会突然离去,在头狼突然转身跑开去后,不由愣了一愣,而后它却唧唧叫了一声,朝着狼群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过刚等叶夏想出声叫住它,它跑出一段距离后却主动停了下来,朝着狼群离去的方向呜呜长叫了一声,倒像是在给头狼送行一般。
叶夏和烟老头也再次愣住,也想不清楚头狼为什么要突然带着狼群离开。
该不会是戒戒说服了头狼,劝说头狼自动离开?
正在他们疑惑间,下面的山林里却传来一束灯光,叶夏他们也隐隐听见灯光处响起了人的声音。
叶夏和烟老头惊疑不已,却也明白了头狼刚才突然离去,只怕正是察觉到了下面有人上来。
随着那灯光越来越近,叶夏他们终于听到灯光处传来的竟是唱歌声,而且还是女子的声音:“辣妹子辣,辣妹子辣,辣妹子辣妹子辣辣辣!!!”
歌声清越高亢,在这寂静的山林里也显得颇为响亮清晰。
过了一会,对方似乎也终于看到了叶夏他们这边的火光,停下了唱歌,咦了一声,而后便加快了脚步,赶了上来。
没过多久,那束光源终于出了山林,一个人爬上了叶夏他们所站的平地。
等看清彼此的面容样貌后,叶夏和烟老头,以及对方都不由咦了一声,一脸惊讶。
“是你?”
“是你们?”
只因为上来的人竟然正是先前与叶夏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小觞。
小觞仍背着那个大大的登山包,头发有些凌乱,大概是被因为在山林里穿梭,被树枝给扯乱了,她额头上还沁着细细的汗珠,脸上又带着一丝疲色,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见到叶夏他们后,她张大了眼睛,愣在那里,似乎十分意外竟然会在这里遇到烟老头他们。
当然,只怕烟老头和叶夏比起小觞来,要更加的意外,毕竟他们来这里找人,先前也是跟小觞说过的,而小觞突然出现在这里,烟老头和叶夏却是怎么都难以想到。
他们在狼群离去,看到下面的灯光时,本猜测可能是当地的猎人,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就是小觞一个人。
不过还没等他们说话,小觞愣了下之后,却是面露微笑道:“两位还没找到那个村子吗?”
听小觞这么问,叶夏也是有些尴尬,不过烟老头却是一副没事样,也笑了笑,说道:“呵呵,这大瑶山的地势比我俩想的复杂多了,今天我们只能赶到这里,天已黑了,只好权且在这里歇上一夜,等明天天亮了再赶路。对了,小觞姑娘怎么会来这里的?”
小觞愣了一下,随后却是咯咯笑了笑,也不回答烟老头的问题,说道:“在这大瑶山,尤其像我们现在站的这样高的地方,只要不出太阳,便要起雾,这云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散去,你们没有照明的话,只怕一天也赶不了几个小时呢。”
烟老头也终是露出一丝尴尬,笑道:“惭愧,我们没来过大瑶山,也没想到这里雾气这么重。”
说着,烟老头又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半做认真半开玩笑道:“小觞姑娘该不会是知道了我和小夏在这里迷路了,所以特意来接我俩的吧?那可真是太感谢了。”
烟老头说话时虽是一副随意的样子,一双眼却眯了起来,看着小觞的反应,他说这话,也是故意在套小觞。
小觞却啊了一声,一脸疑惑地看着烟老头,似乎不明白烟老头的话,愣了一两秒钟后,她却摇了摇头,又露出丝笑道:“没有呢,我又不知道你们会在这里,大瑶山这么大,就算想找你们也不容易啊。我是要回家一趟呢,却没想这么巧,会在这里遇到你们呢。”
“噢,原来这样啊。”烟老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打了个哈哈道:“小觞姑娘家里在哪呢,现在天都黑了,你一个人走在山林里也不怕吗?”
小觞呵呵笑道:“不怕,大瑶山又没什么豺狼虎豹,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很小的时候就敢在这山里乱跑拉。”说着,她又指了指烟老头身后,说道:“再说翻过这山就到我家拉,没几步路了。”
听小觞这么说,叶夏却是忍不住说道:“我们刚才就遇到了一群狼。要不是看到有人上来,我们还被狼群围着呢。”
“狼,一群狼?”小觞怔住,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她张大了眼看着叶夏,过了几秒钟后却笑道:“阿夏同学该不会是在吓唬我吧?我们这里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狼啊?”
叶夏没想到小觞竟是一副浑然不相信他所说的样子,不由语滞。
烟老头却又打了个哈哈,指了指狼群离去的方向说道:“小夏可没骗你,刚才我们确实遇到了一群狼,狼群已经把我们围困了好一会了,要不是看到你手里的灯光,只怕还在这里。那边说不定还有狼的足迹,我们可以带你过去看看。”
接着,烟老头和叶夏便真带着小觞到了狼群先前所站的地方看了一下。大瑶山常年湿润,泥土也比较软,上面真留下了狼群不少足迹。
烟老头又指了指头狼留下的那比其它的狼几乎要大上一半的足印,说道:“你看,这是狼群的头狼的足迹,我可从见到过这么壮这么聪明的狼,简直跟个人似的。”
小觞却突然紧张起来,看了看烟老头,急问道:“头狼?你们能跟我说说那头狼的样子吗?”
烟老头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小觞为什么会突然一脸紧张,不过他还是将头狼的样子描述了一下,又将刚才头狼某些表现说了一下,却还是隐了叶夏用蛊药的事。
小觞听着烟老头说时,眼睛是睁得越来越大,等烟老头说完,她一副再也忍不住的样子,一脸激动,脱口叫道:“神狼?你们遇到了传说中的神狼?”
“神狼?什么神狼?”烟老头也忍不住疑惑,问道。
小觞却是一把抓住烟老头右边那只空荡荡的袖子,说道:“就是你们说的狼群的首领啊!那可是一只神狼啊!我们这里一直有个传说,说这里有着一只神狼,它身子比牛还大,脚下踩着火云,来去如风,还能够口吐闪电和火焰,它嘴里吐出的闪电能把山头也给炸平了,我想肯定就是你们遇到的这头狼了。”
小觞说,上百年来,他们这里一直就有关于神狼的传说,而传说中这神狼从来只对付恶人,而不会害好人,甚至于善良的人遇到它的话还会带来好运气,这神狼也相当于是这一带的人们的保护神。不过这些年,小觞说从她懂事起,便再没听说有人遇到过神狼,甚至于连一只普通的狼都没见到过。
所以关于神狼的传说也真像许多民间神话一样,似乎成了虚幻的事,只是没想到叶夏他们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传说中的神狼。
叶夏和烟老头听得一惊一乍,将信将疑,不过这神狼的传说虽有些匪夷所思,但根据他们遇到的狼群的情况,倒也不全是无中生有的事,只不过感觉要夸张了许多。
毕竟很有可能以前也有人碰到过这只头狼,然后将头狼的事说了出去,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头狼的事也越传越玄乎,变成了所谓的脚踩火云口吐闪电的神狼。
只是烟老头还有个大疑惑,如果真如小觞说的话,只怕这只头狼也活了一百多年了,但是依狼的寿命,也不可能活这么长时间。难道说这只头狼真是传说中的神狼,或者说狼妖,所以能够活这么长的时间?
烟老头又不由想起了自家的那只老怪物来。
想来想去,烟老头却觉得事情更加复杂,难以理清了,也觉得更难以猜测头狼带着狼群围住他们的意图。照小觞的说法,这‘神狼’所谓不会害好人,只会害坏人,那它将他和叶夏围困在这里,到底又是什么个意思?难道说是先在试探他们两个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所以才迟迟没发动进攻?
不过烟老头还是觉得这好人坏人之说实在有些无稽,就像是骗小孩子的善意的谎言,他也为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而觉得有些荒唐,忍不住笑了出来。
只是他刚笑了两声,却又突然浑身一震,转头看向边上的戒戒。此时戒戒却还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狼群离去的方向。
烟老头想起了刚才戒戒和头狼嬉闹时的情形。
他不由想着那只头狼该不会也是跟他烟家那只老怪物一样的存在吧,所以作为戒戒才会有如此的表现。
不过他也不敢肯定这个猜测,毕竟连戒戒究竟是什么或者说会变成什么,他也不能十分的肯定,戒戒和头狼之间的嬉闹也不能说明太多的东西。
但如果说头狼也真是跟他烟家那只老怪物一样的存在的话,只怕对于蛊门乃至整个世界都是爆炸性的大消息,或者说就算它们不是同类,能力也不一样,但那只头狼只怕真就是什么神狼或者说是传说中的妖怪一样的存在。
烟老头顿时有些汗颜,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话,那他刚才遇到狼群后,也实在有些托大了。头狼一直没展露过真正的实力,也不知是不是真能够口吐火焰或者说闪电。
乱了,乱了,烟老头不由想道。以前他曾跟叶夏说过,这个世界或者说地球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蛊盅,而生活在地球上的人类以及其它生物都是蛊,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这也是对付蛊的最广义的解释,而按照这个说法,像那只头狼自然也应该算做是蛊。
以烟老头目前所见,在整个蛊门,最厉害的蛊莫过去他烟家、焦家等五家隐着的几只老怪物,不过这些老怪物却都有类似的能力,就算是戒戒,先前与阿察猜相斗时所展现的能力也是跟他烟家的老怪物十分的相似,也因此他才猜测戒戒是跟他烟家老怪物同类的存在,潜力无限,而如果那只头狼也可以称做是蛊的话,按照它传说中的能力,只怕也将改变所有人对于蛊的认知。
不过说来,却也都是烟老头臆想而已,就算真把那只头狼当做是蛊,却也不能改变什么,毕竟假如这头狼真是同他烟家老怪物一样的存在,便很难有人控制和驱使得了它。
要知他烟家老怪物也是几百年前主动来到他烟家,而不是他烟家养成的,要说控制的话,现在也只有他烟老头在面临烟家生死存亡等关键时刻,才能勉力使唤那老怪物做些什么,而且往往还要看它心情好坏。
至于那性情反复的老怪物什么时候心情好,什么时候心情不好,鬼才知道!
而申屠家这些年之所以能够凌驾于其它四家之上,还有焦大之所以有自信对抗他们几家,甚至包括申屠家,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申屠清和焦大能够比其它几家的人更容易地控制和驱使他们家中的老怪物。
只是就算如此,这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也正因为如此,烟老头才推测,不出三年,或者至多五年,蛊门将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大变故,因为焦大也好,申屠清也罢,都等不了太长的时间。
叶夏哪里知道烟老头竟然由戒戒刚才和头狼嬉闹的事,而想到那么远去,他见烟老头突然愣在那里,面色异常,不由有些紧张起来,还以为又有什么意外情况。
他随着烟老头的视线看去,却只看见傻乎乎站在那边的戒戒,也没见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在它前面,狼群离去之后,也是安静无声,只有山林里的虫鸟在经过一阵沉默之后,更加努力地鸣叫了起来。
叶夏也不由问烟老头怎么了。
只是烟老头想得正出神,竟是没听到叶夏的话,直到叶夏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声,说了声没事。不过很快,他脸上的迷惘尽皆掩去,恢复了一丝笑容,招呼小觞和叶夏回火堆边上去。
叶夏点了点头,却又先跑去戒戒那边,将戒戒抱了回来。
戒戒也不挣扎,只呜呜叫了一声,任由叶夏将它抱回火堆边上,有些垂头丧气,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头狼离去,它一下子没了玩伴的缘故。
叶夏见戒戒这副样子,心中也是忍不住有些黯然。虽说戒戒今天相比前阵子,显得活跃了许多,却也不过是偶尔而已,叶夏也不认为戒戒是恢复了。戒戒的身子仍是呈半透明状,那皮肤看去吹弹可破,上次叶夏被胖子和黑鬼所骗,给戒戒吃了那些平常看去十分普通,混合起来却大伤元气的食物,结果吃了一阵子后,戒戒身子也是越来越透明,不过有区别的是,当时戒戒身子表皮是越来越透明,身体里却又多出许多诡异的红色血丝,而现在戒戒除了越来越透明外,倒也没见那些红色血丝。
不过相比以前,甚至最近一个多月,大概因为刚才与头狼玩耍了一番,戒戒显得更加虚弱了,就连它的叫声也是显得有些有气无力,让叶夏忍不住揪心。
还有它额头上,本来高高鼓着的包,现在也仍是瘪瘪的,甚至说是凹陷着,也没有以前那中带着生气的亮泽,似乎正印征了它的身体状况。
在叶夏回到火堆旁坐下后,戒戒也是懒懒地趴在叶夏的腿上,呆呆地看着前面的篝火,一动不动,也似乎是懒得动弹,看它样子,又好像是有着什么心事,只可惜叶夏也无法知晓。
烟老头和小觞回到火堆旁后,也是坐了下来,而小觞坐下后,又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大堆的食物,还邀请叶夏和烟老头一起吃。
不过烟老头和叶夏没多久前刚吃过东西,也是委婉的拒绝了。小觞又拿了点肉干给戒戒,结果戒戒也是跟叶夏他们一样,并没有吃,或者说烟老头不吃小觞的东西,倒并不全是因为不想吃,而戒戒则是确确实实不感兴趣。
不过小觞倒也不介意,自顾吃了些东西,而后照叶夏指,在旁边叶夏挖的水坑里取了点水,喝了一些。
烟老头在小觞吃东西时,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起小觞的情况来,比如小觞现在在哪个学校上学,家里又有几个人,倒像是闲聊,小觞则也爽快和利落地回答着,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
而对于早上小觞不告而别,两人却都没有提起,大概也是以免说起后让大家尴尬,毕竟小觞早上离开,想来也是因为烟老头对她不信任的缘故。
歇息了一会后,小觞抬头看了看天,大概见天色终于黑了下来,小觞便准备动身。
烟老头则是愣愣地看着小觞,眼神莫名,却又突然问道:“现在天都黑了,小觞姑娘赶夜路不怕吧?”
小觞却是笑了笑,说道:“不怕,到了这里,我就是闭着眼睛都能走到我家了。”
烟老头也笑了笑,点了点头,却又说道:“小觞姑娘胆子真大,要我这老头子一个人走这样的山路,可都有些不敢。”
叶夏也忍不住问道:“那些狼刚刚才离去,不要紧的吗?不会在路上遇到吧?”
听叶夏这么一说,烟老头也是故意吸了口冷气,带着丝紧张道:“对啊,我都没想到还有这事,狼群离去没多久,没问题吗?”
小觞愣了一下,也似没想到狼群的事。
烟老头则似开玩笑地说道:“要么小觞姑娘也在这里呆一夜好了,晚上大家也好有个照应,等天亮了再出发也不迟。”
小觞啊了一声,脸上却泛起了红晕,似乎有些羞涩,几秒钟后,她笑了笑道:“我看要么两位跟我一起我我家吧,这样路上就不用太担心狼群,而且两位晚上就住我家,也不用露宿在这里。我们这里湿气重,这样睡在外面对身体可不好,尤其像老先生你,更加不好。”
这下轮到烟老头愣在那里,跟叶夏对视了一眼,疑惑地问道:“住你家,这样合适吗?”
小觞却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又没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有两位陪着回家,我也不用一路上唱歌给自己壮胆了,到了明天,我就带两位去找这位夏小哥的媳妇怎样?”
叶夏看了烟老头一眼,有些怀疑烟老头会不会答应,在他觉得,烟老头既然一直对小觞有些怀疑,只怕也不会答应小觞的建议。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烟老头几乎没什么犹豫,就站了起来,呵呵笑道:“那就只好麻烦小觞姑娘了。走,小夏,咱们今晚就住小觞姑娘家去吧,也不用呆这里吹冷风了。”
其实烟老头苦于大瑶山地势复杂,他们要找那个所谓的壮族村实在困难,也是想有人能够带下路,倒省得他俩在这荒山里乱走,可要找什么向导又谈何容易,而现在再次遇到小觞,他也是希望小觞能够帮忙带下路,只是因为先前发生的事,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更重要的是,因为小觞两次出现,在他直觉,都显得有些古怪,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疑之处,潜意识里他也难对小觞真正放心,所以他才三番两次地试探小觞,而小觞突然建议晚上住她家去,他其实也觉得再好不过,因为如果小觞家真就在附近,小觞也愿意带他们去,他也觉得再没多少东西可怀疑的了,不过他表面上却是要装做惊讶的样子,因此刚才也是故意一脸疑惑的反应。
见烟老头都答应了,叶夏也是没什么话好说。对于小觞,叶夏也说不上到底是怀疑还是信任,不过他其实也并不想麻烦小觞太多的事,就像找洋彪儿还有这大瑶山里壮族村的事,他也不介意多花上点时间,一来也是出于他自身的性格,二来也省得在外人面前暴露太多的秘密,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看来烟老头对于找洋彪儿的事比叶夏自己还要急迫,事到如今,叶夏自不可能提出什么异议。
于是乎,叶夏便收拾了下行李,又将篝火熄了,然后带着戒戒,和烟老头跟着小觞,前往小觞家。
小觞一路上带着叶夏和烟老头,在山林里穿梭爬跃,遇阻便转,遇道便行,也正如她自己所说,她对这里十分熟悉,没过多久,他们便爬上了这座山峰的峰顶。
到了山顶,他们的视野也开阔了许多,虽然山上云雾缭绕,但比起在山林里,叶夏和烟老头也感觉心中畅快了许多。
而小觞则指了指东面,说那里就是她老家所在,还说如果山上没云雾的话,说不定已是能看到她家所在村庄的灯光。
照小觞所说,他们离她家也不过几里的路程了。
叶夏和烟老头也是精神稍振,便跟着小觞往那边赶去。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叶夏他们终于来到了小觞所指的村庄,也就是小觞的老家。
这村子并不大,大概就二三十户人家,而现在虽然还不到七点多钟,村子里也只有两三户人家还开着灯。
小觞则是带着叶夏和烟老头来到村子最东边一幢土木结构的房子前,说这里就是他家了。
烟老头却是不由有些奇怪,因为这屋子也是漆黑一片,并没有开着灯,更奇怪的是,屋子的正门上竟然还锁了铁链,显然着屋子里并没有住着人。
小觞却从背包里拿出把钥匙,熟练地打开了屋门上的锁链,而后推开门,又去开了灯,然后请了烟老头和叶夏进去。
烟老头和叶夏进去后,也发现屋子里竟是灰尘满地,还有些潮湿,显然已是好久没人住了。
小觞也是有些尴尬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房子好久没打扫了,有些脏。”说着,便去旁边屋子拿了扫帚,扫起地来。
烟老头看了看小觞,忍不住问小觞父母怎么不在家。
小觞却是笑了笑,说她父母在柳州打工。她说,像他们村子里,大多数的青壮都跑去城里赚钱了,村子里留下的也多是些老人和孩子。
烟老头点了点头,一脸恍然大悟,而后却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小觞祖父祖母在哪里,问该不会是跟着小觞父母一起去了柳州。
小觞却是摇了摇头,说她爷爷奶奶就在村子里,等下她就去见她爷爷奶奶,跟他们说一声。
而过了一会,等叶夏帮着小觞将屋子稍稍打扫了一下,小觞又在柴灶上添了水,烧了火,然后便出门去了。
十多分钟后,小觞便带着一个老太太回来了。老太太看去大概七十多点年纪,像大多数的农村妇人一样,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小觞说这就是她奶奶。
小觞的奶奶见到叶夏和烟老头后,也是憨憨地笑了笑,点了点头,便去灶上帮忙烧水去了,看她样子,倒显得有点拘谨,不过却也显淳朴。
烟老头则是搬了条凳子,也坐去柴灶那边,跟小觞奶奶聊起天来,只可惜他问了一句小觞奶奶高寿,小觞奶奶却是一脸茫然。
小觞告诉烟老头,却原来是她奶奶不识字,也听不懂普通话。到了后来,也是由着小觞帮忙翻译,烟老头才和小觞奶奶浅浅聊了几句。
等锅里的水烧开后,小觞奶奶便出去了,不过很快,她又来了小觞家,还带来了一些瓜果,之后便正式告辞离去。
烟老头则又问小觞,怎么她奶奶不住在她家屋子里。
小觞则说她爷爷奶奶现在是住在她小叔叔家,她叔叔和婶婶也是去了外地打工,而她爷爷奶奶则帮忙照看她小叔叔家尚还年幼的孩子。
之后,小觞在楼上给叶夏和烟老头安排的床铺。稍稍聊了聊后,大家便去睡觉休息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小觞奶奶早早便来了,又帮忙烧起热水,还给大家做了早点。
吃完早饭后,小觞从背包里取了些钱,还有些从外面带来的吃的东西,塞给了她奶奶,而后便跟她奶奶告辞,带着叶夏和烟老头前往寻找她所说的那个壮族村。
虽然时间还早,山上也还有着厚厚的云雾,但在小觞的带领下,三人也是行得还算容易。
时近傍晚,也就是说赶了将近十来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来到了那个壮族村。
这村子坐落在一座山的山坳间,四周巨树林立,怪石嶙峋,一座座黑瓦灰墙的土木房子坐落于树林里,如果不是有人带路,像叶夏他们的话,只怕从旁边经过了也不一定会发现这里有个村子。
而叶夏悄悄数了数,发现能够看清的屋子竟有近上百间,还不说有些因为树木遮掩,叶夏一下子难以看清的。
在这种地方,这样规模的村子只怕也算是大的了。
叶夏和烟老头在小觞的带领下进了村子,来到了村下一个小操场上。
这所谓操场,其实也就是一块小.平地,中间有着一颗巨大的几人才能合抱的樟树,而旁边则有个小小的池塘。
时近傍晚,落日余晖下,有几个小孩子正在树下嬉闹,还有几个老人也是坐在树下,男的大多悠闲地抽着旱烟,女的则大多手拿着针线,好像是在绣着花。
看这些人的穿束,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并不像叶夏先前所猜测的,穿着壮族那特有的服饰。
唯一有点出奇的是,不管男女,不管老小,这些人的左脸上却都纹着一条细细的青黑色的像条蛇一样的纹身。
在看到叶夏他们后,那些人也纷纷愣了愣,而后站了起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叶夏他们。
小觞带着叶夏和烟老头走了过去,做了个礼,然后用壮语问候了一声。
那些人听到小觞说出壮语,面色稍缓,却仍带着丝警惕。
小觞则是转回头问叶夏:“小哥媳妇叫什么名字?”
“洋彪儿。”叶夏与烟老头互看了一眼,回道。
小觞点了点头,而后转回头跟那几个村民说了一声。
只是她刚说完,那几个村民,包括几个孩子却都是脸色大变,愣在那里。
几个老人又带着无比的警惕,看了看叶夏和烟老头,而后竟一声不吭,突然转身离去。
那几个玩耍的小孩子,也被老人们拽着快速离开。
而小操场旁边,本来也有几户人家,有些人也站在门口看着叶夏他们这边,现在却是突然进了屋,哗啦一声,纷纷用力关上了门。
本来还显得有些热闹的小操场也顿时寂静无声。
烟老头本来还在感叹这村子的宁静祥和,以及小操场上老人和孩子或休憩或玩耍的其乐融融的气氛,却不想陡然间小操场上的人们面色大变,一脸戒备,又莫名其妙匆匆走了个精光,甚至连边上几户人家也是突然躲进了家里,紧紧关上了房门,倒好像是在躲避瘟疫一般。
热闹的小操场在片刻间变得无比安静,甚至说死寂,就连空气也似乎凝固了,叶夏也感觉到一丝莫名其妙的压抑。虽说现在太阳都还没落山,阳光也透过大樟树的树桠照射在叶夏他们身上,叶夏却也仍感觉到有丝凉意。
他跟烟老头一样,感觉到似乎整个村子的气氛都显得有些奇怪起来,原本他们走近村子时,还能听到村子里的狗吠鸡鸣声,还有看到一些人家屋顶上的炊烟,也看到一些在忙完了一天的人抗着各式各样的农具从田野里归来,但现在那些狗吠鸡鸣突然听不到了,整个村子都是一片死寂,袅袅而上的炊烟也不见了,整个村庄一片安静,似乎没了先前的生气,而从田野里正往回家走的村民也在转瞬间就不见了人影,倒好像是突然钻进了地里,消失不见了。
叶夏和烟老头,乃至小觞都不由面面相觑,一脸的惊讶和疑惑。虽然叶夏和烟老头在找到这村子之前,也曾猜想过各种各样的情形,要么是打听有关洋彪儿的消息,甚至直接找到洋彪儿,要么是运气不好,村子里也没有洋彪儿这么个人,他们只好另寻他处,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现在这般莫名其妙的状况。
他们也很难猜测村民为什么在听到小觞说出洋彪儿名字后会突然脸色大变,纷纷转身就走,倒好像是听到了让他们无比忌讳的东西。
不过唯一能让他们稍觉安慰的是,看这些村民的反应,只怕是认得洋彪儿的,就是不知道洋彪儿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亦或者其它情况。
小觞见叶夏和烟老头沉默在那里,问道:“怎么会这样?该不会是夏小哥的媳妇出了什么事吧?”
听小觞这么问,烟老头不由愣了一下,而后露出一丝尴尬,说实话到现在他也没跟小觞说过他们找洋彪儿的真实目的,而一直在骗说他们是找叶夏从家里逃出来的媳妇。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烟老头又觉得也不合适跟小觞多解释什么,所以只是摇了摇头,说他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接着他转头看了看四周,又建议找户人家问问看。
不过现在小操场边上这几户人家都是房门紧闭,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烟老头也是觉得没什么必要再去问他们,便让小觞带着,进村子里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人,问到些消息。
本来烟老头也曾犹豫过要不要让小觞等在村外,也省得给小觞带来太多的麻烦,只是现在看来,他们也是缺不了小觞,至少烟老头和叶夏不会说壮语,只能靠小觞从中翻译一下,而且叫小觞等在村外,也显得有些见外,现在又没太多时间跟小觞解释,只怕又会引来小觞的误会。
这个村子依山而建,想往里走,就等于得往上爬,不过每家每户门前都有平整和光滑的页岩铺路,烟老头三人也顺着石路或者说石阶一家一户的往上走去。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村子里所有人家都是看到了甚至听到了刚才烟老头他们在操场上的情形,烟老头他们一路走去,却只见路过的人家户户房门紧闭,也看不到有什么人的影踪,倒好像是这些房子里也一直没住着人似的。
偶尔烟老头他们透过窗户,终于看到有些屋子里隐约有着人影晃动,甚至还在一个房子外听到了里面有婴儿的咿呀声,但他们敲了敲门,却始终没有人来开门,甚至于连婴儿的咿呀声也是突然停止了,变得跟其它人家一样的死寂无声。
烟老头和叶夏也是越来越奇怪,也感觉这村子越来越显得怪异。而那小觞也是多次忍不住问,或者说是喃喃自语,一脸惊讶地说怎么会这样。
她说在她觉得,就算叶夏‘媳妇’当初真是被人拐卖的,现在回到了村子里,村子里的人听到有人来找她,也不应该是这样的躲闪的态度,要知以壮族人的性子,可不是这么怕事的,而假如叶夏媳妇还没回村子,那村子里的人更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按理早应该去通知洋彪儿的家人了。
小觞分析得也是头头是道,只可惜,她分析所根据的都是假的,再有道理也都是虚的,烟老头也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却不置可否,只说大家再往上看看。
一路走来,叶夏也发现,越往上走,所见的房屋就愈大,也愈显富丽,就像最下面小操场上的那几间房屋,大多是土木结构,也大多只有一层,有的上面盖着的竟是茅草或者稻草,而现在他们到了村子中间,也就是半山腰,这里的房子则大多变成了土泥甚至砖墙结构的,大多数房子也是二层,比起先面那几间寒酸的茅草屋,可以说显得富丽了许多。
叶夏也很难想像在如今这个时代,在一个小小的村庄里,房子从下到上,对比竟如此分明,倒好像是有意规划设计好似的。
也不知这里的人们是不是也跟他们所居住的房子一样,贫富甚至贵贱分明。
烟老头也是发现了这个情况,眯起眼睛,抬头朝着上面看了看,而正如他们所发现的这个趋势,越往上,建着的房屋愈显富丽堂皇,甚至于在最上面,一块占地颇广的平地上,竟建着几幢如宫殿一般的房子,这几幢房子红墙蓝瓦,高高地耸立在那里,颇为雄伟,也颇是惹人视眼。
虽说那几幢房子比起外面城市里那些高大建筑,也算不了什么,再加上样式老旧,而且看去都是木制的,甚至还比不上叶夏从小生活的县里的,那个所谓用来拍古装剧的影视城里的某些模拟宫殿的建筑,但是比起这村子最下面的那些茅草屋,真可以说是富丽堂皇了。
烟老头发现那几幢房子后,也是指了指上面,说到那里去看看。
不过他们还没走出多远,却意外的发现边上有户人家竟然开着门,门口还坐着个老太太。老太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下巴凹陷,坐在一张竹椅上,正一脸迷惘地看着叶夏他们几个陌生人。
烟老头和叶夏对视了一眼,便招呼着小觞,一起走了过去,然后让小觞问老太太认不认识洋彪儿。
小觞问了老太太之后,老太太却久久没有反应,仍是一脸的迷茫,也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没听懂。
小觞便又加大了声音,一字一句问了一遍。
老太太双颊的肉颤了颤,慢慢转头看了看烟老头和小觞,眼里带着一丝迷惑和惊讶,似乎终于听懂了小觞的话。
只是她张了张嘴,却仍是没有回话,而是又慢慢抬起头,朝着上面的方向看了看,脸上竟露出一丝畏惧之色。
小觞也转回头跟烟老头对视了一眼,脸上带着一丝无奈,不过接着她还是又问了老太太一遍。
老太太则是哦了一声,却抬手慢吞吞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含糊不清地说道:“洋,洋……”
烟老头和叶夏也没心思去理会老太太手势里是否包含着什么意思,只焦急地等待着老太太说出句完整的话来,告诉他们关于洋彪儿的信息。
可老太太刚说出几个洋字,却又闭上了嘴巴,一脸的茫然。
烟老头和叶夏焦急之余,也是有些失望,心想这老太该不会是老年痴呆。
就在这时,村子里却突然响起了叮叮的,有点类似敲钟的声音,不过这声音相比敲钟声,却是显得有些尖细,但也跟寺庙里的钟声一样,悠扬长远。
叶夏他们也是听出来了,那叮叮的声音来自村子最上方,也就是来自最上面那几幢大房子的方向。
那叮叮的声音也是一声接着一声,久久不歇,而且是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急,说起来,倒又有点像是古时的战鼓声的节奏。
叮,叮叮!叮,叮叮!!
听到上面突然传来了叮叮的声音,叶夏三人也是不由面面相觑,有些紧张起来。
那叮叮叮的声音不绝于耳,响彻整个山峰,但叶夏他们觉得,本来就寂静的村庄在叮叮声响起之后,却似乎显得更安静了,甚至于连山上徐徐吹着的风也停止了,连缓缓飘着的云也静止了,倒好像那声音有着什么魔力一般。
而本来一直坐在竹椅上的老太太竟突然面露紧张,而后竟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她朝着山上看了一眼后,便有些慌张似地进了屋子,然后将木门给关上,也不管外面还站着叶夏三人。
叶夏和烟老头三人正疑惑间,那叮叮叮却终于停了下来,只有一声尾音还缭绕于耳,久久不歇。
烟老头正想说话,却是脸色微变,转头看向上面。
而叶夏和小觞也是差不多如此。
只因他们突然听到上面竟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却有一群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六个男子沿着石阶匆匆跑下,而后将叶夏三人围了起来。
他们穿着蓝色土步衣裳,裤腿袖口肥大,却都赤着脚,而他们的头上竟还盘着一条长辫,手上却又都拿着一把样式古旧的长约一米半的土铳,看他们的样子,倒有点像是清末时的民团。
这六个精壮男子拿着土铳将叶夏他们围在中间后,却是一言不发,一张脸上也是沉静如水,不带表情,一双眼也只冷冷地盯着叶夏他们,没有太多的情绪。
这六个男子的脸上也都纹着纹身,不过与叶夏他们先前所见的那些村民不同的是,这几个男子脸上纹着的竟然是一条青黑色的鳄鱼。
他们脸上纹着的鳄鱼张牙舞爪,相貌狰狞,栩栩如生,也比先前那些村民脸上的细蛇状纹身大了许多,几乎占据了他们半张脸。
叶夏和烟老头见着几个男子突然跑下来,围住他们,疑惑之余,看到对方手上那黑乎乎的枪口指着自己,也是有些紧张起来,对视了一眼后,又看向小觞,而烟老头也是不由自主,紧紧地拽住了手上的龙头杖。
小觞大概也是从没见到过如此阵仗,一张脸更是煞白无色,额头上又沁出了汗水,她双手急挥了挥,叫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你们可别乱来啊!”
大概紧张之下,她也是说回了普通话,也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只是六个男子却不回答小觞的话,甚至于说是没任何反应,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没听懂小觞的话。他们围住叶夏三人后,便一直静站着,也不见进一步行动的意思。
烟老头也是觉得有些奇怪,说他们三人并没有冒犯的意思,问对方为什么要用枪指着他们。
而叶夏包里的戒戒大概也是感觉到了外面气氛的异常,便从挎包里爬了出来,爬到了叶夏的肩上。
它见六个男子拿着武器围住了叶夏他们,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也是有些激动起来,朝着对方叫了一声。
只是六个男子除了刚见到戒戒时,眼里还算是显露过一丝惊讶,只是很快,他们便又恢复了平静,神色如常,手里的土铳也仍是紧紧地指着叶夏三人,似乎并不关心戒戒会怎样,而对于烟老头的问话,他们也是没做任何回答。
戒戒见对方对自己的警告竟然无动于衷,顿时更加愤怒,激动起来,它一声短叫之后,突然又发出一声高亢的长叫,而后便摇头晃脑,抖起了身子,随着它身子的晃动,它本来越来越透明的皮肤竟然又开始一点点变红了起来。
那六个男子也是浑身一震,一脸惊诧地看向戒戒。
可就在这时,戒戒却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上面。
而叶夏本来也正准备去阻止戒戒,以防造成更大的误会,见戒戒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上面,他也不由循着戒戒转头看去。
却只见又有几个人影从沿着石阶走了下来。
不过相比先前六个男子,新下来的两人却走得不紧不慢,一副并不着急的样子。
等他们走近了些,叶夏也终于看清了他们的样子。
走在前面一人看去年纪轻轻,大概也就在二十来岁左右,倒跟叶夏和小觞差不多。这男子面色白皙,一张脸虽还显得有些稚嫩,却是仪表堂堂,相貌英俊,若是再长几岁,分明就是一美男子。再加男子穿着一身旧式的黑色长卦衫,脚穿布鞋,虽然他的头发并不是跟先前六个男子留着长辫,但看去倒还是有点像旧时私塾里的文弱书生。
只是他神情却显得有些木然,一双眼睛也似乎带着丝茫然,就连走到叶夏他们跟前后,他也只是淡淡地看了叶夏他们一眼,便转过头去,看向它处,倒又显得有些高傲,似乎对于叶夏他们几个陌生人也并不怎么关心。
年轻男子的脖子上却也纹着一条细蛇,不过他蚊着的细蛇却不是青黑色的,而是金红色的,若不仔细看,倒不容易发现。
而跟在年轻男子身后的则是一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比起前面的年轻男子还要矮上半个头,却比年轻男子壮实多了,他圆圆的脸蛋,五官倒也平淡无奇,说不上美丑,只有一双微眯着的细眼,却是偶尔闪现精光。
中年男子也穿着一身黑色长卦,脚穿布鞋,不过比起像个书生的年轻男子,他却像个旧时的士绅。说实话从他的外貌,到他的穿着,尤其他的气质,倒跟那乌三爷有些相似。
有些不同的是,乌三爷一张胖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因此也被人称做笑面虎,而这男子的神情还有眼神却是冷冷的,也带着几分高傲,比起乌三爷,也更多几分距离之感。
另外在中年男子的脖子上,则也纹着一条鳄鱼,却也是金红色的,而不是青黑色的。
而中间男子也不像年轻男子那样,瞟了叶夏他们一眼就转开了视线,而是眯着眼看了叶夏他们半天,甚至连叶夏肩上的戒戒也是细细打量了一番,而后哼了一声,开口问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的?”
中年男子说的也是普通话,而且字正腔圆,标准得很,倒让烟老头和叶夏有些意外。
烟老头也是打了个哈哈,一脸笑意,说道:“不知道几位是?”
中年男子却又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我们自然是这村子里的人。你们来我们村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们这里可不欢迎外人!”
虽然中年男子话说得很不客气,烟老头却面色不改,说道:“请别误会,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谁?”
“洋—彪—儿。”烟老头也不再罗嗦什么,直接回道。
本来一脸淡然的年轻男子突然脸色大变,急问道:“你们找、找她干什么?!”
年轻男子在来到叶夏他们面前后,却只稍稍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自顾看起风景来,对于叶夏他们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甚至于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不耐烦,倒好像是并不愿意来这里似的。
他也一直不见开口说话,全由他身后的中年男子与烟老头他们交涉。
只是当烟老头说出洋彪儿三个字后,年轻男子却是浑身一震,猛地转过头,一双眼死死地盯着烟老头,问烟老头找洋彪儿干什么。他的样子显得有些激动,一张白皙的脸也是泛起几分红色,眼里竟带着几分急切。
烟老头看在眼里,心中微奇,脸上却是露出一丝笑容,而后竟只看着年轻男子,却也故意不说话,不回答年轻男子的问题。
年轻男子大概因为烟老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显得更是激动了,他浑身轻颤着,一步一步走近烟老头,嘴巴张了张,说了个你字,却又似乎说不下去。他的声音微颤和沙哑,语气里却带着一丝苦涩,倒好像是说话艰难。
这时,他身后的中年男子却是用手掩住嘴,不自然地干咳了两声。
年轻男子突然愣住,回头看了中年男子一眼,而后竟退了回来。他的脸色带着一丝尴尬,却也不再说话,只默默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中年男子却上前一步,走到年轻男子边上,而后又问烟老头道:“我先问你们,你们和要找的人是什么关系?”
中年男子话说得也有些巧妙,没有透露出太多的消息,只可惜年轻男子刚才的反应,却分明表示他们是认得洋彪儿的,甚至说关系不浅,中年男子这么说也像是欲盖弥彰。
烟老头却莫名其妙地转回头看了看小觞,跟小觞笑了笑,而后说道:“我们是洋彪儿的老师和同学,洋彪儿前阵子突然离开学校,也没留下什么话,我们怕她出了什么意外,所以就找来了这里。”
小觞听烟老头这么说,也是愣了一愣,似乎不明白烟老头为什么突然要撒谎,不过很快,她脸上就露出一丝会意的笑,倒好像是猜到了烟老头的意思。大概她以外烟老头是怕说出所谓洋彪儿是叶夏媳妇的‘实情’,而引来这些人更大的敌意。
“学校?”中年男子则是一脸疑惑,问道:“什么学校?”
叶夏正想帮烟老头说了学校的名字,谁想烟老头还是抢先答了,不过却是说成了广西大学。
烟老头一说广西大学,那年轻男子脸色又是突变,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我……她在广西大学,怎么可能?!”
就连中年男子也是脸色微变,而后却又用手掩嘴哼了一声,他转头看了看山上后,又问烟老头道:“这么说你们是广西大学来的老师和学生了,有证件吗?”
烟老头却是笑道:“我们出来得急,没带什么证件呢,我们来也只是想问一下,洋彪儿回来没,也省得学校担心。”
中年男子则是狐疑地看了看烟老头,又看了看叶夏和小觞,而后却突然挥了挥手,冷着脸说道:“我们这里根本就没有叫洋彪儿的人,你们找错地方了,快走吧!”
叶夏没想到中年男子突然会这么说,顿时有些愕然,就连烟老头也是咦了一声,有些不相信似地看了看中年男子,而那小觞,则是红了脸,显得有些焦急,说道:“你怎么能骗人呢,刚才你们说的话,明显表示了你们是认得那个、那个洋彪儿的。”
中年男子却是眯起了双眼,皮笑肉不笑道:“有吗?我们有说过认得叫洋彪儿的人吗?我们这里虽然大多数的人姓洋,可没一个人叫洋彪儿的,也没有人在什么广西大学读书。”
年轻男子脸色微变,转头看了看中年男子,张了张嘴,却又闭上,而后转回了头,继续沉默,倒似欲言又止。
小觞一张脸却变得更红了,指了指年轻男子,又对中年男子说道:“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他刚才说的话,谁都听得出来,他是认得洋彪儿的。”
“有吗?”中年男子却是一脸疑惑,转头看向年轻男子,脸上似笑非笑。
年轻男子眉头微皱,沉默了一下后,转头看向小觞,说道:“我也不认得什么洋彪儿,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只是觉得这名字很奇怪。”
说完,他便又转过了头,一脸的漠然。
小觞睁大了眼,呃了一声,似乎没想到年轻男子竟然也会否认,她脸色绯红,身子轻颤,却又说不出话来,大概也是气急所致。
她转头看向烟老头,带着一丝无助,好像是期待着烟老头说上几句,戳穿对方的谎言。
只是烟老头却仍是微笑着,也不见焦急,只是朝着小觞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小觞不要着急,而后他又扫了中年男子和年轻男子一眼,说道:“这么说洋彪儿真不是你们这里的人了?”
说着他也不等对方回答,却又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洋彪儿在学校留了些东西,也不知道该给谁好。”
他这一说,年轻男子和中年男子脸色俱变,尤其年轻男子,更是忍不住脱口问道:“她留了什么?”
说完后,他大概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便干咳了两声,又闭上了嘴巴。
而那中年男子却也反应了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年轻男子一眼,而后却冷哼了一声,说道:“早跟你们说了,我们这里没有叫洋彪儿的人,他留下什么东西也跟我们无关,你们快走吧,我们这里不欢迎陌生人。”
说完,他朝着那六个拿着土铳的男子挥了挥手,那六个男子也逼向叶夏三人,用枪杆推搡起叶夏他们来,叫他们快离开这里。
小觞一脸焦急,似乎还想争辩什么,烟老头却朝她摇了摇头,而后挥了挥龙头杖,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那我们还是走吧,去其它地方找找。”
小觞一脸不解地看了看烟老头,似乎有些纳闷烟老头为什么就这样算了,她又看了看叶夏,却发现叶夏竟也没什么焦急的样子,于是她一脸无奈,跟着烟老头和叶夏朝村下走去。
中年男子眯着眼,看着六个手拿土铳的汉子将叶夏他们‘押’到村下,便转回头看了看年轻男子,脸上又露出了冷笑表情。
年轻男子则是定定地看着下面离去的叶夏三人,眼神里竟带着几分失望之色,他一只右手紧紧地拧着自己的衣服的腰部,用力之下,手指都有些泛白。
中年男子本来转身想走,见年轻男子站在那里不动,便又冷笑了一声,说道:“少爷,回去吧,外面风大!”
年轻男子回神,转头看了中年男子一眼,却是面无表情,而后便低下头,上了台阶,丢下中年男子,独自往上走去。
中年男子看了看年轻男子的背影,却是露出一丝鄙夷,而后他却又来到了边上那幢房子门前,用力的敲了敲门,并且用壮语叫了一声开门。
几秒钟后,那老太太打开门,颤颤巍巍地跨出门廊,站在中年男子跟前,脸上除了丝紧张之外,还有几分敬畏。
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面带几分狰狞道:“老太婆,以后小心你的嘴巴,如果下次再看到你跟陌生人说话,别怪我割了你的舌头!”
老太吓得连连点头和鞠躬,一脸的慌张。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摇身离去,也上了台阶。
来到村子最上面的平地,中年男子又走进了中央一幢朝南的大房子。
进了红漆大门后,里面是一个大厅,厅堂里竟然铺着鲜红的地毯,红色地毯从门这边一直延伸到最北,地毯旁是两排木式红色小桌几,每个桌几后面又铺着一块四方的蒲团,那蒲团也是被漆成了红色,同样惹眼。
不过大厅里看去却空无一人,也是寂静无声,只听到最北面传来轻微几不可闻的奇怪的哗哗声,既不像风声,也不像流水声。
中年男子则是躬身走了进去,来到北边,朝着正北一张长方形的躺椅上的一个人鞠了个躬。
大厅里有些昏暗,也看不清斜靠在躺椅上的那人的面容,只见那人一块衣角长长地挂落在躺椅下,竟也是鲜红如血,甚至于他脚上的长筒的布靴,除了头尖点缀着白色的羽毛一样的东西,整个靴面也是红色的,
斜靠在躺椅上的人则用一种懒洋洋的声音问道:“麻土大人,外面是怎么回事,来了什么人?”
叫麻土的中年男子吞了口口水,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一跟躺椅上的人说了一遍。
等他说完后,对方却是沉默良久,而后仍是不紧不慢地问道:“你确定他说的是广西大学吗?”
麻土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这个在下肯定没听错。”
躺椅上的那人却又沉默良久,而后点了点头,说道:“那你派人去打听一下,如果见到了那洋彪儿,也不要急着动手,先将消息传回来,我另会安排。”
麻土点了点头,说了声是,便准备转身离去。
躺椅上的那人却突然说道:“等等。”
麻土赶紧转回身,低头说道:“您还有什么吩咐?”
那人问道:“那老头确实说过他们有洋彪儿留下的东西?”
麻土恭声道:“他是说洋彪儿离开学校时,还有东西留在学校,不过在下也不能肯定他有没有带在身上。要不我带人……?”
那人却笑了笑,说道:“不用,这三人只怕也不是什么老师和学生那么简单,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安排。”
麻土说了声是,便离开了大厅。
等麻土走后,斜靠在躺椅上的那人终于慢吞吞地坐了起来,却又伸了个懒腰,而后右手一抖,手上一把红色的折扇也收了起来,那哗哗的扇风的声音也终于停止。
叶夏三人一路上被六个拿着土铳的彪形大汉押着,直到出了村子,那几个汉子在瞪了他们一眼后,才丢下他们,骂骂咧咧地转了回去。
三人在村外林子里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烟老头依旧是一脸笑意,似乎对刚才被那几个大汉赶出来的事也不怎么在意,就连叶夏也是一脸的轻松,忙着安抚他肩上还显得有些激动的戒戒。
戒戒从那年轻男子两人出现后,虽然暂时停止了攻击,但也一直保持着戒备,在叶夏肩上将身子立得直直的,似乎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尤其刚刚六个男子拿着土铳对叶夏他们推搡的时候,戒戒更是激动起来,对着六个男子龇牙咧嘴的,唧唧高叫个不停,一副随时都要动手,好好教训他们一顿的样子。如果不是叶夏担心一旦它动手,只怕不是教训一下这么简单,一路上也是小心地看着,小声的安慰着,
等六个男子转身骂骂咧咧离开,戒戒也是伸长了身子,朝着几个男子唧唧吱吱地叫唤着,一副忍不住要冲上去的样子,又像是在挑衅对方,叫对方回头来跟它在手上(或者应该是嘴上)见个真章。
在六个男子最终消失在视野里后,戒戒愣了一下,身子也趴了下去,呜呜叫了一声,倒似在失望对方竟然不理它的挑衅,也不能让它好好发下威。之后,它又转过头朝着叶夏叫了一声,晃了晃脑袋,竟是闪过了叶夏去摸它脑袋的手,而后趴在叶夏肩上,对叶夏也是爱理不理,又像是生起了闷气,在怪叶夏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窝囊。
与戒戒相应的是那小觞,也是一脸的愤懑,看了看烟老头和叶夏,眼里也尽是疑惑,她气结似地站在那里,胸膛鼓鼓的,也不肯坐下,扭着头看着一边的树林,也像跟戒戒一样,生起了闷气。
虽说找洋彪儿的事与她最没关系,但现在看她样子,倒似她最急切。
过了一会,她转回头,忍不住了似地问烟老头道:“老先生,还有夏小哥,难道你们就没看出来他们应该真是认得夏小哥媳妇的吗?”
烟老头仍是微笑着,看了看小觞后说道:“小觞姑娘误会,这个我们也是看出来了。”
小觞愣了一愣,而后长长地呼出口气,好像在尽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又问道:“那为什么就这样退出来了呢,不管怎样,这事关乎夏小哥的终身大事,总不能一直悬着,没个交代的吧?”
烟老头又看了一眼小觞,却是叹了口气,说道:“小觞姑娘你也看到了,他们手里可是有枪的啊,万一……”
小觞却有些激动起来,加大了声音道:“那也不用怕他们啊,我们是跟他们讲道理,又不是来抢人的,他们总不可能随便开枪的吧?”
烟老头点了点头,看着小觞,却是半天不语。
小觞见烟老头一副迟疑的样子,则又有些急了,问道:“那你们接下来想怎么办啊,难道就这样算了?”
烟老头露出一丝尴尬,一双眼却仍奇怪地看着小觞,却也仍是没说话。
经过这些时间的接触,烟老头觉得这小觞倒是个急性子,不过也很热心,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于这些天对她的怀疑和欺骗。
小觞大概也是看出了烟老头眼神里的异样,便问烟老头怎么了。
烟老头则收了笑容,让小觞先坐下:“小觞姑娘,有件事得跟你说下抱歉。”
小觞大概见烟老头一脸严肃,便坐了下来,问什么事。
烟老头顿了顿,说道:“其实我们不是普通的医生,这次来找的洋彪儿也不是小夏的媳妇。”
“什么?!”小觞哗的一声站了起来,张大了眼睛,盯着烟老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普通的医生,那你们是什么人?”
烟老头面带一丝愧意,却突然问道:“不知道小觞姑娘听说过蛊或者说蛊术没有?”
“蛊,你是说蛊?!”小觞一脸讶异和疑惑道,大概也是疑惑烟老头为什么突然提起了蛊这东西。
见烟老头点了点头,确定就是在说蛊后,小觞露出一丝忌讳的神色,小声道:“蛊我当然听说过,我们这里也经常有关于蛊的传闻,甚至听我奶奶说,我们村子里有一个阿婆就会下蛊,小的时候,我爸妈也从不让我们跟那阿婆说话和接触,不过我也不知道传闻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是上了学后,我总觉得这东西好像并不是真的,很有可能是人们以讹传讹罢了。”
烟老头却呵呵笑了笑,说道:“虽然我也不好说你们村子里那位阿婆是不是真会下蛊,不过老头我其实并不是真的医生,而平常做的许多事就与蛊有关,或者说我就是蛊师,会养蛊下蛊,当然,也会解蛊。”
“你说什么?!”小觞全身一震,愣了一愣,一双眼也是睁得越来越大,一脸的惊讶,又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而后竟是走开了几步,看着烟老头的眼里也多了几分忌惮和紧张:“你会下蛊?真的假的?”
烟老头郑重地点了点头。
小觞愣了许久,似乎还不是很相信烟老头的话,转头看了看烟老头,大概见烟老头一脸郑重,也不像是在撒谎,她却又露出几分生气的的样子,看了看烟老头,又看了看叶夏后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要骗我?!”
烟老头忙摆了摆手,说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才欺骗小觞,接着他又跟小觞解释起了事情前因后果。
虽然迫于形势,烟老头也不得不将找洋彪儿的真正原因说了出来,但有些东西他还是瞒住了没说,甚至于仍是编造了谎言。他说他是蛊师,他的孙子叶夏在上学时认识了个女孩子,那女孩子就是洋彪儿,结果却莫名其妙中了洋彪儿下的蛊,而洋彪儿在给叶夏下了蛊后便离开了学校,而他虽然对于蛊也算有些了解,却不能解掉叶夏所中的蛊,因此只好带着叶夏,照着一些线索四处寻找洋彪儿,现在也总算找到了一些洋彪儿的消息。
烟老头说他之所以一直瞒着小觞,也是怕小觞害怕,毕竟蛊对于小觞来说,只怕也是恐怖足以畏惧的东西。
烟老头又说,虽然他们现在被赶出了这村子,但对于他和叶夏来说,却已是这一个多月来最大的收获。
除了烟老头和叶夏之间的关系,还有他们的身份,烟老头语焉不详或者稍做了加工之外,其它的也都是实话,没有再做欺瞒。
正如他所说,他们这一个多月来,跑东跑西,终于在这个村子里找到了关于小觞更多的线索,他们不但没感到失望,反而颇为欣喜。
不像在黑龙江时,虽然找到了洋彪儿呆过的地方,但是洋彪儿已经离开,那里的人也完全不知洋彪儿去了哪里,也几乎是完全断了线索,看刚才那年轻男子和中年男子的言谈举止,明显应该跟洋彪儿有关系,烟老头觉得甚至很有可能洋彪儿现在就在这村子里,不过不知什么原因,那两个人或者是犹犹豫豫似有隐衷,或者是满腹警惕拒不承认,一时间烟老头也是无法做出明确的判断,所以还是决定先离开,想想其它办法再说。
而烟老头突然决定将一些真相告诉小觞,也是觉得事到如今,已是有些瞒不住了,毕竟现在也得让小觞知道事情远比她先前所知道的要危险多了,也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而且刚才烟老头,之所以这么容易就决定先离开村子,其中也有对小觞安全的考虑,因为事情真激化了的话,双方动手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不说小觞在那里他们得腾出精力保护她,小觞被吓到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不过让烟老头有些头疼的是现在该怎么安排小觞,让她一个人回去只怕并不合适,毕竟他们来时都赶了一个白天,现在让小觞一个人回去,不说危险与否,与情与理也是有些说不过去,否则的话,烟老头也不用费这么多口水来跟小觞解释这些,暴露自己和叶夏更多的秘密。
但如果说他们现在先送小觞回自己村子,对于小觞来说,虽是最好的安排,只是烟老头就怕他们一去一回,至少要一天时间,到时候等他们回来了这里,天晓得这里会有怎样的变化,所以烟老头也觉得现在是一定得盯在这里,争取时间,尽快找到小觞,以免夜长梦多,线索又断。
听完了烟老头说后,小觞坐在一边傻傻地发呆着,好像也是因为受了些刺激,一时难以接受事实,又或者说难以接受烟老头他们欺骗了她这么久。
过了许久,眼看天渐渐黑了下来,烟老头又看小觞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便站了起来,走到小觞跟前:“小觞姑娘,小觞姑娘?”
叫了好几声,小觞才啊的一声,似乎才回过神来。
烟老头又说道:“小觞姑娘想骂我就骂吧,我也……”
小觞却是摇了摇头,而后竟露出一丝笑容,说道:“老先生别介意,我也能理解你们的苦衷,像我们村子里那阿婆,连她死的时候,都没人肯跟她说话,也没人给她送终,你们现在肯把真相告诉我,就说明你们是真正信任了我,我哪还能怪你们。”
烟老头欣慰地笑了笑,又问道:“那小觞姑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不我叫小夏先送你回去?”
小觞愣了一下,随后却又摇了摇头,笑了笑道:“我没事,还是跟你们呆一起好了,说实话知道了你们要找的人不是从这里被拐卖出去的什么媳妇,而是给夏小哥下了蛊的人,我的底气都足了些,倒不用像先前那么心虚了。虽然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对这地方我还算熟悉,说不定到时候也能有些用处。”
烟老头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只好让小觞姑娘跟着我们受累了。”
小觞笑道:“老先生别太客气了,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烟老头转回头看了看叶夏,又看了看渐黑的天空,说还是先等天黑了,到时候他先潜进村子,找那个年轻男子看看。
见小觞乃至叶夏都有些疑惑,烟老头解释说他总觉得那年轻男子的表现很有些不正常,明明是认识洋彪儿,而且还很关心的样子,之后却又出言否认,倒似有什么隐衷,说不定这年轻男子就是突破口。
叶夏正想着烟老头年老体衰,行动不便,等天黑了还是他潜入村子去找那年轻男子的好,却听到村子方向有脚步声传来,似乎正有人朝着他们过来。
烟老头和小觞也是听到了那脚步声,马上停止了说话,站直了身子,警惕地看着前方。
脚步声越来越近,没过多久,一个人来到了烟老头他们前面。
叶夏他们看清那人的样子后,不由惊诧万分,只因来的人竟然就是烟老头刚刚说的,准备在天黑之后去找的那个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步履匆匆,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焦急,脸上还挂着些汗珠,想来也是因为走得急的缘故。
他见到叶夏三人后,急急止步,脸上却又露出一丝惊讶,看了看叶夏三人:“你们怎么还没走?”
照他说法,倒好像是以为烟老头他们应该早走远了似的。
叶夏三人对于年轻男子的突然出现也是颇有些意外,不知道年轻男子所为何来,甚至不清楚年轻男子是不是冲着他们来着。
听年轻男子这么问,烟老头也是假装愣了愣,不过他正准备说话,却是突然看了看年轻男子的身后,而后竟是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就走,我们就走!”
说着,他转过身,又朝着叶夏和小觞使了使眼色,示意离开。
叶夏正有些奇怪烟老头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问一下年轻男子,毕竟年轻男子刚好来了这里,倒省了他们冒险潜进村子找他,可偏偏烟老头不知怎么回事,竟装模作样要走。
只是还没等他们走出几步,年轻男子却是露出一丝急色,叫道:“等等,几位请等等!”
叶夏三人转身,看着年轻男子,也不说话。
年轻男子则是看着烟老头,似犹豫了一下后,说道:“你们真的见过我……见过洋彪儿吗?”
烟老头和叶夏转头互相看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表示承认。
年轻男子面露微喜,又急问道:“她现在还好吗?身体怎么样?她在广西大学呆了多久?什么时候离开的?”
年轻男子一口气急问出了这么多问题,显是十分急于知道洋彪儿的消息。
不过叶夏和烟老头却是一直沉默,只静静地看着年轻男子,也不回年轻男子的问题。
年轻男子露出一丝急色,大概还以为自己问题太多,叶夏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啊了一声,露出一丝尴尬,又干咳了几声后说道:“对不起,我很想知道她的消息,你们能告诉我吗?”
叶夏和烟老头则又是对视了一眼,却仍不语,倒是有意吊年轻男子的胃口,让他自己说着,看他能说出多少消息来,也省得他们一一去问。烟老头刚才故意不问年轻男子,而假装要走,也是看出了年轻男子是来找他们的,所以欲擒故纵。
只是那小觞却似按耐不住,出言讥讽道:“你不是不认识洋彪儿吗?为什么要关心一个陌生人呢?难道也只是因为这名字很奇怪?”
小觞的话虽不能说是刻薄,却是讽意十足,叶夏和烟老头也是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年轻男子的反应。
而年轻男子也是听出了小觞有意在讥讽自己,一张脸竟跟女孩子一般窘红,显得十分的尴尬,不过同时,他的眼里竟是闪过几丝痛苦之色。他扫了叶夏三人一眼,神色间却又带着几分凄苦,他张了张嘴,似犹豫了一下后,嚅嚅道:“不瞒几位,我叫洋悍儿,洋彪儿是我姐,我俩是孪生姐弟……”
纵使烟老头和叶夏心有准备,但听年轻男子说出这话,也是惊得啊了一声,瞪大了眼睛看着年轻男子。
烟老头也是看了看叶夏,带着询问的意味。虽说年轻男子说得诚恳,倒不像是在说谎,不过烟老头还是难以肯定他说得到底是真是假,或者说是不是有意编造谎言,跟他们套取洋彪儿的消息。
而叶夏也是跟他同样的怀疑,难以完全肯定年轻男子所说真假,不过在年轻男子说了他是洋彪儿同胞弟弟之后,叶夏也是不由觉得年轻男子眉目之间和洋彪儿还真有些相像,甚至说是感觉越看越像。
如果让这年轻男子换成女装,只要稍加妆扮,若不是他的个子比起洋彪儿要高上一些,只怕让他和洋彪儿站一起,叶夏还真一时难以分清两人。
叶夏也是忽然想起了刚见到年轻男子时,为什么总有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现在年轻男子点破,他也是恍然大悟。
要知这年轻男子不止眉目相貌,甚至连神情间带着的几分冷傲却又有些落寞的气质也是跟洋彪儿有些像。
所以叶夏虽然还是有点怀疑,但相比烟老头,更觉得年轻男子所说只怕不假。
而小觞也似跟叶夏他们一样,一脸的惊讶。她转头看了看叶夏和烟老头,大概也是想看看叶夏他们做何反应,而后又转回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年轻男子,问道:“你们既然是姐妹,哦,不对,是姐弟,那为什么你先前却要说不认识洋彪儿?”
年轻男子脸上有露出几分尴尬,低下头说道:“我、我也是不得已……”
这时,年轻男子身后却传来几声干咳声,打断了年轻男子的话。
年轻男子浑身一震,转头看向身后,一张脸上也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只见叶夏他们先前见过一面的中年男子,也就是麻土,带着六个手拿土铳的汉子走了过来,堵在了年轻男子和叶夏他们中间,。
那六个汉子也是一脸警惕,手里的土铳紧指着叶夏三人。
麻土神色冰冷,一脸肃然,带着几分怒气,他斜瞟了叶夏三人一眼,而后又转头看向年轻男子。
冷哼了一声后,麻土却又露出一丝不阴不阳的笑脸,眯着眼说道:“少爷,外面风大,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呢?”
麻土也是刚刚从村子最上面那幢房子大厅出来,结果发现竟然找不着年轻男子,便知道不对,猜想着年轻男子很可能是追烟老头他们来了,便急急带着几个手下赶了下来。
结果,也真被他撞见了年轻男子和烟老头他们在一起,紧要关头,他也立时出声阻止了年轻男子继续说下去。
被麻土阴冷的眼神看着,年轻男子脸上紧张之色更浓,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话来,只好转过了头去,避开了麻土的视线。
“少爷,请回吧?!”麻土却又说道。
年轻男子动了动脚,不过却又停了下来,僵在那里。他转头看了看叶夏三人,见叶夏三人正紧紧地盯着他,心底也是没来由地涌起几分勇气,竟是哼了一声,说道:“我不是什么少爷,更不是你麻土的少爷!”
麻土却是不变脸色,也不接年轻男子的话,而是阴阳怪气地笑了笑:“少爷这是何苦作气,你身体不好,可别让老爷和夫人担心!”
年轻男子浑身又是一猛地一震,头也猛地转了过来,一双眼死死地盯着麻土,眼里竟带着几分忌恨。
只是麻土却仍眯着眼,豪不畏惧地迎着年轻男子的目光,眼里甚至还闪过一丝凶光。
年轻男子与麻土对视了几秒钟后,竟是气馁一般,僵直的身子突然软了下去,而后低下头,扭身就走。
麻土看着年轻男子抬脚准备离开,又转回头扫了叶夏三人一眼,哼哼了一声,而后对六个持铳汉子挥了挥手,示意回去,却一直没有跟叶夏他们说话的意思。
烟老头却突然沉声叫道:“等等!”
刚走出几步的年轻男子听到烟老头说话,也是立马站住,转回头看向烟老头他们,眼里竟隐隐带着几分期待。
而麻土则是一脸的不悦和不耐烦,他紧紧盯着烟老头道:“怎么?你们为什么还不离开这里,难道真想我们用强赶你们走吗?”
那六个汉子也是拉了拉枪栓,重将叶夏三人围了起来。
烟老头却也眯起眼,看了看六个汉子手上的土铳,却面色不改,用龙头杖指了指年轻男子道:“刚才这位年轻人说,他和我们要找的学生洋彪儿是姐弟关系,想来你也应该听到了吧?”
“那又怎样?”麻土却说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
烟老头微微愣了愣,而后却是笑了笑:“这么说你们先前说不认识洋彪儿,全是在骗人了?”
麻土哼了一声,也是默认了烟老头的问。
烟老头对麻土的沉默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那就是说我们也没找错地方了?洋彪儿在我们学校上学,这次突然离开学校,我做为老师的,总得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吧?也好给学校的领导一个交代!”
“那你找她去就是了,也犯不着跟我……们说。”麻土却冷笑道。
“这你就说错了,你不过个下人,自然用不着跟你说,我是要问一下你那少爷,既然洋彪儿和他是姐弟,他总应该知道洋彪儿的消息吧?”
听麻土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又屡屡从中作梗,烟老头也是无明火起,故意拿话来数落讥讽麻土。
麻土也是脸色大变,重重地哼了一声,而后竟不等年轻男子说话,便抢先说道:“我实话告诉你们,虽然我家少爷以前跟那洋彪儿确实有些关系,但现在却已经脱离关系了。洋彪儿几年前犯下大罪,已经被逐出村子,从那时起,村子里所有的人,与她再无瓜葛,我们谁也不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你们要找她的话,还是去别处吧!”
麻土说完,便挥了挥手,准备带着那几个汉子还有年轻男子离开。
只是突然,他却又站住,竟盯着烟老头上上下下看了半天,接着却又稍稍转头看起了叶夏,尤其盯着叶夏的挎包看了好一会,而后开口说道:“听说洋彪儿留了些东西在学校,你们把那些东西带来了吗?”
叶夏本和烟老头还在回味麻土刚才说的那些话,细辨他话里的真假,听麻土问起所谓洋彪儿留在学校的东西后,竟也学起麻土那样,阴阳怪气地说道:“带来了怎样,没带来又怎样?跟你有关系么?”
其实叶夏知道烟老头先前说洋彪儿在学校留了东西,也是故意撒谎,想引拒不承认认识洋彪儿的麻土他们露出马脚,只是当时麻土却一口咬定不认识洋彪儿,烟老头也是没有办法。却不想麻土现在竟是突然问起了这事,倒似乎真起了兴趣。
麻土听叶夏插嘴,还以为叶夏那挎包里真带着洋彪儿的东西,更是紧紧盯着叶夏和他肩上的挎包。
也正如叶夏所料,麻土觉得现在既然已经承认认识洋彪儿,也索性将烟老头所说的洋彪儿的东西留下,说不定能从中得到些关于洋彪儿的线索和消息,虽然那位说过会另外安排处理,但现在他刚巧撞上了,倒不如帮那人做了,也省得到时候再找烟老头他们。
见叶夏学着他的语气问起他来,他也不见生气,仍是皮笑肉不笑道:“实话告诉你们,洋彪儿当时犯了大罪后,担心长辈责罚,是自己逃出村子的,我们也到处在找她,所以她的东西你们得留下给我,说不定到时候我们找到她了,还可以通知你们一声。”
虽然麻土能言善辩,几乎把话说得滴水不漏,头头是道,但烟老头和叶夏却仍感觉难以相信麻土的话,烟老头和叶夏对视了一眼,而后看着麻土,说道:“那要是我们不给呢?”
“那我们只好用强了!”麻土哼了一声,摆了摆手。
那六个汉子立马逼近叶夏三人,再次将叶夏他们围了起来,手上土铳刚拉下的枪栓也纷纷重拉了起来。
麻土本来只是为追年轻男子而来,只是当见到叶夏他们后,却是突然想起了烟老头说过的关于洋彪儿还留了些东西在学校的事,他也想着择日不如撞日,机会难得,将东西抢过来再说。
说动手就动手,他一声令下,那几个彪形大汉顿时紧紧围住叶夏三人,手里的土铳也是分瞄准他们三个。
叶夏和烟老头也是有些意外,尤其烟老头,他说出要是不给怎么样那句话时,听去似在挑衅麻土,其实还是不认为麻土真会就这么动手,却没想到这麻土行事竟然如此嚣张,毫无顾忌,倒像是一方占山为王的强盗。
看着六个汉子手上已经拉开了枪栓的土铳,烟老头虽说不上紧张,但也不敢有任何的大意,和叶夏两人将小觞护在中间,抓着龙头杖的左手也捏得更紧了。
虽说这土铳威力并不算大,换在平常日子,烟老头倒也不会顾忌太多,但现在且不说六把土铳离他们如此之近,威力肯定倍增,而且他们被围在中间,一旦真的动手,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和空间都是极少,更重要的是,他们中间还有小觞这么个无关的人,如果她被伤到,那真是要让烟老头后悔莫及。
不过小觞却是说道:“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想强抢东西吗?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
只是小觞看去虽然还算镇定,但一张脸也是煞白如纸,说话的声音也是微微颤抖着,显是十分紧张,而她说话的语气也显得有些色厉内荏。
那麻土听了小觞说后,竟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笑了好几声之后,他又嘿嘿了两声:“犯法?犯法又怎样?现在把你们杀了,谁又能知道?”
麻土一说,小觞一张脸变得更白了,脸上也是终于露出了紧张之色,嘴里也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不止小觞,连叶夏也是有些紧张,毕竟他不像烟老头,手里还有条龙头杖可用,而且他学艺未久,所会的手段也是很少,面对着六支土铳,他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且看麻土的样子,正如他所说,只怕真是敢对他们下杀手。
叶夏也不由想起了以前在叶宅镇外,叶三几个派出所的人准备拘捕焦大时的情景,当时叶三他们对焦大连开了几枪,结果却连焦大毫毛都没伤到,也不知道焦大用了什么手段。
叶夏想着自己如果能有焦大的手段,那只怕面对这六支土铳,也是根本不用担心的。
情急之下,叶夏不由转头看了看肩上的戒戒,看戒戒是何反应。先前他还尽力抚慰戒戒的情绪,怕戒戒惹出祸来,不过现在却是顾不得这么多了。
然而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在这关键时刻,戒戒竟然呆呆地立在他的肩上,既不叫唤,也不动弹,只傻乎乎似地仰着头,看着前方,却不关注近在眼前,拿着土铳的六个男子。
看它样子,倒像是走神了似的,又或者说全然没有意识到眼前的危险。
叶夏也是疑惑万分,要知戒戒可是从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叶夏也是循着它的视线朝着山上看去,只是也没看到有什么异常,或者说有另外的人从村子里下来。
难道它觉得眼前这六个男子只是在虚张声势?
不过刚刚叶夏面对这六个男子都是激动无比,若不是叶夏安抚,只怕当时就要动手了,所以照它脾气,现在也不应该是如此的安静。
在叶夏疑惑间,那麻土却似等不住了,不耐烦地说道:“怎么样,还是快点把东西交出来吧?否则的话,我这些手下手里的枪可是不长眼的,打死你们就跟打死几只兔子一样容易。”
烟老头则是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紧张地看了看麻土和他六个手下,支吾了一声,而后对叶夏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小夏,把东西给他们,回去了我们再跟他们理论!”
叶夏愣了一下,而后会意,将肩上的挎包取了下来,然后低头装做在挎包里找起东西来。
而烟老头则趁着麻土几人把注意力放在叶夏身上,一只右手悄悄摁动了龙头杖的龙头下一个鳞状的按钮。
在他按动之下,龙头杖上的龙头竟然慢慢地张开了嘴巴,嘴里吐出了几支短小尖细的金针,烟老头则又悄悄地将那几枚金针从龙嘴里取了下来,捏在掌心,而后又将龙头杖插在了地上。
叶夏的挎包里自然也没带着什么洋彪儿的东西,不过他却是装做认真的样子,在挎包里翻检起来,正是烟老头吸引注意力和争取时间,而当他眼里余光看到烟老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便知烟老头已经准备好了,他也随手抓住了一瓶‘诱蛊粉’。
叶夏也没想着用这‘诱蛊粉’伤人,毕竟这‘诱蛊粉’对于人来说也几乎是没什么作用的,他也只是想着万一有什么紧要关头,可以将它当做石灰粉来用,说实话,这‘诱蛊粉’用来糊人眼睛也是满不错的。
那麻土见叶夏在挎包里翻来覆去半天,一副慢吞吞的样子,又是有些不耐烦了,催道:“快点,难道你们还想在这山上过夜吗?”
“找到了,找到了。”叶夏说道,将装着诱蛊粉的瓶子拿了出来,又看了烟老头一眼。烟老头则是点了点头,手里悄悄捏三开几枚金针。
就在这时,上面村子里却突然又响起了叮叮叮的似敲钟的声音,不过相比上次,节奏上却有些不同。
那麻土还有年轻男子,甚至包括那六个手拿土铳的汉子听到这叮叮叮的声音后,却是突然脸色大变,那麻土脸上闪现过疑惑和惊讶之色后,转回头扫了叶夏三人一眼,有些不甘心地说道:“算你们走运,暂时……就放了你们罢!我们走!”
说着,他便带着那六个汉子,和年轻男子匆匆离开,往村子里赶去,也不管叶夏他们了。
只有那年轻男子在被麻土和六个汉子相拥着离开时,还转头看了看叶夏他们,眼神莫名,似乎诸多情绪夹杂。
叶夏三人也是没想到会有此突然变故,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愣在了那里。
过了许久,那小觞长长地吁出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却沉默着,也不说话,倒好像是吓得不轻。
也不怪她一个女孩子会这样,就算是换做其他人,只怕也是要跟小觞一样的反应,毕竟小觞也不知道叶夏和烟老头正准备出手反击。
叶夏和烟老头也是呆立良久,而后相视一眼,却都苦笑了笑。
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拉满了弓弦,蓄足了势,正准备射出弓箭,结果突然间目标却是突然跑开了,或者甚至说是消失了,他们也是有些无奈。
本来的话,麻土几个被村子里发出的那声音给吸引了注意力,正是下手的最好时间,只是麻土几人离开之快,让叶夏和烟老头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再加叶夏他们突然听到村子里响起的奇怪的声音,也是不由分神,竟就这么让麻土几个给离开了。
不过让叶夏和烟老头有些疑惑的是,麻土为什么在听到那声音后,竟是如此急着离开,倒好像是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连一分一秒也是不能耽搁。
要知,刚才明面上麻土和几个手下已是控制了叶夏他们,而叶夏也是‘乖乖’地拿出了东西,他只要伸手接过去就可,也根本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不过阴差阳错,麻土突然放弃,其实也是自己的一点运气,否则叶夏他们真开始动手了,也不会让麻土几人好过,他们虽说不上有性命之忧,但吃点苦头也是少不了的。
不过对于叶夏他们来说,却是个遗憾,就这么让麻土他们走了,尤其让那年轻男子走了,他们也是失了个好不容易的机会。
不过此时叶夏和烟老头也没心思去想接下来怎么办,因为小觞似乎吓得不轻,也是需要安慰一下。于是两人蹲下身去,想看看小觞到底怎么了,可别说是已经吓得哭了。
可就在这时,叶夏肩上本来一动不动,傻乎乎地呆立着的戒戒却突然高叫了一声,竟从叶夏肩上跳了下去,而后竟朝着麻土等人离去的方向,也就是村子方向蹿了出去。
叶夏惊诧万分,愣了下后忙叫了一声。可戒戒却是不理叶夏,一停不停地,倒跟麻土他们似的,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
叶夏也顾不得小觞这边,忙追了上去。虽说戒戒对付麻土和那六个汉子似乎不成问题,但现在麻土他们只怕已经回了村子,戒戒一去也肯定要被村子里其他人看到,而且依戒戒的性格,也是少有手下留情的时候,这么一来,事情只怕要闹大。
只是戒戒的速度十分的快,叶夏刚才又分了下神,虽说追上去了,却一直没能追到戒戒。
而戒戒也是没有放慢速度,等一下叶夏的意思,甚至是越跑越快。
就在叶夏焦急万分,一边追一边想着万一戒戒跑进村子,把村子弄个翻天覆地该怎么办时,戒戒在跑到前面一个土坡上后,却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而后转回头朝着叶夏叫了一声,倒好像是在催促叶夏快跟上去。
叶夏稍松了口气,忙使足力气追了上去。
等他上了土坡,戒戒却仍呆在那里没动,倒是难得的耐心。
就在到了戒戒边上的叶夏蹲下身,准备去抱起戒戒,然后将戒戒带回时,他却忽然感觉前面似乎有些不对。
他转头望去,却惊讶的发现在那村子最上方,左边一幢高大建筑一角,竟是不知什么时候燃烧了起来,那火势正越来越大,快速向着其它地方蔓延而去。
村子上空那叮叮叮的似敲钟的声音不绝于耳,而本来十分安静甚至说死寂的村子里,一间间房门纷纷打开,一个个人纷纷跑了出来,他们或者一脸茫然地看着上面燃烧的房子,更多的人则是一脸焦急地向上跑去,手里还拿着各种各样的盆盆罐罐。
随着那叮叮叮的声音在村子上空响起,村子里的村民纷纷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脸茫然地看了看最上面那幢着火的房子后,便马上拿起了自家的盆罐,纷纷往上面跑去。
本来安静无比看去也是不见什么人影的村庄顿时热闹起来,不断的有村民从屋子里跑出,沿着石阶成一条条的线往上跑去,整齐有序,就像那蚂蚁群落找到了什么大堆食物,纷纷倾巢出动。
而让叶夏有些奇怪的是,这些村民虽然都是一脸急色,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却竟是没什么人说话,就连相邻房子出来的几个人相遇后,竟是都不怎么说话,至多就是点点头,或者悄声说上几句,然后匆匆汇入人群之中,默默地往上跑去。
他们这副样子,更让叶夏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看一群蚂蚁。只是这些村民异样的沉默让叶夏觉得有些诡异,按理来说,这村子其实也并不大,村民之间应该都是认识,彼此熟络,相见时也不应该这样的冷淡。
而就算是大家因为急着要去灭火,没有太多时间细谈,但不管怎么说,在这种情况下,也是应该有些喧嚣和嘈杂的,而不大可能是这么的安静。
这些村民的行动,也像是那军队一般,但又没有军队那样拧成一股绳似的气势,说来倒更像是机械或者说机器人似的,而命令则可能就来自那叮叮叮似敲钟的声音。
而这些村民一赶到上面,便又纷纷跑到了边上一个水塘,用自己带的盆罐从水塘了取了水,然后去着火的房子那里灭火。
那房子边上还矗立起了几架木梯,供村民爬上去灭上面的火。
也是人多力量大,再加村民们一直不见怎么慌张,行动整齐有序,那火势很快就被控制住了,而没过多久,那建筑上的火也悉数被浇熄。
不过就算如此,因为那里地势高,所以风大,再加那幢房子大部分都是木制的,就这么点时间,那幢房子也被烧掉了左边整整一个大角。
而那房子的左下角的火势虽已全被熄灭,却已是变得漆黑一片,成了焦炭一般,看去十分的醒目,也有些狰狞,就像人身上血淋淋的伤口。
因为下面被烧得差不多了,上面失去了支撑,也是有点倾斜,也幸亏那些人又直接把几架梯子架了上去,权当支柱,否则真难说这房子的左边什么时候会塌陷下来。
只是叶夏看到那些村民却自始自终没怎么说话,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在灭了火后,一些人忙着处理现场,还有一些则是站在边上,静静地看着,也不见怎么激动。
只有一些手持土铳身穿蓝衣的汉子,在那里走来走去,嘴里也是大声吆喝着,倒像是在维持秩序,不过因为离得远,叶夏也不知在他们说些什么。
他稍微看了看,数了数,那些拿着土铳的人数目只怕不下二三十个,想来刚才跟着麻土将他和烟老头他们围住的那六人也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
在叶夏他们叶宅镇那边的话,枪械和火器已是开始严格管制,像叶宅镇上也只有几个猎户有资格持枪,而且在禁猎期的时候,还得把猎枪交给某些部门统一保管,否则就是违法犯罪的行为。
而像这二十多个手拿土铳的男子,就算土铳不怎么样子,但在现代这个社会,如今的形势下,也绝对是一支不小的武装力量,叶夏也不由猜想这边是怎样一个政策。
不过就在叶夏疑惑间,那些人里面分出了十来个,由着一个黑衣服的人带领,钻进了左边的山林,也不知去干什么。
那带头的人看去有点像麻土,不过叶夏因为离得远,看不清那人具体面貌,因此也难肯定那人就是麻土。
而那些村民们,除了有一些仍在忙活外,更多的人虽然似乎没什么事了,却也一直不离去,就那么站着。
更让叶夏有些奇怪的是,那叮叮叮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不过相比前两次,那声音又是换了个节奏,而那声音响起之后,下面那些房子里又涌出了一个个人,朝着上面走去。
不过这次出来的多是老人和孩子,想来刚才那些青壮都是前去救火,而这些老人和孩子却仍留在了屋里,只是叶夏疑惑的是,现在既然火已被扑灭,为什么听到那奇怪的声音后,这些孩子和老人竟也要上去。
叶夏是越看越觉得奇怪,总感觉这个村子不像是他平常所见的村子,无处不透着诡异,,倒好像是他穿越到了古代似的。
隐隐中他似乎猜到了什么,可惜他对这里所知甚少,却又抓不着什么头绪,种种猜测也觉得难有依据。
叶夏旁边的戒戒也是一直歪着脑袋,看着上面,眼里带着些许好奇。不过到了这里后,它也没有再追上去的意思。
叶夏也是明白过来,戒戒刚才只怕并不是要追麻土他们,而正是发现了村子上面的情况。甚至很有可能戒戒刚才在六个汉子手拿着土铳围着叶夏他们时,也是因为发现了村子上面有房子着起了火,所以才被吸引了注意力,而没有理会叶夏他们这边的事。
不过在村子上头那火被熄灭之后,戒戒也不再全神贯注,而是爬到了叶夏的肩上,朝着叶夏叫了几声,又朝着后面看了看。看它样子,倒似对村子那边的事失了兴趣,或许就像许多小孩子,很可能它也只是单纯对于那场火感兴趣,因为它也从没见到过这样的大火,现在火灭了,它自然觉得没什么可看的了。
这时,烟老头因为见叶夏一直站在那里,迟迟不见下来,便也带着小觞走了上来。
小觞看去已是恢复了正常,至少脸色已经不再跟先前那样的惨白,眼神也挺平静,甚至于一张脸上还挂着些许笑容,显得还算轻松,也不知烟老头上怎么跟她说的。
上来后,看到村子上头的情况,烟老头也是微微有些吃惊,而小觞更是忍不住啊了一声,一脸惊讶地问叶夏那里发生什么事了。
叶夏也将自己刚才所见跟烟老头他们说了一下,不过他所知甚少,对于那幢房子为什么着起火来,他也是不知道。
烟老头也是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不过正在这时,叶夏看到上面那些拿着土铳的蓝衣男子又分了出去,跑向不同方向,还有几个竟从上面走了下来,匆匆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跑来。
叶夏也忙提醒了一下正低头沉思的烟老头。
烟老头回过神来,看了眼那里正朝他们方向跑来的几个蓝衣持枪男子,便带着叶夏和小觞,朝着东边退去。
虽然不知道那几个男子是否专为他们而来,不过照现在的形势,还是小心点为好,也没必要跟这几个男子直接接触。
叶夏他们也不照来时的路走,而是进了荒林里,走出了几里地后,他们才找了个稍见开阔平坦的地方停了下来。
照他们现在的位置,那几个人也不容易找得到他们,至于碰运气,那是更不可能了。
不过停下来后,烟老头四处张望了一番,也不等歇口气,便说他回村子那边看看,让叶夏他们在这里等他。
烟老头说,他趁现在村子里有些乱,潜进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叫洋悍儿的年轻男子,跟他打听些消息。
叶夏忙说还是自己去看一下好了。不过烟老头却是摇了摇头,说还是他去更合适一些,毕竟叶夏没经验,而且他们对村子了解很少,不知道村子里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也不知道会遇到怎样的危险。
烟老头最后嘱咐了声,让叶夏他们小心,然后便往回走去。
叶夏也只好照烟老头的意思,留在那里等待烟老头的消息。
太阳已经下山,天虽然还没黑,不过山上的雾气却是渐渐起来了,天色也在一点点的黑下去。
不过为免暴露,叶夏也不敢生火,就和小觞找了个地坐了下来,又拿出些吃的,分给小觞。
小觞接过叶夏给的食物后,却也不吃,而是看了看叶夏,又看了看叶夏肩上懒洋洋趴着的戒戒,突然问道:“你刚才不怕那些人吗?他们手上拿着枪,尤其带头的那个,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可把我吓坏了。”
叶夏笑了笑道:“其实我也有点紧张的。”
“我还以为就我害怕呢。”小觞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丝释然之色,倒好像是从叶夏的回答上得到了些安慰。
说完,她却又露出一丝好奇之色,问道:“对了,你也会下蛊吗?”
叶夏愣了愣,而后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
叶夏其实也是实话实说,并没有假做谦虚。
小觞则有些不信似的,说烟老头都会下蛊,叶夏做孙子的也应该会下蛊。
叶夏忍不住笑了笑,却是不好回答,只因为他不善谎言,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小觞。直到小觞问得急了,他才说他也以前一直没跟烟老头学过下蛊,所以并不会什么下蛊的手段。
小觞则有些失望地说了声这样啊,又自言自语似地说因为从小父母多次警告,她对蛊也是十分敬畏,但也感到很好奇,本来还想跟叶夏看看是怎么下蛊的。
叶夏也只好笑了笑,毕竟不管怎样,他也确实无法满足小觞的要求,要知他现在也还只是在学做蛊药或者蛊毒的阶段。
不过就在这时,戒戒却突然从叶夏肩上爬了下来,钻进了叶夏的挎包,只是在里面动弹了一阵后,它却又爬了出来,朝着叶夏叫了一声。
叶夏也知道戒戒是想吃东西了,只是这挎包里的寻常食物现在却是不合它变得有些挑剔的胃口。
想来戒戒是想吃烟老头那‘变身丸’了。
可惜烟老头此时偏偏不在这里,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叶夏也拿不出什么‘变身丸’给戒戒吃。
见叶夏迟迟没拿出‘变身丸’,戒戒却是有些激动起来,又朝着叶夏叫了几声。
要知八戒大老爷的胃可是不等人的,想吃就得吃!
叶夏转头看了看,却是突然眼睛一亮,说了声有了,而后便站了起来。
他从旁边一棵松树上折了条松枝,又来到一边,用松枝将一只停在草丛上的大蜻蜓打了下来。
拿到蜻蜓的尸体后,叶夏又折了一条长长的竹子,将竹子的枝叶都去了,将蜻蜓的尸体夹在了竹子的前端。
而后他在周围转了转,便拿着那条竹子爬上了一棵大树。
叶夏爬上的是一棵野生柿子树,时值金秋,那柿子树上挂着的一颗颗眼球大小的柿子也已泛黄泛红,而这柿子树上除了飞绕着一些蛾子外,还飞着三三两两的大土蜂。
这大土蜂俗名又叫马蜂,身长大约有两公分左右,体圆身黑,不过一双触角和几对长足却带有黄色斑纹。这种大土蜂喜食花蜜,也喜欢糖份充足的果子,而这些眼看就快要成熟的野生柿子也是它们所喜好的东西。
不过相比于蜜蜂,对于大土蜂来说,它们最喜欢的食物却还是各种昆虫,也就是肉食。
叶夏爬到柿子树上后,便小心翼翼地将竹子上头夹着的蜻蜓凑到一只大土蜂跟前,而那只大土蜂也真是马上舍了野柿子,爬到了那条竹子上,吃起那只蜻蜓来。
见那只马蜂攀附在竹子上,专心致志吃起了蜻蜓,叶夏便又小心地拿着竹子从柿子树上爬了下来,将竹子插在了地上,接着却又突然问小觞要她一条头发。
小觞大概不知道叶夏要干什么,听叶夏问她要头发,也是啊了一声,一脸的疑惑,不过很快,她好像终是反应了过来,也不多说什么,竟是扯下了一缕头发给叶夏。
叶夏忍不住笑了笑,从中抽了一条头发,而后却又走到旁边,在草丛里找了一片苇花,将苇花系在了头发一端。
之后,他一边往回走,一边将头发另一边做成一个活圈。
小觞一脸好奇地看着叶夏,手里还抓着自己好不容易从头上扯下来的一缕长发,看她样子,应该是还没明白叶夏到底要做些什么。
不过那戒戒却是不一样了,在叶夏将竹子插在地上,又去小觞那里讨要头发时,它便从叶夏肩上爬了下来,跑到了竹子下面,兴奋地朝着竹子上头那只正聚精会神吃着蜻蜓的马蜂不停叫唤着。
甚至于它还立起了身子,靠在竹杆上,似乎想要爬上去抓那马蜂。不过虽然它要爬山这竹竿也并非什么难事,但它还是以极大的耐力留在下面,尽量不去打扰上面那只马蜂。
不过正因为这样熬得十分辛苦,它也是激动地浑身颤抖着,靠在竹竿上动来动去的,它的样子也是十分的滑稽,倒有点像是在跳钢管舞,尤其它靠在竹竿上扭动着胖乎乎的身子,摇头晃脑的,可以说简直是唯妙唯肖。
甚至于连它的叫声也是那种跳舞的节奏,配合着自己的动作,在竹竿上爬上爬上,扭来扭去,比起那跳钢管舞的,也就只差些灯光。
直到叶夏走回竹杆那里,它才停了下来,急切地朝着叶夏叫唤了几声,而后便快速地爬到叶夏肩上,唧唧地叫唤起来,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也像是在吹促叶夏快点。
不过叶夏却是不紧不慢,将竹子从地上拔了起来,将竹竿上头靠到自己跟前。
那只马蜂仍是聚精会神地吃着蜻蜓,毫不在意叶夏和戒戒对它‘虎视眈眈’。
叶夏看了一眼,确定马蜂并没有察觉到危险之后,便小心翼翼地将那条系了苇花的头发的另一端的活圈套在了马蜂的肚子上。
那马蜂一直专心地吃着蜻蜓,叶夏将发圈套向它肚子,它也只是稍微动了动,并没有反抗,显是还没察觉到什么危险。
叶夏将发圈套在马蜂肚子上后,便稍稍拉了拉头发尾一端,那活圈也是一点点缩小,捆牢了马蜂。
这时马蜂终于感觉到了异常,警惕之下,舍了竹子头上的蜻蜓,羽翼一振,飞了起来。
叶夏却也不硬拉着头发,而是放了手,让马蜂飞了出去。
那马蜂因为身上多了条头发,还有片苇花,飞行速度也是慢了许多,有点晃晃悠悠的,而因为那片苇花是白色的,颇是惹眼,叶夏也是很容易就能跟踪到它的影踪。
叶夏跟小觞打了声招呼,便朝着马蜂追了上去。而它肩上的戒戒却早跳了下来,也不等叶夏他们,欢叫一声,径直朝着马蜂飞离的方向追了上去。
马蜂晃晃悠悠地越过一片山林,又直转而下,向一个山坳里飞去。
叶夏和小觞紧跟而上。
不过因为这里一片荒芜,地势复杂,蚂蜂刚才一个直转,也是突然失去了踪影。
不过叶夏并不着急,而是带着小觞在原地静静地等着。
没过多久,在他们前方,响起了戒戒的叫声。
叶夏面露欣喜,带着小觞追了过去。
等他们看到戒戒时,发现戒戒正立在一个凸起的土包上。
它见到叶夏和小觞后,更是在土包上跳了跳,兴奋地叫唤了几声,满是激动的样子。
叶夏走了过去,将土包上的一些草藤拔了去,终于在土包一侧发现了一个拇指大的小洞。
在那小洞里,还不时有马蜂飞进飞出。
叶夏却是从地上抓了块泥,捏了捏,直接将那洞口给封堵了起来。
之后,他在附近转了转,找了一些俗名叫野辣椒的草儿,接着又从一棵松树下扒拉了一些干松针。
接着,他用细藤将那些辣椒草和干松针捆成一个草把,那些辣椒草一般都是捆在里面,外面则围上干松针。
然后,他折了条树枝,摘掉枝桠和枝叶,在土包上那个洞口边细细挖掘起来。
过了一会,他在被他用泥土封住的洞口边上挖出了一个小碗口大小,深约一寸半的洞,便又停了下来,重新拿起了地上的草把。
他用随身带的打火机点燃了草包外面的干松针。
现在已近秋末,那些辣椒草虽然基本还是绿色的,但也有些泛黄和干燥,经过松针引燃,也是很快就冒出了一阵阵呛鼻的青烟。
叶夏点然草把后,立马又用手上的树枝在刚才挖的那个浅洞上捅了几下,那浅洞本已挖得差不多深,被他这么一捅,终于洞穿,露出了黑色。
在那洞口边缘,马上出现了几只马蜂的身影。
不过还没等它们飞出来,叶夏马上将燃烧着的草包凑了过去,堵住了洞口。
那草把一点点地燃烧着,冒出一阵阵的青烟,而有小部分的青烟也是直接飘进了洞里。
过了一会,叶夏见手上的草把烧得烧不多了,便终于收回了手,将草把丢在了地上,而后又飞快地用上上的树枝掘起那个洞口来。
没过多久,那个本来不过小碗口大小的洞在叶夏的挖掘下整整扩大了一倍,,变成了海碗口大小。
借着外面的亮光,只见这土包里面竟然整个都是中空的,里面的空间都有水缸般大小,而在中间,则还建着一个脸盆大小的蜂窝,在蜂窝的上面则还躺着密密麻麻的大土蜂。
这些土蜂经过青烟的熏烤,已是晕了过去,彻底失去了知觉,再无力抵抗叶夏他们。
叶夏则是拨开了那些马蜂,只见蜂窝上一些六边形的蜂巢里有着一些白白胖胖,晶莹如玉的蜂卵。
虽然在这十月份,这大土蜂的数量已经达到了顶峰,而蜂卵的数量则是相应地比春夏季节要少上许多,不过粗粗一数,这些蜂卵的数量也是至少上百颗。
在这时,戒戒激动无比地叫了一声,直接跳了进去,来到蜂窝上,不等叶夏吩咐,便将一颗白白的蜂卵从蜂巢里叼了出来。
不过抓出那只蜂卵后,它却没急着吃,竟是将蜂卵放到了叶夏的手上,还朝着叶夏谄媚地叫了一声,叫声中满是喜悦和讨好的意味,之后便又低头继续去叼另外的蜂卵。
不一会儿,它已叼出了二三十颗蜂卵,叶夏也是得用两只手捧着才行。
叶夏见状,取了一块手帕,将那些蜂卵放在了手帕里,然后又将戒戒抓了出来。
戒戒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也没怎么反抗,只是呜呜叫了一声,不舍地看着里面的蜂巢。
叶夏将戒戒抓出来后,将它放到了地上,而后又折了几条树枝,横插在那个洞口上,然后取了矿泉水瓶里的水,和了泥,将那洞口重新糊了起来。
等糊好他用强力开出的洞口,最后他弄掉了他先前封在原来那小洞口子上的泥土,马蜂窝也基本上恢复了原状。
过不多久,这些马蜂便会苏醒过来,而它们的生活也将恢复原状,并不会受太大的影响。对于它们这样数量成千甚至上万的族群来说,二三十个蜂蛹也是可以忽略不计。
而叶夏忙着将马蜂窝恢复原状时,戒戒则是在那块包了蜂卵的手帕旁摇头晃脑的,一脸的兴奋,它的嘴角甚至留起了口水,一边却是转头朝着叶夏叫上几声,似乎在催促叶夏快点。
不过它也一直强忍着没去动那些蜂卵,不是因为客气,而是因为它知道这些蜂卵等一下会变得更好吃。
之后叶夏抱了戒戒,拿了那些蜂卵,带着小觞回了原来的地方。
见烟老头还没回来,叶夏便找了些干树枝,生起了小火,而后用竹枝串了那些蜂卵,放到火上烤将起来。
那些烤在火上的蜂卵发出了滋滋的声音,而随着蜂卵渐渐烤成金黄色,也冒出一股股诱人的香味。
那戒戒早已是等不急了,爬在叶夏的手上,一点点向着竹枝上的蜂卵凑去,不过忌于前面的火焰,它也不敢太靠近,只能急得直流口水,间或忍不住转头朝着叶夏叫上一声,似在问叶夏怎么还没烤好。
等叶夏见一颗蜂卵烤得差不多了,刚刚收回手,戒戒便已是如箭一般跳了出去,直接将竹枝上的蜂卵咬了下来,和蜂卵一起滚落在地上。
因为那蜂卵还很烫人,它也似被烫着了,不由怪叫连连,但它叼着蜂卵的嘴巴却是始终不肯放松,硬是坚持咬着蜂卵,不顾滚烫地大嚼起来。
它的身体也是不停地扭动着,翻滚着,倒像是在和那蜂卵战斗着一般。
不过战斗是很快就结束了,不过转眼间,它就将那颗蜂卵吃下了肚,接着一声长叫,又蹿到了叶夏手上,焦急地等待着下一次战斗。
叶夏找蜂巢取蜂蛹,也是跟烟老头学的。当时烟老头带他出来找洋彪儿,因为见戒戒胃口不好,便教叶夏怎么追踪野蜂,找到蜂巢,给戒戒弄蜂蛹吃,也算是为戒戒开小灶。
而戒戒对蜂蛹也是喜爱至极,也只有在吃这蜂蛹时,或者烟老头用‘诱蛊烟’引来的一些奇异可做蛊种的虫子时,它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才有以前做为贪嘴的大老爷时的风采,其它的话就算烟老头那‘变身丸’也不能让它这般的热切。
而叶夏在见烟老头给戒戒找了两次蜂蛹后,便开始尝试着自己给戒戒弄蜂蛹吃,这一个多月下来,他给戒戒找了只怕不下十次蜂蛹,也已是相当的熟练。
而这次对于叶夏来说,也不过是小菜一碟,要知这种大土蜂,多是在地里筑巢,也是最容易取到蜂蛹的,若是换了在树上筑巢的黄蜂,那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不过说实话,叶夏自己也是沾了戒戒的光,因为这蜂蛹在火上烤熟了后,对于人类来说,也是极品的美味,一路上叶夏也是吃了不少烤蜂蛹,甚至还尝试了其它的吃法,也是被蜂蛹的味道给深深的吸引。
而叶夏现在烤着那些蜂蛹,随着火堆旁充溢扑鼻的香味,连那小觞也似忍不住了,夸张地吞了几口口水,一双眼定定地看着叶夏上烤着的蜂蛹。
叶夏见状,强忍笑意,将两只烤熟了的蜂蛹递给小觞,小觞愣了一愣后,却也没有拒绝,大大方方地接了过去,说了声谢谢,便细细地咬嚼起来。
叶夏本还想小觞或许会因为害怕或者嫌脏而拒绝,因此见小觞就这么毫无顾忌地吃起来,也是有些意外,不过想到小觞老家也是在这边,只怕以前也是吃过蜂蛹,他也感觉释然了。
不过见叶夏小子竟然私自将它的食物分给别人,爬在叶夏手上,正焦急等待新烤熟的蜂蛹的八戒大老爷却是有些不乐意了,它愣了一下后,转过身,朝着叶夏高叫了一声,竟有些怒气冲冲的样子,倒好像是在质问叶夏为什么要把它的东西随便分给别人。
而朝着叶夏叫了一声后,它又转回头朝着小觞叫了一声,这一声叫虽不如先前那一声的高,却是拖得老长老长,有点像是在跟小觞示威,警告小觞不要抢它的东西吃。
要知这阵子叶夏和烟老头想吃几个蜂蛹也得征求它的同意。除了刚开始烟老头帮它弄蜂蛹那两次,它还有点客气,甚至对于烟老头还会做出些谄媚的样子,但到了后来,它却是恢复了大老爷的本色,想当然的以为找到的蜂蛹自然应该就是它的。
小觞大概也是听出了戒戒叫声中的不满,一张脸顿时微微泛红,似乎有些尴尬,愣了一下后,她将另外一只蜂蛹递到戒戒跟前,笑了笑道:“还是给你吃吧。”
谁知戒戒却是摆起了架子,看了看眼前的蜂蛹之后,竟是哼哼着将脑袋转了过去,看它样子,倒似生起了闷气,又好像是故作矜持。
直到叶夏又烤好一只蜂蛹,送到它的面前,它才放下所谓的矜持,欢叫了一声,直接扑了上去,开始又一次剧烈而又短暂的战斗。
想来八戒大老爷的气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没过多久,二三十颗蜂蛹悉数进了叶夏他们的肚子,当然大部分都是被戒戒吃掉了,叶夏也只吃了一颗。不过依戒戒的胃口,这点东西说实话还远远不能填饱它的肚子。
不过戒戒在吃完蜂蛹后,虽然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围着火堆跑了几圈,又在叶夏身上爬上爬下的,似乎想要找出更多的蜂蛹来,但在发现蜂蛹确实都吃光了后,它也没大吵大闹的,慢条斯理地爬回了叶夏的挎包,休息睡觉去了。
叶夏是找蜂蛹找出了经验,而戒戒则是吃出了经验,要知最初烟老头给它找蜂蛹的时候,烟老头刚用一条青虫引到一只黄蜂,结果还没等烟老头在那黄蜂身上留下标识,戒戒就冲了上去,一口咬死了黄蜂,之后还‘勉为其难’似地吃了那只黄蜂,着实让烟老头十分的哭笑不得。
又或者在叶夏他们找到蜂巢,正要取蜂蛹时,戒戒却抢先冲进了蜂巢里,大吃特吃起那些蜂蛹来,甚至有一次还直接咬死了蜂王,将蜂王给吃了,也气得烟老头吹胡子瞪眼的,好半天不说话。
直到后来烟老头烤了蜂蛹给戒戒吃后,戒戒才知道蜂蛹怎样最好吃,也是渐渐学会了忍耐,知道了要控制自己的冲动,只有等到最后,才能吃到最美味的东西。
甚至于到了后来,几乎都不用叶夏和烟老头动手,它会自动去找那蜂巢,取来蜂蛹,然后让叶夏烤给它吃,也因为如此,到了后来,它也想当然的以为蜂蛹都应该是自己的,而叶夏他们只不过是做些加工和辅助罢了。
小觞在戒戒不肯吃她递给它的那颗蜂蛹后,也是自己吃了,而后叶夏还给了她两颗,她也没客气,接过来都吃了。
吃完后,她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又舔了舔嘴,似有些羞赧,也似跟戒戒一样,有些意犹未尽。她告诉叶夏,说她小的时候,也吃过蜂蛹,不过是干炒的,这些年她也时常想起那时的美味,一直有些怀念,没想到现在还能够吃到,虽然这火烤的蜂蛹有点烟熏味,不过比起干炒,香味却也更是浓郁。
不过也似真的没吃过瘾,她又问叶夏刚才为什么不拿了所有的蜂蛹。
叶夏则告诉小觞,现在许多地方都疯传说这大土蜂用来泡酒能够治疗风湿甚至癌症,所以这些年,这大土蜂每公斤都能卖到好几百块钱,不过这大土蜂不能人工养殖,有些人也专以抓这大土蜂赚钱,而这些年大土蜂的数量也是越来越少,所以要取蜂蛹也不能拿走全部,而是只能取少量,以免影响它们的繁衍。
当然,这些也是烟老头教导叶夏的,要叶夏的话,以前也是跟小觞所说的心思,哪里会想到这么多。而当初戒戒咬死蜂王,烟老头之所以会罕见的生气,也正是因为蜂王一死,那个大土蜂族群只怕就要因此而迅速覆灭。
听了叶夏说后,小觞一脸的钦佩,感叹说没想到烟老头心肠竟然这么好。
正在说着,烟老头却突然回来了,他也听到了小觞的话,自嘲地说他的心肠可不见得好,他不想大土蜂灭绝,也不是因为有什么环保意识,而只是担心大土蜂的灭绝会影响到蛊门。
他告诉叶夏和小觞,这大土蜂也是用来炼蛊的很重要的一种材料,不管是用来制蛊毒,又或者加以改造强化养成蛊虫,蛊门中很多人都喜欢用这大土蜂或者其它的黄蜂,要知蜂蛊也是蛊中一大类。
不过叶夏也是没等烟老头细说蜂蛊,而是忍不住问起了烟老头找到了那洋悍儿没。
烟老头听叶夏问,却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说现在村子里到处有蓝衣持铳的汉子在巡逻,他连进都进不去,更不用说找到洋悍儿了。
所以烟老头也只是躲在旁边看了一会,便回来了,当然因为他一直没太靠近村子,也没遇到什么危险的事。
不过正像叶夏所疑惑的,烟老头说他也觉得这村子十分的古怪,虽说以目前的政策,像这样的村子,村子里的事务,政府很少会插手,大多会让他们自己处理,而一个这样的村庄,保持着自己的风俗习惯以及过去的一些传统也并不奇怪,但是国家也不是说完全不插手,至少,以目前的现状来说,政府也绝不可能容忍像这个村子里这种程度武装力量的存在。
而单以叶夏和烟老头所见,那些身穿蓝衣手拿土铳的人数目都不下二三十个,如果这种情况让外面的人知道的话,也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新闻。这个村子也像是一个独立的王国,闭塞而又神秘,叶夏乃至烟老头都很难想像如今这个时代,在这种地方,会有这样的村子存在。
烟老头问小觞,小觞也说自己对这个村子的情况所知甚少,也就知道这里有一个壮族人聚居的村庄,而村民则大多姓洋,其它的情况却也不知道了。
烟老头也给蔻丹那边打了个电话,让蔻丹帮忙查一下这边的情况。
天也终于黑了下来,又起了云雾,叶夏他们也生起了火。他们现在离村子那边有些远,之间还隔着一座小山峰,而且更重要的是山上这么浓郁的云雾,也是不怕被村子里的人发现。
烟老头也是决定了先等等蔻丹那边的消息,再做决定,或者在晚一点的时候,再去村子那边看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而叶夏又是在旁边一块岩石下,找了个低洼湿润的地方,挖了个水坑。
而后三人便围着篝火吃了些东西。烟老头也跟小觞抱歉地说麻烦小觞,得跟他们在野外过上一夜了。
不过小觞却是没见怎么为难和害怕,她说她小的时候,也常跟长辈在山林里过宿,因此也不会不习惯。甚至于见叶夏挎包里吃的东西已不多,她还拿出了自己带的一些食物,分给叶夏和烟老头吃。
烟老头对于小觞,也是颇为赞许,要知现在的年轻人,尤其还是个女孩子,能有这样的胆魄,以及吃苦耐劳的精神,也是相当的难得。
而戒戒却又恢复了原先那种慵懒的样子,只吃了一颗烟老头给的‘变身丸’,也没再吃其它的东西,它也一直呆在叶夏的挎包里,一直没见怎么出来,似乎最近一直都睡不够似的。
到了八点多钟,天地之间已是一片昏暗,叶夏他们周围云雾重重,视野所至也不过十来米的范围,山林里也是一片寂静,只闻各种鸟虫此起彼伏的叫声。
蔻丹那边也一直没传来消息,也不知是怎么个情况,烟老头猜说或许这村子实在有些偏僻,蔻丹也是查不到什么消息吧。
烟老头正说着,叶夏却忽然感觉四周有些异样,他发现周围那些鸟儿虫子的叫声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整个世界都是彻底无声,只除了他们前面那堆篝火里的树枝还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
这突然的寂静也是让叶夏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压抑。
烟老头乃至小觞也是觉察到了异常,转头看了看。
风也静了,连那篝火上的火焰也是变得平静无比,像是凝固了似的。
邦,邦邦!
叶夏正忍不住开口说话,一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奇怪的声音,有点像是那种夜里敲更的声音。
在这死寂的山林里,这声音虽不大,却也是显得如此的突兀。
叶夏惊得站了起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是四周都是云雾,他也根本看不清声音那边到底有着什么,是否是有人过来。而那声音也有些飘渺,叶夏难以断定声音源头离他们到底有多少距离。
似乎很近,似乎又很远。
只是那声音响了三下之后,却是半天没再响起,好像就此消失了似的。
叶夏也不由怀疑刚才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邦,邦邦!
那声音却突然又响了起来,不过却不是来自原处,而是出现在另外一个方向。
麻土本来只是为了追洋悍儿而来,不过后来却是突然想起了索性跟烟老头他们要了洋彪儿的东西。
他想着如果他这次得到洋彪儿的东西,倒也省得麻烦他背后那人,如果找到些有用的东西,说不定还会让那人给他记上一功,刚才洋悍儿偷跑下来,虽说不是他麻土的责任,但依那人的脾气,只怕还是要怪在他的头上,所以他也想着将功补过,到时候好少受些责怪。
而对于叶夏他们三人,麻土也是没怎么放在心上,一个是弯腰驼背身子伛偻看去随时都有可能倒在地上的丑陋老头,还有两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他可不觉得叶夏他们在他六个手下的土铳前,能有多大的勇气。
虽然那人跟麻土说过,叶夏他们只怕不是什么老师和学生这么简单,但麻土也是几乎没去仔细琢磨过,或者说一开始就没记在心上。到了现在,他隐隐有着一种奇怪的想法,只要能抱着那人的大腿,他麻土什么都不用怕,就算受点气,被人腹诽几句,也是值得。
想起当初遇到那人,他不想受那人控制,也曾带着族人反抗过,结果受了那么多的苦,现在想想,他却觉得当时也真是有些顽固和无知。
而叶夏他们的表现也正如麻土所想,见到他和他六个手下,一直都是一副诚惶诚恐和小心翼翼的样子,在他看去叶夏他们虽有些不甘和不满,却还是不敢违了他的意思,不得不将洋彪儿的东西乖乖地交出来。
可就在他准备去拿叶夏从包里拿出的那个说是洋彪儿的东西时,村子里却响起了急促的钟声。
他愣了一下后,也不敢耽搁,急带着几个手下,挟着洋悍儿往回赶,就连叶夏拿出的所谓洋彪儿的东西也是顾不上了。
不像叶夏他们,他最清楚那钟声代表着什么,这急促的钟声代表着村子里发生了大事,村子里所有的人,除了老弱和病幼,都必须第一时间赶去村子上面那块平地或者说广场上集合,而就算村民们或许还能耽搁一下,但他麻土却是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必须尽快赶去见那个人。
他也有些惊慌,想着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要召集村子里的人上去集合。
不过上了那土坡,看到上面那幢着火的房子后,他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里也稍稍松了一些,他甚至也想过要不要回去,将叶夏手里的东西拿回过来再说。不过犹豫了一下后,他觉得还是算了,毕竟那人说过这事他另会安排,而且钟声敲响,不管怎么样,他都得尽快去见那人。
另外他也觉得这火起得有些蹊跷,毕竟上面都有人在不间断的巡逻,虽说现在天干物燥,但外面没有明火,这房子突然烧起来,也是有些莫名其妙。
到了上面,他安排了那六个手下也去维持秩序,监督村人救火后,便匆匆进了中间那幢房子,去见那人。
那人却是仍懒洋洋地半躺在那张靠椅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麻土进去后,他也没多说什么,只叫他尽快将火灭了先。
麻土也不敢多问,跑了出去,处理救火的事。
等火基本灭掉了,他想了想后,又回了那人那里,跟那人汇报了一声,其间也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说这火烧起突然,怀疑是有人纵火。
听了麻土说后,那人却不见一点吃惊,竟突然哈哈笑了起来,而后却说他早知道了,还说纵火的人就混在救火的人当中。
麻土听后,大吃一惊,赶紧跑了出去,让他那些手下看住那些村民,开始一一辨认询问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拿着个木盆坐在地上的人却突然跳了起来,趁着麻土和他手下不注意,向着左边跑了出去。
等麻土反应过来,那人便已隐入了山林之中,速度之快,就像只狸猫似的,麻土和他手下一直没怎么留意,连对方什么相貌,甚至是男是女都没看清。
麻土也赶紧一边叫人去跟中间房子里的那人汇报,一边匆匆拉了十来个手下,朝着那人逃离的方向追了上去。
麻土有些恼怒,他觉得外面的人自不可能莫名其妙来烧这里的房子,所以也只有这村子里的人有嫌疑。
而这两年他靠着那人在背后撑腰,经过一番雷霆手段,将村子的人整治得服服帖帖,到了现在,这个村子里的村民在他面前就连说话也不敢太大声,现在却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纵火,那真是胆大包天。
他气急之下,觉得到时候抓住了那人,非绑到上面那广场上,对着所有人的面,将那人活剐了,以儆效尤。
他和十来个手下一路追上去,没多久,便看到了那人的踪影,他也不顾一切,命令手下频频开枪,先将那人截住再说。
不过过了一会,他渐渐发现有些不对劲。
他和几个手下一路追着对方,眼看着离对方越来越近,对方也似乎有些跑不动了,他忙吆喝着叫大家加快速度,追上对方,可是好几次,他们使足力气追上去后,却发现和对方之间还是保持着那么一段距离,并没有怎么拉近,似乎那人也突然加快了速度;而有几次,他和他的手下感觉力疲,有些跑不动了,速度也不由慢了下来,那人却也会慢下来,没有趁机将距离拉开。
甚至于有两次,那人已经跑出了他们的视线,连麻土也怀疑把人跟丢了,结果,那人却又会突然出现在他们视野里,不紧不慢地向前逃着。
几次之后,麻土突然心中一冷,觉得对方是故意在引诱他们。
他忙叫大家停了下来,回村子去。
可是他们没走几步路,麻土一个走在最后面的手下却突然一声闷哼,一手捂着脖子,然后渐渐倒了下去。
他赶紧跑去一看,发现他手下的脖子上竟然刺着一枚长长的尖刺,麻土也认得那尖刺,是长在这山中一种普通的荆棘上的,而后他又发现那尖刺的头上竟然好像涂上了什么毒液,也因为如此,他那手下中了尖刺后,会突然晕倒。
正在他惊诧间,他边上一个手下又闷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而其他的人则纷纷叫喊起来。
原来他们追的那个人又跟上来了,麻土抬头一看,只见那人手里还拿着一条笛子一样的东西,双手托着,放在嘴前。
麻土心中一凛,一个打滚,向边上躲了开去,而那人正在这时,猛的一吹手上的笛子,只听扑的一声,笛子里又飞出了一枚尖刺,正刺在麻土原先所站的地上。
等麻土的手下反应过来,拿着土铳朝着那人开火时,那人却又快速地隐入了树丛当中。
麻土有些傻了,之后却更是恼羞成怒,叫一个手下呆在原地看着那两个昏迷过去的人,又带着其他人追了上去。
可是他们追了半天,却一直没发现对方的影踪,那人也好像是突然消失了似的。
麻土也不敢追得太远,只好带着手下又往回赶,结果回到先前那人偷袭他们的地方,却发现他留在那里照看另外两个手下的那人竟也已躺在了地上,而他的脖子上则也钉着一枚尖刺。
更让麻土和他手下不安的是,地上躺着三人的土铳都不见了,显是已被那人拿了去。
随着天渐渐地黑下来,麻土还有他那些手下,也是感觉一阵阵的寒意,到现在为止,不说他们不知道对方将他们引进森林到底有何用意,甚至连对方的具体相貌都没看清楚。
那人一直戴着一个斗笠一样的东西,脸上也似乎蒙着布,而且跟麻土他们都是一触就闪,让麻土他们难以看清呀的容貌,麻土他们也只隐隐觉得对方身材魁梧,个子高大,应该是男的,其它的则实在不知道了。
眼看天越来越黑,麻土也不敢在山林里多逗留,叫上手下背着受伤的三人,往回赶去。
为了防止那神秘人再偷袭,他也叫手下前后左右都盯紧了,互相掩护,尤其让三个手下专门盯着后面。
不过这样一来,加上还有三个伤员,他们也是走得很慢。
在另一边,麻土带着诸多手下追进山林里时,他一个手下听从麻土的吩咐,前往中间那幢房子,跟那人汇报。
只是麻土手下说完后,那人却是淡淡地说了一声知道了,然后便叫麻土手下出去,只说让他通知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到上面来集合。
麻土手下虽有疑惑,也不敢多问,应了声是,便走了出去。
只是在他要跨出门时,那人却突然出声叫他把门给关上。
在麻土手下离开,并将大门关上后,正北处,半躺在靠椅上的那人慢吞吞地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而后却突然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起来。
大厅里一片寂静,他这笑声显得十分的突兀,而这大厅十分空旷,他笑起来后,声音回响,久久不歇。
笑完后,那人又站了起来,从上面走了下来,随着他走出黑暗,他的样貌也是一点点清晰起来。
只见这人不过三十左右年纪,身材匀称,长脸剑眉,五官精致,竟是十分俊美。不过奇怪的是,男子竟是长发高冠,身穿红色长袍,那长袍也是艳丽至极,让他的人更显几分儒雅,却又带些妖异气息。
却听啪的一声,男子突然打开手上的折扇,只见折扇的扇面竟也是绯红如血,接着他却莫名其妙,似自言自语地说道:“洋彪儿小姐,现在这屋里就只在下一人,你也不用担心,还是出来吧。”
几秒钟后,只听左边一个幽暗的角落里传出一丝声响,接着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步一步走到了红衣男子前面,与红衣男子面对而立。
出来的人竟然正是叶夏和烟老头这一个多月苦苦寻找的洋彪儿。出来后,她一脸警惕地看着红衣男子,眼里却又还带着几丝惊讶和愤恨。
红衣男子在洋彪儿出来后,一脸戏谑地看着洋彪儿,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感叹道:“没想道洋彪儿小姐竟是躲在那个角落,如果不是你主动出来的话,在下还真不能肯定呢。有阵子没见,洋彪儿小姐一切都还好否?”
洋彪儿听红衣男子这么说,不由脸色微变,她本以为红衣男子已是发现了她具体隐藏的地方,所以才索性主动走了出来,却没想红衣男子竟是故意引她出来。
不过此时洋彪儿也没心思跟红衣男子计较这个,而且也有可能红衣男子是故意这么说,只为搅乱她的心绪。此时站在红衣男子面前,看着红衣男子得意洋洋的样子,洋彪儿心中也是越来越激动,她强忍着怒意,冷声问道:“你把我阿爸阿妈怎么样了?”
红衣男子却假装愣了一愣,故意做出一脸的茫然,张大了眼睛看着洋彪儿,好像是不明白洋彪儿在说什么,过了好几秒钟,他却肆意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麻土一个小小的建议还真把你引出来了,看来他倒不是一无用处。洋彪儿小姐放心,你父母还有你那弟弟现在可都好得很,我没动他们一根毫毛。”
“你?!”洋彪儿怔了一怔,傻在那里。
她的心情也顿时变的更是复杂,惊喜交集,喜的是听说她父母和洋悍儿没事,惊的是自己中了圈套。
如果红衣男子说的都是真的话,那说明她先前所听到的关于她父母已经被害死的消息也就是假的了,而听红衣男子说来,好像那个消息正是红衣男子和麻土他们故意传出来,只为引她现身。
一时间她也不由有些后悔,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她便毅然离开学校,不顾一切地要回来找红衣男子他们算帐,也有人劝说过她,可惜当时焦急万分的她那里听得进去。
红衣男子也是看到了洋彪儿表情变化,他见洋彪儿沉默不语,更是有些得意,又笑了两声,说道:“洋彪儿小姐,我看你还是将那炉子拿出来了罢,这样对大家都好,只要拿到那个炉子,我便会离开这里,你也可以跟你父母团聚。怎么样,你这样拖着,对大家可都没好处?”
红衣男子刚开始时的谈吐还是文雅得很,语气也挺是轻松,甚至于说的话还有点半文半白的,倒像是故意在卖弄,不过说到后来,虽然他的话还是显得客客气气,但比起先前,已是相当的露骨,而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严肃,甚至于有点咬牙切齿的样子。
相反的洋彪儿却是冷静了下来,一脸漠然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根本没你要的东西!”
“你?!” 红衣男子愣了一下,眼睛也是突然睁得老大,带着一丝怒气,不过很快,他却又恢复了一丝笑容,叹了口气道:“唉,洋彪儿小姐,你还真是顽固啊。事到如今,你还要撒这样的谎话,又有什么意义呢。刚开始麻土说那炉子在你们洋越氏手上时,我还是将信将疑,如果那时候你跟我说的话我说不定还会信你,但是现在连你父母都承认了那炉子确实是在你的手上,你说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
洋彪儿浑身一震,死死地看着红衣男子,脸上不自由地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不过很快,她也恢复了平静冷漠的神色,一脸坚毅地说道:“药王炉是我骆越洋氏千年传承之物,我是不会给你的,也没有权力将它交给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罢。”
红衣男子听了洋彪儿这么说,却是面色不改,呵呵笑了几声,摇了摇头道:“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只是借用而已,至多三年,我一定会将药王炉奉还给你们,所以你尽管放心就是。”
说着,红衣男子却又冷下了脸,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我们这样僵着对双方都没好处,我想你也应该不想你父母还有你那弟弟一直过着没有自由的生活吧,还有你自己,别说你这几年过得很安乐?”
洋彪儿一愣,随后却长长地吸了口气,又向前走了几步,靠近红衣男子道:“我不知道你想要药王炉干什么,甚至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但是药王炉根本不是你的东西,我也劝你一句,赶快带你的人离开我洋家寨,别以为你可以在这里只手遮天。”
红衣男子面色微变,露出一丝讶异,甚至还有些尴尬,但几秒钟后他却又突然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只手遮天?恩,不错,我很喜欢你说的这个词。说实话这两年我在你们洋家寨呆得还是满愉快的,在这里没人敢管我,甚至都没人敢违逆我的命令,也不用去想那些尔虞我诈争权夺利的事情,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我倒希望永远住在你们这里呢。”
接着,他顿了顿,又紧紧盯着洋彪儿道:“洋彪儿小姐这么自信,难道是找到了靠山?呵呵,如果真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些好奇,想看看你找了什么帮手了呢。”
迎着红衣男子的目光,洋彪儿竟是感觉有些心虚,这红衣男子的话里透着他强大的自信,倒好像是在说不管她找到什么帮手,他都不会在意,毫不忌惮,也不知他的自信来自哪里。
在洋彪儿的眼里,红衣男子也显得更是神秘了。两年前,红衣男子就像从天而降,带着麻土和麻土那些族人一举控制了她的村子,控制了她的父母和弟弟,只有她好不容易才逃了出去。
而这两年,她四处奔波,一为躲逃红衣男子和麻土他们,二来也是拼命打听红衣男子的来历,以及四处寻求帮助。
只是从小到大,洋彪儿一直生活在洋家寨,与外面的世界少有接触,也几乎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求帮助,她也曾悄悄地跟当地的某些部门诉求过,却都是不了了之,甚至于有几次反倒暴露了自己,莫名其妙引来了麻土的人,红衣男子的力量也可见一斑。
她也曾听说过这世上有一个叫做蛊门的存在,蛊门里有着跟她一样会下蛊会蛊术的人,可是她四处查探,却几乎是一无所获,一直找不到这所谓的蛊门到底在哪里,也找不到其它会蛊术的人。
只有前阵子,为了更容易融入外面的世界,她经过一番努力和刻意安排,在沿海一个城市找了一家高校求学,结果开学没几天,就碰到了一个年轻人,不知为什么,她总感觉那个年轻人有些古怪,当她跟他说起关于蛊的东西,那人也是不见太多的惊讶,显得很是淡然,当时她都曾怀疑多他是不是麻土安排来接近她的,她甚至还拿出了药王炉,假说要送给他,也是想试探一下他,结果他却是拒绝了,也让她稍稍放下心来。
只是虽然看去他不是麻土派来的人,但在她觉得,还是有些奇怪,她也决定多跟他接触接触,看看他到底是怎样的人。甚至于她还故意给他下了道蛊,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结果约好了到时候再见面的,他却不出现了,这也让她愈加奇怪,也有些忐忑不安,担心自己会不会害了一个无辜的人。
只是接着,她却突然收到了父母不幸的消息,于是她也顾不了学校那边的事,先回了黑龙江,又急赶来了这边。
结果却发现所谓她父母不幸的消息是假的,是由红衣男子和麻土他们故意散播出来的,现在想想,怪不得先前她一直难得到关于父母以及洋家寨的消息,这个消息的得来却是如此的轻而易举,想来其中有着猫腻,可惜当时她心急如焚,也根本没去多考虑。
倒可惜了她这阵子潜伏在村子边上,细细筹谋,到头来却还是中了对方的陷阱。
她也不由有些担心她那三叔公,刚才他们兵分两路,一路由她三叔公负责引麻土和他手下出去,而她则潜入这里,趁机对付红衣男子,以报大仇。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一切都在红衣男子掌握之中,也不知道三叔公那边怎样,会不会遇到危险。
红衣男子则似察觉到了洋彪儿的心思,说道:“洋彪儿小姐是在担心你那三爷爷吗?你放心,麻土并不知道你们来了这里,他也是真追你三爷爷去了。”
说着,他却又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虽然你们这计策看去还算马马虎虎过得去,不过你们却忽略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你要知道,在我面前,就算你们再多算计,也只是徒劳无功。”
见洋彪儿愣在那里,红衣男子得意地哈哈大笑了两声,又说道:“麻土和他手下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棋子而已,没有他和他的手下在这里给我撑持局面,我至多不过少享点福,但是对于大局,却是毫无影响。所以你们的计划说起来实在是不值得一提。我劝你还是乖乖交出药王炉吧,否则的话我也不会顾忌对你出手的。”
说着,红衣男子也向前走了两步,朝着洋彪儿逼了过来。
可是他刚走了两步,却突然脸色大变,发出了一声惊呼,接着他抬起了左手,看了看,只见他的左手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青绿色,而且还快速地肿胀了起来。
接着,又听啪的一声,他右手上的折扇也掉在了地上,他颤抖着抬起右手,只见右手也是跟左手一样,青绿而又肿胀。
甚至于他的脸上脖子上等皮肤裸露的地方也是瞬间变成了青绿色,并且快速肿胀了起来。
不过片刻,红衣男子的脑袋都成了个绿色猪头似的,他浑身颤抖着,一手指着洋彪儿,含混不清地说道:“你,你做了什么……”
刚说着,他又忍不住发出了凄厉的惨呼声,整个身子也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然后在地上翻滚起来,一副痛苦万分的样子。
洋彪儿则是转过了头去,不忍看红衣男子的惨状。
过了一会,红衣男子终于停止了惨叫,也停止了翻滚,想是已经气绝。
洋彪儿长长地吁出口气,转回头看了红衣男子的尸体一眼,说道:“这是你逼我的。”
可正在洋彪儿准备走过去时,红衣男子的脚却突然动了一动。
洋彪儿不由愣了愣,都要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了。
等了好几秒钟,发现红衣男子再无动弹后,洋彪儿也以为刚才可能真是自己眼花了,便抬脚走去。
突然,红衣男子的尸体猛地坐了起来,而后又慢吞吞地站起。
而不见他那肿胀的嘴巴动弹,却是发出了大笑声。
洋彪儿大惊失色,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只觉眼前一花,红衣男子突然一变,整个人竟在眨眼间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甚至于连地上那把折扇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他的手上。
红衣男子手摇红扇,一脸得意地笑道:“怎么样,洋彪儿小姐,在下的演技还不错吧?”
见到红衣男子明明死在自己眼前,却突然又从地上站起,还在瞬间恢复了原状,似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洋彪儿不由大惊失色,向后退出了两步,失声道:“怎么可能?!你明明都……”
洋彪儿这次主动回来这里,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想将此事彻底了结,就算刚才她听说自己父母没事,也没怎么动摇这个决心,这两年她东躲西藏,而红衣男子这边则是步步紧逼,洋彪儿苦寻帮助无果,是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药王炉是绝对不能交出去的,但父母和阿弟的性命却也不能不管,那只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
所以她在和红衣男子说话时,也就是刚才似不经意地向着红衣男子走近时,也是悄悄出了手。而事情的发展似乎也一切顺利,红衣男子得意之余,好像毫无防备,结果蛊毒发作,突然暴亡。
看到红衣男子惨死在自己手下,洋彪儿虽有些无奈,也有些初次杀人后的慌张,却更觉一阵轻松,想着两年多了,事情终得了结,她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却没想红衣男子竟突然又‘活’了过来,生生吓了她一大跳,她心头的喜悦也在刹那间烟消云散,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地。
洋彪儿和红衣男子刚才这一番暗斗,也跟当初焦大和申屠秀之间的情形十分相似。只是焦大终比申屠秀还有洋彪儿棋高一招,可说算无遗漏,申屠秀纵使手段了得,却还是被焦大将计就计,当场杀死。
而洋彪儿则是真正被红衣男子的手段给惊住了,有些想不清红衣男子是怎么突然又活过来的,要知红衣男子刚才明明中了她下的蛊毒,已是气绝,就算是她自己也不可能再把红衣男子给救回来。
红衣男子看到洋彪儿眼里的慌张,更是有些得意,肆意哈哈大笑了几声,又戏谑道:“洋彪儿小姐倒是有些手段,只可惜偏偏遇上了在下。实话告诉你吧,在我申……在在下面前,不管你有什么手段都是没用的。”
不知为何,红衣男子说着又一边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起洋彪儿来,眼神也是肆无忌惮,而后他却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说道:“在下忽然改变主意了,虽然洋彪儿小姐长得并不是很合在下的意,但在下也不会以貌取人,看在洋彪儿小姐有些手段的份上,在下倒是对洋彪儿小姐起了些兴趣。不知道洋彪儿小姐愿不愿意跟着在下?”
“跟着你?”洋彪儿愣了一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对。”红衣男子则又点了点头,一边扇着扇子,一边一脸认真的说道:“虽然要娶洋彪儿小姐为妻,只怕在下那些长辈不会答应,毕竟咱俩门不当户不对的,但如果洋彪儿小姐给我做妾的的话,我想那些老家伙也不会有太多话好说的。”
“你说什么?”洋彪儿又愣了一下,等反应了过来后,顿时怒眼圆睁,一张脸涨得通红,整个人也气得浑身发抖。
在洋彪儿以为,现在这个社会哪还有什么妻妾的说法,这红衣男子所谓要她做妾,也完全是有意侮辱她。
红衣男子见洋彪儿十分气愤的样子,也是有些讶然,而后却笑了笑道:“难道洋彪儿小姐是想做我的正妻吗?哎呀,这可有点难办了,说实话在下很小的时候家里长辈就给在下定了一门亲事,虽然到现在在下都没见过那未过门的妻子,不过在下家规甚严,长辈的意思在下也不好违背,所以还是请洋彪儿小姐体谅一下了。”
“你,去死!”
洋彪儿却突然叫道,右手猛得一甩,只见她手里飞出一颗灰色的球,快速打向红衣男子。
在离红衣男子一米多远时,那颗灰色的秋却突然爆开,变成一团灰色云雾,卷向红衣男子。
红衣男子咦了一声,似乎有些意外,不过却不见他慌张,也没有躲开的意思,只拿手手里的扇子在身前挥了一挥,那灰色云雾虽没有立时驱散开去,去势却也是缓了一缓,甚至还退了一退,好像是受到了什么阻力。
“这是什么东西?”红衣男子一边说道,一边挥着扇子,驱散着那团灰色云雾,眼里也带着一丝疑惑。
这团云雾或者说灰尘一样的东西久凝不散,也不见掉落,而且还一点点地向着红衣男子卷去,倒是像活的一般,颇有些怪异。
不过红衣男子虽有些疑惑,表情却还是挺轻松的,他似漫不经心的挥着扇子,每一次挥下,不见风起,那团云雾却会自动地向后退却一些,倒像是不敢接近他或者说他手上的扇子。
所以那团云雾看去虽然怪异甚至说诡异,不过也始终无法靠近红衣男子,也似乎构不成什么威胁,他手上的扇子也像有着魔力一般。
红衣男子却一点点露出笑容,说道:“不错不错,洋彪儿小姐的手段还是满多的,我是越来越……咦?!”
话还没说完,红衣男子脸色突变,同时身形陡换,疾向后退了几步,接着他手上扇子在头上猛得挥了一下。
只听扑的一声,只见红衣男子手上的折扇猛得颤了了颤,似被什么重物给撞了一下。
红衣男子却是动作不断,左手袖子在身前扫了一扫,竟将那团快速逼向他的灰色云雾给卷了过去,接着他左手又挥了一挥,只见他那袖子突然鼓起,好像是抽风机一般,竟将那团云雾吸了进去。
而在同时,他那拿着折扇的右手也是没停,在头上挥了一下后,竟又啪的一声将折扇收了起来,而后却又猛得打开,接着又快速收起——连续又收又开了好几下,才停了下来。
等红衣男子停下动作,一张脸上竟也是有些涨红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一番剧烈动作的缘故,甚至于他的喘气声也是隐隐可闻,有些粗重。
不过很快,他的脸色就恢复了平静,重新露出了一丝戏谑地笑,他看了看手上合拢了的折扇,接着却用双手慢慢打开,只见那折扇红色的扇面上竟然躺着一条扁扁的黑色虫子,这黑色虫子长约三四公分,难辨头尾,躺在折扇上奄奄一息的样子,不过却还是艰难地一点点地朝着一边爬去,大概也是想爬出扇子。
不过还没等黑色虫子爬出多远,红衣男子却又啪的一声合上了扇子,然后转头,脸带戏谑地看向洋彪儿。
洋彪儿却是突然弯下了腰,呃呃做声,吐起了清水。
她脸色惨白,额头见汗,脸上表情也是带着一丝痛苦,甚至于她的双眼也是泪光闪闪,也不知是因为难受还是因为痛苦。
红衣男子嘿嘿笑了两声,却又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洋彪儿小姐性子竟是如此的急烈,不过洋彪儿小姐进来后在下可是一直都是以礼相待,洋彪儿小姐为何突然一而再地对在下出手呢?”
洋彪儿直起腰,狠狠地瞪着红衣男子:“士可杀不可辱!”
红衣男子愣了一下,一脸的疑惑,不过几秒钟后,他终是明白过来,笑说道:“洋彪儿小姐误会了,在下可没有丝毫侮辱你的心思,在下家里情况有些特殊,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在下是认真的了。”
洋彪儿也是愣了一下,而后却哼了一声,说道:“你家有什么个特殊法?难道你家那边还没解放,还在封建奴隶社会吗?”
红衣男子错愕,一脸惊讶地看着洋彪儿,过了一会,他终又恢复了笑脸,带着丝无奈,摇了摇头道:“咳,这个一时间也无法跟洋彪儿小姐解释,在下觉得……”
红衣男子正说着,却突然抬起头,一脸的惊讶,话也说不下去了,只发出了咦的一声。
只因正在他说话间,他对面的洋彪儿的身子却突然一点点变成了透明,又或者说变得虚幻起来。
在他惊咦了一声时,洋彪儿整个人都似乎变成了透明,隐于黑暗之中,消失在他的面前。
红衣男子反应过来后,剑眉一竖,而后却突然猛得丢出了手上的折扇。
只见那折扇忽然张开,盘旋着飞了出去,也冲进了前面的昏暗当中。
大厅里一片寂静,只听见那折扇盘旋时发出的呼呼的声音。
而红衣男子脸上的表情是越来越见严肃。
过了一会,红衣男子右手一招,折扇也呼呼飞了回来,被他一把抓在了手上。
红衣男子看了看手上的折扇,而后啪的一声收起,却又漾起一脸的笑容,似自言自语道:“有必要提醒一下洋彪儿小姐,在下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三天,在下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希望三天内洋彪儿小姐能给在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过不多久,那麻土终于带着自己的手下回来了,不过他正准备与红衣男子说一下他们在森林里的遭遇,却被红衣男子挥手阻止,红衣男子只叫麻土不用说了,他大体清楚,而后便叫麻土让村民全都回去。
麻土也不敢违,不过在领命出门时,还是忍不住问在他和几个手下追进森林里时,这边是否也发生了什么事。
红衣男子虽有些不耐烦,但还是与麻土说了,洋彪儿回这边来了,刚刚就跟他见过面,可惜却让她逃了。本来他还想软硬兼施控制住洋彪儿,也当着全村人的面,让洋彪儿一家屈服,而现在洋彪儿走了,那些村民也便让他们解散了去。
麻土听了后,惊讶万分,忙又问洋彪儿逃去了哪里,要不要他带手下去追。
红衣男子却是否决了麻土的提议,只说这事他自己会处理。不过在麻土要出门时,红衣男子突然又叫住了麻土,问起了叶夏他们怎么样了,麻土也将先前遇到叶夏他们的事说了说,而后又问要不要他继续派人去追叶夏他们,说现在天已黑,叶夏他们也应该还没走出多远。
红衣男子却是沉默了半天,而后摇了摇头,从靠椅上站了起来,说道:“还是我亲自去看一看吧。我倒想看看她请来了什么样的帮手,哼哼……”
邦邦邦!
当敲更似的声音在另一个方向传来,叶夏慢慢落回去的的心再次陡然提起,人也不由感觉有些紧张。
如果说先前响起这怪声时,叶夏更多的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或者说以为只是偶然听到的陌生虫鸟的叫声,而他虽有些条件反射似的紧张,但更多的还是好奇和疑惑,但现在声音再次响起,叶夏却是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几个月来三番两次的惊险境遇,对于有些东西,他也似乎越来越敏感,现在他也隐隐感觉到,在这奇怪的声音背后,正隐藏着不知明的危险或者说威胁。
而烟老头当听到这声音再次响起后,也是脸色微变,眯起眼,一脸肃穆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邦邦邦!
奇怪的声音第三次响起,却又来自不同的方向,而声音源处和距离叶夏他们这里的远近,却仍是难以肯定。
山林里一片寂静,这敲更似的声音也显得十分突兀,甚至因为山林空旷,还响起了阵阵回音,就像是平静的水面突然投下了一颗石子,水花四溅,涟漪重重。
叶夏和烟老头不由转头对视了一眼,而小觞也似乎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一脸紧张地问烟老头怎么回事。
烟老头却是默不作声,只呆呆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脸的疑惑。
叶夏也觉得这声音很有些奇怪,因为山林里寂静无声,这声音听来感觉也是十分的清晰,就像是响在耳朵边上;然而不知怎么回事,这声音听去又似乎有些飘渺甚至说虚无,叶夏隐隐感觉这声音就像是从他自己身体里或者说耳朵里响起的,以致怪声响起时,带动着他的心脏都跟着那声音骤然加速,以那声音的节奏猛烈地跳动了几下。
也正因为如此,叶夏觉得难以辨别那声音来自多远处,而他的心情也因为心脏跳动的变化不自由地紧张起来。
所以他这种紧张也不是真正的有感而发,更像是被动生成。
邦邦邦!
奇怪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更让叶夏和烟老头惊讶的是,这次声音竟是由他们头上传来。
叶夏和烟老头也是不由抬头看向天上,只是在他们头上,除了厚厚的云雾,一片昏黄,他们也是没能看到任何的东西。
两人转回头,又对视了一眼,却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叶夏愣了一下,而后在身前的火堆上加了些干柴,烟老头则仍是站着没动,一手紧紧地抓着龙头杖。
那敲更似的声音每过上十几二十秒便会响起,或左或右,飘忽飘渺,环绕叶夏几人周围。
叶夏也忍不住感觉他们身周,不同方向,围着许多人,手拿竹节,一个接一个地敲响着。不过在叶夏的视线内,也无法看到是否真有人在敲着什么竹节所以也不能肯定这声音到底是源自何处,又是怎么来的。
而虽然叶夏努力做着深呼吸,想平静心情,却是没用,那声音虽然并不怎么急促,每隔一段时间才会响起,但是一响起时,叶夏便觉得那声音好像是敲在了他的心脏上,他才稍稍平复下去的心也是再次剧烈急促地跳动起来。
这让叶夏感觉很有些奇妙,更感觉十分的不适,就好像是明明没有做什么什么剧烈运动,但心脏却是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剧烈,好似心脏已不是自己的了,而是被别人捏在了手上。
随着心脏越跳越快,叶夏只感觉血气上涌,他一张脸色也涨红了起来,而他的脑袋也好似在胀大,变得沉重,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而相比叶夏,烟老头还有小觞,似乎更是不堪。烟老头一张脸已是涨得紫黑,抓着龙头杖的手也是激烈地颤抖着,嘴里呼呼喘起了粗气,小觞也是跟烟老头差不多的情形。
他们两个人在那声音又一次响起后,便再也撑持不住,浑身一颤,坐倒在地上。
小觞也是闭上了眼睛,脸色通红,带着痛苦之色,她勉力抬起双手,捂住了耳朵。
只是很快,她又一脸失望和惊慌地放下双手,问烟老头这声音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她捂住了耳朵,却是一点用没有,好像那声音就是响在她耳朵里一样的。
烟老头则是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而后拿出了个白色的瓷瓶,倒出了三颗‘变身丸’,分递了一颗给叶夏和小觞,一边说道:“看来我们是被人盯上了。”
叶夏也不意外,接过烟老头的‘变身丸’就吃了下去,毕竟烟老头所说的已是很明显的事实。
吃下变身丸后,叶夏很快就感觉有一丝凉意从腹中升起,并且快速向身体其它地方蔓延,随着这丝凉意的蔓延,他感觉到好像身体里血液的流速也突然变慢了,连带着他的心脏的跳动也是慢了许多,尤其刚才受了那声音的影响,他心脏跳动的速度也是变快了许多,现在变慢了下来,两者相较,自然更是明显。
而让叶夏有些奇怪的是,现在在他听来,外面那时而响起的奇怪的声音似乎也有了变化,好像变得远了许多。虽然那声音在这死寂的夜里仍是显得十分突兀,却不再那么的扰人心神,现在那声音响起后,他的心脏也没再受什么影响,仍是以平稳的速度跳动着。
随之他心脏跳动的稳定,他的脸色也一点点恢复了正常,感觉脑袋也不再那么胀了,也不再那么沉重了。
很显然,这‘变身丸’起了作用,而这也进一步证明,外面响起的声音也是一种有意的攻击。
倒是小觞,在烟老头说了那句话后,却是愣在那里,一脸的疑惑,似乎还不是很明白烟老头的话。
不过见叶夏接过了‘变身丸’又吃下去后,她也似乎稍稍会意,跟着叶夏接过‘变身丸’,吃了下去。
吃下‘变身丸’后,她也跟叶夏一样,很快就恢复了过了,不过她的脸上惊讶之色却是更浓了。
她转头看了看身子左右,又用手抚着自己胸口,而后又抬起头,看了看远处,却突然咦了一声,转回头一脸新奇地看着烟老头,问烟老头刚才吃的是什么,为什么她吃下去后很快就感觉不难受了。
烟老头笑了笑,却也不解释,只说这是他们蛊门中的手段,一时间也跟小觞说不清楚,等眼前危机解了,再跟小觞解释。
烟老头说着,脸色也是渐渐又变得严肃起来,也不等小觞再问,就拄着龙头杖,站了起来,看向远处。
外面那敲更似的怪声仍是间隔一会儿便会从不同的方向响起,不见停止,似乎对方仍没有放弃的意思。
叶夏则是打开挎包,看了看包里的戒戒,见戒戒仍是昏昏沉沉地睡着,也没见其它异样后,也是稍稍放了心,而后拿起前一天做好的弓箭,跟烟老头说自己要么去外面看看。
烟老头却是摇了摇头,没有赞同叶夏的提议,说现在连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又养了什么虫子都不知道,还是不要轻易涉险。
在烟老头觉得,现在也不能肯定对方是否还有其它手段,毕竟对方是有备而来,只怕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而且烟老头也有丝不好的预感,外面响起的声音也有些奇怪,并不像是那种单纯的音波攻击。
如果这声音也是来自蛊虫的话,只怕那只蛊虫绝不简单。
不过更关键的是,烟老头总觉得这种攻击方式很有些熟悉,因为以前他也接触过了解过。
只是在他潜意识里,却是希望他的猜测是错的
正在他皱着眉头想着时,外面那奇怪的声音突然起了变化。
邦,邦邦!邦,邦邦!
那声音的节奏突然变了,变得更像那敲更的声音,也变得更加急促,一声接一声响起,中间几乎没有了间歇。
不过那声音仍是来自不同的方向,时而在左,时而在右,时而在前,时而在右。也真好像是有无数的人站在叶夏他们周围,不停地敲击着竹节。
在叶夏听来,周围也是突然变得嘈杂,就好像是突然来到了菜市,身边一个个摊贩正在不停地吆喝着,不过说起来,他们吆喝的却是同样的话,这也让叶夏感觉一阵莫名的烦躁。
只是烦躁之余,他又突然感觉身体有些疲惫,一种睡意快速涌上心头,让他双腿发软,眼皮打架,想要坐倒在地,睡将过去。
而烟老头和小觞则更是直接再次坐倒在地上,一点点地闭上了眼皮,似乎真要睡过去了。
他们四周响起的声音也像是组合成了催眠曲一般,就像他们来到了寺庙里,听许多僧人围在身边念经,感觉嘈杂之余又会没来由地感觉想要睡觉。
眼看烟老头和小觞昏昏沉沉的,就要睡去,叶夏心中不由一寒,他用力咬了下舌头,强忍着那突袭而来的睡意,仰头大叫了一声。
听到叶夏叫声,正要昏睡过去的烟老头突然警醒了些,尽力睁开了眼睛,而后也是沉声喝了声,用力将手上的龙头杖插在了地上。
同时,他咬破了舌头,喷了口血在龙头杖上。
龙头杖吃血之后,顿时咯吱咯吱变化起来,变成了黑龙状。
换形完成之后,龙头杖所变黑龙周身血光猛然绽放,龙嘴里发出了一声悠扬清越的龙吟声。
龙吟声起,外面那嘈杂的敲更似的声音骤然停歇。
龙头杖所变黑龙发出一声龙吟后,四面八方的嘈杂声骤然止住,周围顿时一片寂静。
就像是嘈杂的菜市里,所有的摊贩甚至说所有的人突然都消失了。
而在几秒钟后,山林里的虫儿鸟儿,在忍耐许久之后,终于按耐不住,抓住这个机会,重新鸣叫起来。
一切都似乎恢复了原状。
在那些敲更似的怪声消失后,叶夏只感觉身上一轻,心头的烦闷和睡意也是快速消失,脑海里一片清明,也不再昏昏沉沉的了。
烟老头也是站了起来,虽然晃晃悠悠的,但看他的神情,也是已经清醒。只是他的脸上却没什么喜悦之色,表情甚至更是严肃,眉头也紧紧地皱着。
在他觉得,他先前关于对方身份的猜测,可能性是越来越大。
而虽然刚才龙吟声一时阻断了对方行动,但是也不知道对方还会用出什么样的手段。
而本来看去已经完全昏睡了过去的小觞也是很快就睁开了眼,不过她醒来后却是惊呼了一声,脸上也带着些惊讶和尴尬,她看了看叶夏和烟老头,红着脸,带着些疑惑地喃喃道:“我怎么睡过去了?”
烟老头却朝她点了点头,微笑道:“没事,小觞姑娘想睡的话就睡着吧。”
烟老头也没跟小觞解释的意思,一是解释起来麻烦,二来现在也没这个时间,他倒希望小觞现在睡着不要醒来,省得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以免被吓着。
接着,他又提醒小觞,等下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也不要乱跑,记得呆在他和叶夏边上。
小觞大概见烟老头说得严肃,也是一脸惴惴然,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
烟老头则又主动坐了下来,他那龙头杖则仍插在他身边的地上,成黑龙之形,身周暗红之光吞吐,有如活物,看得那小觞也是瞪大了眼睛,一脸的好奇。
烟老头也不忘嘱咐叶夏小心一点,耐心一点,不要乱跑。
叶夏点了点头,也在烟老头旁边坐了下来,拿出了他先前制成的的蛊药,用那蛊药浸泡起那几支箭头来,一边则问烟老头,刚才他们明明吃了‘变身丸’却还是不能抵挡对方的声音,是不是因为对方养的蛊虫变频了,所以虽然他们吃了‘变身丸’后,身体里的各个器官改变了振动的频率,但对方的蛊虫也是很快锁定了他们新的频率,再次发动了攻击。
听了叶夏问后,烟老头露出丝笑意,不过很快,他就收了笑,却又摇了摇头,说在他觉得这只怕也不是什么变频,而是对方换了新的手段。
烟老头压低了声音对叶夏说,除了戒戒,他还没看到过有第二只蛊虫变频能够如此之快,而如果对方真的是所谓变频的话,刚才一下子锁定他们三个人的频率,并且在同一时间改变频率,只怕比戒戒还要厉害,但他却觉得有些不可能,因为这样的话实在太逆天了,而对方真有这样的本事,也不需要躲在暗处,早可以直接杀将过来。
所以说虽然听去对方前后两次都是用出了声音攻击的手段,但其实没这么简单。
他又一脸郑重地告诉叶夏,后面这一次,他们所听到的声音只怕并不是真的。
叶夏不由有些惊讶,说既然三个人都听到了这声音,怎么会又不是真的了。
烟老头却点了点头,说就算是三个人都听到了,也可能不是真的,而只是幻觉。
叶夏愣了一下,而后却是恍然大悟,说道:“我知道了,怪不得这龙头杖刚才发出的声音能够让我们清醒过来。”
原来叶夏刚才也是有些疑惑,对于烟老头的龙头杖,他现在也有些了解,而这龙头杖发出的声音对于蛊虫的音波攻击其实是无效的,却能破解一些幻术一类的攻击。
就像先前在台湾时,那阿察猜的三徒弟当时对小默施展了迷魂降,也是被龙头杖给破除的。
所以刚才叶夏也是有些疑惑,为什么龙头杖发出龙吟声后,那些怪声音会突然消失,却原来这些怪声音正是虚幻的。
顿了顿后,烟老头转头看了看四周,又跟叶夏说,不管对方借用了蛊虫,还是用的纯粹的蛊术,会这种手段的人却并不多,而在他所认识的人当中,有个家族的人的手段正多是这样的。
叶夏愣了愣,忙问是哪一家的,他也知道,烟老头所说的家族很可能就是五家之一。
邦,邦邦!
可不等烟老头回答,那敲更似的怪声突然又在他们头上响了起来。
叶夏和烟老头也是脸色大变,从地上站了起来。
那声音也是跟第二次时那样,一声接着一声,几乎没有间隔。
烟老头沉默了几秒钟,而后干咳了几声,突然朗声说道:“朋友可是申屠家的人?!”
烟老头一叫,外面那不断的怪声竟然真的停住了。
烟老头也是面露微喜,转头跟叶夏对视了一眼。
不过等了一会,那怪声虽然没有再响起,对方也也没有出声,并不回答烟老头的话。
烟老头也是疑惑起来,又大声说道:“朋友可否出来一见?我是烟家的人。”
对方却仍是沉默,既没有回应,更没有现身。
烟老头也更加疑惑,心想该不是自己猜错了,对方根本与申屠家无关。
邦,邦邦!
突然,那声音竟然又一次响了起来。
烟老头顿时惊诧万分,愣在那里。
真错了?
邦,邦邦!
十多秒钟后,怪声又响起。
这次怪声也是不紧不慢的样子,就像第一次时那样。
叶夏和烟老头也是有些疑惑,不知道对方究竟要干什么。如果这怪声的节奏是像第二次那样的话,那对方应该是要攻击他们没错,但现在却是不紧不慢的,甚至于比第一次时的节奏还要慢上一些,而叶夏他们吃了那‘变身丸’后,对这声音已是免疫,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邦、邦邦!
怪声又一次响起。
可在怪声刚歇,烟老头忍不住张嘴又要问话时,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人的一声叹息。
那叹息声低沉,却又不带什么感情,不悲不苦,无哀无乐,就是单纯的一声叹息,倒好像是憋气久了,或者说走路累了,发出的一声叹息。
不过叹息声虽然低沉,但在这寂静的山林里,也是显得十分的清晰,就好像是响在耳朵边上。
叹息声后,那边又传来几声干咳,声音仍旧是低沉沙哑,几声咳后,又有人低声喃喃说起话来。
那说话声更加的轻,像是在呢喃,叶夏他们也是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只觉对方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或者说在跟跟前的人说着悄悄话。
叶夏和烟老头不由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邦,邦邦!
怪声又一次响起,接着便是一声叹息,而后是几声干咳,接着又是几声悄语。
而对方也始终没有回应烟老头的话,没有现身。
那几个声音虽然方向大致清楚,却仍难辨远近。
而叶夏的脑海里则突然不自由地闪现一个场景,或者说感觉自己忽然错位来到了另外一个时空。
秋末,清凉的夜,他躺在一张床上,昏昏欲睡,似醒非醒。
邦,邦邦!
外面响起了打更的声音,三声响后,便听打更的老者干咳自语,走过下面的墙角。
寂寥,落寞。
听到打更声和老者自语声,叶夏也觉心安,睡意更浓。
邦、邦邦!
打更声又起。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老者用那低沉沧桑的嗓音喊道。
汪汪!
呜!
又听外面响起狗叫的声音,还有老者低声的咒骂,接着便听那狗哀鸣一声,似乎被老者踢了一脚。
风平浪静,夜深天黑……睡吧,睡吧……
突然,屋外起了一阵大风,吹得门窗也是咯吱咯吱作响。
几乎在同时,外面响起了老者凄厉的叫喊声:“走水拉!”
着火了!
叶夏心中一惊,睁开眼睛,想要从床上坐起。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他却感觉浑身无力,使不上劲来,他的双手双脚也好像是被绳子绑上了一般,无法动弹。
这感觉好像来到了当时被焦大制住的时候,明明脑子清醒,眼睛也能看到东西,可是却无法动弹,好像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门窗也动得越来越厉害,呼呼的风声和咯吱咯吱的门窗动荡.声中,却又突然响起了滋滋声和噼啪声。
当,当当!当,当当!
外面打更的声音也变成了刺耳的敲锣声,那老者则是不停地嘶喊着走水了,着火了。
周围顿时响起了别人的呼喊声,哭叫声,打骂声,似乎无数的人在睡梦中被惊醒,忙着逃命。
一片嘈杂和混乱。
叶夏也看到一股股浓烟从窗户的缝隙里钻了进来,不过片刻,整个房间里也都是浓烟滚滚,而本来黑漆漆的门窗也变得越来越红,着起火来。
没过多久,整个房间都被浓烟和大火吞噬。
叶夏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身子则越来越燥热。
可是不管他怎么急,又不管他怎么挣扎,却都是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快速地朝他侵袭而来。
叶夏感觉就像是在做噩梦,又或者说就像是晚上做噩梦时,明明心里清楚这不是真的,潜意识里也不停呼唤自己快点醒来,可是不管怎么做,却是手脚沉重,无法动弹,也无法苏醒过来……
而在现实中,叶夏正呆呆地站在火堆旁,双脚并拢,双手紧攥,浑身微微颤着,他的眼神显得十分的木然,而他的表情则带着焦急和痛苦。
有些诡异的是,他身上竟然冒起了股股浓烟,那浓烟如云似雾,环绕他的身周,从他的领口袖口钻进钻出,有如活物。
几秒钟后,随着他身上的烟雾越来越多,他的裤脚和肩上突然烧起了点点火焰。
叶夏牙关紧咬,不由发出了痛苦地闷哼声,身子则仍僵立在地上,只不停地颤抖着。
在他身边的烟老头,也是同样的境况。
说来话长,但其实从那怪声第三次响起,到叶夏和烟老头陷入昏睡当中,身上冒出阵阵黑烟,又着起火焰,最多不过是分把钟的时间。
如果从出现打更老者说话声算起的话,时间更是短暂,叶夏乃至烟老头都还在奇怪当中,几乎刚起一丝警惕,便突然昏睡了过去,进入了那奇怪的梦境当中。
烟老头的梦境跟叶夏也是十分的形似,只觉自己正睡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外面的打更声忽而响起,也让他觉得许久未曾有过的心安和轻松,可正在他想要丢掉一切,睡将过去时,打更的人却突然大叫着火了,本来清静的世界也顿时喧哗起来。
而很快,他也一样发现火势冲破他所在房间的门窗,浓烟和大火朝他席卷而来,他躺在床上,明明人是清醒,眼睛也能看见,却是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焰离他越来越近。
现实中的烟老头也是跟叶夏一样,双眼紧闭,一脸急色,身上浓烟环绕,衣角火焰突起。
不过梦境中的烟老头在经过刚开始的惊讶和恐慌后,却反而一点点冷静了下来,潜意识中,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只是他的幻觉,他现在应该和叶夏他们站在野外,而不是躺在床上,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对方强加在他身上的蛊惑之术。
于是他索性闭上眼睛,做起了深呼吸,尽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甚至尽量不让自己急着去想该怎么摆脱眼前这梦境,重回现实之中。
只是,他当房中烟雾越来越多,火焰越来越大,他也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尤其当他做着深呼吸时,那烟雾也是快速地冲进他的鼻腔,进入他的肺部,然而不知怎么回事,虽然他十分想要咳嗽,却怎么也咳不出来,他也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而肺部则是火辣辣的,似乎就要燃烧起来,连带着胸腔都快要炸裂开来。
而他的身体也是越来越热,那身边的火苗快速侵近,烧着了他的衣服,炙烤着他的皮肉,让他感觉到一阵阵钻心般的疼痛。
多少次,他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在梦中,一切都是虚幻的。可是这种因为浓烟和火焰所带来的难受甚至痛苦的感觉却是如此的真实,所以不管他怎么努力,心情也无法平静下来,甚至反而越来越激动。
这是对于死亡和痛苦的恐惧。就算烟老头早已看淡生死,但当真正面临这样的时刻,也是无法做到彻底的平静。
尤其当想到对方可能就是申屠家的人,而他所面临的也可能不只是单纯的幻觉时,他更是忍不住有些骇然。
如果对方真是申屠家的人,那如今陷入对方蛊惑术中的自己只怕真的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认识到这个后,烟老头也是改变了计划,他一边仍是努力做着深呼吸,一边则把精神集中到右手上,潜意识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或者说暗示自己,让右手快点动起来。
他的右手也是随着他的精神暗示,不断地努力地挣扎着,想要摆脱梦境的束缚。
虽然他一遍遍不停地暗示着,但他的右手却像已经不是他的,或者说像是被绑上了千斤重物,十分沉重,难以动弹。
这是一种十分痛苦的感觉,也让人倍感煎熬,就像是鬼压床,明明脑子十分清醒,能够感受到周围的一切,身上却像是被传说中的鬼怪给压住了,怎么都无法动弹。
不过烟老头也是没有放弃,强忍着那种难受的莫名的煎熬,集中精神,一遍遍地暗示自己。
现实中,烟老头眉头紧皱,脸上也带着一丝痛苦之色,他的身子僵直,还微微颤着,看上去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突然,他紧攥着的右手神经质似地猛抖了一下,而后五指突然松开。
这时,他身边那插在地上的龙头杖,杖身上暗红之光骤涨,龙头又是张嘴长啸了一声。
龙吟声起,叶夏和烟老头浑身一震,之后整个身子也更是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却更是有些狰狞。
梦境中的叶夏正眼睁睁地看着那火焰烧近自己,点燃了自己的衣服,并且越烧越旺,他也十分的焦急,这时,他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激越高亢的长啸声。
长啸声起,顿时盖过了外面那些嘈杂的声音,包括打更人的嘶叫声,呼呼的风火声,人们的吵闹声,孩子的哭泣声还有各种东西燃烧时的噼啪声,或者说外面那些声音是突然停住,好像被长啸声一下子打断了似的。
甚至于房间里如云雾一般翻滚的浓烟,还有气势汹汹的火焰,也是突然停住,奇异地定在那里,就好像是时间突然停止了似的。
叶夏也在一刹那感觉身体不再跟先前那样的沉重了,似乎恢复了些力气,惊喜之下,他也是更加努力地挣扎起来。
现实中,叶夏和烟老头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但看去也不再像先前那么的僵硬,正一点点地恢复着,微微地动弹着,好像是慢镜头似的。
而离奇的是,他们身上那烟雾和火焰也似受到了无形力量的阻扰,一点点的散去和小去。
邦,邦,邦!
可是突然,在叶夏他们前面,又响起了那奇怪的打更声。更确切地说,那声音的节奏又是有些变化,听去倒响是在敲木鱼。
邦,邦,邦!
那声音也是一声接着一声,持续不断。
而在梦境中的叶夏和烟老头也是听到了这木鱼声。木鱼声中,又响起许多和尚的念经声,这木鱼声和念经声也像是响在他们耳朵边上上,似乎有许多和尚围在他们身边,绕着他们走动,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念着经。
在木鱼声和念经声起的同时,原先那消失了的打更人的嘶叫声,人们的吵闹声也纷纷重新响起,周围又恢复了原先的嘈杂。
连着那定住了的浓雾和火焰也是突然重新翻滚和吞吐起来,袭向他们。
叶夏和烟老头只感觉自己突然坠落到了传说中的十六层火山地狱,因前世的罪孽而受烈火炙烤消罪,那木鱼声和念经声也像是僧弥为他们念经超度。
现实中,叶夏和烟老头身上本来正在消散的烟雾和火焰也是如受油助,突然间变得更浓更盛,把叶夏和烟老头整个人都吞了进去。
这时,叶夏放在地上那挎包里戒戒突然动了起来,它爬出挎包,探头看了看,见到叶夏和烟老头的样子后,竟是吓得在地上跳了一跳,唧唧叫了一声。
也不知它是不是睡得太熟,所以才发现叶夏和烟老头面临危险,骤然一见之下,也是颇有些吃惊。
呆了一呆后,见到叶夏浑身裹着烟火,它也是马上激动了起来,高叫了一声,朝着叶夏扑了过去。
只是很快,它又在叶夏跟前停了下来,歪着脑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又似乎有些顾忌叶夏身上的火焰。
接着,它又看了看烟老头,而后,又转头看了看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突然,它看向左边,定在那里,似乎发现了什么,几秒钟后,却又突然朝着那边大声地叫唤起来,一副激动的样子。
叫了几声,戒戒身子猛得一颤,同时直直立起,接着便摇头晃脑抖动起身子来。
它的身体也是快速变大变红。
显然戒戒是发现了目标,开始发动攻击。
只是突然,戒戒浑身又是一颤,嘴里呜呜叫了一声,身子也突然软了下去,它那本来正在快速变红的身体也是马上又恢复了那病态的白。
它趴在地上,一副软弱无力的样子,显得有些虚弱。它转回头看了看叶夏,朝着叶夏呜呜叫了一声,叫声也有些虚弱,又带着些焦急和无奈。
叶夏和烟老头身上的火焰仍是势无阻挡,越烧越旺。
戒戒焦急万分,勉力再次爬起,立在地上,长叫了一声,叫声中带着悲怆和愤怒。
它的叫声拖得老长老长,久久不歇,也随着它身子的颤抖而震颤着。
悲鸣声中,它脑门上那干瘪的包竟是一点点地鼓胀起来。
几秒钟后,它头上那个包又胀成了原先那样,看去像是多出了一个额头,有如寿星。
然而它的身体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却变得更白更透明,也更显病态,甚至于它的身体也如缩水一般,小了许多。
但它却仍是不顾一切,长声叫着,甚至于又陡然提高了声音,那声音也变得十分高亢和刺耳。
而它脑门上那个包则是突然出现了一条裂缝,随着它的叫声,那条裂缝还在一点点的扩大。
可是突然,戒戒浑身又是一颤,它的叫声陡然降了下去,就好像是加大了油门直冲天际的飞机突然被导弹击中了尾翼,螺旋桨的轰鸣声变成了呜呜声,飞机也直坠而下。
它脑袋那个包上的裂缝则是流出了一丝殷红的血迹。
它艰难转过脑袋,看了看叶夏,一只眼里带着些许不舍,之后,它呜咽了一声,便瘫倒在了地上……
叶夏和烟老头受困于梦魇当中,也丝毫不知戒戒这边的情况。
他们身上的烟雾已是越来越少,而火焰则越烧越旺盛。只怕不用几分钟,他们就要被烧成焦炭。
就在这时,在左边二十多米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哼。
几秒钟后,便听一阵脚步声快速远去。
而叶夏和烟老头身上的火焰则是快速消退着,不过眨眼间,那火焰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身上一片灰黑的叶夏和烟老头则是直直倒在地上。
……
第二天,在阳光的刺激下,叶夏和烟老头悠悠然醒转了过来,却觉全身刺痛。
两人醒来后,也是一脸的迷惘。只是经过几秒钟的愣神,他们终是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顿时激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烟老头也忙着去找自己的龙头杖,结果却发现插在地上的龙头杖竟然不见了。
在原先插着龙头杖的地上则用石头压着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白纸。
烟老头打开白纸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臭老头,我走拉。作为这阵子你一直不信任我,怀疑我,提防我的惩罚,我把你的拐杖也带走了。其实我觉得这拐杖在你身边的话,你迟早会把自己的舌头咬烂掉,我看你身体也不是很好,所以带走拐杖也是为你着想,况且这山上到处是树木,你要找条合适的拐杖也不难。对了,出于好心,还是要提醒你们一声,昨晚那人很厉害,你们不是他的对手,还是早点回去吧,别再去那个村子了。
后会无期。
——善良厚道的小觞留
“善良厚道……”烟老头看完后,喃喃了一声。他抬起头,一脸的苦涩,突然浑身一颤,喷出口鲜血来。
烟老头喷出口血后,便晃晃悠悠坐倒在地,眼神呆滞,嘴里喃喃自语,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所谓祸不单行,晚上受到不明身份之人的暗算,差点被活活烧死,好不容易捡了条命,结果一醒来,却发现自己最大的依仗龙头杖也被人偷了,对烟老头来说,这打击也是很大。
他这龙头杖今年也可以说是流年不利,先前被叶夏硬生生折成了两段,差点直接被废掉,他烟家也是花了好大力气才将龙头杖修复了过来,毕竟这龙头杖对于目前的他来说,也可以说是唯一的依仗,而虽说龙头杖比起折断前,功用也是有些折损,但正因为这龙头杖的命运跟他自己十分相似,烟老头也是倍加珍惜,甚至有点与龙头杖相依为命的感觉,现在龙头杖却又被人偷走了,烟老头自是大受打击。
不过对于烟老头来说,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或者说还不是最让他难以释怀的。最重要的是他纵横蛊门或者说蛊的江湖这么多年,骗人无数,也有过被别人骗的时候,但还没像这次一样,被人骗得如此彻底。
像他这样的人,出于职业习惯,对于这个世界,对于所有的人一开始都会保持一种怀疑的态度,甚至包括自己的亲人,而以烟老头六七十年的人生历练,自觉也很少会被人骗到。
而从小觞出现起,他对于小觞也保持着警惕和怀疑,一边编造谎言敷衍小觞的同时,一边也对小觞屡做试探,但不管他怎么试探,小觞除了两次出现的时机都有点过于巧合外,可以说没露出过其它任何的破绽,烟老头也一点点放松了警惕,开始信任小觞,尤其当小觞带他们到她老家,见过她奶奶,烟老头也是几乎完全放掉了怀疑。
却没想到头来,他一个老江湖,竟然被小姑娘给骗去了龙头杖,真要传出去,只怕蛊门中都要笑死不少人。
不过回想起与小觞接触的日子里,小觞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确实是查不出任何的破绽,可称滴水不漏,烟老头觉得换做是自己,也无法做到小觞这般程度。
可以说小觞是每分每秒,无时无刻不在演戏,让人看去就是一普通的学生,不说其它,不说她到底是什么人,单就这样的本事,在善以欺骗蛊惑于人的蛊门中也是可以吃得开了。
想到这里,烟老头也是感慨万千,嗬嗬苦笑起来。
叶夏见烟老头突然脸色大变,嘴吐鲜血,又坐倒在地,莫名其妙地苦笑出声,不由大是吃惊,忙问烟老头怎么了。
烟老头也不说什么,把小觞留下的那张纸递给叶夏看。
叶夏看了后,也顿时呆在那里。
他也跟烟老头一样,小觞偷走烟老头龙头杖的事让他感到万分的意外。
只是几秒钟后,他突然浑身一震,猛得转过身,去找自己的挎包,找包里的戒戒,担心戒戒该不会也被小觞给偷去了。
只是他刚转头,却发现戒戒正躺在他的脚下,却一动不动。
叶夏心中不等欣喜,便又是猛得一紧,蹲下身去查看戒戒的情况。
幸运的是,戒戒虽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那只独眼紧紧闭着,身子看去也是更白更透明更显病态,但它的肚子倒还随着呼吸在微微起伏着,显露着几分生机。
不过叶夏刚刚松了口气,却发现了戒戒那干瘪的额头多了条线一般的缝隙,而在缝隙最下边,则挂着一条已经干了的红色血痕,也像是一只眼睛里流下的血泪。
叶夏惊疑万分,不知道戒戒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没看到戒戒在他和烟老头面临危险时所做的动作,也忍不住以为戒戒脑门上那条缝隙是什么利器划出来的伤口。
他忙将戒戒抱了起来,呼叫了几声。
听到叶夏的叫唤,戒戒身子轻轻一颤,终是慢吞吞地张开眼睛,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叶夏。
看了眼叶夏后,它也微弱地叫了一声,以做回应。它的叫声轻缓,竟带着一丝欣慰和愉悦,也大概是因为见到叶夏安然无事,所以它终是放下心来。
甚至于它还努力转过头,想去蹭一下叶夏的手。
只是很快,它又呜咽了一声,软弱无力地趴了回去,显得十分的疲惫。
叶夏也是有些焦急起来,要知戒戒现在看去比起先前还要虚弱,他也不知道戒戒发生了什么事。
他忙又叫了戒戒一声,用手摸了摸戒戒脑门上那条细缝。
只是以前戒戒脑门上多出个包后,它最喜欢叶夏揉它头上的包,也喜欢主动用脑门蹭叶夏的手,但现在叶夏还没碰到它脑袋上,它却怕疼似地将脑袋缩了缩,嘴里也呜呜轻叫了一声。
只吓得叶夏忙将手缩了回去,心中却更感焦急。
这时烟老头终是从地上站起,走了过来,看了看戒戒,沉思了片刻后,便猜测说戒戒头上那条细缝应该不是什么伤口,戒戒应该是在先前看到他们遇到了危险,便不顾身体的虚弱发动了攻击。
烟老头说他们现在之所以安然无事,只怕就是戒戒保护了他们,不过戒戒也是勉强而为,甚至可以说它的行动超过了它的极限,才导致戒戒现在变得更虚弱了。
烟老头也不无担心地说,戒戒这样不顾一切勉力而为,只怕对它自己以后的成长也会带来不利的影响。
听烟老头一说,叶夏不由忧喜交集,既喜悦于戒戒头上那条细缝不是什么伤口,也欣慰于戒戒会不顾一切救护自己和烟老头,另一方面,却又有些担心戒戒以后的成长,烟老头的话也是在他心中留下了丝阴影。
他忙又坐了下来,从地上的挎包里找出包牛肉干,喂给戒戒吃。
然而戒戒对牛肉干却只是转头看上一眼,便又转了回去,重新闭上了眼睛,显是并不想吃。
烟老头也拿出颗‘变身丸’,结果戒戒对‘变身丸’也是没有什么胃口,不肯吃。
叶夏便带着戒戒回去找前一天找到的那个马蜂窝,用老法子取了一些蜂卵,然而这一次戒戒不止在叶夏取蜂卵时没有像上次那样迫不及待地跳进蜂巢,帮忙取卵,就连叶夏取了蜂卵,将蜂卵烤熟了放到它跟前,它也只是闻了闻,却不肯吃。
最后,它只是喝了点叶夏找来的泉水,便又继续昏睡着。
看到戒戒这般情形,就连烟老头也是一脸颓丧,忧心忡忡,连连叹气。
现在手上没了龙头杖,他甚至都没了以前的自信,而偏偏戒戒也是出了状况,不但不见好转,甚至越来越严重,他也不知道下次再遇到危险,他和叶夏还有什么能够依仗。
他也忍不住想是不是先回了烟家,叫上几个帮手,或者通知蔻丹他们来,帮一下忙。
比起烟老头,叶夏却反而要镇定或者说自信了一些,也没有要打退堂鼓的意思,只问烟老头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该先找回龙头杖。
听了叶夏问,烟老头却是愣了一下,而后竟苦笑着问叶夏该怎么找回龙头杖。
看他样子,倒是要放弃了似的。
当然,其实烟老头也不是说真要放弃,毕竟他们必须要找到洋彪儿,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此时此刻他也想不到什么解决的办法。
叶夏沉默了片刻,便提议先回小觞老家去看看。
烟老头想了想,却又摇了摇头,说只怕那里也不会真是小觞什么老家,就算那里真是小觞老家,她既然敢偷龙头杖,那也肯定应该是想到了他们可能会去那里,而留有后招。
不过叶夏却也想到了这个,所以烟老头说起,他也没什么意外,而他提议回去看看,也是不想就这么放弃。
听叶夏这么说,烟老头愣了下,随后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叶夏的肩,叹了口气感慨道:“看来我真是老了,好,听你的,我们走。”
两人于是就着叶夏挖的水坑,稍稍清洗了下。幸运的是,他们的衣服虽然被烧得褴褛破烂,但身上却没受多大的伤害,至多就是皮肤有些红,用手摸上去时有点火辣辣的灼痛。
而让他们奇怪的是,他们还感觉皮肤上有点凉丝丝的,而正因为有那点清凉的感觉,皮肤上那灼痛或者说刺痛也是轻微。
烟老头从肩上抹下一点油油的透明的东西,用鼻子闻了闻,发现竟然是治火烧的伤药。
两人不由疑惑万分,也忍不住猜想,这又是谁做的,该不会是小觞?
除了烟老头的龙头杖,小觞也没有带走其它任何东西,叶夏包里的一些钱也是没少上一分。
很可能小觞一开始就是奔着烟老头的龙头杖来的,而她的身份和来历只怕也不是寻常小偷那么简单。
路上,烟老头也打开手机,拨打小觞曾打过的那几个电话,只是打了之后,却发现那几个号码竟然都是空号,那所谓同学和驴友自然也是假的。
到了下午,接近晚上时分,他们终于来到了小觞所谓的老家。
而小觞家也是房门紧闭,没见到任何人。
叶夏和烟老头在村子里找了个遍,终于找到了小觞的奶奶。
结果通过村里一个中年男子的翻译,那老太也根本不是小觞的奶奶。
据他们所说,他们虽认得小觞,却也并不是很清楚小觞到底是哪里人,只不过每过上几个月,小觞便会来这里住上几天。村子最外面那几间房子确实是老太一个儿子家的,因为老太儿子家都去城市里了,这房子在两年前租给了小觞,小觞每次来时,便是住在那里。
而这次小觞带叶夏他们来,也是跟老太说叶夏他们是她的朋友,叫老太帮她过去烧下水,第二天走时给老太报酬。
老太不会说普通话,可怜叶夏他们和老太两边都被小觞蒙在鼓里。
第二天小觞当着叶夏他们的面给老太的钱还有一些外面买来的食物,也正是房租和老太帮他们烧火烧水的报酬。
知道了真相后,叶夏和烟老头不由又是一脸苦涩,心中感慨万千。
这一招真当是绝了。
叶夏和烟老头打听不到更多的消息,也只好离开了村子。只怕这地方,小觞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天已黑了下来,叶夏和烟老头也在村外几里远的地方找了个空旷的草地,升起火,准备将就过上一夜,也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升了火,取了水,叶夏找出些吃的,准备先喂给戒戒。
结果戒戒仍是只喝了点清水。
不过这一次,它喝了点水后,却没有急着继续睡觉,反而慢吞吞地从叶夏怀里爬了下去,然后转头四处张望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一路上它一直在睡觉,所以现在暂时不怎么想睡了,而看它的精神,比起先前,也好像要好了一些。
正在叶夏疑惑戒戒要做什么时,戒戒却叫了一声,朝着一边爬去,而后爬上了一棵碗口粗细的榕树。
叶夏也忙跟了上去,心想戒戒该不会是要自己找东西吃吧。
可是戒戒在爬上一个枝桠后却停了下来。
接下来便发生了让叶夏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戒戒突然摇头晃脑,口吐白丝,借助枝桠上几条榕树须根,将白丝弄成一个个之字型的丝圈,将自己围在里面,随着丝圈越来越多,便形成了一块块丝片,最后又由许多丝片粘结组成一个椭圆形的半透明的茧。
戒戒吐丝结成的茧也有一个橄榄球那么大,比起叶夏以前见过的蚕茧,也是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不过戒戒吐丝做成的茧跟平常的蚕茧那样,是椭圆形的,戒戒也把自己包在了里面。
因为蚕茧也要分好几层,现在戒戒刚完成第一层,所以蚕茧还是半透明的,叶夏也隐隐约约能够看到蚕茧里戒戒的动作。
戒戒仍是不停地摇头晃脑,上下左右吐着丝,叶夏透过蚕茧看去,戒戒也好像是在跳着舞一般,一副兢兢业业的样子。
而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那蚕茧也一点点的厚实起来,戒戒的影子也越来越模糊。
叶夏则是又跑了回去,将火堆移到了榕树跟前,以便能够看得更清楚些。
虽然对于戒戒吐丝结茧,叶夏也是有些准备,但戒戒在这个时候吐丝结茧,叶夏还是有些意外,几乎没有心理准备,而意外之余,他也没有什么欣喜,反而更多担忧。
因为叶宅镇上有不少人家养蚕,包括叶三媳妇,叶夏也对于蚕的成长和结茧过程也是比较了解。
一般的蚕经过四次脱皮后,便会开始结茧,而结茧之前,它们的个头都是长大到了极至,也多是白白胖胖的,可以说结茧前是它们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候,因为结茧还有之后的变蛹化蝶,它们要消耗掉大量的体力和热量,其间却无法进食,也跟动物冬眠的情形类似。
而戒戒这次却不一样,现在的它可以说是处于最虚弱的时候,这阵子它吃的东西一直都很少,而且为了救叶夏和烟老头,它更似透支了体力,甚至是受了伤,叶夏都不由担心戒戒这次结茧的过程是否能够支撑下去,安然无恙。
而且随着蚕茧越来越厚,叶夏也隐隐看到戒戒的身子似乎变得越来越小,甚至于它的动作也似乎越来越慢,一副气力不足的样子。
这也让叶夏更加担心。
就连烟老头也是面带忧色,他也跟叶夏一样,本以为戒戒至少应该在恢复了以后,再开始结茧,却没想到戒戒竟会在如此虚弱的时候开始结茧,倒似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也不知道戒戒能不能撑得下去,又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他站在叶夏边上,时而看看树上的大白茧,时而转头看看叶夏,见叶夏呆在那里,也屡次想出言安慰一下,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最后只能暗暗地叹口气。
不过在叶夏和烟老头心中,除了担心戒戒是否能够安然度过眼前这关键时刻,也十分在意戒戒结茧变蛹之后,又会变成什么东西。
就像烟老头从叶三媳妇那里知道戒戒很可能就要结茧时所担心的,戒戒会变成飞蛾一样的东西,更严重的是,它脱掉蚕体后,还可能会同时失掉前面的记忆。
就算戒戒不是平常的蚕虫可以相比,早已有了灵性,与叶夏之间也建立了非同寻常的关系,但也不能肯定地说它这次变身之后,还会跟叶夏一样的亲昵。
而且基于烟老头对于他烟家那老怪物的认识,如果戒戒真跟那几只老怪物是同类的话,它这次变身之后,很有可能会性情大变,变得跟那些老怪物一样的孤高自傲,冷漠无情。
那样的话,叶夏和戒戒之间先前所建立的那种亲昵无间的关系也将不复存在,戒戒也不会再跟以前那样地护着叶夏,听叶夏的话。
要知烟老头之所以看重戒戒,把很大希望寄托在戒戒和叶夏身上,除了叶夏自身的天赋还有戒戒的巨大潜力外,更重要的就是看重了叶夏和戒戒之间这种亲密无间的关系。
否则的话,就算戒戒真是跟他烟家那只老怪物一样的存在,到时候却也是同样的冷漠无情,那也无法在关键时刻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
叶夏也是有这样的担心,当然,他没烟老头想得那么长远,而更多的是担心戒戒在这次结茧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又是否还会认得自己。
毕竟这次结茧不是像前几次的褪壳那么简单。
叶夏心中也不由一次次揣测着到时候从那白色大茧子里出来的会是什么东西。
飞蛾?蝴蝶?
不过此时此刻,不管结果是如何,他也只能耐心地等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突然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天色也变得更加昏暗。
而如这天气一样,叶夏心中更多了几分阴霾。
雨越下越大,连那堆篝火也被雨水浇灭,烟老头劝说叶夏找棵大叔躲躲雨。
毕竟戒戒结茧变身的过程也不是几分钟就成,很有可能要花上几天甚至几十天,从戒戒爬到树上吐丝结茧到现在,也还不过个把小时时间,而蚕茧里的戒戒仍在忙碌地吐着丝,茧子看去也还没到完成的时刻。
叶夏愣了下,终是被雨水带来的凉意和烟老头说话声给拉回了思绪,不过反应过来后,他却爬上了榕树,爬到了戒戒那边,而后脱下了身上的长袖衫,用双手撑开衣服,挡在白色大茧子上面。
虽然那茧子外面十分光滑,雨水滴上后,也很快就滑落了下去,倒像是滴在了塑料布上,不过叶夏还是担心雨水会渗透进去,影响戒戒,毕竟现在茧子还没彻底完成,许多地方也还是半透明的。
烟老头看到这一幕,也是愣了愣,却也没多说什么,暗自叹了口气,便去找来几张宽大的芭蕉叶,递了一张给叶夏,其它的则盖在自己头上,权做挡雨用。
叶夏接过芭蕉叶,将衣服随手挂在树枝上,换用芭蕉叶帮戒戒挡雨。
因为天色昏暗,火堆也被灭掉,叶夏已很难看清茧子的情况,和茧子里戒戒的动静,他也时不时地拿出打火机,借着火光看上几眼。
当看到蚕子里戒戒不停动弹的模糊的身影,叶夏也是稍稍心安。
不过又过了三个多小时后,他发现里面的戒戒不动了,那茧子也已经完全成型。
叶夏小声的叫了几声,茧子里也没有任何反应。
虽然知道戒戒应该是完成了结茧,开始变蛹,但叶夏一颗心还是一点点地沉了下去,感觉突然间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心里也空得难受。
戒戒,可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啊。
他长长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出,尽力驱散心中的不安和落寞。
秋雨缠绵,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山林里一片寂静,虫鸟也都停止了鸣叫,只听到雨水打在树叶和草儿上,沙沙的声音充斥着整个世界。
不知什么时候,叶夏坐在枝桠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就连烟老头也是等不住,坐在一颗芭蕉树下,打起了瞌睡。
……
清晨。
雨水已经停住,云雾也间间散去,只有树木和草叶上还挂着一滴滴晶莹剔透的露水。
在东边,天空渐渐泛白,红光渐盛,太阳很快就要升起。
雨水过后,山林里更显清爽空旷,各种虫子鸟儿也又开始扯开嗓子,肆意欢呼,卖弄着自己的歌喉,迎接这迷人的早晨。
叶夏也是忽地醒了过来,却差点从树上摔下。
稳住身形后,叶夏忙看向身前的茧子。
茧子挂在两条榕树须根上,上下都是临空,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
只有微风吹过,在榕树须根的扯带下,茧子微微地晃动着。须根上有水滴滑落,一掉到茧子上面,却又更快速地滑了下去。
叶夏用手摸了摸,感觉茧子上也是十分光滑。
而让叶夏有些奇怪的是,茧子上竟然十分干燥,不见一点湿意,好像是根本没经水过似的,甚至于叶夏还感觉到茧子上传来丝丝暖意,就好像是摸着留有体温的被面,软软的,温温的。
叶夏惊讶之余,也是更放下心来,心情也似这天气,变得明媚了许多。
烟老头也早已星来,升了堆火,正在火上烤着自己和叶夏的衣服,时而打个喷嚏,好像是感冒了。
叶夏爬了下去,接过自己的衣服,用手一摸,发现衣服已是差不多干了,便穿了上去。
“阿嚏!小夏没感冒吧?”烟老头笑了笑道。在叶夏点了点头后,他不由感叹到底是年轻人身体好。
两个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后,烟老头便提议先回城里去,毕竟按照常理,戒戒在结茧之后,需要很多天甚至半个多月时间才能破茧而出,他们也没必要一直呆山林里风餐露宿,就算叶夏撑得住,烟老头年纪这么大,身体又不好,只怕也要撑不住了。
至于洋彪儿的事,烟老头决定让蔻丹带人过来看看,先派人盯着那个村子,再做打算。
叶夏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而后站起,来到榕树边上,爬了上去,准备去摘挂在树上的白色大茧子。
可在他爬到那枝桠上,正要去摘那个茧子时,却突然停住,愣在那里。
只因那个茧子上头竟然裂出了一条缝来。
那缝隙周围一圈看去也是变得薄了很多,几乎能看到里面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叶夏激动地叫了一声。
戒戒要出来了!
烟老头簌地立起,走了过去,一脸的惊讶,也十分的激动。
怎么会这么快?!
他的心中却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不会是戒戒能量不够,难以支撑,所以提早破茧而出了?那样的话,出来的……
烟老头有点不敢想下去了。
叶夏则没想这么多,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个茧子上的变化。
只见那箭子上头一圈变得越来月薄,裂缝也是越来越多,而里面那个黑黑的东西也是越来越清晰,就像是雏鸟正在破壳而出。
十几分钟后,茧子上头破出一个大洞,一个黑黑的圆圆的虫子从里面慢吞吞地爬了出来。
看着那黑黑的虫子,几乎难辨口眼,也难说具体是什么样子,叶夏不由傻住了。
戒戒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看到茧子里爬出的竟然是一条黑乎乎圆滚滚都说不出是什么样子的虫子,叶夏纵使有心理准备,也还是不免大吃一惊,甚至有些失望。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过来,想着是自己太焦急了,于是便耐下心来,静等着。
而那胖胖的黑色虫子在爬到茧子上后,在朝阳的照射下,身子竟一点点膨胀起来,脑袋上也有两条胡须一样的东西脱离出来,缓缓地晃动着。
随着太阳渐渐升起,虫子身上油油的亮光也渐渐淡去,却正是它身上的水汽一点点蒸发了。而后,它身子两侧缓缓张出几片黑灰的羽翼。
戒戒变成蝴蝶了!
更确切的说,它变成了一只灰黑色的飞蛾!
叶夏也来不及对戒戒的新样子感到失望,怀着一丝期待,叫了一声。
可是飞蛾却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努力地张动着自己的翅膀,以便让更多的阳光照射到它的身上。
几分钟后,它的羽翼完全张开,在阳光的照耀下,它的羽翼变干了。
忽然,它羽翼用力一振,从树枝上飞了出去。
可是飞出去后,空中的它却是晃晃悠悠的,一会上一会下,飞得很是不平稳,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它的羽翼也是猛烈地扇动着,叶夏甚至能听到它羽翼扇动时的声音,像是鸟儿扑翅。
叶夏本来还以为它刚从茧子里出来,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因为还没熟悉飞行,只是很快,他就惊讶地发现,事情并不是他所想的这样——飞蛾身子两边羽翼竟然不是一样大小,在它的左边,它前后两片羽翼大概有巴掌那般大小,而右边两片羽翼则只有小孩的手掌大小。
远远看去,飞蛾也好像是只有一边长了翅膀。
它全身灰黑,也没有什么花纹,样子显得平淡无奇,然而因为两边羽翼相差之大,又让它显得十分诡异。
而因为两边羽翼大小不一样,它飞动时的轨迹总是斜斜的,总会偏向它的右边,就好像是少了一边螺旋桨的飞机。
叶夏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就连烟老头也是一脸的懊恼,因为他那不好的预感似乎真的变成现实了。
不过叶夏在愣了几秒钟后,却也不得不接受了眼前这个现实,又是一声声地叫起戒戒来。
不管戒戒变成什么样子,就算变得再难看,只要是他的戒戒,他都无所谓了。
可是不管他怎么叫,天上的飞蛾却是没有任何地回应或者说反应,就那么晃晃悠悠,时上时下地飞绕着,扑腾着,一副辛苦的样子。
它似乎真不认得叶夏了。
叶夏和烟老头也都不由傻在那里,心情越来越沉重。
突然,那飞蛾直坠而下,砰的一声,重重地撞在了地上!
叶夏惊呼了一声,急得直接从树上跳下,和烟老头跑了过去。
只见飞蛾掉地后,挣扎了几下,便突然肚子朝天,一动不动。
叶夏急得拉了拉它左边大翅膀,可是飞蛾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死了?!
叶夏又不敢置信地拨弄了下它的身子,可它却仍是一动不动的,没有反应。
叶夏和烟老头如中雷击,僵傻在那里,脸色也是惨白如纸。
两人对视了一眼,尽皆无语,一脸的惨淡。
等了这么久,却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烟老头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几句,却又说不出话来,最终是是一声叹息。
对于他来说,这样的结果,他的失望程度也未必比叶夏小,毕竟他对戒戒也是抱着很大的期望。
曾经想遍了各种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却还是没想到戒戒这次结茧茧竟然会是如今这般结果。
叶夏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一脸的懊恼,心中也忍不住的悲伤,甚至有哭泣的冲动。
与戒戒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戒戒也早已不是什么单纯的宠物,更像是他的孩子。
看着它一点点的长大,越来越调皮捣蛋,无赖,做横,无法无天,也像看着一个孩子一点点的大起来,其间有喜有忧,有乐有愁,万千滋味都尝遍。
如今却生老病死,竟是这样一个无言无奈的结局。
烟老头也是不顾草地湿润,在叶夏旁边坐了下来,拍了拍叶夏的肩,却又叹了口气。
和叶夏以及戒戒相处这段时间,叶夏和戒戒之间的每一幕,他也都是看在眼里,知道对于叶夏和戒戒来说,彼此之间早已跟亲人一般,难分难舍,不管是叶夏对戒戒的宠溺和呵护,还是戒戒对叶夏的忠心和依赖,都感动着他,甚至让他也感觉到了温暖,他也能够理解戒戒离去将给叶夏带来怎样的打击。
许久之后,叶夏抬起了头来,朝着烟老头笑了笑,带着些苦涩,他的眼里虽没流出泪来,却也是红红的,想是憋得难受。
突然,他看到地上那只黑灰色的飞蛾竟然好像动了动。
叶夏忙睁大了眼睛细看,心里扑通扑通一阵乱跳。
可是很快,他却马上又变得失望,只因动的并不是飞蛾,而是有一只黑色的小蚂蚁正在卖力地撕咬拖拽着飞蛾的尸体。
叶夏暗自叹了口气,伸手准备将那只蚂蚁给赶开。
不过很快,他的手便停了下来,眼睛又是突然睁得老大,甚至于整个人都靠了过去,伸长了脖子细看着。
他发现那只吃咬着飞蛾尸体的并不是什么蚂蚁,而是一条无足无脚的黑色小虫子。
烟老头也发觉了叶夏的异样,忙支起身子看着飞蛾尸体那边,又问叶夏怎么了。
叶夏却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只用手指了指飞蛾的肚子。
随着叶夏所指,烟老头也发现了飞蛾圆滚滚的肚子下处竟然破出了一个洞,洞边上还有只黑黑的小虫子正在卖力地吃咬着飞蛾的尸体。
烟老头十分惊讶,忙问这虫子难道是飞蛾肚子里钻出来的。
叶夏也不知怎么回答,只因为刚才他也没注意到虫子是哪里来的。
不过看虫子所在的位置,还有飞蛾肚子上的破开的那个小洞,只怕正是烟老头所猜测的这个情况。
叶夏和烟老头也是屏住呼吸,耐心地看着那虫子的一举一动。
而他们惊讶的发现,就在他们说话间,那条黑色不过米粒般大小的虫子竟然已是变大变长了许多,几乎是在短短几十秒的时间里就变大了一倍。
而随着它啃吃着飞蛾的尸体,它也是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变大着。
另外它身子的颜色夜渐渐的变淡,变白起来。
叶夏心头微震,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
他想到蚕虫最开始的时候就是黑黑瘦瘦的,甚至还没有米粒那么大,而随着它们一点点长大,它们会变得越来越白。
想到这里,叶夏也是突然激动起来,索性从地上站起,蹲在飞蛾边上细看着。
而正如他所猜想的,十多分钟后,那只黑色的虫子已经将飞蛾的身子吃掉了一大块,那虫子也是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白,已经有小指般长短和粗细。
而看它的样子,分明就是一条蚕。
只是它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仍是用劲地啃吃着飞蛾。
叶夏和烟老头兴奋之余,有些惊讶,也十分疑惑,难以猜测这蚕虫到底是怎么来的。
说实话,他们并不觉得这蚕虫会是戒戒,更多以为这虫子很有可能是戒戒的后代。
因为按照常理来说,戒戒变成了飞蛾,却因先前变故留下后遗症,很快就死掉了,但在临死前,它又留下了一颗卵,所以才有了这条蚕虫。
不过真是这种情况的话,那戒戒就是母的了,或者应该说是后来变成了母飞蛾?
叶夏只记得好像说蚕虫是不分公母的,直到变成飞蛾后才会分出公母。
不过就算是母的,没有公飞蛾的话,也不可能会产下虫卵啊?
有些乱!
叶夏和烟老头也只能耐心等待着。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那条蚕虫也是变得越来越大,早已超过了一般蚕虫的个头。
过了半个多小时,它总算将那只飞蛾吃了个精光,连那几片羽翼也没有留下来。
而它则已是变成了大人手臂般粗细,不过长度却也只有二十来公分,按照正常比例的话,却是见短了些,不过就算如此,这么大的蚕虫也可以说是世所罕见了(当然,不包括以前的戒戒)。
好不容易等虫子吃完了飞蛾,叶夏咳了一声,怀着丝期待,又叫了声戒戒。
只是蚕虫却没有任何反应,吃完飞蛾后,它甩了甩脑袋,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叶夏只能继续耐下性子,静等着。
可是过了几分钟,蚕虫仍是不见动弹。
叶夏感觉有些不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了触蚕虫。
结果他发现蚕虫竟全身僵硬,没了生息。
叶夏大吃一惊,不过很快,他却又露出一丝欣喜。
蚕虫要褪壳了!
本来他还以为蚕虫莫名其妙死了,现在却更多以为蚕虫应该是要褪壳了,因为他对于这样的情况是再熟悉不过。
听了叶夏说后,烟老头也是激动起来,一边小心地摸了摸蚕虫,一边嗬嗬傻笑着,连下巴几条稀疏的胡子也是一颤一颤的。
两个人也是以极大的耐心,继续静等着蚕虫褪壳后的结果。
而本来叶夏还以为这次也要等上两个多小时,因为以前戒戒褪壳的时候,都是要花上两三个小时的,可是在一个多小时后,那条蚕虫竟又动了起来,微微颤抖着。
接着又听噼啪一声响,蚕虫的头部裂出了一条缝儿。
叶夏和烟老头打了个哆嗦,激动地直起身子,凑上前看。
随着那裂缝越来越大,一个白白的肉乎乎的东西从里面一点点钻了出来。
几分钟后,蚕虫外面一层壳完全裂成了两瓣。
让叶夏和烟老头大开眼界的是,蚕虫的身子本来还是长长的,就像一截圆圆的棍子,但在挣脱了外壳的束缚后,它的前半身子竟然快速胀大了起来,尤其它的脑袋,更像是气球充气一般,快速胀大,而在同时,它身子长度却是变短了一些。
不过转眼间,一个头大身小尾细的倒葫芦状的虫子或者说动物出现在了叶夏他们眼前。
虫子以头身尾分成三段,就好像是一个长条的气球用绳子扎出来的玩具,它的皮肤白莹如玉,泛着健康的肉色,有如婴孩般细腻。
它的脑袋滚圆,两只黑溜溜的眼睛,而在它的额头上,还鼓着一个肉包,像是寿星。
叶夏浑身轻颤,心情复杂,这虫子现在的样子可以说跟戒戒一模一样,可他也不敢肯定眼前的虫子就是戒戒,不止因为戒戒所变的飞蛾刚刚就死在他的眼前,更因为戒戒只有一只眼睛,而这虫子却是两只眼睛完好无损,甚至于比起戒戒来,它两只眼睛也好像大了许多,黑溜溜的,煞是惹眼。
而它两只眼睛周围,则分带着几块黑色的斑纹,就像是熊猫的黑眼圈,比起戒戒来,这些黑色斑纹也离眼睛近了许多,既像眼圈,也像眉毛。
另外戒戒上次在台湾还断了尾巴,而这虫子的尾巴却是完好无损。
更重要的是,这虫子背部还有两块小小的凸起,有点像身体里穿出的骨刺,倒似圆葫芦上粘着的两片小叶子,而戒戒则根本是没这东西的。
叶夏带着忐忑的心情,咽了口口水,鼓足勇气,又叫了声戒戒。
那虫子好像真听到了叶夏的叫唤,晃晃悠悠爬向叶夏。
叶夏欣喜若狂,张开手去抱戒戒。
只是眼看他双手就要碰到那虫子,虫子却闪了过去,并且穿过他双脚之间的空隙,向前爬去,对于叶夏之后的呼叫也无动于衷。
看它样子,竟似要离开这里。
叶夏一脸错愕,全身僵硬,傻在那里,他心中的火热顿时烟消云散,变得越来越冰冷。
戒戒真没了?!
叶夏甚至感觉整个身子都是越来越冰冷,好像正在快速朝着无尽深渊快速地坠落着。
他想挣扎,却提不起一丝力气,想要喊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可是,就在叶夏将要绝望时,那虫子穿过他双脚后,却突然加快了速度,蹿向了叶夏的挎包,一头钻了进去。
几秒钟后,它从包里爬了出来,嘴里则还叼着一瓶二两装的二锅头。
接着,只见它拖着那瓶二锅头转了回来,将二锅头放到叶夏脚下,然后抬头朝着叶夏唧唧叫了两声,歪着脑袋,两只眼珠泛着兴奋的光芒,表情也带着丝叶夏无比熟悉的谄媚。
戒戒回来了。
那个爱吃爱喝调皮无赖的戒戒回来了。
那个无法无天没心没肺作威作福的八戒大老爷回来了!
当看到戒戒拖着那瓶酒来到自己跟前,一脸激动和企盼地看着自己,叶夏便知道它就是戒戒,还是他的戒戒。
他原本沉到了谷底的心顿时提了回来,一脸的诧异,随即又化为欣喜。
只是一时间他却又有些手足无措,竟是愣在那里忘了做什么,直到好几秒钟后,才大骂了声王八蛋,将戒戒抱了起来,双手抓着戒戒的圆脑壳,一阵用力的揉.搓。
想到自己刚才的担心,甚至差点绝望,戒戒第一想到的却是喝酒,叶夏也是忍不住的有些生气,甚至想要好好教训它一下,让它这么的没心没肺,可是临到头了,心中却更多被欣喜所占据,所谓教训也变得有些不伦不类,更像以前习惯做的嬉耍动作。
戒戒则唧唧呜呜地叫唤着,也显得挺高兴,又带着几分愉悦和兴奋,甩着大脑袋,用脑门上那肉包狠狠地磨擦着叶夏的手。
而烟老头在经过短暂的惊讶之后,终反应了过来,也是老怀大慰,乐呵呵地看着叶夏和戒戒嬉闹着。
这调皮的小家伙,倒真是会吓人!
烟老头和叶夏一样,也曾多次猜想过戒戒会变身成什么样子。蝴蝶?飞蛾?
却没想到头来还是一个葫芦娃。
不过很快,戒戒却又想起了正事,挣扎着从叶夏怀里爬了下去,用脑袋顶了顶地上的酒瓶,而后朝着叶夏迫切地叫了一声,一副等待不住的样子。
见戒戒一副猴急的样子,叶夏和烟老头相视大笑,而后叶夏便拾起酒瓶子,拧开了瓶盖。
不过还没等叶夏将瓶子放下,戒戒却是尾巴一弹,跳上了它的手,盘在他手上,急吼吼地就着瓶口喝将起来。
又惹得叶夏和烟老头一阵大笑。
只是突然,他们的笑却嘎然而止,变成了一脸的惊讶。
叶夏本以为酒瓶的口子很小,戒戒喝起来也不习惯,所以特意将瓶子倾倒了些,省得戒戒心急之下,又钻将进去,毕竟这二锅头的瓶子扁扁的,可不比啤酒瓶的大,也容不下戒戒。
那料想戒戒把嘴凑近瓶子后,便大吸了口气,竟如巨鲸吞水一般,神奇地将酒瓶里的白酒悉数吸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就在刹那间,叶夏他们几乎都没怎么注意,瓶子里便已空空荡荡的,而戒戒则身子则整整涨大了一圈。
叶夏和烟老头顿时愣在那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简直不可思议,在他们看来,戒戒也好像是在变魔术,突然间就把酒瓶里的酒移到了自己的肚子里。
戒戒却是打了个嗝,嘴里喷出一丝白白的酒气,而后看着叶夏,唧唧叫了一声,又用嘴碰了碰空荡荡的酒瓶子,一脸的认真,好像在提醒叶夏,瓶子里已经没酒了,快给它再换一瓶来。
换在以前,这么一瓶二两装的烧酒,也够戒戒喝上一顿了,就算没真正过瘾,也一般不会再要,要知这二锅头可是五十六度的,不是啤酒可以相比,然而胖戒现在一口喝下,除了肚子大了一圈外,却是没什么变化,也是一副完全不过瘾的样子,也不知它是不是因为这么长时间没喝酒了,现在要一下子喝个够,以弥补以前的损失,又或者说它经过这次奇怪的变身,酒量也是大增。
叶夏却是无语,要知这瓶二锅头可是最后一瓶,而本来这瓶酒也早该要喝掉的,之所以会留到现在,就是想有的时候,用来做燃料引燃的。
小家伙不止一口喝了个光,还意犹未尽,然而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却叫叶夏到哪里去找更多的酒来?
八戒大老爷见叶夏小子愣在那里,一直没有反应,于是很生气,后果也很……它一口咬住那空瓶子的口子处,从叶夏手上爬了下去,竟哼哼着跑了出去,拖着那瓶子跑进了山林里,不等叶夏和烟老头反应过来,就溜了个没影。
叶夏和烟老头不由大惊失色,本想追上去,却还是耐着性子,留在原地等待,省得到时候追不着它,它回来了不见他们,又会乱跑。
而没过多少时间,胖戒便拖着那酒瓶子哼哧哼哧回来了。
叶夏和烟老头则惊讶的发现,那瓶子里竟是装了大半瓶红黄色的黏稠液体,液体里还裹着两只白色的蜂卵。
而在它的身上,则还爬着几只蜜蜂,尾部正刺在戒戒身上,奄奄一息,甚至于它的身上还‘钉’着十数条不到一厘米长的黑色的细小尖刺,却正是蜜蜂尾部的蜂刺。
叶夏大惊之下,正要跑过去接戒戒,却被烟老头一把拉住,只见烟老头一脸急色,大叫道:“不好,快跑!”
他刚说完,便听树丛里传来了一阵嗡嗡声,无数蜜蜂从树丛里飞跃而出,像一块云团一般,朝着他们席卷而来,气势汹汹。
叶夏惊惶之下,也是很快就明白过来,小王八蛋偷蜂蜜去了,却把蜂群给引了来。
天杀的!
不过情况紧急,他也没时间去骂戒戒,一把抱起了它,跟着烟老头扭头就跑。
只是他们的速度哪里比得上蜜蜂,那些蜜蜂转眼间就离他们越来越近,甚至有几个已经扑到了他们身上,也不管真凶帮凶,一阵乱蛰,疼得他和烟老头嗷傲一阵惨叫。
戒戒也是急了,支起身子,想要驱赶蜂群,可是它嘴里却是怎么都不肯放下那个装了蜂蜜的酒瓶,怕一张嘴,瓶子就掉下去,所以到头来它也只能发出哼哼呜呜的声音,无法展开攻击。
好在叶夏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把拖住烟老头,从自己身上拿出了瓶驱蛊粉,在自己和烟老头身上一阵乱撒。
驱蛊粉一撒,那些蜜蜂也真停止了攻击,纷纷飞散而去。
叶夏和烟老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
叶夏倒还好,除了刚被蜜蜂蛰到时有如被针刺一般,十分疼痛外,之后却没了什么感觉,被蜜蜂蛰到的地方除了出现了些红点外,倒也没太大的异样。
倒是烟老头,脸上手背上还有脖子等裸露在外的皮肤,现在却都肿了起来,有如馒头发酵一般,尤其他一张脸,被蛰得最是厉害,脑袋也肿成了个猪头似的,一双眼只留了条缝,已经难辨原来的面貌,好像完全换了个人似的。
他现在看去,脸上那些疙瘩和麻子一样的东西反倒不见了,脸上的皮肤也变得平滑,还泛着亮光,只可惜他的脸比起平常要大了整整一圈,好像是得了什么怪病,看去更是诡异和丑陋。
烟老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则是哼哼着,却又慌忙从怀里拿出个小瓶子,倒出一些如黄菜油一般的液体,在自己脸上涂抹起来。
要知这野蜂的毒性可不是那种家养的蜜蜂可以相比,真被蛰得厉害了,甚至都有性命危险,烟老头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只有那戒戒,身上虽然刺着不少蜂刺,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朝着野蜂离去的方向看了看,呜呜了一声,好像是在示威似的,然后爬下了叶夏的怀抱,将瓶子放在地上,津津有味地舔吃起瓶口粘着的蜂蜜来。
不过很快,它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忙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叶夏和烟老头,却见叶夏和烟老头正用一种杀人的眼神狠狠地瞪着它。
它全身一抖,也似吓了一跳,又呆在那里。不过几秒钟后,它却又朝着叶夏唧唧叫了一声,然后叼起瓶子,来到叶夏跟前,将瓶子放在叶夏脚边,接着又抬头朝着叶夏叫两声,带着讨好的意味。
看它样子,倒好像是也发现了自己做得有些过火,所以拿蜂蜜讨好一下叶夏,省得叶夏真生气。
叶夏白了它一眼,而后真的拿起了酒瓶子,当着它的面,用手指蘸了点蜂蜜,尝了尝。
只见他咂了咂嘴,又点了点头,好像蜂蜜味道不错。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叶夏认可了它偷来的蜂蜜的味道,戒戒身子直立而起,轻轻颤着,好像有些小激动,还朝着叶夏叫了一声,像是在邀功似的。
叶夏却又拿出了兜里放着的酒瓶盖,将瓶子盖了起来,然后将整个瓶子放到了裤兜里,接着便转身走了出去。
这下戒戒却急了,激动地一声大叫,追了上去,而后跟在叶夏后边,一声接一声地叫唤起来。
不要哇,只跟你客气一下的,你怎么当真了,脸皮也太厚了吧!
叶夏则是故意耍它似的,也不理它,甚至还撒腿跑了起来。
戒戒更急了,加快追了上去,一声高过一声,急切地叫唤着。
等接近了叶夏,它猛地跳了起来,扑到了叶夏身上,又快速钻到了叶夏裤兜里,而后又叼着酒瓶跳了下来,拖着酒瓶慌慌张张往烟老头那边跑,好像真担心叶夏回头来抢似的。
等跑到烟老头那里,它回头看了看,见叶夏也没追上来,便点了点头,好像也松了口气。
只是很快,它就发现有了新的问题,那瓶子上还有个瓶盖,它现在打不开瓶盖,也无法吃里面的蜂蜜了。
它也不由愣在那里,几秒钟后,却是抬头看了看烟老头,朝着烟老头叫了一声。
烟老头则是忙着在自己身上涂着东西,也没理会它。
戒戒又呆了几秒钟,然后叼起瓶子,放到了烟老头跟前,又朝着烟老头叫了一声。
可是等烟老头明白过来,伸手出去,还没碰到酒瓶,戒戒却是一个激灵,快速叼起酒瓶,拖了回来,然后满是警惕地看着烟老头。
倒好像是它也生怕烟老头会趁机偷吃它蜂蜜似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叶夏刚才的举动给它留下了心理阴影。
它若有所思地又呆了几秒钟,而后觉得谁都不可靠,便决定自力更生,哼哧哼哧地咬起那瓶盖来。
瓶口处顿时响起一阵吱嘎吱嘎的声音,只听得烟老头牙帮发酸,感觉牙齿都要掉下来了,他也忍不住伸出手,准备去帮戒戒打开瓶盖。
戒戒却是叼着瓶子躲了开去,一脸的警惕,还朝着烟老头示威似地呜呜叫了一声,完全不领烟老头的好意。
可是眼看着它好不容易就要将瓶盖咬穿了,叶夏却突然跑了回来,辟手夺过了瓶子,也不顾戒戒大叫大嚷,将瓶子塞进了裤兜里。
而后又从几个口袋里拿出了一大堆的野果子,有山枣,有野柿子,还有野猕猴桃。
他去了野果子的皮和籽,将它们捏烂,塞进了喝水用的塑料瓶,然后又折了条松树枝,去了松枝的皮,用松枝将野果子搅得更烂,最后拿出刚刚找来的一种叫酸酒菌的泥块状的东西,也一并丢进了瓶子里。
这叫酸酒菌的泥块含有一种黑色小蚂蚁的分泌物,也是叶夏从蚂蚁窝里找来的,可以用来代替发酵粮食或者水果,以做酒用。
接着叶夏一把抓住有如热锅上的蚂蚁,正在他身上爬来爬去,满腹不甘和委屈,哼哼个不停的戒戒,帮戒戒拔掉了身上的蜂刺。
让他欣慰的是,那些蜂刺几乎没怎么扎进去,就像真只是粘在上面似的。
看来八戒大老爷的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过了十多分钟,在那酸酒菌的作用下,那些野果子纷纷发酵沉淀,上面一层成了半透明的浅红色的液体,而塑料瓶的瓶盖也是一点点被撑开来,瓶口处发出了滋滋的气体声。
本来还在跟叶夏抗议的戒戒也顿时被那塑料瓶给吸引了去,爬到瓶子边上,嗅了嗅后,便张开嘴巴,一口.含住了瓶口处,用力地吸吮起来。
叶夏却是一把拉开了它,又取出兜里的酒瓶,将瓶里的蜂蜜倒了一些到塑料瓶里,然后才将塑料瓶里混合了蜂蜜的野果子酒给了戒戒喝。
戒戒顿时转怒为喜,抛却了所有的不快,讨好似地跟叶夏叫了一声,便喝起叶夏新做的酒来。
烟老头看在眼里,也是一脸笑意,此时他脸上等处也已经消肿了许多,他在叶夏忙完了给戒戒做酒后,却是笑了笑说道:“小夏,我看戒戒已经成蛊,你也可以考虑再养一只蛊虫了。”
其实烟老头也不能肯定戒戒已经脱离了幼体的阶段,成为了真正意义的蛊虫,因为戒戒这次虽然结了茧,但最终变化其实并不大,除了它重新长出来的眼睛和尾巴,多出来的也只有背上那两个既像肉刺又像肉翅的小肉块,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知以后是否还会有更大的变化。
更重要的是,它脑门上鼓起的肉包也还是跟原来一样,并没有变成烟老头所猜想的那种样子,也不知是因为烟老头猜错,还是另有缘故。
而且说来,烟老头亲眼目睹了戒戒结茧化蝶的整个过程,他也有些不能确定戒戒这次结茧变身是否算是成功了,毕竟这个过程也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烟老头若不是亲见,只怕也难以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而到最后峰回路转,戒戒倒像是起死回生一般,从结果上来说这次结茧戒戒也像是单纯为了弥补过去留下的创伤,而不是为了进化。
当然,不管怎么说,戒戒这次能够安然无恙,也足以让烟老头大喜一场。而且目前看来,戒戒的情况也很不错,他先前正是担心戒戒体弱时候结茧,就算有进化,只怕也要留下不良影响或者说后遗症,现在戒戒就算没进化,但经过这次结茧后,戒戒也应该消除了以前经历所可能会带来的影响,对于戒戒以后的发展也是有很大利处的。
毕竟就像以前所说过的,蛊种成为蛊虫并不是越快越好,而是越稳越好。
而另一方面,说实话,烟老头也觉得越来越无法用常理来推断戒戒的情况,包括戒戒现在是否已经成蛊,以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与戒戒接触越多,他越觉得戒戒的奇异,也发现了戒戒身上越来越多难以用他所知的关于蛊的知识来解释的东西,不用说其它,就是戒戒结茧后的变化过程,也是让烟老头刺激连连,也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明白,感觉是无法解释。
在戒戒身上,就算烟老头这样的老资格,甚至于可以称做是蛊门中活着的百科全书的他,也是常常感觉到自己所知是如此的稀少。
而他之所以将戒戒猜想为跟他烟家那老怪物一样的存在,这也是一方面的原因,就像以前人们多会把自己难以及时的现象归结到神鬼身上,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不过就算戒戒真是跟他烟家老怪物一样的存在,他也还是无法推测戒戒现在是成长到了哪个阶段,只因他也没有亲眼见证老怪物的成长过程。
要知在烟老头懂事时,也就是六十多年前,那只老怪物就已经是老怪物了,他们烟家的人也是一直敬称它做老祖宗。
就算是焦家,那九目出现时,或者说来到焦家时,据说离现在也有两百多年时间了,还不要说时间最长的申屠家,据说申屠家那只老怪物到申屠家已有上千年的时间,而申屠家正是靠着比其它几家远多出的几百年时间的积累,才稳稳压着其它几家一头。
这几年,焦大虽然强势崛起,一时间竟然连申屠家也不得不小心对待,但是在蛊门中大多数人眼里看来,焦大的崛起也终将是昙花一现,等他死后,焦家的实力也终将是回复到原来的境况。不像申屠家,申屠清死后,必定将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申屠清,焦家却只有一个焦大,而焦大之所以能走到如今这一步,也是有着很大的偶然因素,更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想到这里,烟老头看了看叶夏,看到叶夏脸上那个浅浅的酒窝,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女子。
那个惊才艳艳风华绝代的乌家二小姐,曾被蛊门中的人公认为最有可能超越申屠清,也是乌家崛起的最大希望,却偏偏不喜争斗,也早厌倦了蛊门中的纷争,不顾家里的反对,与焦大私定终身,一起远走异地,最终却客死他乡,也使得乌家一蹶不振。
说起来,二十年前蛊门中发生的那场大事件中,损失最大的便是那乌家,乌家正是因为在乌二小姐身上寄托了最大的希望,才会反对她与焦大之间的婚事,也使得焦家和乌家反目,冲突之下,两败俱伤。
也有不少人说,焦大之所以有如今的成就,正是因为当年受了乌家二小姐的点拨,甚至连烟老头也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不过回到原先的话题,不管戒戒现在是否已经真正成蛊,也不管它已经成长到了什么阶段,烟老头还是觉得叶夏现在可以也是需要养一只其它的蛊虫了。
从叶夏自己方面说,叶夏已经打下了一定的基础,关于蛊毒方面也是有了大致的了解,现在自是可以开始学怎么养蛊虫,而且只有开始养蛊虫,叶夏的知识和本领才能更进一步,得到更大的发展,才能在以后向蛊术方面发展。
毕竟蛊毒,蛊虫,蛊术三者之间的划分虽不是很明确,但还是呈一个自下而上的阶梯状,大多数的人学蛊也都是先学蛊毒,再学蛊虫,最后学蛊术。
而另一方面,戒戒也不像平常的蛊虫。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确实是叶夏养大的,但按蛊门中的标准,戒戒其实是自我成长的,甚至说是天生天养的,因为它的成长过程中并没有叶夏刻意的安排,它身上那些特殊的能力也并不是叶夏刻意培养出来的。
所以戒戒和叶夏之间的情况,也不像是严格意义上的蛊虫和饲主,戒戒就算还没成蛊,叶夏也应该不用像大多数饲主,必须得等蛊种长成蛊虫了,才能养第二只蛊虫,否则的话,因为分身乏术,精力有限,蛊种进阶为蛊虫的过程会有更多的危险,往往会以失败而告终。
还有一个原因,烟老头之所以让叶夏开始养蛊虫,也是形势所迫,从他自己角度上说,他现在丢了龙头杖,一下子失去了最大的倚仗,又因身体状况不好,所知的东西虽多,却难用来实践,所以战斗力也是大损,否则的话,以他的经验,要养一只蛊虫自是比叶夏这样刚入门的毛头小子要容易的多。
而叶夏虽带着戒戒,但戒戒情况特殊,不像其它蛊虫一样,饲主说什么它就会做什么,也因此有更多的变数,相对来说,叶夏现在所能倚仗的手段也是太少,随着他们一次次的历险,也越来越迫切地要求他掌握更多的本领。
所以综合上述种种因素,烟老头才想起让叶夏再养一只蛊虫,就算是目前还用不上,或者说一下子不可能会有大用处,但迟早也是会有用处的。
就像焦大,就算他现在有着那九目,但也养了其它的蛊虫,而就算没有九目,焦大单靠其它的手段,在蛊门中也是难有敌手。
叶夏听到烟老头提议他可以养只蛊虫了,叶夏有些惊讶,也更多欣喜,说实话,他也早就想要实践一下怎么养蛊虫,不过烟老头一直跟他说要循序渐进,所以他也一直强忍着好奇,耐心地学着蛊毒方面的知识,现在终于听到烟老头允许他养蛊虫了,他自是欢喜得很,却也有些不敢置信似地问道:“真的,我可以养蛊虫了吗?”
烟老头则是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现在算是入门了,也该让你接触实际的东西了。”
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烟老头说,蛊毒种类万千,变化无数,以人类百年时光,也无法究其全部,若是一直钻研蛊毒,也无法真正学到什么,只有开始养蛊虫,才能更进一步认识蛊毒,也为以后使用更玄妙的蛊术打下基础。
另外烟老头说,在蛊门中,大多数人的手段也多是以蛊虫为主。
虽然蛊门中的人的实力高下并没有严格区分,但也大致可以分成五个级别。
烟老头举例说,像叶夏这样刚入门的,可以说是刚刚达到五级,甚至说是还没有真正的入级。
而像叶夏以前所接触的那小李和老张他们,则应该是五级顶峰到四级初的实力,像那黑鬼,凭借他所养的那只千足的特殊性和强横性,或者可能还要厉害一些,但应该不会超过三级。
而像蔻丹和小默还有阿光他们,应该是在三级到二级之间,就算实力有高下,但应该多不会超过二级。
而像焦二和乌三他们的实力,则是在二级顶峰到一级之间,或者勉强达到了一级,初窥大成。
接着便是那死在焦大手上的申屠秀,他的实力应该是稳稳地达到了一级,几乎已趋大成。烟老头也告诉叶夏,申屠家之所以强大,不止因为申屠清实力超群,也因为申屠家子嗣众多,而且像申屠秀这一辈的人,也多是达到了一别。
申屠秀他们的父辈,也就是申屠清的儿子辈,烟老头虽然接触不多,但推测他们的实力应该是达到了一级中等水平。
烟老头说,像游家乌家两位家主,还有烟老头自己的大儿子,也差不多是这个阶段。
另外烟老头自己盛年时,差不多已是超过了一级中段,几乎达到了一级巅峰阶段。
最厉害的便是焦大和申屠清,烟老头说他们已是稳稳地达到了一级巅峰阶段,甚至还有所超越,达到了真正的大成境界。
随心所欲,无所顾忌。
还不要说他们背后所藏着的可由他们驱使的两个老怪物。
也正因为游二、乌三还有申屠秀两级顶峰或者一级初段的水平,比起焦大一级巅峰水平来,有着巨大的差距,所以也根本不是焦大的对手。
不过烟老头也告诉叶夏,这个实力水平的划分也带有很大的主观性,不尽科学,另外他也提醒叶夏,所谓实力高下不是绝对的,在向来以偷袭暗算欺骗蛊惑为主的蛊门中来说,两人之间的对决有着很大的偶然性和变数,所以单纯手上实力高下的划分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烟老头这么说也是想让叶夏明白,不要以自己现在没入级而妄自菲薄,以后也不要因为自己实力高了而骄傲大意,不管是遇到什么样的敌人,都应该不骄不躁,不惧不屈。
叶夏听烟老头这么说,也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过他心中却又想起了一个人来。
这个人就是陆伯。
叶夏也有点好奇,想知道陆伯应该是怎样一个实力,因为他一直觉得陆伯很有些神秘,就连焦二看去也是忌他三分,而当初若不是发生了焦洋杀人的事,叶夏很有可能会跟着陆伯学艺。
叶夏也忍不住跟烟老头提起陆伯来。
烟老头却是脸色微变,露出一丝尴尬,又有些茫然,在沉默了许久后,他摇了摇头道:“他……是什么实力,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我跟他交手是在三十多年前,不过当年,我曾败在了他手上,而且听说他曾跟申屠清交过手,虽没赢,却能全身而退。”
叶夏大是讶异,虽然他也感觉陆伯不简单,却没想到陆伯竟然厉害到如此程度,照烟老头说来,陆伯的实力似乎都不输于焦大和申屠清,也怪不得焦二见到他时,显得是如此的忌惮。
烟老头见叶夏愣住,竟是笑问叶夏是不是有些后悔,早知就该跟着陆伯学蛊了?
叶夏忙摇了摇头,却还是有些尴尬。不过他也有些奇怪像陆伯这样的高手,按道理来说,也是可以独当一面,却为什么会在焦家当一个所谓的管家,倒似个下人一般。
烟老头却叹了口气,说具体原因他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焦大的爷爷曾经有恩于陆伯,而陆伯的蛊术其实就是焦大爷爷教的,陆伯虽不姓焦,却跟焦家人无异。
烟老头也似乎并不怎么喜欢提起陆伯,拍了拍叶夏的肩,说他跟叶夏介绍蛊门中所谓的实力划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让叶夏知道,不管是刚入门的,还是像焦大和申屠清这样已经到达了顶峰的高手,其实都是以蛊虫为最大的助力或者说主要手段。
就算所谓的最神秘的蛊术,其实也是建立在蛊虫基础上的,而不是说靠单纯的念念咒语就行。
比如焦大好了,叶夏也曾亲眼见过焦大的手段,烟老头说焦大那几道像闪电一般的黑光,还有荆棘一样的东西,其实也是蛊虫,不过因为焦大实力高深,他的蛊虫也是很厉害,再加焦大和蛊虫之间心灵相通,配合默契,所以施展起来更迅捷,让人防不胜防,以致看去十分的玄乎,倒像是传说中的鬼神之术。
烟老头又告诉叶夏,蛊虫在通俗意义上,一般也可以分几个阶段或者说等级。
第一阶段便是幼体,也称蛊种。
第二阶段便是成蛊,蛊种只有到了这个阶段,才可以称做是严格意义上的蛊虫。一般成蛊后,蛊虫的形态和能力便已基本稳定下来,以后也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而蛊虫与饲主之间也开始建立了一定的联系,脱离原始的蒙昧状态。
第三阶段,则称做‘灵’,蛊虫到第三阶段也称成灵,又叫蛊灵。到了这个阶段,蛊虫便开始有了一定的灵智灵识,产生了一定的自主意识,而不会像前面两个阶段那样,只会凭着本能和饲主的命令行事。
到了这个阶段,蛊虫的身体和能力也会有进一步的变化,不过不是根本的改变,也不是产生新的能力,而是成蛊之后,所拥有的一些能力会产生一定的强化或者弱化,也就是说蛊虫会在几种能力之中选择最有潜力的一种,或自主,或在饲主的帮助下,得以进化,变得更加厉害,但很可能其它的能力却会弱化,甚至退化到消失的地步。
就像有些地方的学生在高三的时候开始分文理科一样,或选文科,或选理科,专攻一种。
相应的,蛊虫的身体随着几种能力的强化或者弱化而有所变化,比如蛊虫强化的是肉体方面的能力,那样的话,蛊虫的身体自然是会变得更加强横,而如果蛊虫强化的是声音攻击能力或者说精神攻击能力,很有可能蛊虫的身体会变得更加的脆弱,因为对于大多数的蛊虫来说,身体和精神两者之间往往不能兼得。
第三阶段,则称做是‘精’,用通俗点的话来说,到了这个阶段,蛊虫就是成精了,能力进一步强化,几乎达到了顶峰,而更重要的是,蛊虫也变得更加聪明,有了真正的自我意识,可以不用饲主吩咐和命令,便能自主行动,就是说蛊会独立思考,就像人一样。
而这个阶段,对于饲主来说,也是最危险的阶段。一方面,蛊虫产生自我意识,能够独立思考,能力也更强,一定程度上自是有很大的好处,不用处处靠着饲主判断形势,能够在面临危险时争取最大的主动;但另一方面,蛊虫有了自我意识,能够自己思考问题,便自然也会思考自己和饲主之间的关系,也很可能会渴望摆脱饲主的束缚,得到自由,甚至于有些厉害的蛊虫,还会反过来控制饲主。
照烟老头的推测,当时叶大明媳妇养的那只尸蛛正是达到了这一阶段,有了自我意识,趁着叶大明媳妇所知甚少,反控叶大明媳妇,以致酿成惨剧。
这也是大多数养蛊人或者说蛊师所面临的严峻问题,既要追求蛊虫增强实力,又要防备蛊虫变强大了后会反控和反害自己。
烟老头告诉叶夏,像他们烟家这几个家族之所以能够很好的传承养蛊下蛊的传统,甚至越来越厉害,很重要一个原因便是因为有着家族里那老怪物的帮助,可以很好的解决这个蛊虫反噬饲主的问题。
而像其它人则没有这么幸运了,甚至可以说大多数的人都难过这道坎,许多人往往在蛊虫到了第四个阶段,便会被自己的蛊虫控制,下场悲惨。
因此也有很多人会选择依附烟家这样的家族,以求在这个危险的阶段中保证自己的安全。
当然,大多数的人还是不知道烟家他们几个家族是用什么办法摆脱这个阶段所带来的危险的,毕竟那几个老妖怪的存在,可是五家最大的秘密。
而第五个阶段,则称做‘怪’,也就是说,到了这个阶段,蛊虫便是传说中的妖怪一般的存在。对于这个阶段的蛊虫来说,它们已经摆脱了生老病死的束缚,就算不是长生不死,但也是可以活得很长很长;它们也彻底摆脱了饲主的控制,得成自由之身,除非说饲主的实力比它们还要强横,采用强力继续控制它们;它们也甚至不再受一些天地规则的束缚,可以随心所欲,就像是传说中的妖怪一样,可以幻化各种形态,可以呼风唤雨,腾云驾雾。
烟老头说,这第五个阶段也是他们五家按照家中那老怪物所做的划分,像外面的人的话,则大多以为到了第四阶段便是极至,毕竟在如今这个年代,妖怪什么的,终是太过匪夷所思。
当然,烟老头也说,这几个阶段的划分其实跟划分蛊师实力一样,并不是绝对的,因为除了他们几个有着悠久传承的家族,其它蛊和蛊师的存在都有很大的偶然性,养蛊炼蛊下蛊的手段千千万万,变化无穷,却从没有过一个完整的系统,许多蛊虫蛊术甚至蛊毒也都是昙花一现,就算是按照同一种办法选炼同样的蛊种,但不同的人也会养出不同的蛊虫来。
而以这‘蛊灵精怪’四字代表蛊虫四个阶段,说是巧合,倒不如说是他们蛊门中的人为了说起来顺溜,牵强的说法,真正考究起来,其实并不是很贴切。(哈哈哈,汗颜ing!)
不过烟老头说不管四个阶段的称呼是否贴切,这四个阶段的划分本身就算不尽确切,也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叶夏倒也没有特别在意蛊灵精怪的说法是否贴切,只听得心驰神往,尤其听说到了第五个阶段的蛊虫,便是传说中妖怪一样的存在,更是惊异不已。
不过想了想,他又觉得蛊虫的成长和进阶实在是一个悖论,蛊虫越厉害便越难以控制,不说第五个阶段,就是第四个阶段的蛊虫,也是会给饲主带来巨大的危险。
这个问题也像是一个死结,似乎无法解决。
也怪不得一直听说这养蛊下蛊的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而这也是导致蛊这一事物千百年来让人感觉神秘诡异以及恐惧的原因之一,也是蛊术无法真正兴盛的根源之一。
烟老头在跟叶夏介绍了一些基本情况后,便开始正式跟叶夏讲解起养蛊虫的方法来。
照烟老头的说法,养蛊也称炼蛊,而炼蛊其实可以分几种基本的方法。
一种是气炼,一种是声炼,还有一种是血炼。
……
洋家寨。
这两天,麻土的日子很有些不好过。
因为自从那天晚上红衣男子追出去寻找叶夏他们,却是空手而回后,便一直脾气不好,动不动就对麻土大发脾气,为了一点小事,便要骂上麻土半天。
以前麻土从没见过红衣男子这么暴躁过,要知这两年红衣男子在麻土面前的举止一直都是优雅的,风度翩翩,麻土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红衣男子举止之间流露的自信也让麻土十分的敬仰,一直觉得自己没有跟错人,当年也幸亏没有死硬地反抗红衣男子。
他也知道,红衣男子的自信是来源于他强大的实力。
不过这一次,红衣男子却似遇到了麻烦。
更让麻土惴惴不安的是,红衣男子这次出去好像还受了伤。
而在村子最上面中间那幢房子大厅里,红衣男子正坐在那张铺了红色毛皮的躺椅上,却没有了先前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而是端端正正地坐着,眉头紧皱,一脸的严肃。
而在他右手臂上,却是缠着几圈白布,白布上竟是血迹斑斑。
红衣男子也显得有些狼狈,至少看去没了先前那副雍容优雅的气度。
他一双眼则直直地看着脚下,而他的脚前则放着一个长筒状的透明瓶子。
在瓶子里,则还放着一块长约一尺,宽约一寸的竹片一样的东西。
那东西两头尖利如锋刃,周身金灿灿的,有些诡异的是,那东西竟是有如活物一般自动颤个不停,也不断地上下左右敲击着瓶子里侧,发出了叮叮叮的声音。
“烟家,乌家,他们来干什么?难道他们就是洋彪儿请来的帮手?”
红衣男子喃喃自语道,脸色更见严肃,心情愈加沉重。
……
在离叶夏和烟老头他们几十里外的一个地方,却也仍属于大瑶山。
小觞正一路朝北而行,她一边轻快地迈着脚步,时不时地抬起手来,看看手上的一条黑色龙头杖,而后忍不住得意地咯咯笑上两声,笑完后,便又唱起歌来:“辣妹子辣,辣妹子辣……”
她手上那条龙头杖正是她趁着叶夏和烟老头昏睡之机偷取而来,而看她样子,心情也是颇为不错。
此时,她正是准备离开大瑶山,前往贵州。
可是她正唱到兴致处,却突然嘎然而止,人也停了下来,一脸警惕地看着左边一片树林。
“谁?!出来!”
可是树林里却没有任何回应。
小觞露出一丝疑惑之色,摇了摇头,便又继续向前走去。
可是没走出几步,她却突然停住,右手猛得一甩,只见她手里发出一点黑光,快速飞向左边树林。
只听哎呀一声,小觞丢出的黑光似乎打中了一个人。
“是谁鬼鬼祟祟的,快出来!”
小觞则是娇声喝道。
几秒钟后,却见树林里发出一阵悉嗦声,一个人影真从树林里踉踉跄跄走了出来。
出来的竟是一个看去年纪跟小觞相差仿佛的女子,女子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相貌却甚是清丽,不过眉宇之间,又还带着几分英气。
而在女子肩头,则插着一把黑色的小匕首。
女子手捂着肩处,眉头紧皱,脸带痛苦。出来后,她痛哼了一声,面带怒气地看着小觞。
小觞则是警惕地看着对方,又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
女子则是哼了一声,说道:“你这女人好没道理,我走我的路,凭什么说我跟着你?”
说着,她竟突然笑了起来,又一脸夸张说道:“哎呀,我中了你的飞镖,我快要死了,你可要赔我。”
说完,她竟然将肩上那把飞镖给拔了下来。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她拔下匕首后,肩上并不见有血喷出,甚至于连她肩上的衣服也没见有破洞。
见小觞也是一脸惊讶,女子竟是咯咯大笑起来,说道:“哈哈,你被我骗了吧。怎么样,我的骗术比起你来,是不是也不差?”
“你到底是谁?”小觞却是暗叫不对,也更加警惕。
突然,在小觞身后,却响起了一个声音:“哼,小满,我跟你说了小心一些的。被人家发现了,你还得意!”
小觞大惊失色,转头一看,却见一个中年男子正站在身后十多米处。
中年男子一边说着话,像是在训斥女子,一张圆脸上却带着笑意,眼睛也是微眯,他穿着一件灰色长袍,左袖却是空荡荡的。
如果叶夏在场,也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中年男子竟然是那笑面虎乌三爷。
形势的变化已是十分的出乎红衣男子的预料,也让他感觉有些难办。
那晚躲在暗处对叶夏和烟老头下手的正是红衣男子,那天他出去后也挺容易就找到了叶夏他们,当即就展开了行动,想要将叶夏他们制住再说。
可是一出手,他却发现对手有些不简单,烟老头竟是一下子就破了他的幻音。不过当烟老头明白告知自己是烟家的人,更让红衣男子有些吃惊。
而虽然他跟烟老头只见过一面,而且还是在他很小的时候,那时候烟老头都还没变成现在这副丑陋样子,但他还是照着一些情报,以及根据烟老头的龙头杖,判断出了烟老头的身份来。
他也一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之所以会犹豫不是因为烟老头有多厉害,也不是因为烟老头的身份,而是因为他十岁那年,他爷爷曾给他定了一门娃娃亲,而他那未曾见过面的未婚妻就是烟老头的长孙女。
而按照烟家和申屠家当年的约定,他们的婚期也就在这两年,他也想着早点玩成爷爷交代的任务,然后再跟着长辈去烟家,跟烟老头的孙女熟悉一下,也好把具体的日子给定下来。
却没想偏偏在这紧要关头,烟老头竟是来到了这大瑶山,实在是让他有些头疼。
更让他有些担心的是,如果烟老头真是洋彪儿请来的帮手,那只怕已是从洋彪儿那里知晓了他在这里的目的,这样的话,事情更是难办了。
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如果烟老头是洋彪儿请来的帮手,也知道了这边的情况的话,那不应该是现在这般行事方式,而是直接找上他申屠家,与他爷爷交涉,另外,他听烟老头高声问他是不是申屠家的人,想来烟老头虽有些怀疑,却也不是很肯定,至少应该是不知道他的身份。
又想到他两年前从家里出来时间,爷爷还有几个长辈的嘱咐,他便下了狠心,决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烟老头他们杀了再说。
只有尽快动手,他呆在这里的目的才能最大程度保证不泄露出去,否则的话,若是烟老头和烟家追究起来,迟早要发现真相,他也无法跟爷爷以及长辈交代,而他在家族里的地位也将是大受损害。
毕竟他这次任务是否能够圆满完成,也是长辈交给他的一个巨大的考验。
于是他也索性下了狠手,想将烟老头他们置于死地。
可眼看烟老头几个都已受制,不用几分钟便要死于烈火烧灼,却没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他觉得稳操胜券之下,也是有些大意,竟让乌三偷袭得手,他右臂也生生被乌三的竹片蛊刺穿。
大惊之下,他夺路而走,顾不得去追究偷袭他的人究竟是谁,另外也是要急着救治右臂上的伤,因为那竹片刺入他手臂后,竟还自动往着他肩膀处钻去,如果不尽快处理,他也迟早会被竹片刺穿胸膛而死。
等回到村子里,弄出竹片后,他却更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虽然他以前没和乌三见过面,更没交过手,但因为这金色竹片还有它的主人在蛊门中也是鼎鼎有名,他还是很容易就辨认出了偷袭他的就是乌三。
烟老头和乌三同时出现在大瑶山,让他感觉到事态更严重了,也让他再一次怀疑烟家和乌家知道了他在这里做的事情,所以联手前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觉得乌三也应该看清了自己,确定了自己的身份。
他也有些后悔,早知该强忍着身上所受之伤,将乌三和烟老头他们一起拿下。
他担心现在过了这么长时间,只怕乌三和烟老头他们早已经将消息传出去了。
一时间他心乱如麻,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想来想去,或者现在抽身离开这里是最合理的选择,到时候就酸烟家和乌家找上来,他家也可以抵赖不认,烟家和乌家手上没什么证据,自不好说什么,这样事情也会大而化小,小而化无。
可是两年多的心血,一旦离开,便要化为乌有,更重要的事,他这么空手而回,那几个长辈对自己的评价也肯定要随之降低,还不说这次被烟家和乌家可能盯上的麻烦,家族里跟他同一辈分的都非泛泛之辈,谁都想看着他出事,看着他丢脸,也好趁机踩上一脚。
他想到这里,也是感到十分的不甘心。
曾经他也想过最圆满的结果,便是顺利拿得药王炉,回去跟长辈交差,又由长辈撑腰,顺利娶得烟家长孙女,更重要的是烟家那长孙女现在是G处的领导人,而G处是连申屠家也不敢有任何小视的带公权力性质的组织。与烟家长孙女的结合,他在家族里的地位和话语权自然是水涨船高,也将成为祖父最有力的继承者,最终成为蛊门中第一人。
可偏偏在这紧要关头,只差一步,烟家和乌家的人却像从天而降,生生打乱了他的计划,也让他的美好前程多了无数不可知的变数。
经过一天两夜时间,他脚下水晶瓶子里那块竹片终于停止了颤动,上面的金色也越来越淡,变得灰暗。
红衣男子回过神来,俯身拔掉了瓶子口处也是用白水晶做的透明塞子,又用两个指头将那块竹片夹了出来,细细端详了一番。
之后,他又拿起插在腰带上的红色扇子,啪的一声打开,用扇子在竹片上细细刮将起来。
扇子的扇页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竟轻易地在竹片上刮了一层灰色粉末。
只见那灰色粉末掉落在扇面上后,那扇面竟然自动轻轻颤抖起来,上面又出现了一层红色如血水一样的液体,将那些粉末掩盖了过去,而后又渐渐消弭,那些粉末也随之一同消失,好像是被折扇给吞噬了一般。
分把钟后,红衣男子终于停了下来,又啪的一声合起扇子,却顺手丢掉了那块竹片。
又过了一会,他打开折扇,竟丢了出去,那折扇也跟活物一般,自动盘旋着飞了出去,隐入了黑暗之中。
红衣男子站起,又一把扯掉了右臂上裹着的白布,只见白布一去,他右臂上倒已不见伤口,不过也还是留着一条寸许长略带红色的疤痕,在他光洁白皙如女子的右臂上,也是颇为惹眼,甚至显得有些狰狞。
红衣男子却是稍稍看了一眼,便哼了一声,不顾衣服少了只袖子,追着自己的折扇,也隐入了黑暗之中。
……
另一边,叶夏听烟老头说养蛊虫或者说炼蛊虫也分什么气炼声炼和血炼,便问烟老头这三者具体是什么个意思,相互之间又有什么区别。
烟老头却笑了笑说,现在解释起来,只怕叶夏一时间也不见得会懂。他只告诉叶夏,这所谓的气炼声炼和血炼都是针对饲主和蛊虫之间建立特殊关系的方式所做的划分,三者其实都要以特殊的食物和药物,也就是药炼为基础。
他说叶夏刚入门,便从最普通的气炼开始。
这所谓气炼简单来说就是以呼吸之气炼养蛊虫,辅以药物和食物,既促成蛊虫的进化,也增近饲主和蛊虫的关系。
见叶夏一脸懵懂,烟老头却也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跟叶夏说一步步来就行,到时候叶夏自然会渐渐熟悉起来,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先找只蛊种。
烟老头说,蛊种也就是蛊虫的幼体,这所谓幼体也包括两个方面,一是身体还处于幼体阶段,还没有真正长成熟,二是能力也还没有完全成型。只有这样的蛊种才有可能养成蛊虫,而有些所谓蛊种的话,虽然异于普通的虫子,但都已经成熟,也是无法再炼养成蛊虫了。
接着烟老头从怀里拿出了瓶‘诱蛊粉’,让叶夏找些干柴来,说权且在这里试试,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蛊种。
现在叶夏刚开始学,对于蛊种任何也不用要求太高,这样不管成功或者失败都不用太过计较,等叶夏熟练了,便可以费些心思找只出色的蛊种,再好好的炼养。
过了一会,叶夏终于生起了一堆火,烟老头便拔掉瓶塞,将绿色的‘诱蛊粉’倒在了火堆上。
‘诱蛊粉’一倒下,篝火猛得盛了许多,红色火焰也变成了绿色,上头又又青色的诱蛊烟袅袅而上。
先前一直在忙着喝着叶夏新做的野果子酒的戒戒也是被诱蛊烟吸引了注意力,拖拉着塑料瓶颠颠地来到了火堆旁,又拖着塑料瓶子爬到了叶夏的腿上。
接着只见它以叶夏的大腿为床,半趴半卧,时而伸长了脖子,深深嗅几口诱蛊烟,时而又低下头,喝一口果子酒,一副悠闲而又陶醉的样子。
看它的样子,也不由让人想起电视里放的那些旧时的瘾君子,半躺在炕上,抽几口大烟,又喝几口茶水。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叶夏他们周围一点点热闹了起来。
在最外围,也就是十多米远处,围着一圈各种各样却又普通的虫子,有蚂蚁,有蟋蟀,有蝗虫等等,就连土里的泥鳅也纷纷钻了出来,跟着其它的虫子一起,一副想要爬近火堆却又十分忌惮的样子。
而在它们前面,离着叶夏他们五六米远处,则另有一些奇形怪状的虫子,比如三只脚的小蛤蟆,没有翅膀体型却要大上许多的蝗虫,这些虫子数目比起外面那些则要少了许多,双手双脚便可以数过来。
比起外面那些普通虫子,这些虫子则要大胆多了,朝着火堆一点点地移近,不过却也是小心翼翼的样子,显然对于叶夏和烟老头他们带着丝警惕。
而在它们前面,则还有一只虫子,离着叶夏和烟老头也是不过一两米的距离。
说是虫子其实并不贴切,因为它是一条两头蛇。蛇身长不过二三十厘米左右,粗如小指,腹部鲜红如血,背部则是一片漆黑,上下对比分明,而更奇异的是,这小蛇两个脑袋也是一大一小,一红一黑,看去比起叶夏以前见过的两头蛇也是要怪异了许多。
此时这两头蛇却是半立在火堆旁,凭借中间一段身子的支撑,两个脑袋绞缠着,半仰着,脑袋上眼睛微闭,贪婪地嗅着火堆上冒出的诱蛊烟,对于叶夏和烟老头他们也是视若无睹,不见任何害怕和紧张。
烟老头也是看得有点惊讶,愣了愣后,笑着对叶夏说这次运气不错,这条两头蛇还小,正是处于幼体,没有成熟,而看起来,这两头蛇的资质也还可以,值得养养看。
听烟老头这么说,叶夏也点了点头,捡起地上一条树枝,撇掉多余的枝叶,只在一头留下了一个分叉,然后放下腿上的戒戒,小心翼翼地朝着两头蛇靠了过去。
可戒戒被叶夏从腿上赶下来后,却是有些不满地朝着叶夏叫嚷了一声,好像是在质问叶夏为什么要打搅它,可在见叶夏一点点靠近两头蛇,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后,它却愣了一下,呜呜叫了一声,显得有些疑惑。
几秒钟后,它好像终于明白了似的,朝着叶夏高叫声叫了起来,似乎有些激动。
叶夏听到了戒戒叫声中有些异样,也忍不住转头看了看戒戒。
戒戒则是又朝着叶夏叫了一声,还点了点头。
叶夏却是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心里也是一沉,他忽然明白了戒戒是要做什么了,不由暗叫一声不好。
而刚等叶夏明白过来,戒戒却是放下了塑料瓶,突然高叫了一声,如闪电一般蹿了出去,扑向那条两头蛇。
不过几秒钟,戒戒便拖着两头蛇的尸体,兴高采烈地爬到目瞪口呆的叶夏跟前,呜呜叫了一声,显得十分的得意。
看,俺一出马还不是小事一桩,手到擒来,哪用得着你去冒险!
当戒戒叼着两头蛇回到叶夏跟前,叶夏乃至烟老头才明白过来,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看戒戒得意洋洋的样子,显然是以为叶夏和烟老头是在给它抓虫子吃。这一个多月里,叶夏见戒戒胃口不好也曾多次用诱蛊烟诱来各种毒虫,以改善戒戒的伙食,而戒戒大概也是习惯成自然,没有去想叶夏这次抓毒虫有着其它的用处。
更重要的是,虽然这一个多月时间里,八戒大老爷吃什么东西大多都要叶夏小子送到嘴边,说来它做为大老爷的,由叶夏小子伺候着吃东西也不过分,可要知八戒大老爷一向是最注重自力更生的,它表面上虽没什么,心里却是那个急啊,现在身体总算恢复了,自然是马上要身体力行,事事亲历亲为。
劳动最光荣!八戒大老爷可不是那种只知吃吃睡不知劳动的旧时代腐朽大地主。
而且八戒大老爷也深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无上乐趣。
看戒戒一副得意劲,叼着那条两头蛇,在叶夏面前甩来甩去,嘴里也是呜呜叫个不停,像是在炫耀,又像是在邀功,叶夏和烟老头却是哭笑不得,半天无语。
戒戒见叶夏并没什么类似欣喜的反应,不由愣了愣,也是有些疑惑。它呜呜叫了一声,把两头蛇给放了下来,显得有些兴味索然。
只是几秒钟后,它却是转头看向其它那些各式各样的虫子,突然高叫一声,怒气冲冲地朝着那些虫子冲了过去。
见叶夏小子对于自己的勤奋和辛劳居然没有什么欣喜的表示,八戒大老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却是把气撒在了那些虫子身上。
那些虫子本来正专心关注着篝火,努力地嗅着篝火上吹到它们那边的每一点诱蛊烟,连两头蛇的死也没怎么注意,不想突然之间天降横祸。
戒戒冲进那些虫子中间,也如狼入羊群,一阵怪叫,一通乱咬,直吓得那些虫子慌忙逃遁,恨不得多长几条腿或者长上几只翅膀,尽快逃离这是非之地。
戒戒也是因为并不是要吃这些虫子,而是单纯的撒气,所以并没有下狠手,只是一阵紧撵。
不过就算如此,很多虫子也是被戒戒撵得屁滚尿流,有些甚至被吓得直接休克。
对于这些虫子来说,也当真是一场无妄之灾。
戒戒却似还没消气,甚至想要追上去,直到叶夏叫了几声,才慢吞吞地转了回来,一边爬回来,一边还恶狠狠地叫上一声,好像在警告那些虫子,不要让它再看到它们,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实足有欺行霸市的流氓地痞风范。
叶夏和烟老头却是面面相觑,他们发现要养一只新的蛊虫,还需要解决一个前提性的问题,就是要征得戒戒的理解和同意,否则的话,只怕也别想养什么蛊虫了。
若是戒戒还处在结茧前那种类似生病的状态那还好说,现在它已恢复了过来,精力旺盛得很,胃口也是恢复如初,不管是从哪方面讲,叶夏要养一只新的蛊虫,都得经过了戒戒这一关。
不过单纯用嘴跟戒戒讲道理,戒戒也不一定很快就能理解,毕竟有些东西连叶夏自己都不是一下子能理解的。
叶夏和烟老头两人商量了一下后,再次把火生得旺了些,而后烟老头又向火堆里一点点地倒着诱蛊药。
戒戒在回转了来后,便是开始享用起了那条两头蛇,却也不忘叶夏给它做的野果子酒,吃上几口蛇肉,又喝几口果子酒,再吸几口‘大烟’,那滋味,真当是没得说。
叶夏则是全程看着戒戒,蹲在戒戒旁边,一边摸着戒戒脑门上的包,一边跟戒戒说着话,安抚着它有点激动的情绪。
八戒大老爷刚回来时,对叶夏还有些爱理不理的,好像真有些生气,也似乎有意要摆下大老爷的谱,无奈叶夏摸着它头上的包,却正是挠到了它的痒处。
叶夏摸了几下后,它便好像连骨头都酥了去,身子也软了下来,嘴里发出的叫声显得十分愉悦,甚至都忘了吃东西,只是一个劲的把脑袋往叶夏手上凑。
现在它脑门上的包在结茧了之后,也是重变回了原来鼓胀的样子,原先出现的那条细缝也不见了,看去就像一个肉球。
叶夏摸在手上,感觉肉球外表一层虽是软软的,但里面却是很硬实,比起以前摸起来,感觉似乎要胀了许多,倒好像是长了骨头似的。
不过为了吸引戒戒注意力,叶夏在摸了几下后,也是有意停了下来。
这下戒戒还真着急了,马上停下了一切动作,纳闷地看了看叶夏,朝着叶夏叫了一声,似在询问叶夏为什么要停下来。
在见叶夏没什么回应后,反而把手缩了回去后,它更是着急了,丢下了那些食物,拼命往叶夏身上靠,用脑门蹭着叶夏,嘴里也是呜呜叫唤着,带着丝讨好的意味。
看它带着谄媚的样子,也是彻底放下了大老爷的架子。
叶夏忍不住哈哈大笑,趁机将它抱了起来,抓在手里,一边也是继续帮它揉起脑门上的包来。
戒戒哼哼唧唧地叫唤着,却一动不动,一副陶醉样子,显得十分满足,甚至于它一边叫唤着,嘴角却还留下了口水,一副痴傻模样。
叶夏看在眼里,也是忍不住又大笑起来。不过他也很奇怪戒戒脑门上那肉包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听烟老头说,戒戒上次对付阿察猜时所展现的神奇手段应该就是源自脑袋上这个包块,叶夏也怀疑这莫非是一只眼睛,可是他也从没见戒戒这包块像只眼睛一样睁开过,至多就上次见到过一条细缝,还差点以为是伤口。
他也不好用强力掰开看看,甚至于连揉着时也不敢太过用力,怕伤着了戒戒。
随着诱蛊烟袅袅升起,四散开去,又有许多虫子循着诱蛊烟朝着火堆这边过来。
很多虫子也是刚刚被戒戒驱散走的,甚至还是惊魂未定,不过这诱蛊烟对于它们来说,也是有着莫大的诱惑,因此它们还是强忍着恐惧,不顾一切一点点地爬向火堆。
戒戒也是看到了那些一点点靠近的虫子,大概觉得这些虫子竟然敢把自己的警告当耳边风,明显是冒犯了它大老爷的威严,所以显得很有些生气,尖声朝着那些虫子大叫起来,又挣扎着想要爬下去,大概也是想好好教训它们一顿。
不过它就是这么挣扎一下,也没真要爬下去,做了做样子后,它却强忍下了冲动,仍是乖乖地呆在叶夏怀里,显然不想舍却叶夏的按摩。
叶夏也是趁机将手停了下来,戒戒顿时又急,再也顾不上那些虫子,一个劲地朝着叶夏手上蹭,嘴里也是呜呜叫个不停。
直过了半个多小时,叶夏揉得手也酸了,烟老头才终于抓了两只有希望养成蛊虫的虫子,一条是身子粗短两边只稀稀落落只长了三五对足脚的黑色小蜈蚣,另外一个则是一只腿脚细长,背上长着古怪的红白相间花纹的小蜘蛛。
等烟老头将这两只虫子分装在了两个瓶子里,叶夏才终于停了下来,戒戒也终是稍稍满足,立刻爬了下来,飞奔了出去,去撵其它那些虫子,等将那些虫子都赶跑了,才晃晃悠悠回了来,继续吃起东西。
叶夏和烟老头则就近找起了合适的木材,准备做一个蛊盅,用来做那条蜈蚣和蜘蛛争斗的场所,到时候剩下的那一个便是更合适的蛊种。
……
另一边,正要离开大瑶山的小觞却是遭遇了乌三爷还有乌三爷的女儿乌满满(这名字咋觉着有点别扭……)。
说来也是凑巧,乌三爷和女儿来到这大瑶山其实跟叶夏他们还有洋彪儿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也只是带女儿到外面历练,却在几天前发现了叶夏他们,便一路悄悄跟着叶夏几个。
说来乌家和烟家这些年交情还不错,而乌三爷之所以一直没有和乌满满现身与烟老头他们见面,正是因为烟老头身边还跟着个叶夏。
乌三爷也听说叶夏去了焦家,现在看到叶夏竟然跟着烟老头也是十分的奇怪,便一直躲在暗处,想要从中获知叶夏为什么离开焦大而跟着烟老头,毕竟以焦大的性格,不可能会随便放叶夏离开焦家的,而他想着如果直接问烟老头他们,也只怕烟老头不一定肯实话相告,另外他也还想知道烟老头他们又为什么会突然来到大瑶山。
另外还有一个小觞,也是让乌三爷十分奇怪,想不清楚小觞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跟着烟老头他们。
只是没等他探明什么消息,便发生了红衣男子躲在暗处袭击叶夏他们的事,也幸亏乌三爷和乌满满也是一直躲在暗处,没有让红衣男子发觉。
而通过红衣男子的手段还有烟老头的话,乌三爷也是发觉了红衣男子是申屠家的人,不过让他奇怪的是,红衣男子不但没停手,反而出了杀招,竟然要将叶夏他们置于死地。
那时,乌三爷也是万分犹豫,不过稍稍思索了后,他还是决定帮一下烟老头,毕竟以他们五家目前的形势,烟老头的死将会更加助长焦家和申屠家的气势,而对于处于弱势,和烟家隐隐有着同盟关系的乌家来说,也是有害无利。
也亏红衣男子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叶夏他们那边,见到自己胜券在握,更是有些大意,以致让乌三爷一击而中。
不过乌三爷一击得手,见着红衣男子落荒而逃,他也不敢追去,反而拉了乌满满退了出去,以防红衣男子故意示弱,假装逃跑,却悄悄折路而返。
待过了段时间,他才和乌满满又潜了回来。
只是他却看到了意外的一幕,那小觞竟似乎没受到太大的伤害,早早地醒了过来,她先拿出了个瓶子,倒出些液体,涂在叶夏和烟老头身上,想是为叶夏和烟老头治伤,接着却坐在地上,拿出笔纸写起东西来。
而当她写好后,便撕下那张纸,用一块石头压在地上,然后竟拔了烟老头的龙头杖,转身离开。
乌三爷大是惊讶,忙和乌满满暗中跟上了小觞,只是不想小觞表面上似乎没有任何警惕,却其实一直暗中戒备着,乌满满稍不小心,竟被她发觉了。
乌三爷也索性从暗中出了来,和乌满满前后堵住小觞。
虽然乌三爷一脸笑眯眯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小觞一见到他,心中却是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一丝寒意。
而凭着一种后天养成的类似经验的直觉,她感到了乌三爷的危险性。乌三爷看去虽普普通通,甚至还显得有些儒雅,但站在她前面,却总给她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更重要的是,小觞觉得自己发现了对方其中一人却没有发现另外一人,而另外一人还敢堂而皇之地出来,除了自信之外,也并无其它解释。
所以纵使乌三爷现在只剩下了一只手,却也丝毫改变不了小觞对他的警惕。在他出来后,小觞也是忍不住全身紧绷,提足精神戒备着。
此时的她,虽然表面上还算镇定,心里却是忍不住有些慌乱,也有些后悔,后悔当时没有多忍一会,提早拿了龙头杖跑路。
当时她和叶夏他们受困于红衣男子的蛊幻术,虽然她因为有着保命的法子,受的伤害比叶夏和烟老头要小了许多,但因同样困于噩梦中,也不知道其后是有人救了他们。
而虽然她也感觉有些蹊跷,但见叶夏和烟老头昏迷不醒,难得有机会,她便按耐不住,取了龙头杖,离开了事。
要知这阵子她可是千方百计地寻找机会,无奈烟老头却始终不曾完全放松警惕,或者说没有彻底相信过她,她也一直没什么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她终是顾不上其间疑惑之处,选择了出手。
而现在被人堵在这里,她也觉得定是跟龙头杖有关,也很可能是因为她当时忍不住提早动手,却露出了破绽,被烟老头他们察觉,而照她猜测,乌三爷和烟老头他们应该是一起的,只因乌三爷一出来,一双眼便始终有意无意地看着她手的的龙头杖。
不过她自不可能主动承认,也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希望,便又故意露出疑惑、惊讶和紧张之色,问道:“你们要干什么?看你们衣冠楚楚,却该不会是什么劫匪吧?我、我身上可没带什么钱!”
乌满满愣了一下,而后却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举手投足之间颇为粗犷,倒像个男孩子似的,而她对于小觞说他们是劫匪也不见生气,指了指小觞手上的龙头杖问道:“我们只是想问问你,你手上那条拐杖是哪里来的?”
乌满满这么一问,小觞却是心中叫苦,知道两人真是奔着龙头杖而来,不过表面上她却仍是一脸的疑惑,装做不明白乌满满的意思,说道:“干什么?这拐杖哪里来的又关你们什么事?”
乌满满却又哈哈笑了两声,摇了摇头:“我怎么觉得那条拐杖很有些眼熟呢,爹,你看着是不是也很眼熟?”
乌三爷则是眯着眼,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小觞则哼了声,说道:“就一条普通的拐杖,世界上的拐杖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你觉得眼熟也不奇怪。”
她忽然之间换了语气,显得镇定了些,不过却更说明她心中已是有些慌张,也有些焦躁。
乌满满点了点头,仍是一脸笑意道:“既然是条普通的拐杖,那想来也没什么珍贵的,不过我觉得你那条拐杖看去挺漂亮的,不知道能不能给我看看?”
被乌满满将了一军,小觞顿时语滞,不由愣了下,过了几秒钟后,才回道:“为什么要给你看?你们两个好没礼貌,一见面就跟陌生人要东西,该不会真是强盗吧?!”
乌满满则突然哼了一声,却又笑道:“我们本来不是什么强盗劫匪,不过这次遇到了你这小偷,就勉强当一回强盗吧,你还真会演戏,这龙头杖明明是你偷来的,却死也不肯承认!”
小觞也哼哼了两声,冷声说道:“彼此彼此。”
看两个女孩子终于扯下了伪装,一直旁观着没说什么话的乌三爷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女孩子明明都是知道对方一些真实情况,却又都是假装不知,针锋相对,他这边看着,也是颇觉有趣。
大笑了几声后,乌三爷稍稍正了正脸色,对小觞说道:“姑娘是哪里的人,为什么要偷这龙头杖?”
小觞却在沉默了几秒钟后,不答反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管我的事?”
她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乌三爷,也没有丝毫示弱的意思,反倒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乌三爷也不以为意,笑道:“姑娘竟然能够骗过烟老,看来也真有些不凡手段。”说着,乌三爷一双眼睛眯得更厉害了,只是眼里却又精光四溢,“莫非你是老早设计好了的,一开始就是奔着这龙头杖来的?”
小觞脸色微变,不只因为乌三爷眼神逼迫人,更因为乌三爷竟然是基本上猜中了真相。
不过很快,她就掩饰了过去,露出了一脸笑意道:“我可没这么好的本事,若是早就设计好了的,也不会在这里被你们截住了。”
可惜就算她脸色变得再快,也还是被乌三爷看在了眼里,乌三爷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姑娘还挺谦虚的,你是叫小觞吧,是哪家的人,以前怎么都没听说过你?”
“我只是个无名小辈罢了,您没听说过我自然很正常。”小觞笑了笑道,说着却又叹了口气,“唉,现在看来,不把这龙头杖还给你们,只怕你们也不肯放过我,既然这样,那我还是不要这龙头杖了,给你!”
说着,小觞竟上把手上的龙头杖丢向乌三爷。
乌三爷没想到小觞突然间竟这么干脆地把龙头杖给向自己,不由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却脸色一变,竟是不去接那龙头杖,反而向后退了几步,同时又朝着另一边的乌满满喊了一声:“小满小心!”
因为乌三爷向后退出了几步,那龙头杖没人接住,自是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只是那本来笔直的龙头杖刚一触地,竟然变得弯弯曲曲,而且还如活物一般动了起来。
乌三爷定眼一看,却发现那龙头杖竟然变成了一条黑蛇,身子蜿蜒扭动,嘴吐分叉红舌。
而小觞自己,在丢出龙头杖后,身上竟凭空飞出了无数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蝴蝶。
随着那蝴蝶越来越多,小觞整个人都被诸多飞舞的蝴蝶裹了进去,而那些蝴蝶围着小觞不停地飞舞着,那五颜六色的翅膀搅动着空气,反射着阳光,让人看去,小觞那边也似成了一个五颜六色的模糊光球。
而几乎同时,在万千虚幻一般的蝴蝶的掩护下,小觞快速向着乌满满那头跑去。
乌满满愣了下,不过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直接将手上那把匕首丢了出去,刺像向朝着自己冲来的由蝴蝶组成的光球中心。
可是那把匕首飞进蝶群里,却像是泥牛入海,消失无踪,既没听到那蝶群包围着的小觞发出什么声音,也不见匕首掉落下来或者刺穿到另一边,倒好像是被小觞给收了回去。
眼看蝶群朝着自己越来越近,乌满满也不敢一直站在那里硬撼这诡异的蝶群,忙向着一边跑了开去。
那蝶群也并不追击乌满满,裹着小觞,朝北飞速离去。
显然小觞也并不是想要与乌三爷父女俩交手,而是要趁机逃走。
不过虽见小觞借着蝶群的掩护越跑越远,眼看就要跑出他们的视线,乌三爷父女俩却不见着急,也没有急着追上去,倒好像是突然犯傻了一般。
这时,远处蝶群里却突然响起了小觞一声惊呼,整个蝶群骤然停了下来,那些蝴蝶也如幻影一般纷纷消散,好像是一个个彩色肥皂炮纷纷破碎了一般,而它们组成了那个光球也是越来越淡,直至消失,里面小觞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
此时,她也停在那里,不见继续前行,不过看她身子却是自由的,还转过头看了看乌三爷他们这边,只是一张脸上却带着些许惊慌。
乌三爷和乌满满父女俩对视了一眼,而后笑了笑,便抬腿朝着小觞那边走了过去,脚步却不紧不慢,好像全然不担心小觞会跑走似的。
却原来在小觞脚下的地面上,正立着一圈金灿灿两头锋利如刀刃的竹片。
那些锋利的竹片围着小觞,整齐有序,好像篱笆似的,但小觞一抬腿,那些竹片竟然也纷纷动了起来,甚至向着小觞逼近了些,好像活物一般,也似由篱笆变成了带着杀伐气息的百炼战兵。
小觞知道自己动作稍大,便可能会导致这些竹片袭向自己,所以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等着乌三爷他们走过来。
“小觞姑娘怎么说走就走,我还有许多话想要跟你说呢,幸亏你的蛊术还没练到极至,否则还真留不住你。”乌三爷走近了后,笑呵呵地说道。
而那乌满满却又叉起腰,哈哈笑道:“你这人还挺狡猾的,我是不及你拉,可惜你这次运气不好,遇到了我爹,我爹可是个大骗子,专门骗人的高手,别人都叫他笑面虎!”
乌三爷白了自己女儿一眼,笑骂道:“就你多嘴!”
“本来就是嘛!”乌满满却是不以为意,笑呵呵道。
小觞却是全身一震,脸色大变,咬了咬嘴唇道:“你就是乌家乌老三,乌三爷?”
“正是乌某人。”乌三爷点了点头,微笑道。
小觞却又很快就恢复了镇定,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乌三爷则是看了看小觞,说道:“小觞姑娘,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能给我满意的答案,我可以让你带走龙头杖,放你离开。”
小觞愣了下,而后却盯着乌三爷道:“我凭什么信你会遵守约定?”
乌三爷却笑道:“我想你对自己目前处境应该很清楚,你只能选择信我。”
小觞沉默。
乌三爷则是说道:“好,我问你,烟老还有那叫叶夏的小子为什么会来到这大瑶山?是不是因为那叶夏小子的事情?叶夏小子又是什么时候跟着烟老一起的?”
“叶夏?”小觞却突然有些疑惑道。
“对,跟着烟老的那个小伙子叫叶夏,看来他们也没告诉你真名了。”乌三爷呵呵笑道:“不过我想烟老头也应该没有把自己的真名告诉过你,可你却只问叶夏,看来你确实是认得烟老真实身份的了。”
小觞面色微变,有些窘然,不过沉默了片刻后,她终是开口说道:“那叫叶夏的人什么时候跟烟老一起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听他们说,他们来到这里是是要找一个叫洋彪儿的女人,听说那叶夏被那洋彪儿下了蛊,一直找不到办法解治,所以只好到处找那女人。只是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洋彪儿?……”乌三爷眯起眼睛,面露疑惑,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这时,乌满满却突然拉了下乌三爷的袖子,朝着左边树林指了指,而后便闪身挡在了乌三爷前面,又大声说道:“谁,出来!”
她说着,前面五六米远处真有一个人影从一棵大松树后走了出来。
出来的人竟然就是小觞和乌三爷嘴里刚说起的洋彪儿。
此时洋彪儿却是一脸的疑惑和惊讶,眼睛也直直盯着小觞,喃喃道:“叶夏?你说的那个叫叶夏的,是怎样一个人,什么年纪,什么相貌?”
树林里突然间出来一个陌生女子,小觞乃至乌三爷都有些惊讶。
乌三爷老谋深算,刚才用篾片蛊困住小觞,与小觞说着话,却一直没放松对周围其它事情的关注,始终保持着一些警惕,但洋彪儿躲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他却一直没有察觉,因此也是让他十分的意外。
更重要的是,洋彪儿表面上好像是从松树后面走出来的,但在他看来,洋彪儿竟是凭空出现在那里似的。
此等手段,也不得不让他警惕起来,甚至十分的忌惮。
起初他也不由怀疑洋彪儿跟小觞是一伙的。
然而洋彪儿出现后,一开口却问起了叶夏的事,也更让他觉得有些奇怪,或者说有些莫名其妙,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略微思索了后,他却是重新露出一丝笑意,问道:“这位姑娘又是什么人?刚才为什么要躲在暗处?”
乌三爷发现洋彪儿出现后,那小觞竟也是一脸的惊讶和疑惑,倒不像是认得洋彪儿,他心中的顾虑也稍稍少了一些。
洋彪儿听乌三爷问,转过头看了乌三爷一眼,一脸平静道:“我就是你们刚才说起的洋彪儿。你们……是蛊门中的人吗?”
小觞、乌三爷还有乌满满都是一脸惊诧,一时忘了回答洋彪儿的话。尤其小觞,更是张大了嘴巴和眼睛,傻在那里,几乎不敢相信有这么凑巧的事。
她跟着叶夏他们这么多天,也是亲身体会到了叶夏和烟老头查找洋彪儿的辛苦和急切,却不想会突然在这里遇到洋彪儿。
她也十分的疑惑洋彪儿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听了叶夏和烟老头多次说起洋彪儿后,在她感觉洋彪儿也是十分的神秘,似乎藏着什么难以言说的秘密,现在却是不经意之下偶然与之相遇,她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不过说实话,洋彪儿的出现并不纯粹是偶然,在上次不敌红衣男子,逃出洋家寨后,她其实并没有走远,而是一直藏在暗处,苦苦等待新的机会。
然而虽然她一直没有放弃,心中却是越来越感到绝望。先前离开时,红衣男子也下了最后通牒,所谓给她三天时间,而对于她来说,这三天时间也根本是很难找到翻盘的机会。
要知她都在外面苦苦找了两年,结果几乎一无所获,找不到任何人帮助,而这区区三天时间,也是何等的无谓。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也是愈加感无助和凄苦。
在她以为,到头来也只有找红衣男子拼个鱼死网破了。
可就在她约了她那三叔公在附近见面,准备前往洋家寨,最后做个了结时,却听到了乌三爷他们的说话声。
洋彪儿本还以为是红衣男子和麻土的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追了上来,也是决定了索性不再躲藏下去,就从现在开始动手,结果看到乌三爷他们时,才发现不是麻土的人。
她见着是几个陌生人,也没心思去管,便准备悄声离开,刚好乌三爷和小觞他们动起手来,洋彪儿看到乌三爷他们所展现的非凡手段,不由心中一动,继续跟进观看。
然而接下来乌三爷他们所说的话更让她大吃一惊,因为她发现他们竟然说起了自己,好像还跟一个叫叶夏的人有关。
她思索了下,终于想起了还在学校时,遇到的那个笑容干净却总让她感觉有些神秘的年轻男子。
心情激荡之下,她露出了些破绽,也被乌满满发现,于是她索性走了出来,也直接问起小觞关于叶夏的事。
听说眼前的陌生女子就是他们刚才所说的洋彪儿,乌三爷也是一头雾水,忍不住转回头看了看小觞,却见小觞也是一脸讶色。
乌三爷暗自长吸了口气,极力调整有些不平静的心绪,而后却哈哈笑了几声,又问洋彪儿道:“我倒是感觉越来越糊涂了,只可惜烟老他们又不在。不过还是想问一下这位洋……彪儿姑娘,不知洋彪儿姑娘为什么要躲在暗处跟着我们?”
洋彪儿愣了下,沉默了几秒钟后说道:“我刚好在附近,本来无意跟着你们,不过刚才看了你们的动手过程,很有些好奇,所以才会一直看着。你们是不是蛊门中的人?”
对于洋彪儿来说,相比听到叶夏的消息,其实她更在意乌三爷他们是不是蛊门中的人,要知她这两年一直在苦苦寻找蛊门中人的帮助。却不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在她几乎要绝望之时,竟是巧遇了几个很有可能就是蛊门中的人。
小觞的手段她还看不出什么来,并不能肯定是什么蛊术还是其它的本领,但乌三爷那些竹片,她却十分肯定就是传说中的篾片蛊。
只是不说小觞那边,乌三爷和洋彪儿两边都不是很清楚对方来历,也始终怀着警惕,对于对方的问题也不肯具体回答,只想着多获得对方的消息,争取主动。
乌三爷也仍是不回答洋彪儿所谓他是不是蛊门中人的问题,想了想后却又问洋彪儿和叶夏是什么关系。
正因为他听小觞说叶夏中了洋彪儿的蛊,所以对于洋彪儿一直怀着警惕之心。
结果洋彪儿却也不回答,而是问了乌三爷同样的问题,问他又跟叶夏是什么关系。
乌三爷愣了下,而后却呵呵笑了笑,说自己其实跟叶夏并无关系,只不过以前见过叶夏一面而已。
洋彪儿见乌三爷总算松了口,虽然对于乌三爷所说她也不能肯定到底是真是假,但终也算是缓和了下来,她想了想后便说自己也是偶然遇到过叶夏,当时因为对于叶夏的来历感觉有些好奇,有点怀疑叶夏是蛊门中的人,便暗中给叶夏下了蛊,想试探一下,其实并无伤害之意。
乌三爷噢了一声,点了点头,而后却呵呵笑道:“叶夏那小子虽然养了只希奇古怪的虫子,不过对于蛊其实是一窍不通,也不算蛊门中的人。不过我很好奇,姑娘已经三次问我们是不是蛊门中的人,好像很在意这件事,不知道是否有什么原委?”
洋彪儿却是沉默不语,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乌三爷自己的事情,毕竟她对乌三爷并不了解,包括乌三爷的本领高低和人品善恶,甚至于她现在也还不能肯定乌三爷是否是蛊门中的人,因为乌三爷也一直没有正面回答过这个问题。
一旁看着的乌满满却是显得有些不耐烦了,插嘴说道:“你这女人怎么回事?这么婆婆妈妈的!我们是蛊门中人的话你想怎样,不是又怎样?”
洋彪儿见乌满满质问,不由愣了下,却又露出丝凄苦的笑,还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小觞却突然咯咯笑了两声,说道:“看你们都不肯相信对方,我还是建议你们去找叶夏他们吧,他们就在不远处,如果你们去得晚了,只怕他们已经离开原来的地方了。”
乌三爷和洋彪儿齐转头看向小觞,面露疑惑。洋彪儿更是忍不住问道:“叶夏已经来这里了?他在什么地方?”
小觞点了点头,笑道:“是的,他们现在就在离洋家寨不过几里远的地方,现在可能还在昏睡当中。”说着,她却又直直地看着洋彪儿道:“不过我很奇怪,昨天晚上在那里对我们出手的不是你吗?那看来应该是你们洋家寨其他的人了。不会是那个叫麻土的人吧,可惜他好像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其他人?”洋彪儿却是一头雾水,只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叶夏他们遇到的事,不过当听到小觞说起麻土,却是脸色大变,“你们见到过麻土?”
“是的,我们还见到了你的弟弟,叫什么洋悍儿的。”
“洋悍儿?!他、他怎么样了?”
洋彪儿脸色更是大变,急切问道。
小觞却疑惑地看了看洋彪儿,说道:“奇怪了,你自己的弟弟,怎么还问我起我来了?”
洋彪儿心中一急,早丢了原先的矜持和小心,因为担心和牵挂,眼里已是泪光闪闪:“不是的,我已经快两年没见到他了。”
小觞则想了想,突然问道:“难道说,当时确实不是你要害我们?”
洋彪儿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已经两年没回洋家寨了,既然你们跟麻土见过面,也应该说起过我,害你们的就算不是麻土,也应该是麻土背后那人,我弟弟也是被他控制住了,可惜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
这时,那乌三爷却干咳了两声,插话道:“小觞姑娘,昨晚对你们出手的那人应该不是这边的人,他是申屠家的,是云南那边的人。”
“这样啊!”小觞显得有些惊讶,而后则点了点头道:“对了,好像烟老也曾问过对方是不是申屠家的人……”
突然,小觞却又啊了一声,紧盯着乌三爷道:“昨晚,昨晚救我们的就是你?”
乌三爷哈哈大笑,点了点头:“正是乌某人。”
“怪不得,怪不得……”小觞一脸懊丧,喃喃道。
旁边的洋彪儿却是忍不住心中万千疑惑,一脸惊诧地插言道:“申屠家?你们说麻土背后那人是什么申屠家的人,申屠家又是干什么的?”
“呵呵,”乌三爷却笑道:“我看我们还是先去找叶夏他们吧,有些事情路上说。”
乌三爷听了小觞和洋彪儿之间的对话,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已是猜出了个大概,而对于洋彪儿的警惕和怀疑也是少了很多。
不过知道了真相后,他心情却变的很是沉重。
看来申屠家早就已经开始布局了啊!
说着,乌三爷又转向小觞:“怎么样,小觞姑娘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回去一趟,怎么说也要跟烟老他们道个别吧?不辞而别,可是很没礼貌的事呢。”
这时,旁边却又有个人走了出来,一边朝着乌三爷他们慢步走来,一边说道:“别急,在下看洋彪儿小姐满腹疑惑,实在是有些不忍。关于洋彪儿小姐的问题,还是在下来给洋彪儿解释一下吧。”
“是你?!”
看清来人后,乌三爷和洋彪儿脸色俱都大变。
只因为出来的人正是那红衣男子。
红衣男子慢步走着,脸上带笑,手中折扇轻摇,一副倜傥潇洒模样,只可惜他右边袖子齐肩而断,右臂裸露,以致他的丰神俊朗的形象打了不少折扣。
突然,在乌三爷和洋彪儿他们吃惊万分时,小觞身边竟又凭空出现了许多大大小小五彩缤纷的蝴蝶。
乌三爷感觉身后异状,心中一惊,猛得回头。骤然间,地上那些金色竹片则纷纷跃到空中,齐刺向中间的小觞。
可是那些蝴蝶却纷纷震动翅膀,向着四面八方飞了出去,而这些蝴蝶飞出去后,中间却不见了小觞的踪影,好像小觞突然消失了似的,那些金色竹片也纷纷刺了个空。
“哎呀,狠脚色来了,我得走了,不陪你们玩了。”
那些蝴蝶纷纷消散在树林中,空中却突然传来了小觞虚无缥缈的声音,又随着秋风快速远去。
叶夏从烟老头那里知道做蛊盅需要用一种狼毒木,这种狼毒木有着一种特殊的香味,能够让里面的虫子变得好勇斗狠,而且能够短时间激发虫子所有的潜力,甚至能够激发虫子身上出现它所隐藏着却一直没有出现过的特殊能力。
这种狼毒木制成的蛊盅也是用来甄选蛊种的不二之物。
而这狼毒木树龄越大,活过的年岁越久,其气味便更浓郁,也更适合用来做蛊盅。
烟老头说这蛊盅对于蛊术高手来说,或许已经不再怎么重要,比如像他的话,现在一般都不会随身带着蛊盅这种东西,不过蛊盅新炼养蛊虫的人来说,却是必不可少的。
而且把虫子放进蛊盅里,让它们生死相斗,并不是说分出胜负便可以将虫子拿出来,也没蛊盅什么事了。一般的话,在这之后,还要将活着的虫子以及其它虫子的尸体继续关在蛊盅里,时间一长,活着的虫子耐不住饥饿,也会将其它虫子吃掉,而借用蛊盅的特殊气味,有可能促使虫子进化出它所吃掉的虫子的能力。
当然,这个情况产生的几率很小,大多数情况下,活着的虫子就是样子会变得更奇怪,有些地方会变得像其它的虫子,但在能力上,却不大会有太多的进化。
不过这个几率的大小很大程度上就是取决于蛊盅,蛊盅所使用的狼毒木树龄越长,这个几率就往往越大。
就像他们烟家最珍贵的一个蛊盅是用千年狼毒木制成的,又经过数百年的使用,有百分之十左右的几率促使活着的虫子进化出它所吃掉的虫子的能力,这蛊盅也是他们烟家一件珍贵的蛊宝。
不过比起其它几家,他们烟家的蛊盅也只能算中等,据说那申屠家有一个蛊盅,是用近两千年树龄的狼毒木制成,又加申屠家炼养蛊虫的历史更悠久,就像紫砂壶一样,年代越长,用得越多,更见珍贵,那申屠家的蛊盅有着超过百分之二十的成功几率。
这也是申屠家比其它几家实力更强大的另一个原因之一。
烟老头说外行人都以为或者说多多少少知道所谓炼蛊就是将很多毒虫放进瓮中,让它们自相残杀,唯一活下来的便是所谓的蛊,其实完全不是这样的,按照这个方法也根本炼不出真正的蛊来,或者说就算炼出蛊来,能力也不过是平平,除非说那只虫子本来就天赋惊人,关键原因就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所谓的瓮并不是普通的瓮,而是由狼毒木制成的蛊盅。
不过烟老头又说这狼毒木的树龄很短,一般都不会超过几百年,而一棵百年树龄狼毒木制成的蛊盅,用来炼蛊,也就有百分之一的几率促使虫子进化。
听烟老头说起这个,叶夏却是想起了叶大明媳妇养的那只尸蛛,听叶大明媳妇当时说,她应该并没有采用蛊盅甄选蛊种的方法,而是直接找来了这么一只尸蛛,也不知那只尸蛛刚好天赋异禀,还是叶大明媳妇养尸蛛的法子厉害,竟将那只尸蛛养到了成精的阶段(当然,那只尸蛛成精也是烟老头的推测,也不知确实与否)。
叶夏将疑惑与烟老头说了说,烟老头沉思了一会后,也是点了点头,说都有可能,还有个可能便是叶大明媳妇自己的天赋也不错。
烟老头说炼养蛊虫,蛊虫会成长为什么样子,进化到多么厉害的阶段,与饲主的天赋也有很大的关联,毕竟就算同一只蛊种,用同样的方法,交给不同人养,也是会养出不同的蛊来。
不过烟老头也觉得叶大明媳妇所用的方法也肯定有特殊之处,或者说应该是挺高明的方法,要知叶大明媳妇以前可是从没养过蛊,对于蛊是没有任何的经验,就算是天赋再好,没有好的方法也不大可能养出厉害的蛊虫来。
当然,烟老头说叶夏和戒戒是个例外,叶夏的天赋究竟怎样不好说,但戒戒的厉害却是事实,偏偏叶夏是一窍不通,也根本没刻意用过什么法子,戒戒能长成如今程度也实在是一个异数。
只是烟老头又说,戒戒能有如今程度,虽不知受了叶夏多大的影响,但主要的原因应该还是在于它自身,而按照烟老头先前所说的那个蛊虫进化阶段的划分标准,从戒戒的智商等某些方面来说,它早已是成精了,但从有些方面来说,戒戒看去似乎还处在幼体阶段。
只能说这小王八蛋真是一个不能用常理来推断的变态。
叶夏跟着烟老头找来找去,却发现了一个令他们失望的事实,这里且不说什么千年百年的狼毒木,就连一年一个月的狼毒木苗也看不到。
烟老头也是大致看了下便停了下来,他说这狼毒木虽然性热性燥,但一般都是长在极阴极寒而却又湿润之地,在这地处南方的大瑶山,也是不大可能有这种地方。
除非在地下才可能有这种地方。
说到这里,烟老头却突然咦了一声,面露异色,只因他忽然想起来了,这边地下据说有很多石灰石溶洞和地下河,也说不定还真会有狼毒木。
不过想了想后,烟老头还是放弃了找地下溶洞,进溶洞找狼毒木的打算,毕竟地下没有阳光,狼毒木虽然生长在阴寒的地方,但与地下环境终是不同,也不大可能会长在地下。
烟老头以前历练的时候也曾经到过地下溶洞,而见到的也就一些苔藓而已,可从没见过有什么树木。
更重要的是,他们对这里地下地貌并不熟悉,烟老头也不想犯险,而且他们现在也没太多的时间花在做蛊盅上面,毕竟叶夏现在只是试验性性的炼养蛊虫而已。
接下来,烟老头随便找了个干燥的松树根,用来做蛊盅。
不过就算随便取材,因为他和叶夏也没带什么工具,要用松树根做出个蛊盅来,也是十分的麻烦。
本来的话,这山上有些芭蕉树,倒可以用芭蕉树的茎块做一个,毕竟芭蕉树的茎块像番薯一样,做起来并不麻烦,可惜新鲜的芭蕉树茎块多.汁,一时无法用来养蛊,而等它干了,只怕又要变形。
所以他们也只好暂时多费点时间和精力,马虎做一个蛊盅,也不一定要多么的漂亮,只要能用就行。
于是接下来,叶夏便拿着小刀,照着烟老头的吩咐,雕镂起松树根来,烟老头则去找一些草药,准备用几种草药混合起来的汁液浸泡叶夏到时候做好的蛊盅,以使蛊盅能够产生类似狼毒木那种独特的气味,虽然两者作用不可能完全一样,但因条件有限,也只能将就一下了。
叶夏倒是想大不了不用蛊盅,像叶大明媳妇那样直接养就是,不过见烟老头一副严谨认真样子,他想想还是打消了这个提议,认真地雕镂起树根来。
叶夏和烟老头忙碌个不停,只有戒戒却是清闲得很。
命好,没办法,谁叫它是老爷出身呢。
戒戒见叶夏跟着烟老头走来走去,接着又坐了下来,拿着个树根翻来覆去忙个不停,也是趴在叶夏肩上,一会转头看看叶夏,一会又看看那个树根,还时不时地向着叶夏叫上一声,好像在问叶夏到底是在干什么,倒像是看着大人忙碌的小孩,好奇心十分的重。
那瓶果子酒也已差不多被它喝光了,倒是那条两头蛇还留了大半,也不知是不合它胃口,还是它已经吃饱了。
看它样子,肚子已是吃得滚圆滚圆,上大下小的葫芦身子已是差不多反了过来。
只是在看了一会,又跟叶夏叫了一声,叶夏却没什么反应后,它也好像没了什么耐心,或者说觉得有些无聊,从叶夏肩膀上爬了下来。
不过爬下叶夏肩膀后,它却爬到了那个树根上,脑袋凑过去闻了闻,而后竟是张口咬了下去。
然而它却沾了一嘴的泥。
它也顿时缩回了脑袋,张着沾了泥土而变得灰黄的嘴,朝着叶夏叫了几声。(怎么不能吃的哇?!既然不能吃,那有什么用哇,还不快丢掉?!)
显然刚才戒戒真正关心的并不是叶夏在做什么,而是叶夏手上这东西是否能吃。
对于八戒大老爷来说,大概除了可以用来听歌的电视外,其它的东西如果不能吃的话,便应该是没用的。
而在发现叶夏手上的松树根真的不能吃了后,戒戒完全失了兴趣,丢下叶夏,自顾爬了出去,四处晃荡起来,或拔拔花草,或逗逗蜂蝶,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没过多久,它便消失在树林中,也不知干吗去了。
过了一会,烟老头找齐了草药,终于回来了。
叶夏手上的树根也是终于大致刻成了一个像罐又像盆的丑陋东西。
烟老头又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将几种草药放在那个树根制成的‘盆’里捣烂了,然后一阵搅拌,尽量让草药的汁液均匀涂在‘盆’里。
本来的话,直接用手将药草汁液挤压出来更方便,不过烟老头却说用手抓这些草药的话,到时候手会火辣辣地疼,就算没什么伤害,也是绝对够呛。
搅了一会后,烟老头又将那些药草渣倒了出来,然后将‘盆子’放到阳光下晒干。
等‘盆子’晒干了,烟老头便叫叶夏将先前抓来的蜘蛛和蜈蚣放到盆里去。
戒戒也刚好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嘴里却是叼着一颗硕大的肥肥的白色蜂卵。
回来后,它又爬到叶夏跟前,用脑袋蹭着叶夏,唧唧呜呜叫唤着,催促叶夏快点生火,将蜂卵烤起来吃。
叶夏却是忙着将那蜘蛛和蜈蚣放到那‘盆子’里去,也没心思理会戒戒。
戒戒有些生气,朝着叶夏高叫了一声,而后竟耍赖似地直接将嘴里的蜂卵塞到叶夏手上。
叶夏也是没有多想,稍看了眼手里的蜂卵,就放到了一边,继续捣鼓另外两只虫子。
戒戒愣了下,而后却突然尖利地叫了一声,叫声虽短促,却是刺耳无比,好像是一块巨大的玻璃摔在了地上,砸成了粉碎,震得叶夏和烟老头也是浑身一颤。
叶夏和烟老头脸色煞白,一脸惊诧,愣愣地看着那个‘盆子’。
只因那只蜘蛛和那条蜈蚣刚被放到‘盆子’里,正气势汹汹准备扑向对方,却突然浑身一颤,软软地趴了下去。
烟老头弄一条狗尾巴草拨了拨那只虫子,却发现两只虫子竟然都死了。
叶夏和烟老头齐转头看向戒戒。
戒戒则朝着叶夏叫了一声,还点了点头,竟带着一丝得意,而后却突然叼起了那个蜂卵,扭头就跑,转眼间就逃进了山林中,消失了个无影踪。
叶夏和烟老头本来下意识地以为是他们做的那个‘蛊盅’出了什么问题,以致那蜘蛛和蜈蚣突然间莫名其妙死掉,不过很快他们就反应了过来,意识到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他们身后的戒戒。
因为叶夏小子忙着炼蛊的事,怠慢了八戒大老爷,八戒大老爷一生气,后果又是很严重,它竟是直接用声音震死了那两只虫子,像是要报复叶夏。
不过大概知道自己终是闯了祸,戒戒竟是二话不说,扭头就跑,倒像是闯了祸事的调皮孩子,为免大人责骂,耍起了无赖。
叶夏和烟老头也没想到戒戒竟然这么干脆地跑走了,更是愣住,不过很快,他也呼地站了起来,叫唤着追了出去。
烟老头见着叶夏也跑出视线后,转回头看了看‘蛊盅’里那两只虫子,又用狗尾巴草拨了拨它们的尸体,倒似还不能确信它们真死了似的,不过在见那两只虫子终是没有活过来后,烟老头也是苦笑了笑,自言自语似感叹道:“小家伙的能力又涨了啊……”
叶夏追出去倒不是要教训戒戒,而是担心戒戒跑得太远出什么意外,甚至说遇到什么敌人,虽说戒戒现在已经恢复健康,能力也应该回来了,不过叶夏还是怕有万一,担心有什么人用诡计或者设置圈套对付戒戒。
可是戒戒却真像个孩子似的闹起了倔脾气,不管叶夏怎么叫唤,竟是不肯回应,也不肯停下,只有在叶夏看不到它的踪影,眼看就要追丢时,它才会稍稍停一下,朝着叶夏叫上一声,不过等叶夏循着声音追上去后,它却又跑了开去,似乎有意在跟叶夏捉迷藏,或者说有意要戏耍叶夏一般。
也不知它是真的想和叶夏玩耍,还是真的怕叶夏责罚它。
不过依它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只怕第一种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叶夏也曾特意放慢脚步,放缓叫声,以让戒戒知道自己并不是要责罚它,试图把戒戒叫回来,可惜戒戒却仍是没什么回应,更不见它有跑回来。
追了三五分钟,也不知道跑出多少路了,戒戒却仍没有回来的意思,叶夏焦急之下,真有些生气,索性不追了,只停在原地叫了戒戒几声,见戒戒仍没回来后,便循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这大瑶山地势复杂,怪石嶙峋,丛林密布,视野又小,叶夏也是怕追得太远,自己迷了路,到时候找不着戒戒,又找不着烟老头,那样的话可就头疼了。
而且他担心如果离开时间太长,万一烟老头担心,也来找他们,只怕他们三个更要分散了去,难再聚齐。
说实话,戒戒和烟老头相比较,或者包括他自己,他更放心戒戒,至少以戒戒的能力,应该不用担心迷路这种事,要知先前他被焦大送到医院,戒戒可是跑了百多里的路,神奇地找到了他,而且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戒戒应该更有能力自保,而烟老头没了龙头杖,不见得比他好。
等叶夏回到烟老头那边,烟老头也果真有些担心,坐立不安的,怕叶夏他们遇到了什么意外,见叶夏回来了,烟老头也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不过对于戒戒没有跟叶夏回来,烟老头也是有些意外。听叶夏将情况说了后,烟老头却又笑了出来,感叹了声调皮。
当然,烟老头也跟叶夏一样,相信戒戒在外面耍得无聊了,到时候也肯定会自己跑回来的,不用太担心。
烟老头又告诉叶夏,绝大大多数蛊虫对于气味都非常敏感,或者说嗅觉都很厉害,所以蛊虫一般都不喜欢刺激性的气味,而蛊师一般都不抽烟和喝酒,怕影响蛊虫。
而蛊虫对于饲主的气味最为敏感,有些蛊虫的话,就算饲主在几百里外,它们都能够跟着饲主留下的气息找到饲主。
因此对于蛊虫来说,也不大可能会发生迷路这样的事情。
接下来两人继续原先被戒戒意外打断了的事情,那蜈蚣和蜘蛛已死,叶夏他们只好再抓几只。
其实的话,以目前的情况,也容不得叶夏他们在这里慢腾腾地试验着什么炼养蛊虫的事,戒戒既然已经恢复,照理来说,他们应该是回洋家寨那边,把事情搞清楚了。
可是那晚对他们下手那人的身份和实力以及下手的动机却不得不让烟老头有所顾虑。
烟老头觉得那人的手段真的跟申屠家常用手段十分相似,所以他也怀疑对方是申屠家的人,可惜在他问了后,对方却并没住手,这也让他十分疑惑,心想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可惜他不像乌三爷那样,曾亲眼见过红衣男子的衣着装束,否则的话就会发现自己没有猜错。
而不管怎样,对方是申屠家的人也好,不是也好,其所展现的实力却绝对让烟老头顾忌,他的龙头杖又偏偏丢了,就算戒戒已经恢复,但单纯靠戒戒,也是有着太多的变数。
因此烟老头也是一直在考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是和叶夏带着戒戒直接找上洋家寨,还是多等等机会,再探查探查,或者索性传消息回烟家,叫几个帮手来?一时之间,他颇有些犹豫。
所以虽然表面上他是不急不躁地教着叶夏怎么养蛊,其实心里却是颇有些焦急和烦躁。
这次来到大瑶山,起初他还感觉有些出乎意外的顺利,没想到了现在,却似乎又莫名其妙变得艰难起来,而其间他也感觉到有许多他疑点难以解释清楚,甚至隐隐感觉到这事情远比他所想的要复杂。
另外还有个小觞,潜伏做假多日,偏偏在这个时候拿走了他的龙头杖,更是雪上加霜,让他几乎方寸大乱,若不是戒戒恢复,他也真要直接传消息回烟家找帮手。
烟老头在生起火,撒上诱蛊粉,等待虫子间隙,忍不住征询起叶夏的意见,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叶夏想了想后,却说等戒戒回来了,就去洋家寨,不管怎么样,要先盯住洋家寨再说,看看那边是什么状况,再做具体打算,否则的话手上没什么线索,空想也是没用。
烟老头沉思了片刻,也是同意了叶夏的意见。
接着叶夏借用诱蛊烟的引诱,抓了几只合适的毒虫,放到那‘蛊盅’里,让它们互相撕咬,最后留下了一只五彩斑斓的四腿蜘蛛。
可是出乎他们的意料,眼看着那只四腿蜘蛛都快要将其它几只虫子的尸体吃完,也就是离戒戒跑走已经过了差不多个把小时,戒戒却迟迟不见回来。
……
话说另一边。
乌三爷和乌满满父女俩堵住小觞没多久,半路却突然来了个洋彪儿,接着更是来了那红衣男子。
小觞却趁着红衣男子出现,乌三爷惊讶和分神之际,竟是生生逃出了乌三爷那些竹片的包围,消失在山林中,也带走了烟老头的龙头杖。
乌三爷虽很不愿让小觞就这么逃走,却也不能追上去,只因他现在将不得不提防红衣男子趁着他追击小觞时在他背后下手。
红衣男子一脸自得,甚至眉开眼笑,显得有些得意忘形,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意气风发。
也不怪他会如此,原本他以为形势对于他来说,已差不多是功败垂成,他都甚至想要放弃,刚才躲在暗处听了乌三爷和洋彪儿他们之间的对话,却发现乌三爷和洋彪儿,还有烟老头他们和洋彪儿,彼此之间都是不认识的,乌三爷和烟老头根本不是他先前所猜想的洋彪儿请来的帮手。
这个事实给了他无限的希望,他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既可以拿得药王炉,圆满完成长辈交给他的任务,又可以瞒天过海,不用怕申屠家机密泄露出去。
那洋彪儿见到红衣男子突然出现,自是震惊万分,脸色大变,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还以为红衣男子是追着自己来到这里。
红衣男子看了眼洋彪儿,笑了笑,却是不回答,而是又看向乌三爷,说道:“你就是乌家老三?”
乌三爷在经过短暂的惊讶之后,却是马上换回了笑脸,眯着眼说道:“正是乌某人,不知阁下是?”
红衣男子却嘿嘿笑了笑,也不回答乌三爷的话,说道:“前晚受乌三爷的赐教,在下一直心有不安……”
红衣指的自然是他被乌三爷用篾片蛊刺伤右臂的事,而他所谓的不安,其实更应该是不甘。
乌三爷却装起了糊涂,一脸疑惑道:“乌某人好像跟阁下是第一次见面,阁下应该是认错人了吧?”
红衣男子哼哼了声,背在身后的左手突然将一块灰色竹片丢在地上,皮笑肉不笑道:“这应该是乌三爷的东西吧?说来还要感谢这片东西,如果不是它,在下还真找不到你们。”
乌三爷脸色微变,而后却又故意做出疑惑之色,问道:“啊,原来是这样,前天晚上,乌某和女儿正走在路上,突然听到边上有异响,还以为是什么毒虫猛兽,便用这竹片驱赶了一番,不知怎么在阁下手上的?”
说着,他伸手将地上的竹片捡了起来,双手用力,竟直接折断了竹片,又笑道:“该不会是这竹片刺在什么野兽身上,恰好被阁下捡到了吧?”
红衣男子见乌三爷装起了傻,始终不认暗算自己的事,终是有些不耐烦了,没耐心再跟乌三爷继续客套和装演下去,他脸色忽然变冷,哼了声道:“怎么,乌老三,敢做不敢认吗?江湖人称你是什么笑面虎,我看不过是胆小的笑面猫嘛!”
乌三爷却仍是一脸笑意,朝着红衣男子抱拳做了个揖,说道:“阁下说笑了,乌某本就不是个胆大的人。乌某和女儿还有些事,现在就告辞了。”
说着,他朝乌满满点了点头示意离开。
“站住!”红衣男子却突然说道:“乌老三,你刚才不是问我是什么人吗?告诉你,我是云南申屠家的。”
乌三爷却头也不回,虚做了个揖:“啊,原来是申屠家的人,幸会幸会。有空请申屠兄弟喝酒。满满,咱们走!”
红衣男子却突然丢出了手上的折扇,那折扇竟飞到乌三爷和乌满满面前,飘在空中,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乌老三,不用来这套,你真当我是小孩子吗?你也不用再辛苦装下去了,你们不是要去找烟家那个老头,一起来对付我吗?既然这样,你们谁也别想能活着离开这里!”
红衣男子说着,竟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滴血在地上,接着又嘿嘿道:“前晚受乌三爷赐教,一直心有不安全,今天特意再向你请教!”
只见乌三爷前面那扇子竟微微颤抖起来,而随着折扇颤动,扇面上的红色竟似变成了血水一般,从扇面上流了下来,落到地上。
不过转眼间,那折扇的扇面竟变成了雪白,而在乌三爷的脚下,却多了一滩血水一样的东西。
那滩血水落到地上后,还有如沸水一般,不停地翻腾着滚动着,变化出各式各样的形状,好像有着生命似的,并且随着翻滚,血水还变得越来越多,体积也越来越大。
就几秒钟时间,那滩血水就已经涨到了人类一般大小,并变成了一只头大身小,却又有点形似人类的怪物,手脚俱全。
不过那血色怪物的大脑袋上,五官却是有些模糊,甚至看不到什么嘴巴和鼻子,但在额头处,却长着一只大如拳头,中黑外白的巨大眼球。
从红衣男子丢出手上的折扇,挡住乌三爷父女俩的去路,到折扇上的红色变成液体一般流淌到地上,再到那堆鲜血似的液体迅速胀大,变成一个人形的怪物,说来话长,却其实只不过是发生在几个呼吸间。
那一滩血样的液体增长变化成人形怪物后,一个脑袋上却是长出了一只巨大的黑色眼球,却让怪物更显狰狞和诡异,而怪物身上那血色液体仍是如沸水一般不停地沸腾着,流动着,发出扑扑扑地声音,让那怪物看去就像一座红色的小火山。
而乌三爷一见到那血色人形怪物,一张脸上再也不复原先的笑容和镇定,变成惊骇,还有些慌张。
他猛得推了一把乌满满,叫道:“快走!”
几乎在同时,原先袭击小觞落空后重现落到地上的那些金色竹片也是接到了乌三爷的命令,纷纷跃起,分成两边,各袭向红衣男子和那个血色怪物。
在见红衣男子召出这血色怪物后,乌三爷便知道红衣男子真是起了杀心,根本就没有容他们离开的意思,在这样的情况下,什么妥协,什么交易都是没用的,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唯一希望自己能够多争取点时间,女儿乌满满能够趁机逃走。
可是当那些竹片刺到那怪物身上后,却纷纷刺穿了过去,似乎并不受力。那怪物身上也如水流一般被竹片刺过,当竹片飞出去后,又自动复合如初,继续如沸水一样沸腾着,看去没受到任何伤害。
而红衣男子见到那些竹片刺向自己,竟也是不躲闪,一脸笑容地看着那些竹片刺到自己身上。当那些竹片刺到他的身上后,还发出了扑扑的声音,一大半没入了他的身体,可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似乎也不知道疼。
乌三爷看到这一幕,心中更冷,却也有些焦急起来。
他可不认为红衣男子被竹片刺中后并无发出什么惨叫,是因为红衣男子并不知道疼痛。
只是现在他却没心思多去细想红衣男子那边,原来那些刺向血色怪物的竹片在刺穿了怪物身体后,却沾染了怪物身上血液一样的东西,留下了一块块红斑一样的东西。
而且那些红斑还在快速地扩大和蔓延,同时还发出了滋滋的声音。
那竹片上的金色被血红色侵袭,也是越来越少,而且那些越来越大的红斑在转眼间又快速变深变黑,好像那些竹片真的是被高温的火山岩浆给沾上了一般。
在那些竹片刺穿怪物身体,怪物却没见什么伤害后,乌三爷驱使竹片转回头来继续刺向怪物,可是还没刺到那怪物身上,那些竹片却不受他控制似的,纷纷掉在了地上,好像一只只鸟儿被枪弹射中,折翼陨落。
乌三爷也感觉到跟那些竹片失去了联系,真是无法控制那些竹片,他心中更是惊骇,愣愣地看了眼那血色怪物,又忍不住转回头看向红衣男子。
正在他转过头看向红衣男子时,那些刺在红衣男子身上的金色竹片竟突然纷纷掉在了地上,而那红衣男子却突然消失在了原地,不见了踪影。
乌三爷心中一寒,驱使剩下的金色竹片飞了回来,围在自己身边,以防莫名其妙消失了的红衣男子偷袭自己。
他转头看了看乌满满,见乌满满已是跑出了几十步远,心中稍稍放下了心来。
如果乌满满能够逃走,那他还有几分活命的希望。因为对于红衣男子来说,如果隐瞒不住他申屠家在大瑶山所做之事,那所谓杀人灭口也没了什么意义,红衣男子硬要杀掉他,也没有什么好处,只会引得乌家和他申屠家直接反目,再无回旋的余地。
要知红衣男子在大瑶山寻取药王炉只是申屠家一系列计划中的一步,而这个计划则是牵涉着几年后申屠家是否能够彻底打压住其它四家,让其它四家永远无法再与申屠家竞争的关键,也是申屠家成为蛊门中真正的霸主,甚至说整合整个蛊门乃至整个蛊的江湖的关键。
而连就算申屠家从某些方面并不怎么把乌家看在眼里,但还是不得不顾忌乌家在听说了申屠家的计划之后,与烟家和游家,乃至焦家联合起来,共同对抗申屠家,尤其在整个计划完成前,申屠家还是不愿太早与四家为敌的。
这也正是红衣男子当初为什么那么担心计划泄露的根本原因,如果整个计划因他这一环节而泄露出去,不说会给申屠家带来什么影响,单说他自己,以后在申屠家也别想有出头之日了。
话说回来,乌三爷看了看乌满满那边,又转过头看向旁边的洋彪儿,小声而又急切地说道:“姑娘,你也快点离开这里,去找叶夏他们,将你的情况告诉他们!”
说完,他又驱使飘在身边的竹片之中的两片飞了出去,护在洋彪儿前后,然后又催促了一声:“快走!”
洋彪儿愣了一下,随后也是打定了注意,一脸感激地朝着乌三爷点了点头。
乌三爷则是又驱使其它的竹片飞了出去,四处乱撞乱刺,以期能够逼使红衣男子现身。
可就在这时,而洋彪儿正准备照乌三爷所说,离开这里,却都还没抬步时,一边突然响起了红衣男子的声音:“乌三爷,你以为你们真跑得俩吗?”
乌三爷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红衣男子竟突然出现在了乌满满前面。
乌满满正一脸悲愤又一步三回头地向前跑着,也差点直接撞在红衣男子身上,所幸她听到前面传来红衣男子的声音,也是赶紧止步,才没有真撞上去。
乌三爷见到红衣男子竟已是赶到了乌满满前面,挡住了乌满满的去路,便知女儿只怕也是逃跑无望,他叹了口气,说道:“小满,回来吧。”
说着,他右手却悄悄朝着愣在那里的洋彪儿示了示意,暗叫洋彪儿快走。
洋彪儿会意,朝着一边退去,同时,她的身子竟也一点点变得透明起来,似乎也要隐身。
可是突然,在她前面又响起了红衣男子的声音,红衣男子突然出现在洋彪儿前面,挡住了洋彪儿的去路,哼哼了两声道:“几位看来还不死心啊。洋彪儿小姐,你以为在下这样的人,同样的错误会犯第二次吗?上次让你侥幸逃走,不过是一时大意而已,在下当时以为你会我申屠家的手段,以致延误了些时间,现在可不会再让你跑了,在下劝你还是乖乖拿出药王炉吧,或许我还可以放过你们。”
洋彪儿大惊失色,心神震荡之下,正在变透明的身体也快速回复了原来的样子。
而乌三爷和乌满满大惊之下,则是忍不住转头看向另外一边,也就是红衣男子刚刚站的地方。
他们也有些想不明白红衣男子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要知乌满满离洋彪儿都有三四十米的距离,红衣男子转眼前还是在乌满满前面的。
可他们转头一看之下,却更是吃惊万分,只因在乌满满的前面,还站着那红衣男子。
也就是说红衣男子突然变成了两个,或者说又出现了一个看去跟红衣男子一模一样的人物。
站在乌满满这边的红衣男子一脸的得意,笑道:“怎么了,几位是不是很意外?你们是不是打算分头逃跑,现在却该死心了吧?”
乌三爷愣了愣,随后苦笑了笑,招手让乌满满回来。
而洋彪儿则是不等乌三爷说什么,也自动退回到了乌三爷身边,脸上却又露出丝苦涩,小声跟乌三爷他们说道:“我来掩护你们离开,只是还想拜托你们一件事,希望你们到时候能够救我父母和我弟弟。”
乌满满愣了下,长大了眼睛看着洋彪儿:“你?”
乌三爷也是愣了愣,随后却是转头看了看前面那个血色怪物,脸色也颇为沉重,随后他朝着洋彪儿摆了摆手,说道:“还是我来吧。”
说实话,乌三爷并不相信洋彪儿有实力掩护他们逃跑,要知那血色怪物到现在都还没出过手,而洋彪儿最大的倚仗就是她手上还有着那红衣男子最想得到的药王炉,可是他也知道,就算是洋彪儿用药王炉做交易,或者说做要挟,以便让他们离开,但红衣男子却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接着,乌三爷又跟乌满满道:“来,小满,帮爹把外面这件衣服脱下来。”
乌满满愣了下,还是依言帮乌三爷将外面的长衫脱了去。
乌三爷脱掉长衫后,露出一身白色短打装束,他腰间也是用一条腰带系得紧紧得,身上肌肉鼓凸,先前穿着一件宽大的长衫看不出来,现在看着他,却是充满了爆发力的样子。
而后,只见乌三爷一声呼哨,那些金色竹片又纷纷飞了回来,围在他的身边。
乌三爷又咬破了手指,在一块快竹片上快速地画起符咒来。
乌满满忍不住好奇细看起来,先前乌三爷让她逃跑,她也是没有做任何坚持,真的转头就走,因为对于自己的父亲,不管是他的谋略,还是蛊术上的实力,她一直都是十分的信任,乌三爷既然叫她走,她也是没有多想什么就遵从了,并不会做什么要走一起走的矫情表现。
但是这一次当看清楚乌三爷画在竹片上的图案后,乌满满却是脸色大变,一脸焦急道:“爹?!”
乌三爷则是笑了笑,慈爱地看了乌满满一眼:“乖,等下我一发动,你马上和这位洋彪儿姑娘离开这里,不管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们都不要停下来。你们也不要去找烟老他们了,现在找他们没任何用处,先回家,把这里的事告诉你大伯。”
听乌三爷说了那些话,乌满满一双眼竟是快速红了起来,泪光闪烁。不过等乌三爷说完后,她却还是点了点头,强笑道:“爹,我知道了。不过你也一定要平安回去啊!否则大伯可是会责备我的。”
乌三爷笑着点了点头,手上却没停下,继续用指头上的鲜血在竹片上飞快地画着咒文一样的图案。
虽然他现在只剩下了一只手,但他的动作却仍是给人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几十秒钟后,他终于画完,收回了手,而后却又转头看向乌满满,笑了笑道:“爹要开始拉,你们小心点。”
乌满满也是点了点头,一脸坚毅,而后又转头对洋彪儿说道:“等下我说走,你就紧跟着我,不要回头。”
洋彪儿面露些许犹豫,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终是没有说出口,只点了点头,脸上却又露出丝感激之色。
乌三爷在画完停下后,那些飘在他身周的金色竹片却开始围着他飞转起来。
那些竹片越转越快,而上面的金光也是越来越亮。不过几秒钟时间,那些竹片就成了一个个虚影,乌三爷身周看去也像是有无数条状的光影在飞旋高转,甚至于像是有一个长筒状金色光罩罩在他的身上。
最后只听乌三爷一声呼哨,那些本来飞速绕着乌三爷转动的金色竹片突然间向四面八方飞了出去,呼啸着,有的钻入土中,有的飞向天上,几乎都在眨眼间就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中,不过还有两块竹片,却是直接刺在了乌三爷身上。
那两块竹片,其中一块刺在了乌三爷的心口处,而另一块竟是刺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在刺到乌三爷身上后,两块竹片上的金光却褪了去,竟快速变得透明起来,而且还在一点点地往乌三爷身体里钻去。
乌三爷在两块竹片刺到身上后,轻轻闷哼了一声,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额头热汗疾出,面容也有些扭曲,带着痛苦,甚至于整个身子都剧烈地颤抖起来,不过他却没有动手去抓那两块竹片,而只是长吸了口气,任由那两快竹片钻进他的身体里,在他胸口和后脑勺上留下两道隐隐可见的凹痕。
不过那两道凹痕很快就消失了,乌三爷的胸口和后脑勺也是恢复如初,那两块刺进他身体内的竹片也看不出到底去了哪里,倒好像也消失了似的。
然而乌三爷脸上表情却变得越来越痛苦,面容更是扭曲乃至狰狞,一双眼睛睁得老大,额头上的汗珠也越来越多,像雨水一般滴落。
他突然又沉声叫道:“走!”
说着后,他又仰头朝天,发出了一声野兽一般的嘶吼。
他的身上也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全身突然绽放金光,身上的衣服也是不能遮住那金光,被金光吞噬,他整个人也变成了一个金色光球似的。
乌满满在听乌三爷叫了声走后,马上转头跟洋彪儿说了一声‘我们快走’,而后便埋头朝着一边跑去。
两个一模一样的红衣男子原本还是一脸笑容,不紧不慢地看着乌三爷他们的举动,一副胜券在握自信满满的样子。红衣男子本来也是打算好好戏耍乌三爷他们尤其洋彪儿一番,所以并没有急着动手。然而在乌三爷两块竹片刺入自己身体,随之乌三爷全身绽放金光,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光球似的,红衣男子的脸色也渐渐严肃起来。
而当看到乌满满和洋彪儿突然跑了起来,离乌满满和洋彪儿更今一步着红衣男子更是脸色微变,立马横移几步,挡住了乌满满两人的去路。
乌满满却似视而不见,竟一头撞了上去。
眼看乌满满就要撞上红衣男子,在她们身后变成了个光球似的乌三爷却又发出了一声似吼似啸的叫声,同时他身周外围的金光竟突然离开了他的身体,变成了实质一般,如一片片金色羽毛似的向四面八方疾射而出。
这些高速飞出的羽毛一样的东西因为与空气的摩擦,还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就在刹那间,两个一模一样的红衣男子,还有红衣男子先前召出的血色怪物都被无数的那些金色羽毛一样的东西给刺到。
不过那些金色羽毛却是没有一条刺向乌满满和洋彪儿,所以乌满满两人也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那些金色羽毛一样的东西在刺到两个红衣男子和血色怪物身上,或者说刚刚碰触他们的身子,便突然纷纷爆裂开来,炸裂成无数光点,也发出了噼啪如爆竹一般的声音。
那两个红衣男子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那些金色羽毛一样的东西给贴上,继而被炸到。
两个红衣男子也是被金色羽毛一样的东西炸得飞向了空中,随之又有许多金色光羽追上,纷纷炸裂。
眨眼间,两个红衣男子竟是被炸得‘粉身碎骨’,竟化成了虚影,纷纷裂碎,消失无踪,倒好像是被炸得尸骨无存。
而那血色怪物被接二连三飞近的金色飞羽给炸得变了形,不成原先的人类形状。
等到乌三爷身上的金光都实质化成羽毛一样的东西飞了出去,乌三爷自己也恢复了原状,而那血色怪物则是被炸得变回了一滩血样,贴在地上。
虽然那滩鲜血仍是凝而不散,甚至于还在沸腾着,发出扑扑扑的声音,但也不如先前那么剧烈了,好像火山岩浆遇冷开始渐渐归于静寂似的。
乌满满和洋彪儿则是趁机越跑越远。
“哼,你们真以为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么?”
这时,却‘又’有一个红衣男子突然出现在了乌满满她们前面,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乌满满脸色微变,却仍是不管不顾,也不换其它的路走,而仍是埋头直冲了上去。
红衣男子又哼了一声,抬起右手做爪状,可就在这时,他却突然听到头上传来呼啸之声。
他心头一凛,也是顾不得乌满满她们,朝着一边躲了过去。
却原来是许多原先从乌三爷身边飞出去的金色竹片从天上疾飞而下,纷纷刺在了地上,如果不是红衣男子躲得快,只怕要被这些竹片刺了个正着。
不过红衣男子在闪开那些竹片后,却知道危险还远远没有解除,他一边以之字形状向着后边跑去,同时整个身子从下到上快速透明起来。
眼看他整个身子就要变得透明了,几乎难以再看到他的踪影时,却突然有许多金色竹片从他脚底刺出,纷纷穿进了他的身体。
然而红衣男子的身体变成了透明后,金色竹片竟向是刺在了空气中,没受到任何阻碍,直接飞了出去,倒好像红衣男子身子不单是变成透明,而是变成了虚幻。
唯一例外的是,还有一块竹片刺在了红衣男子那还没完全变成透明的右臂上,结结实实刺了个正着,发出了扑哧一声,就像刀子刺在了沙袋上一样。
红衣男子痛呼了一声,身子也重新变回了实质。
他也没想到自己右手臂竟然会再次受伤。说来他刚才被金色竹片刺中,也正是因为这右臂还没完全恢复,隐形和变成虚幻的速度比起其它地方都要慢上一些,而正是这迟了一下,结果惹得他再次受伤。
他左手一把抓住了右臂上的金色竹片,直接将竹片拔了出来,右臂上也是鲜血喷溅。
他却不知疼似的,双手生生折断了那块剧烈颤抖着,似乎想要挣脱出去的竹片,而后一脸狰狞和怒气地扫了乌三爷他们一眼:“乌老三,你死定了!”
乌三爷却没心思去跟红衣男子打口水仗,继续驱使其它的竹片刺向红衣男子,想趁着这个机会将红衣男子杀死,以绝后患。
只是突然,他却听背后响去了异声,他转回头一看,发现他身后被他炸回成一滩血样的怪物不知什么时候又立了起来,变成了人形。
而血色怪物脑袋上的那只拳头般大的黑色眼球第一次时还是半开半合,现在却是完全张开,成了真正的球状。
乌三爷心中迅速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也顾不得继续驱使金色竹片袭击红衣男子,转头看向乌满满她们,嘶声叫道:“小满,快跑!”
“晚了!”红衣男子却是冷哼了一声。
那一直没出手过的血色怪物突然仰头发出了一声闷闷地嘶吼,脑袋上那个眼球的黑色瞳孔骤然变大,眨眼间整个眼球都变成了漆黑一色。
而乌三爷,还有已经跑出了几十米远的乌满满和洋彪儿在这时,却突然浑身一震。
他们感觉整个天空都在刹那间暗了下来,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另外在他们听来,整个世界也突然变得寂静无声,他们听不到任何一点响动。
邦邦邦!
正在他们诧异间,黑暗之中却突然传来了几声打更似的声音。
邦邦邦!
打更似的声音继续响起后,便听老者的自言自语声,小狗的喧闹声,老者的斥责声等等等等。
这些声音也跟先前叶夏和烟老头说听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随着那声音响起,他们一颗心却不由自主地沉沦了下去。而他们眼前却突然亮堂了起来,发现自己竟是躺在一张床上。
他们也突然感觉昏昏欲睡,纵使潜意识里觉得有些不对,却也懒得去想,只想着好好睡上一觉。
接下来的情形便跟叶夏他们所遇到的并无二致,乌三爷三人遭遇了火灾的噩梦。
而在现实中,却其实并没有什么打更声,老者说话声等等,只有远处的鸟儿依旧叫得欢实。
不过在乌三爷和乌满满以及洋彪儿三人身上,却突然冒出阵阵黑烟,随着黑烟越来越多,他们的衣服和裤子也是突然着起火来。
一边的红衣男子则是一脸得意地看着乌三爷几个,时而看看乌三爷身后的血色怪物,那血色怪物正手舞足蹈,身上的血色液体也是翻腾地更加厉害,而它头上那颗眼球则是越来越黑,越来越深邃,倒好像传说中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洞一般,周围的光线,还有空气竟然如流水一般被那眼球吞噬了进去,发出了微弱的咝咝声,以致怪物身周变得越来越暗。
乌三爷几人身上的火却是越烧越旺。
突然,只听远处传来砰的一声枪响,无数铁砂呼啸着打在了血色怪物身上。
那怪物一声长长的嘶吼,被铁砂的冲击力撞得向后退出了好几步,身上更是被那些突然飞来的铁砂挟着劲风,打出了无数玻璃弹子般大小的洞。
虽然从那些铁砂上可以判断,打中血色怪物的枪是那种老式的土铳,但这土铳的威力也是不可小觑,若是人被这种土铳打中,被这么多铁砂打在身上,非得变成麻子不可。
就算这种土铳的命中性不是很好,只有小半铁砂打在血色怪物身上,但血色怪物还是被铁砂的冲击力撞得向后退出了几步。
不过在它立足未稳时,就又有一枪声响起,几乎同时,又有许多铁砂呼啸而来,纷纷打在了它的身上,打得它又是向后退出了几步。
很快,又是第三下枪声响起。
不过短短几秒钟时间里,血色怪物被连打三枪,身上顿时千疮百孔。虽然怪物的身体本质上说应该是液体状的,但因为那些铁砂的冲击力很大,那些伤洞也一时无法快速愈合。
在中了第三枪后,血色怪物也跟先前被乌三爷那些金色飞羽炸到时差不多,几乎被那些铁砂打得不成人形。
更重要的是,还有两颗铁砂打中了它脑袋上那个黑色眼球,那黑色眼球也是骤然间瞳孔紧缩,外边黑色退去,重见眼白,而被铁砂打中的创口处,还流出了红白相间似血非血的东西。
怪物嘶吼连连,浑身剧烈颤抖着,好像也颇为痛苦。
好在三声枪响后,不知怎么回事,便暂时再无枪声响起,否则的话,如果再给这怪物连续来个几枪,它非得跟上次那样变回一滩血。
而那红衣男子在扯下了左边袖子,稍稍包扎了下右臂上的伤口后,正悠闲而又得意地看着好戏,也是被突然而起的枪声吓了一跳,当看到血色怪物被鸟铳击中,更是不由惊讶万分。
本来他还猜想对方或是什么猎人,看走了眼,把血色怪物当成了野兽。不过很快,他就发觉有些不对,如果对方真是什么猎人,也不应该会把血色怪物当做什么野兽,一方面血色怪物长相怪异并不像什么野兽,另一方面,场上还有他和乌三爷几个人,对方真是什么猎人的话,也应该有所怀疑。
他忽然想起了几天前麻土的遭遇,当时麻土带着手下追逐纵火的人,结果被对方伤了三个人,那三人还被拿走了随身的土铳。
在三声枪响后,红衣男子循着声音来源一眼看去,却发现洋彪儿的三叔公正站在离他不过二十多米的地方。
老头身材高大,花白须发散乱,几乎难辨面貌,乍一看去倒像个乞丐,不过仔细看去,却发现老头高大的身上透着一股凛然的气势。
他手上拿着一条枪,还有装火药和铁砂的牛角和小布袋,正在快速地往土铳上装填火药和铁砂,而在身边一棵松树上,则还放靠着两条土铳。
这三条土铳正是先前他从麻土三个手下那里夺取来的,而除了三条土铳外,他还拿走了那三人身上带着的一些火药的铁砂。
老人其实刚才一直在附近,先前他和洋彪儿偶然瞧见乌三爷他们,觉得奇怪,便暗中跟着,之后洋彪儿忍不住现身,老人出于谨慎,却一直躲在暗处没有出来,也始终没现出过任何踪迹,以致后来赶到的红衣男子也没有发现到他,只以为在场的就是洋彪儿和乌三爷他们这些人。
另一方面,红衣男子发现事情远好过他原先的猜测,心中忍不住万分欣喜,也是有些得意,只急切想着将洋彪儿和乌三爷他们制住了甚至杀了,也真没去考虑边上还会藏着别人。
老人也可说是相当小心和极其隐忍,躲藏在附近,直看到洋彪儿他们遇到危险再无转圜机会时才出手。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也让红衣男子和血色怪物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这土铳也可说是相当落后,除了准头欠佳外,装填火药麻烦也是一大弱点。就算是他对于这种土铳也是熟悉无比,装填起火药和铁砂来还是要费上些时间,刚才他能连发三枪,都是因为三条土铳原先就是装填好的。
这也给了血色怪物喘息的机会。
而红衣男子看清老人后,冷哼了一声,朝着老人一步步走了过去。
看他走得不紧不慢,倒像是以为老人装填火药需得花上半天时间似的。
可他没走出几步路,老人已经装好了火药,举起了土铳。
老人却几乎看也不看朝他走来的红衣男子,一枪打向另外一边的血色怪物。
那血色怪物本来正靠着老人装填火药的间歇,稳住了后退的身形,身上被铁砂打出的孔洞也一点点愈合着,甚至连头上那只大眼珠也是一点点地将铁砂给‘吐’了出来,伤处开始神奇地自动愈合着,现在突然被老人又打了一铳,顿时又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朝后退了两步,身上也多了些伤洞。
红衣男子见老人在自己逼过后,却还是抬枪就打那血色怪物,意外之余,终是有些焦急起来,加快了脚步,朝着老人冲了过去。
老人见红衣男子加快了脚步,也不敢再托大,竟是一把拎起地上那两支土铳,背在肩上,而后疾朝边上跑去,与红衣男子错开位置,拉远了距离。
他一边小跑着,手上却是不停,继续装起火药和铁砂来,颇是从容自如。
老人跟洋彪儿祖父是兄弟,平常洋彪儿叫他三叔公,在有些地方的话,洋彪儿或许应该叫他三爷爷。他快到七十高龄,但是动作之间却不见什么老态,跑在这山地上,如履平地,也丝毫不影响他手上装填火药的动作。
不过十几秒钟的时间,他便再次装好了火药,抬手对着那血色怪物又是一枪。
那血色怪物中了这一枪,身子看去真已经是千疮百孔支离破碎,跟块破布似的。
红衣男子脸色更冷,却停了下来,知道这样追着老人也不是办法。
稍稍顿了顿后,他却突然从怀里掏出了跟短短的黑色笛子,放到嘴边吹奏了起来。
笛子声起,悠扬悦耳。
几秒钟后,却听外面传来了嗡嗡的声音。
正在一边跑一边继续装填着火药的老人一听到这奇怪的声音,也是脸色大变,停了下来。
他看了看声音传来的方向,便马上回头,将手上的土铳瞄准了红衣男子,豪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土铳口子上喷出无数铁砂,射向红衣男子。
红衣男子却不躲闪,继续吹奏着黑色短笛,不过他整个身子却在瞬间变成了透明。
土铳里喷出的铁砂在射到红衣男子身上后,却是如泥牛入海,或者应该说是如射中了空气,直接穿了过去,对红衣男子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
外面那嗡嗡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骤然间,无数黑色马蜂从树立里冲天而起,像一块黑色云团一样卷向老人。
老人赶紧丢下手上的土铳,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将瓶子里的黑色液体倒在头上,涂抹全身。
那黑色液体倒在他身上后,散发出一阵奇怪的香味,有点像是那种茉莉花香。
不过那些气势汹汹扑向老人的马蜂却似颇为忌惮老人身上那种香味,竟纷纷折翅而返,似乎想要逃跑。
红衣男子顿了顿,哼了一声,却继续吹起黑色短笛来,节奏上却变得急了许多,韵律上也变得更为高亢。
那些正要离开的马蜂又折了回来,好想打了兴奋剂一般,继续扑向老人。
不过这些马蜂对老人身上那种气味却还是有些顾忌,没有直接扑到老人身上,而是围着老人快速地飞绕起来。
这些马蜂成千上万,在老人身周围了个密密麻麻,几乎水泄不通。老人被这些马蜂围在中间,就算因为马蜂不敢太过靠近,所以也暂时没性命危险,但他对红衣男子和血色怪物也暂时无法继续构成威胁。
只是几秒钟后,却听里面的老人发出了一声长啸,马蜂中间突然绽放出一道白光,那些马蜂顿时如中雷击,纷纷坠落。
里面的老人踏着万千马蜂的尸体,一步步走了出来,一只手上则还拿着一个鸡蛋一样半透明的珠子。
红衣男子看到马蜂突然坠地,老人走出马蜂的包围圈,却不见太多意外,反而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只因这些马蜂也不过是普通毒物,就算全死光他也不会感到痛心,他召出这些马蜂也不是真要攻击老人,而只不过是要拖延老人一点时间。
老人在走出来后,正要去重拾地上的土铳,却发现那先前被他几枪打得几乎没什么还手之力的血色怪物竟然已经恢复如初,脑袋上那只大眼球的黑色瞳孔正猛然增大。
老人心中一沉,竟转头看了看洋彪儿他们。
洋彪儿和乌三爷以及乌满满三人在血色怪物受到老人土铳攻击后,身上的火虽已熄灭,人却仍陷在昏迷当中,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老人暗叹了口气,一双眼睛却慢慢闭了起来。
血色怪物借着红衣男子为它争取的时间,终于恢复了过来,对老人发动了攻击。在一瞬间,老人也遭遇了乌三爷等人刚刚遭遇过的事情。
不过几秒钟时间,老人身上也开始突然冒出了黑烟和火焰。
突然,那血色怪物竟是猛得浑身一颤,瞳孔紧缩,而后竟转头四处张望起来,还发出了呜呜呜的奇怪的声音,一副神经质似的样子。
又过了几秒钟后,那血色怪物更是全身不停地颤抖起来,发出的呜呜声也变得更急了,而脑袋上那只眼睛却是越变越小,一点点合了起来。
红衣男子惊诧万分,不明白血色怪物是怎么了。
而血色怪物则是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不止那只眼睛,连整个身子也越变越小,好像是气球缩小了似的,它身上本来沸腾翻滚的表面也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平静,也像是岩浆变冷凝固。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血色怪物就缩成了手掌大小,也再无人形,而成了一条红色虫子一样的东西。
最后,它尖鸣了一声,竟慌慌张张爬进了树林中,消失在山林里。
红衣男子彻底傻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他才终于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看四周,正在他准备走向乌三爷那里,准备不顾一切先将乌三爷和乌满满父女俩杀死再说,却听耳边传来砰的一声枪响。
却原来是血色怪物刚刚发动攻击就自动停止,洋彪儿三叔公也是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以最快速度拿起了地上的土铳,装填好了火药和铁砂,朝着红衣男子开了一枪。
红衣男子下意识地向边上闪开,却还是被几颗铁砂打中了背部。
他只感觉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也顿时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呼。
虽然此刻他对上老人还有绝对的胜算,但事起突变,尤其那血色怪物突然逃走,他也再无心恋战,痛叫着转头就跑,落荒而逃。
乌三爷三人也很快就醒了过来,不过在他们感觉却好像是睡了很长时间。在他们的梦境里,似乎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只是当他们醒来时,却只记得前面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而后的事情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们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干燥的草地上,一个身材高大须发散乱的老人正轻手轻脚往他们身上涂抹着东西。
乌三爷和乌满满顿时吓了一跳,幸好洋彪儿及时解释老人是她三叔公,他们才强忍着没有对老人出手。
一听老人是洋彪儿的三叔公,这两年,也就是这老人一直陪着洋彪儿浪迹天涯,四处流浪,乌三爷父女俩便想当然地以为刚才是老人救了他们,甚至于连洋彪儿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老人将当时的情形说了后,三人才知事情并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简单,或者说远比他们所想像的要离奇得多。
三人听老人说了后,自是惊讶和疑惑不已,想不明白那血色怪物怎么会突然逃跑。因为他们没有亲眼看到当时的情形,也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老人所说,而乌三爷和乌满满甚至都要怀疑老人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隐瞒,所以有意要诳骗他们。
其实连老人自己到现在也仍是困惑不已,感觉好像同样是做了一场梦,在他刚刚陷入噩梦之中,‘眼’看周围起了滚滚浓烟和熊熊大火,结果突然间感觉耳眼一片清明,莫名其妙又醒了过来。
他醒来时刚好看到那血色怪物缩小成了一条红色虫子,慌不择路似地逃进了树林里,就连红衣男子的呼唤也不理会,倒像是遇到了极其害怕的事物。
不过老人当时因为见红衣男子仍然在场,并且还一步步走向乌三爷,他也来不及多去细想,立马捡起了地上一把土铳,装填好了火药,就朝着红衣男子开了一枪。
红衣男子一时没有防备,也被老人一枪打中。他的伤虽不重,却再无心逗留,也是落荒而逃。
见红衣男子被吓走,老人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张大了嘴巴,大口大口呼着空气,感觉几乎有些脱力。
本以为这次和洋彪儿真要落于红衣男子之手,是生是死也将由其掌控。想起两年时间的奔波辛苦,到最后却是这样一个结果,纵使老人历经风雨,也是感到一阵悲伤。
却不想形势又突起变故,莫名其妙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事起突然,他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激动之后,却感觉手脚冰凉,几乎难以动弹。
不过老人也不敢放松警惕,马上又勉力站了起来。他怀疑有人在暗中帮助他们,所以试着朝各个方向叫了几声,然而树林里也不见有人出来。
老人稍稍转了转,查看了一番,见确实没什么人后,又见乌三爷三人仍是昏迷着,也只好暂时放下疑惑,准备先救治乌三爷他们。
乌三爷三人的伤也不是很重,毕竟当时洋彪儿三叔公出手还算及时,他们处于梦境中的时间也远少于原先叶夏和烟老头那次,几人除了衣裤有些地方被烧着了外,皮肉却并没怎么烧到,涂了些治疗烧伤的膏药便无大碍。
不过那血色怪物为什么突然逃走的疑团,仍是萦绕在众人心头,久久难以散去。
既然洋彪儿三叔公没看到附近有人相帮,他们觉得问题很可能出在那怪物自己身上。
大家也猜测那怪物是不是因为受了伤,突然力有不支,所以仓皇落跑。毕竟当时乌三爷使出了已经十多年未用的秘术,那秘术的威力也是十分惊人,若是换做一般人被乌三爷那些金色飞羽贴上炸到,只怕早就要被炸成粉身碎骨了,还有洋彪儿三叔公也朝血色怪物打了那么多枪,那血色怪物表面上看去恢复得很快,说不定已是受了重伤。
不过乌三爷对于这个猜测,却还是保持着几分怀疑。相比洋彪儿他们,对于那血色怪物的来历,乌三爷也是了解得更多。那血色怪物的厉害之处,除了它那只可怕的眼睛或者说诡异的攻击手段之外,正是因为它那身体的特殊性,很难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尤其是物理上的伤害。
据说就算是用炸药将那血色怪物炸成粉碎,它也能够在很快的时间内复原。那血色怪物的身体是由液体一样的东西组成,有着强大的自愈和再生能力,就算是只剩下一滴,它也可以在几分钟的时间内长回原来的样子。
乌三爷也听说过,这血色怪物虽不能说是申屠家那只老怪物的后代,却是申屠清借用那老怪物之血改造过的,也就是说是用传说中的妖血改造过,承袭了那只老怪物的一些能力,十分的厉害。
而另外一方面,血色怪物也是有着一些自己特殊的能力。两相综合,这血色怪物就算不是那只老怪物的真正后代,也永远不可能达到那只老怪物的程度,但比起几家各自供着的那些老怪物的几个后代,却也没输上多少。
像血色怪物差不多类型的蛊物或者说蛊虫也是有好几个,当然,它们的能力也不尽相同。
不过这些蛊虫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因为它们都有一只异能之眼,这个共同点也是源自于申屠家那只老怪物。
这也是申屠家的实力强于其它四家的另外一个原因。
而就算乌三爷对于自己那招秘术虽然自信,却还是不认为能够重伤得了那血色怪物,毕竟当时他同出那招秘术,也只是为掩护乌满满她们逃走。
于是接下来,洋彪儿几个提议趁着那怪物受了伤,大家趁着这难得的机会,直接杀上洋家寨,乌三爷是摇了摇头,并不赞同这个提议。
洋彪儿几个不由疑惑乌三爷为什么不同意,就连乌满满也是有些不解,看着乌三爷,一脸的纳闷。
洋彪儿和她三叔公不由神情尴尬,还以为乌三爷想就此收手。洋彪儿三叔公跟乌三爷抱了抱拳,说他和洋彪儿刚才也是一厢情愿,既然乌三爷不想再插手,他们自是不敢勉强,先前乌三爷为了他们与红衣男子为敌,他们已是感激不尽。
不过他还是请求乌三爷能将红衣男子的身份和来历与他们说一说。
乌三爷却是笑了笑,说他们现在就算想抽身也是不可能了,虽然这事情表面上似乎与他们无关,但其实本质上却关乎着他们乌家的根本利益甚至于生死存亡。
乌三爷也跟洋彪儿他们解释说他之所以不同意刚才这个提议,是因为有着另外一些原因的。
乌三爷也将他对那血色怪物的了解跟洋彪儿他们说了说,觉得那血色怪物不一定是受了伤,之所以会突然逃走,很有可能是有其它的原因,所以他们也不能就这么贸然找上门去。
另外一方面,乌三爷自己用了那招秘术之后,虽说不上受伤,却已是元气大损,需要三五天时间才能恢复,在这三五天内,他也是跟常人无异,无法用其它的手段。
所以乌三爷也提议洋彪儿两人跟着他们先回乌家,从长计议。
照乌三爷的想法,这事得尽快通知自己的大哥,并且联络烟家和游家的人,审慎而行。
听了乌三爷说后,洋彪儿两人尴尬之余,更是有些为难,要知洋彪儿他们对于蛊门中的事并不关心和在意,只想着能够尽快救出自己的亲人,毕竟红衣男子当时也下了最后通牒,只给了她三天的时间。
洋彪儿也多少从乌三爷那里得知,红衣男子并不想让他在大瑶山做的事给乌三爷他们知道,所以红衣男子才会想将乌三爷他们杀掉灭口,现在红衣男子失手,洋彪儿更有些担心自己亲人的安危。
而且照他们猜测,那血色怪物很可能受了重伤,虽说这猜测不一定可靠,但对于洋彪儿他们来说,却是个难得的机会。
就在大家难以抉择时,乌满满却突然嘘了一声,做了个叫大家安静的手势,并且紧张地朝着左边指了指。
在乌满满提醒下,大家听见了那边传来了悉嗦悉嗦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朝他们这边走来。
大家也立马紧张起来,纷纷站起,警惕戒备着。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大家也是越来越紧张,猜测着来的到底是谁,该不会是那红衣男子去而复返。
乌三爷也悄悄朝着乌满满他们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分散开去,隐藏起来。
乌满满三人会意,悄声向边上移去,准备一等对方出现,便将其围在中间,伺机出手。
不过让乌三爷他们有些奇怪的是,那悉嗦的声音持续着不见停顿,似乎对方没有任何犹疑,也不带什么警惕,一副堂而皇之的样子,按理来说,如果是红衣男子的话,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
听那声音,倒好像是一条蛇正误闯过来。
不过乌三爷等人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就怕红衣男子是故意要麻痹他们,所以他们也是眼观四路,而听八方,提防着红衣男子声东击西。
然而几秒钟后,当乌三爷等人所等待的目标终于穿过一簇草丛,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乌三爷他们却是愣在了那里,尤其那乌三爷,张大了嘴巴,显得很是惊讶。
只因出来的不是什么蛇,更不是红衣男子和他那血色怪物,而是白白胖胖的八戒大老爷。
戒戒钻出草丛后,却仍是一停不停,朝着乌三爷他们爬了过来。
当爬到乌三爷跟前时,戒戒仰起脑袋,朝着乌三爷叫了一声,它嘴里仍叼着那只蜂卵,因此叫声也是含混不清。
不过乌三爷却感觉好像明白了戒戒的意思,下意识地向着边上闪了开去。
而戒戒见乌三爷让出了路,便朝着乌三爷点了点头,然后竟是走过乌三爷身边继续向前爬去,看它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倒似乎无意理会乌三爷他们。
虽说离乌三爷上次见到戒戒离已是有不少时日(先前乌三爷和乌满满跟踪叶夏他们时,因为戒戒身体异样,一直藏在叶夏背包里,所以乌三爷他们也是没看到戒戒),但戒戒的变化并不大,再加乌三爷对于戒戒也颇有些印象,所以很快就认出了戒戒。
要知当初他可是为了戒戒和叶夏两个,才去了叶宅镇,结果先是他趁机暗算焦二,迫使焦二自废一条手臂借以逃命,而到后来他却又被焦大给废掉了一只手臂。
虽说过了这些日子,他的伤已基本痊愈,但手臂毕竟不是什么牙齿可以相比,掉了还可以补上,甚至可以重新长出来,因此乌三爷对叶宅镇上的遭遇也是耿耿于怀,对于叶夏和戒戒之后的情况也颇为在意。
而认出戒戒后,乌三爷也是十分的惊讶,突然怀疑刚才是不是烟老头躲在暗处出了手,赶走了血色怪物和红衣男子。
想到这里,他也忍不住看向戒戒后面,结果戒戒身后却始终不见有烟老头和叶夏出现。
更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戒戒却并没理会他们的意思,朝他叫了一声,叫他让开路后,便堂而皇之,摇头晃脑地爬了过去,好像已是不认得他。
等乌三爷反应过来,戒戒却已是爬远了,消失在另一边的草丛里。
“快追上他!”乌三爷愣了一下后,大叫了一声,赶紧追了上去。
本来他想就算暂时不回他乌家,那也要找到同样在大瑶山的烟老头和叶夏,虽说烟老头丢了龙头杖,但多一个人也是多一分助力。
只是这大瑶山地势复杂,他们为跟踪小觞,离开烟老头他们那边已是过了一天多的时间,想来烟老头他们也不可能会一直呆在那里。
所以他愁要找烟老头他们实在有些麻烦,却没想到会突然碰到戒戒,他也想着就算不知道烟老头和叶夏现在在什么地方,离他们是远是近,但只要跟着戒戒,就不愁找到叶夏,找到烟老头。
不过乌三爷虽然先追了上去,乌满满和洋彪儿三个却是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原本他们还担心是红衣男子杀了个回马枪,因此也是提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戒备着,但心中也忍不住十分的紧张,结果等了半天(心里感觉),却不想从草丛里钻出的竟然是一只白白胖胖,看虫子不像虫子,说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家伙来。
更让他们有些惊讶的是,来的虫子全然不害怕他们这些人,堂而皇之的走了过来,在经过乌三爷跟前,却又朝着乌三爷叫了一声,等乌三爷让开路,便又大摇大摆走了过去。
要知他们几个因为戒备红衣男子和血色怪物,全身都是紧绷着,随时准备出手,所以无形之中也是有着一些迫人的气势,偏偏对方却似视而不见,完全没有什么顾忌和害怕。
他们都不由产生了错觉,感觉眼前走过的不是什么虫子,不是什么小动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儿,就好像是他们站在大街上,与他们错肩而过的陌生人。
甚至于他们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上了什么山精野怪,那乌满满更是张大了眼睛,一脸惊讶和疑惑,忍不住喃了一声:“葫芦娃?人参娃娃?……”
就连洋彪儿惊讶之余,也是两眼放光,眼神里带着难得的欢喜。
虽说乌满满和洋彪儿不同于一般的女孩子,会些不同寻常的本领,但本质上终究还是凡人,而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所以也不怪两个女孩子见到戒戒时会这样的失态,只因戒戒这白白胖胖圆滚滚憨乎乎的样子,对于大多数的女孩子来说,都有致命的杀伤力。她们甚至都要忍不住想抓住它,好好捏弄‘调戏’一番,至于危险什么的,只怕也难想到太多。
倒是洋彪儿三叔公,却理智得多了,看得更深刻些。虽然他不能肯定戒戒是不是蛊虫,但觉得从戒戒的样子和表现上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寻常的虫子或者说动物,戒戒的‘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连普通蛊虫上都难以看到的灵性。
他也以为如果戒戒不是人养的话,那绝对是难得的蛊种,用来炼养蛊虫是再合适不过。
只是当他们反应过来,看到乌三爷追了上去后,也是很快就琢磨出了一些缘由,觉得乌三爷只怕是认得这白胖虫子,于是三人便暂时抛下心头种种疑惑和其它想法,跟着乌三爷追了上去。
戒戒正哼哧哼哧,专注地赶着路,却见后面几个人竟然追了上来,它也马上停下,转回头朝着乌三爷叫了一声,叫声中带着警惕意味。
你们干什么?为啥要追着俺?
乌三爷见戒戒突然停下,也赶紧止步。他想着最好能让戒戒消除敌意,主动带路,这样自然可以省下不少麻烦。
可就在他想着该尝试什么办法与戒戒沟通,让戒戒消除警惕时,戒戒刚朝乌三爷叫完一声,却突然扭头就跑。
没空陪你们玩,俺还得赶路呢!
乌三爷愣了下,赶紧又招呼乌满满他们追了上去。
结果没跑几步,正埋头狂跑的戒戒却突然又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乌三爷四人也顿时将戒戒围在了里面。
戒戒转头看了看乌三爷几人,见乌三爷几个将自己围在中间,又朝着乌三爷叫了一声。
你们干什么?俺只是路过,打酱油的。
它的叫声也高亢了许多,相比先前更显得警惕和激动了些。
叫了一声后,大概是觉得嘴里叼着那虫卵说话也不方便,竟突然将虫卵一口吞了下去。
不过依它一贯的性格,只怕是以为乌三爷他们要抢它的食物,所以才索性先把虫卵吃了再说,也等不住回去让叶夏给它烤着吃了。
吃掉那颗虫卵后,它又朝着乌三爷他们叫了一声,而后又是扭头就走。
好了,东西吃完了,你们也抢不到了,俺可要走了!
不过它前面的乌满满和洋彪儿却是不走开,依是拦在路上,乌满满更是笑了一声,忍不住伸手去抓戒戒。
“小满不要!”乌三爷忙叫了一声。
戒戒见两个女子拦住自己去路,却有些恼了,又见乌满满伸手抓向自己,顿时扯开嗓子大叫了一声。
乌三爷四人浑身一震,耳膜一阵生疼,心神也在刹那间有些恍惚,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好在戒戒并没感觉到他们有什么敌意,所以这一声叫也只是警告一下而已,否则的话乌三爷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只是跟当初的叶夏和烟老老头那样,而应该是跟先前叶夏他们抓的那蜈蚣和蜘蛛一样了。
而戒戒则是在乌三爷几个愣神间,趾高气扬地爬过乌满满和洋彪儿身边,继续前行。
几秒钟后,几个人才回过神来,见戒戒越走越远,乌满满和洋彪儿忙又准备追上去,不过乌三爷却叫住他们,说不要追得太急了。
于是四人便一路小心翼翼地跟在戒戒后面,也不敢跟太紧太近了。
他们也从乌三爷那里得知,戒戒是叶夏养的,现在正可以借戒戒带路,找到叶夏他们。
不过跟了一段路后,乌满满大概觉得这样速度太慢了,便提议不如将戒戒抓住,通过戒戒身上的气味以及通过饲主和蛊虫之间的关系,他们自己去找叶夏,这样反倒能快上一些。
乌三爷想了想后,却是摇头否决了乌满满的提议。
乌三爷在叶宅镇时多少有过些了解,知道叶夏和戒戒之间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饲主和蛊虫之间的关系,或者说按照蛊门中的标准,他们之间看去也根本没建立所谓饲主和蛊虫之间的关系,所以乌三爷也不能肯定就一定能够通过戒戒的气味找到叶夏。
如果到时候不成,又惹得戒戒焦急起来,像许多蛊虫遇到难以摆脱的危险时那样,采取什么自杀的举动,那还真是划不来,不如多花上一点时间,采取稳妥一点的办法。
然而又跟了一段时间后,乌三爷发现自己想得有些过于一厢情愿了。
虽然之后戒戒见乌三爷他们跟着自己,也没再表示出太多的不满,但是它一路上走走停停,绕绕转转,却似乎并没回去找叶夏的意思。
不像先前时遇到乌三爷时那样,戒戒一路直行,乌三爷都得给它绕路,连个弯也不肯转,现在戒戒却是一会跑东,一会跑西,时而在这棵树下停停,时而又在那棵树下转转,甚至还爬上树木,在树上蹦蹦跳跳,招惹起树上的蜂蝶来,完全不见有急着要回去找叶夏的意思,倒好像是出来旅行的一般。
乌三爷几个跟了好一会,结果跟来跟去,好几次却都回到了以前走过的地方。
乌三爷他们也不由疑惑万分,甚至忍不住怀疑戒戒是不是有意在拖延时间,或者说像是知道了他们要找叶夏,却有意不肯配合他们,表面上它看去并没有怎么在意他们跟着,说不定其实一直保持着警惕和戒备。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戒戒大概玩耍了这些长时间,又有些饿了,竟是又自己找到了一个马蜂窝,在蜂窝上挖出一个洞,强抢出来几个蜂卵,还把那些愤怒的马蜂引向了乌三爷他们。
乌三爷几个顿时一阵手忙脚乱,颇费了些力气才将愤怒的马蜂群赶走。。
而戒戒则是不关自己事似的,趴在旁边,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蜂卵,一边悠哉游哉地看着乌三爷他们在那里辛苦。
可怜乌三爷等人跟了戒戒半天,没什么收获,却在紧急关头,还得给戒戒擦屁股。
当看到戒戒在旁边吃得开心,几人也是又气又无奈。
照这个样子,小王八蛋就算是在这大瑶山生活个几年都没问题,但他们却要么饿死冻死,要么返祖变成野人。
那性急地乌满满也是有些不耐烦了,也不管戒戒听不听得懂,指着戒戒好说歹说,要戒戒快点带他们去见叶夏。
戒戒刚吃了东西,精神倍好,竟摇头晃脑中气十足地唧唧回了几声。
拜托,俺可是离家出走诶,为什么要这么快回去?再说俺为什么要带你们去见叶夏小子,有没有什么好处,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恩哼,如果有好吃的话,俺倒可以考虑考虑。
可惜乌满满他们根本听不懂戒戒的意思,也没有要拿出食物贿赂戒戒的觉悟,反而开始商量起想个什么办法将戒戒抓住了再说。
大家也是真失了耐心,连乌三爷也不再反驳,跟着乌满满他们将戒戒围了起来。
戒戒也感觉到了一丝危险,几口将地上的几个蜂卵吃进了肚子里,而后立起身子,全神戒备着。
眼看戒戒和乌三爷两边剑拔弩张之际,却听一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乌三爷几个脸色大变,也顾不得戒戒,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几秒钟后,一老一少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却正是叶夏和那烟老头。
叶夏和烟老头本以为戒戒很快就会回来,便呆在原地等待,一边抓紧时间驯养蛊虫,可是他们等了好长时间,却一直不见戒戒回来。
一个多小时后,叶夏和烟老头都忍不住担心,便再也坐不住了,开始寻找寻找戒戒。
只是他们也不知道戒戒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不知道戒戒离他们远近,刚开始,他们也只好朝戒戒当时离开的方向,漫无目的地寻找戒戒。
然而这大瑶山地势复杂,像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也没有什么明显的道路,像叶夏和烟老头的话,更不可能始终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一遇阻碍,便需绕路。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叶夏两人也不敢肯定这样是否真能找到戒戒,只希望他们侥幸离戒戒近些,戒戒发现后,能自动找到他们。
只是他们四处乱转了个把小时,结果却让人有些失望,他们连戒戒的影子都没见到,戒戒也始终不见有自动回来找他们。
叶夏感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照着直觉,估摸了大致的方向,一直朝着这个方向找去,就算是沿途遇到山石等阻碍,他们不得不饶路,但绕过阻碍后,叶夏和烟老头继续调整方向,就朝那个方向一直走。
说来也奇怪,叶夏隐隐之中有一种感觉,戒戒应该就在这个方向上,倒像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而他沿着这个方向走去,脑海里也会时不时地闪现戒戒走过这些地方时的情景,有点像电影片断的回放。
其实从戒戒这次结茧后,叶夏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不知怎么回事,好像莫名其妙变得更能理解戒戒的心理活动了,有的时候,虽然戒戒并不能说话,只能用它简单的叫声与叶夏交流,但叶夏要理解它的意思并不见得怎么困难,倒好像是心灵感应一样。
不过这种感觉也不是很明确,倒更像是叶夏一厢情愿的臆想,毕竟叶夏以前和戒戒也是有着一定的默契,唯一的区别就是好像现在这种默契感更明显了。
叶夏在寻找戒戒的路上,也将这种感觉与烟老头说了说。
烟老头却不置可否,只说按照道理来讲,蛊虫进阶到灵体阶段,与饲主之间一般都能建立心灵感应,或者说就算没到心灵感应这么玄妙的程度,但是对于饲主明确的命令都能够理解和遵守,而一旦蛊虫到了精怪的阶段,这种心灵感应就能真正建立,尤其到了成怪的阶段,蛊虫能够察觉到饲主任何想法,能够依照饲主的微妙心思而自主或半自主地展开行动,都不需要饲主明确的命令,就像前面所说,这也是成怪阶段蛊虫的厉害之处,一旦谁拥有一只成怪的蛊虫,便等于是随心所欲,根本不需要什么手势、命令或者咒语,可以随时让蛊虫展开行动。
照烟老头的说法,叶夏对于戒戒在什么方向的感觉或者说猜测倒也不是什么单纯的臆想了。叶夏也更多了些信心,和烟老头一直沿着那个方向找戒戒。
而这样一直走了两个多小时,他们竟是真的找到了戒戒。
不过让叶夏和烟老头更加意外的是,戒戒竟然跟着乌三爷他们在一起。
看到乌三爷他们,叶夏和烟老头都是十分的吃惊,心想乌三爷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而叶夏更吃惊的是洋彪儿竟然也在,倒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不曾想却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与洋彪儿重逢。
不过叶夏见到戒戒和乌三爷他们后,心里却又是猛得一沉,只因他正好见着了乌三爷几个将戒戒围在中间,而戒戒也是支立起了身子,两边一副剑拔弩张,随时都要动手的样子。
好在乌三爷几个见着叶夏和烟老头后,马上放下戒戒那边,迎向烟老头,乌三爷的脸上也尽是惊喜。
乌三爷看到叶夏和烟老头一脸的严肃和警惕,便知叶夏和烟老头都有些误会,便也不隐瞒,甚至来不及客套,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与叶夏和烟老头说了说。
叶夏和烟老头也终于知道了当时他们受困于红衣男子手上,却原来是乌三爷帮他们解了围,而乌三爷见到小觞偷拿了烟老头的龙头杖,便一直暗跟着小觞到了这里,却又巧遇洋彪儿他们,之后又不巧遇到了红衣男子的阻击。
他们也知道了乌三爷几个围着戒戒倒并没什么恶意,只是想借着戒戒找到叶夏他们。
浅聊了聊,互相介绍了下后,乌三爷却悄悄用眼神朝烟老头示了示意,将烟老头叫到一边私聊去了,也不知两个人要说什么私秘的事。
而那洋彪儿三叔公则是站远了一些,承担起了警戒的任务。
场上便只剩下叶夏和洋彪儿,还有乌满满以及戒戒在那里小眼瞪大眼,却半天无话。
戒戒在叶夏出现时,忍不住唧唧叫了一声,身子也微微颤了一下,显得有些激动,不过很快,它却趴在地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对叶夏也是爱理不理的,似乎还在生叶夏的气,只偶尔抬起头来看看叶夏,哼哼两声,倒像小孩子在跟家长闹脾气似的,既想着要维护一点自尊,却又忍不住期待叶夏过去安慰安慰它。
叶夏见到如此,便先走向了戒戒。
八戒大老爷却耍起了大架子,竟然将身子扭了过去,将屁股或者说尾巴对向叶夏。
不过叶夏却是不客气,走了过去后,一把抓起戒戒,一阵揉.搓,戒戒也马上投了降,唧唧呜呜乱叫一通,脑袋不停地蹭着叶夏,向叶夏卖起乖,讨起好来,全没了大老爷的架子。
好吧,好吧,这次原谅你了,下次再那样对俺,俺可真要生气,离家出走了哟!
挣回了大老爷的面子,又见叶夏没有责骂它,戒戒心满意足地爬了下去,四处张望了下,便跑了出去,玩耍起来。
乌满满瞪大了眼睛,看着叶夏和戒戒,眼里竟分明有些羡慕。等戒戒跑开后,她笑着走向叶夏,来到叶夏前面,对叶夏说道:“嘿,听我爹说你这虫子是条蚕养成的,你是怎么养的?”
叶夏愣了一下,却是不知该怎么回答,说来他已经好几次听别人这么问他了,可戒戒变成如今这般样子,他哪刻意用过什么特别的办法。
乌满满却又跟叶夏套起近乎来:“你叫叶夏是吧,我叫乌满满,你以后叫我满满好了。”
说着,刚等叶夏点了点头,还没说话,满满却调皮地笑了笑,神秘兮兮地凑近了叶夏说道:“我跟你说,既然我们已经认识了,你把你这虫子送给我好不好?你想要什么东西,我可以跟你交换。”
满满第一眼看到戒戒,便已是喜欢上了戒戒,想着自己以前养过的那些虫子,都是奇形怪状,丑陋无比,虽然她平常像个假小子,性格也是大大咧咧,以前对于那些蛊虫的样子倒没怎么在意,毕竟蛊虫本来就是要取虫子里面长得特殊的,也不可能好看到哪里去,但自见了戒戒后,她却是被拨动了女孩子内心深处爱美的心思,想着自己有一只长得像戒戒这样可爱的虫子才好。
而要她自己养一只跟戒戒那样的蚕,不管有没有可能性,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而且她也没这么多的耐心,只想着叶夏能将戒戒让给她才好。
至于戒戒可能是什么蛊虫,与叶夏之间有着特殊的联系,就算是让给她,戒戒自己是否愿意,她又是否能够养得活,现在也不是她会去考虑的了。
当然叶夏却不可能就这么答应了,就算是把戒戒给满满从客观角度上说没什么问题,但出于一点私心或者说出于与戒戒之间的感情,叶夏也是不情愿的。
他也没想到满满一见面就会直接跟自己要他把戒戒给她,他本来就不善言辞,又不会虚假托词,一时也不知怎么回答,呐呐道:“这个,恐怕不行。”
满满见叶夏一口回绝,有些不满,哼了一声,撇嘴道:“真小气!”
说着,她便不理叶夏,跑去了乌三爷和烟老头那边,“我自己养一个,到时候非把你那条胖蚕比下去不可!”
看她样子,却终是显露了几分女孩子的刁蛮性子。
叶夏无言,尴尬以对,转头看向洋彪儿。
洋彪儿一直静静地看着叶夏,始终没有说过话,见到叶夏抬头看向自己,却是突然红了脸,脸上竟有些羞涩,也有些尴尬,也不见以前在学校与叶夏见面时的冷然。
“你最近还好吗?”沉默了半晌后,洋彪儿突然有些不安地问道。
叶夏微笑着点了点头,却也一时不知该和洋彪儿说什么。
“你后来为什么不去学校了?”洋彪儿也有些语拙,想了想后却突然说道。
叶夏愣了愣,而后解释说当时发生了些事,离开了省城,所以也没机会再去学校。
“你来这里,是找我的吗?”洋彪儿恍然,不知怎么回事,她也有些语拙,沉默了片刻后又问道,说出来的话却有些歧义,倒显得有点莫名的暧昧。
叶夏点了点头,说道:“我这阵子每隔几天便会突然晕倒,然后会昏迷几天,我师父说我中了蛊……”
“是不是每隔九天?晕倒后会睡上三天?”洋彪儿问道,顿了顿后,她却突然红着脸,“是我给你下的蛊……不过其实那也不是蛊,其实,其实我没要害你。”
大家别误会,洋彪儿给叶夏下的也不是什么情人蛊。洋彪儿告诉叶夏,她给叶夏下的其实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蛊,而是一种纯粹的植物药。
一年多前,洋彪儿在路过西藏一个偏僻的小村子时,发现村子东面一个水塘边上长着一种奇怪的花,当地人叫做羊晕花,村里人养的羊儿非常喜欢吃这种花儿,不过羊在吃了这羊晕花之后,却每隔个一段时间就要昏睡上几天。
而其它的动物却很少会吃这种花儿,并且吃了以后也不会出现跟羊同样的症状,所以当地人也才会把这种花儿叫做羊晕花。不过更有些奇怪的是,如果是人吃了这种羊晕花,也是会跟羊一样,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莫名其妙昏睡上几天。
当时洋彪儿知道有这等事后也颇为好奇,还特意在当地停留了几天,对那羊晕花进行了研究,只是几天下来,她却一无所获,只好做罢。
不过在她离开时,还是特意带走了些羊晕花已及羊晕花的种子。
当时她也没想过要把这羊晕花应用到下蛊方面上去,大多只是想着找出羊晕花神奇缘由所在,并看看羊晕花能不能在其它地方生长。
只是后来她走过许多地方,也尝试在在那些地方种植羊晕花,可惜却一直不能成功。
后来洋彪儿又碰到了叶夏,起先她也曾怀疑叶夏是红衣男子派来故意接近她的,以骗取药王炉,后来看看又感觉不像。
其实当时叶夏也将自己一些情况如实告诉过洋彪儿,只是以洋彪儿当时的处境,也很难一下子就相信叶夏的话,或者说就算换做是其它人,听叶夏说自己对于蛊什么的一窍不通,却机缘巧合养出了一只可能是蛊虫的东西,只怕大多数人也不会相信。
洋彪儿也想着用什么办法试探一下叶夏,当时她苦苦寻找蛊门中人的帮助,却一直没有结果,也是想着可能叶夏出于警惕而有所隐瞒。
至于试探的方法,她想了一天后,便是想到了这羊晕花。
说来这羊晕花虽不能说是什么蛊物,但用来试探蛊门中人,却是再合适不过。
一来这羊晕花不伤人,只会让人每隔一段时间就昏睡上几天,洋彪儿本就不想伤害叶夏,因此羊晕花正合适。
更重要的是,这羊晕花的效果实在有些奇妙。一般来说,人吃了什么植物,或中毒或者怎样,效果要么很快就会显现,要么是持续出现特殊症状,这也正是一般毒药或者说药物跟蛊药之间的区别;而人吃了羊晕花的话,却不是立刻就显现效果,而是隔个几天后突然发作,发做时却又是莫名其妙地昏睡过去,昏睡的时间也是十分固定,很难说有什么单纯不经加工的植物让人吃了之后,会有这么离奇的症状,而且还查不出什么原因来。
所以羊晕花的效用也十分像是有些蛊物或者说蛊术的效果,一般蛊门中人看见人吃了羊晕花后的症状,只怕都会朝蛊方面去想,也都会尝试用解蛊的方法解治。
洋彪儿也是想着直接对叶夏下蛊的话,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万一直接惹得叶夏视她为敌,更是不值得,毕竟随便对别人下蛊是连蛊门中都很忌讳的事情,而用这羊晕花既可以试探叶夏,也可以留解释的余地,比下蛊更合适。
于是洋彪儿第二次跟叶夏见面时,悄悄地将一些用羊晕花研成的粉末撒到了空中,叶夏不经意之下吸了些许进去,以致几天后在台湾时突然昏睡了过去,直吓了烟老头他们一跳。
然而接下来情势的发展却十分出乎洋彪儿的意料,叶夏竟是再没来找过她,倒好像是突然失踪了似的。她也不由猜想叶夏是怎么了,甚至担心是不是叶夏吸了羊晕花粉末后出了什么意外状况,又或者已经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对她产生了警惕和怀疑,所以再没去见她。
洋彪儿哪里会想到叶夏那次周末回了焦家后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听了洋彪儿解释后,叶夏疑惑终解,不过却又心生其它担忧。
虽然这羊晕花并不伤人,可是他真要每隔个九天就会突然昏睡个三天也实在是件麻烦的事情,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他听洋彪儿说到现在也还不知道羊晕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效果,猜想着只怕连洋彪儿也没有解药。
然而事实却让他有些意外,洋彪儿告诉他,要解除羊晕花所带来的不良后果其实挺简单,说着,她拿出了几颗玻璃弹子大小像土豆一样的东西。
原来这东西是羊晕花长在土里的果实,又或者说根茎,只要吃上一颗这样的果实,便可消除羊晕花所带来的不良后果。
叶夏颇是惊讶,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咬嚼之下,感觉颇有些苦涩,却也说不上什么具体的味道来。
洋彪儿却又把一朵晒干了的羊晕花还有一些羊晕花谢后长出的如芝麻粒一样的种子以及另外两颗羊晕花的根茎给了叶夏,说叶夏也可以研究看看。
她告诉叶夏,这羊晕花只长在那个地方,只怕是跟那里的水土有关,尤其那个水塘,因为只有那里才有羊晕花生长着,其它地方羊晕花却是都无法成活,她还告诉叶夏,其实那水塘旁边还长了一些她以前从没见到过的植物,而且那些植物也跟羊晕花一样有着一些很奇怪的效用,既不像药,也不像毒,颇是神奇。
她也跟叶夏说,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去西藏那个村子看看,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她如果不是因为家里的事,当时还真想多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甚至长久在那里定居。
过了一会儿,那烟老头和乌三爷终于走了回来,不过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严肃。
刚才乌三爷也是将他所知道的关于红衣男子和洋彪儿的一些事与烟老头说了说。
烟老头听了乌三爷说后,不由吃惊不已,也才知那天他对红衣男子身份的猜测并没有错。
而吃惊之余,烟老头也跟乌三爷一样,很快就想到了这件事情背后的严重性。
原本在他们几家以为,申屠家一些年轻子弟都是很少出来,都是靠着家族的庇护,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虽然这些子弟本身实力确实不错,但都缺少江湖经验,他们几家的人甚至还有些看不上,但现在看来,申屠家那些年轻子弟只怕早就暗中开始行动,游走各地。
更重要的是,他们来到外面,只怕不是单纯地为了历练,而是有着更大的目的,否则像红衣男子也不可能呆在洋家寨达两年之久却一直没有离开。
烟老头也是跟乌三爷一样很快就想到了申屠家只怕早已开始为着申屠清百年之后蛊门中将要出现的格局和势力变故而做准备。
他们知道申屠清这几年表面上似乎因为年纪越来越大早没了以前的雄心壮志,但其实野心一直很大,也不可能说真甘心默默无闻地老死,他也肯定跟申屠家以前的当家人一样,都想着有生之年创下前所未有的基业,但他们还是没想到申屠清和申屠家已经这么早就开始行动了。
一时之间,烟老头百感交集,心情也是沉重无比。
走回到叶夏和洋彪儿那边,烟老头看了看叶夏,见叶夏点了点头后,知道叶夏已是没事,便又和乌三爷对视了一眼,而后对洋彪儿说道:“洋彪儿姑娘,老朽冒昧地问一下,不知申屠家挟持你家人,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东西?”
洋彪儿愣了下,却是沉默着,久不作答,看着烟老头他们的眼里也是带着些许警惕。
而洋彪儿三叔公也走了回来,站在洋彪儿边上,同样警惕地看着烟老头他们。
见气氛突然紧张起来,乌三爷也知洋彪儿两个还不是很放心他们这些人,便单手抱了抱拳,笑道:“两位别误会,我们只是想知道申屠家到底想要做什么,对于你们的东西我们自然不会起不良企图,另外我和烟老也可以向你们保证,这件事情我们乌家和烟家一定会尽力帮助你们。”
乌三爷也是下了决心,索性将蛊门中五个家族的一些情况与洋彪儿两个稍稍说了说,以好表明自己和烟老头的立场,也好让洋彪儿放下心来。
听了乌三爷说后,洋彪儿和她三叔公对视了一眼,而后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了一个样子古朴却又甚是普通,像是香炉的木制炉子。
这炉子叶夏也曾见到过,当时洋彪儿还曾说把这炉子送给他,不过当时他觉得没什么用或者说也不会用,就没要。
洋彪儿告诉乌三爷和烟老头,红衣男子为的就是这炉子,这炉子他们也称药王炉。
烟老头和乌三爷看了看洋彪儿手上的药王炉,却是有些疑惑,他们觉得这炉子名字起得倒是挺气派,不过看样子却挺是普通,也不知申屠家为什么这么看重这炉子。
不过很快,烟老头脸上就闪过一丝异色,问道:“姑娘,这是蛊盅吗?是用狼毒木制成的吗?”
洋彪儿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这蛊盅是用六千年树龄的狼毒木制成的。”
“六千年?!!”
烟老头和乌三爷齐声叫道,一脸错愕。
就连他们旁边的乌满满也是张大了嘴巴,叫道:“真的假的?”
前面也说过,按照正常情况来说,狼毒木一般只有几百年可活,千年以上的狼毒木便已是极其少见,而用狼毒木制成的蛊盅,有助于虫子吸收异能和进化,按照正常比例,千年狼毒木制成的蛊盅有百分之十的比例可以促使成活的虫子吸收被它杀死的虫子的异能力,两千年的狼毒木便是百分之二十。
而洋彪儿手上这蛊盅如果真是用六千年的狼毒木制成的话,也就是说比例可以达到百分之六十。
对于烟老头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多么惊人的数值。要知烟家那个当作宝贝的蛊盅可也只是用千年数龄的狼毒木制成的。
见到烟老头几个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洋彪儿却是笃定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所说是实。
“药王炉?姑娘是壮族人?”乌三爷突然皱起眉头,紧紧盯着洋彪儿,一双眼却突然越睁越大,而后竟是有些激动地问道:“你们是骆越一脉的人?”
乌三爷突然想起了以前曾听说过的一个传说。
而那烟老头听了乌三爷说后,也是猛然抬头,紧紧看着洋彪儿,脸上竟也露出了一丝期待之色:“药王炉,该不会就是传说中……”
洋彪儿却是点了点头,说道:“我家先祖是古骆越乌浒金龙一族,这药王炉正是由几千年前的骆越王朝传承下来的。”
说着,她抬起右手拉了拉左边领口,她的左肩上也露出一条似龙似蛇的金色纹身。
“乌浒金龙蛊族?!”烟老头和乌三爷惊诧万分,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对于蛊的历史也深有研究,他们通过一些零星记载和口述相传,在周代时,南方就有关于骆人的记载,而到了汉代,骆越乌浒一族便已是相当繁盛,并曾建立过独立的王朝,也称骆越王朝,而烟老头他们也听说过在乌浒族中有一赫赫有名的金龙蛊族,这金龙一族是骆越王朝王族分支,甚至曾在一段时期内统治过骆越王朝,也是中国最早开始炼蛊养蛊的民族之一。
而且据说当年汉武帝晚年时著名的巫蛊一案就是有牵涉了南方金龙一族的人。
不过这些东西到了现在都已是无据可考,烟老头他们也多当做是传说一样看待,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却没想到现在还能碰到古骆越族人的后代,还是金龙蛊族的后裔。
而洋彪儿也说到了他们这几代,蛊术什么的大多已经失传,就像她自己所知道的也不过是寥寥,早已不能跟几千年前相比。
她又告诉烟老头他们那麻土也是古骆越一族的后裔,不过他是古骆越青鳄一脉的,当年也曾是王族之一。他们金龙一族是以金龙为图腾,而青鳄一族则是以鳄鱼为图腾,红衣男子也是通过麻土得知洋彪儿家里藏着这骆越王朝传承下来的药王炉,找到了洋彪儿家。
烟老头几个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他们看了看洋彪儿手上的药王炉,眼里竟是忍不住露出一丝异色。
虽然他们刚刚就承诺过绝不会打这药王炉的主意,可是知道了药王炉的来历和宝贵之处后,终还是有些心动,如果他们乌家或者烟家能够有这样的蛊盅,只怕不出几十年,整个家族的实力便会焕然一新,与申屠家相比,就算不能说这么快赶上,但两家之间的差距也自是应该缩小不少。
当然,烟老头和乌三爷虽然心动,但也不可能说真起将药王炉占为己有的想法,至少现在不会,他们也还是知道分寸的,尤其在目前这个形势下。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阻止红衣男子夺得这药王炉,也可借以阻止和破坏申屠家的整个计划。
以前他们五家也曾有过一些协议,不得随便破坏蛊门中的平衡,这些协议大多还是申屠家牵头达成的,所谓的平衡其实也是更有利于实力更强地位更高的申屠家,但现在申屠家还不满足,带头破坏协议,他们乌家和烟家自然犯不上继续傻傻地遵守这个模棱两可的莫名协议。
所以最重要的问题还是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乌三爷仍是倾向于大家先回去,从长计议,只要洋彪儿安全,不让申屠家得到药王炉就好。
在乌三爷以为,他们现在也根本没实力和红衣男子对抗。他自己这几天内等同于常人无异,别说对付红衣男子,连自保也是困难,而烟老头则是丢了龙头杖,没了最大的依仗,也是无法出大力,要靠洋彪儿和她三叔公对付红衣男子自是没什么希望,否则这几年洋彪儿也不用四处逃亡。
还有自己的女儿满满,乌三爷更是认为不能让她犯险,而且满满的实力与红衣男子间本身就有巨大的差距。
至于叶夏,乌三爷更是自动忽略,他可不觉得刚入蛊门的叶夏还有他那条肥胖如猪的蚕虫现在能帮得上什么忙,甚至于他觉得真动手时叶夏和戒戒不要拖后腿已是立大功了。
而烟老头也倾向于乌三爷的意见,虽然对于戒戒的能力,他比乌三爷更了解,但他也不敢把胜负关键寄托在戒戒身上,毕竟戒戒不是由他控制的,他也不能保证到时候戒戒是灵还是不灵。
要知没有把握的仗谁也不愿意打,尤其是烟老头他们这样的人。
然而前面也说过,洋彪儿却是难以接受这个提议,毕竟她几个亲人正处于生死关头。
可是她也知道乌三爷的情况,知道乌三爷现在帮不上什么忙,另外她也听说了,烟老头最大的依仗龙头杖被人偷取了去,现在根本没什么实力。至于叶夏,虽然她也不会看轻叶夏,但在知道叶夏刚跟烟老头学蛊后,她也不认为叶夏能帮得上什么忙。
另外还有戒戒,不管是洋彪儿还是乌满满,两人都几乎没将它当做蛊虫看,更多觉得就是只可爱的宠物,对于目前的形势来看,它有无作用,她们也根本没去想考虑。
这么一来,综合考虑之下,洋彪儿也觉得现在去找红衣男子,他们这边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可是红衣男子会有耐心等他们回去从长计议搬了救兵再来吗?
想着自己的父母和弟弟在红衣男子手上,自己却仍是束手无策,洋彪儿也是心急如焚。
就在大家商议着,也没得出个具体的结论爱时,远处却有一个声音幽幽传来:“你们谁都别想走了!”
众人悚然一惊,只因那声音正是红衣男子的。
听到红衣男子的声音,所有的人都不由脸色大变。
刚才大家都忙于商议是走是留,都没怎么注意警惕,在他们潜意识里,也大多以为红衣男子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就算乌三爷他们到现在还不清楚红衣男子那血色怪物为什么会突然逃走,但大多以为既然找不到其它原因,便应该是血色怪物自己出了状况,很可能是经过他们一番苦战,血色怪物真已是受了伤。
所以大家对于红衣男子突然回转,都是忍不住吃惊。
而他们也听出了红衣男子语气里分明带着丝得意和自信,便知情况远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乐观。
说了一句话后,红衣男子并没有一直躲在暗处,而是堂而皇之地走了出来,他的手上虽然没了那把折扇,样子看去也有些狼狈,但举手投足之间仍显得意气风发。
那血色怪物,更确切地说应该是红色虫子正趴在他的肩上,虽看不清楚口鼻耳眼,不过整个看去倒跟戒戒发怒变红变大时有点相像。
红衣男子现在确实是得意得很。
原先血色怪物明明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却突然变回本身,莫名其妙逃离而去,他又被洋彪儿三叔公土铳伤到,只得遁逃而去,急追血色怪物,心中也是焦躁不安,惶急得很。
这两天形势起起伏伏,他的心情也随之大起大落,尤其在今天,刚开始他都几乎有些绝望,却意外发现乌三爷他们与洋彪儿起先并不认得,他的计划也并没泄露出去,顿时使得他转忧为喜,当即对乌三爷几个动起手来,以保计划周全。
可偏偏在他以为稳操胜券时,他那蛊虫却又出了意外,竟是丢下他突然逃走,也是让乌三爷等人捡了一命。
不过相比担心乌三爷他们趁机逃走,他更担心他那蛊虫也就是血色怪物的情况,如果它出了什么意外,那他这辈子都别想有出头的机会了。
不过等他追到血色怪物时,发现血色怪物并没有什么伤,唯一只是显得有点激动,倒好像受了惊似的,他也顿时放下心来,安抚住血色怪物。
而稍稍处理了下自己背上的伤口后,他便急带着血色怪物赶了回来,只想着乌三爷他们不要逃走才好,也没多去想血色怪物刚才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莫名的异状,或者说在他潜意识里也隐隐以为可能是血色怪物今天连番遇敌,所以才会显得这么激动和古怪。
更主要的是他这血色怪物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性子本来就有些怪异,情绪也并不是很稳定,以前有的时候也会突然激动起来,甚至脱离他的掌控,所以这次他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跟以前一样。
而当回到这里,他却有些喜出望外,只因为烟老头他们竟然也在这里。这么一来,在他以为,是可以真正的一网打尽了,倒省了他不知道多少力气。
况且听烟老头和乌三爷他们商量的话,他知道烟老头和乌三爷两个最大的对手对他来说都已基本没有什么威胁,所以形势是再好不过。
红衣男子走过来后,也是一脸得意地扫了众人一眼,说道:“哟,大家都在呢,很好很好,倒省得我一一去找你们了。”
说着,他却又狠狠瞪了洋彪儿三叔公一眼,只因为他背上中了老人土铳一枪,现在还感觉火辣辣地疼。
说来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没像这些天这么狼狈过。
他现在最想杀的就是这老头,第二个便是伤了他手臂的乌三爷。
不过老人却甚是镇定,也直直地看着红衣男子,眼里竟没有丝毫畏惧。老人到现在都没说过几句话,显得有些沉默寡言,不过正因为这样,反倒更显沉稳。
烟老头在红衣男子出来后,却是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了一番红衣男子,而后带着丝疑惑说道:“恕老朽眼拙,阁下可是申屠英,或是申屠明?”
乌三爷却是小声插话,提醒烟老头道:“只怕不是,申屠英两兄弟已是三十出头……”
本来的话,依红衣男子的相貌,看年纪应该跟申屠秀差不多,只是上次他们亲眼见申屠秀死在焦大手上,自然是可以排除申屠秀。
红衣男子稍稍愣了下,接着却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几声后,他摇摇头说道:“烟爷爷,看来您真的是老了,眼光也不行了,又或者难道是您贵人多忘事?难道您真已经不认得我了吗?”
烟爷爷?!
烟老头浑身一震,瞳孔紧缩,死死地看着红衣男子,他一对嘴唇嚅嚅了半天,却因激动,竟是说不出话来。
申屠家的子弟一般当面都是称他烟老,背后则可能是烟老头什么的,然而对方却是叫他烟爷爷。
乌三爷也是有点理会过来,同样睁大了眼睛,指了指红衣男子,一脸疑惑和惊讶地说道:“你,难道是申屠临?不对,你是申屠逐?!”(有人说,什么风什么云的最讨厌了,所以还是取前一个字吧,呼呼。)
红衣男子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还是乌三爷眼光好一点,不错,我正是申屠逐。”
说着,他竟朝烟老头鞠躬做了个揖,说道:“未来孙女婿见过烟爷爷了,不知我那蔓草妹子可好?”
他貌似恭敬,语气中却不经意露着一些揶揄和自得,分明显得有些做作和虚假。
烟老头却突然涨红了脸,嘴巴动了半天,才挤出两个字来:“是你?!”
当初对自己动手,分明起了杀意的竟然是自己的未来孙女婿,就算他知道这种联姻一开始就有着很大的交易性质,但还是免不了震惊。
刚才看到红衣男子,烟老头也不是没想过他可能就是申屠逐,因为申屠英和申屠明两个年纪要比申屠逐大上一些,并不难辨认,可他心底里却还有有些不愿相信对方真是申屠逐。
“怎么?难道烟爷爷很意外我会在这里吗?”申屠逐呵呵笑道。
烟老头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申屠逐,枉我当年和你祖父定下你和我孙女的亲事,没想到你竟然是只白眼狼,前天晚上为何要不分青红皂白向我出手,当时我还问过你是不是申屠家的人,别说你不知道?!”
烟老头显得很是生气,语气也十分的重。
只是申屠逐却似丝毫不以为意,揶揄道:“烟爷爷,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你我都是心知肚明,何必还要说这些废话呢。”
“好,好,好!”烟老头指了指红衣男子,浑身颤抖,气极语滞:“到时、到时我定要找申屠清说个清楚,你和我孙女的亲事也就此作废!告辞!”
说完,他便转身就走。
申屠逐定定地看了眼烟老头,却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没想到烟爷爷也来乌三爷这一招,难道真当我是小孩子吗?”
说着,他又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说道:“那我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们谁也别想走,包括烟爷爷你也是。至于我跟蔓草妹子的亲事么,现在只怕也轮不到烟爷爷你管了。这次等我拿到药王炉,回去跟我爷爷交了差,我便上烟家去,把蔓草妹子迎娶过来。您老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蔓草妹子的。以后么,你们烟家跟我申屠家就是一家人了,烟家的也是申屠家的,说实话,我现在很是期待到时候蔓草妹子把她那什么处处长位置让给我当当呢。”
申屠逐越说越得意,说完后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正朝一边走去的烟老头听了申屠逐说后,又是浑身一震,不过他脚上却是不停,继续向外走去。
场上也静了下来,大家大多睁大了眼看着烟老头。
说来,这个情况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各人的举止都显得有些莫名其妙,场上的气氛也显得十分诡异。
除了申屠逐,乌三爷每个人的神经乃至整个身子都是绷得紧紧地,一脸紧张地看着烟老头。
申屠逐则是一脸笑意地看着烟老头越走越远,似乎毫不介意烟老头就这么离开。
只是烟老头走出二十来,却突然停下来,只因为他发现自己前面的路竟突然动了起来,那草地和矮木中间那条依稀可辨的土色小路竟是跟长蛇一般扭动了起来。
就连路旁的草木也似活了过来,纷纷摇摆着,抖动着,看去诡异无比,只怕中间隐藏着不可预测的危险。
而看到这一幕,烟老头和乌三爷几个心里也是暗自一沉,现在看来,申屠逐是早就安排好了,在周围设下了蛊之禁桎,烟老头他们也别想随便能够冲得出去。
要知烟老头刚才不顾申屠逐说得那么明白,还赖着脸似地朝着那边走去,也并不是说真的要急着逃走,而正是想亲身试试周围是否有陷阱,也好提醒其他人。
看到烟老头几个一脸苦色,申屠逐更是一脸得意,哈哈笑道:“我看你们还是……”
可是他还没说完,却听砰的一声枪响。
洋彪儿三叔公趁着申屠逐说话分心,突然动手,抬起手里的土铳,朝着申屠逐开了一枪。
开完一枪后,他迅速丢掉手里的土铳,又取下另外两把土铳,连开了两枪,动作也是迅速之极。
只是三声枪响后,申屠逐却仍站在那里,毫发未损,甚至连脸色也是未变上分毫。
原来申屠逐虽然得意,却也始终没有放松警惕,在老人动手之际,便一把拿下肩上的血色虫子,同时快速把自己身子大部分变成了透明和虚幻,躲过了土铳里射出的铁砂。
而在老人动手的同时,那洋彪儿和乌满满也出手了,一个丢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一个则丢出了一枚黑色的铁蒺藜,不过却都一样地落了空。
不过洋彪儿他们本就没想着一击而中,老人在开了三枪之后,干脆地丢下了手上的土铳,而后竟是手捏着颗半透明的珠子,大喝一声直接朝着申屠逐扑了上去。
洋彪儿却伸手拦住乌满满,并拉着乌满满向后退了两步,然后拿出了一个椭圆形拳头大小,通体碧绿,上有六个圆孔的东西,就着一头的孔洞,吹了起来。
随着她吹动手上那个东西,只听一阵呜呜声起,苍凉而又悠扬。听这声音,洋彪儿手上的分明就是一个埙。
红衣男子见着洋彪儿三叔公朝着自己冲来,竟也不敢呆在原地,身子再次变得透明的同时,也向着边上闪了开去。
然而眼看红衣男子越变越透明,几乎难以辨别时,在洋彪儿手上的埙发出了呜呜声后,红衣男子竟不由自主地慢慢现回原形来,更奇怪的是,他的动作也变得缓慢起来,似乎没了力气一般。
而在红衣男子周围几米范围内,他脚下的草木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枯黄起来,好像突然间被抽去了生机。
话说在洋彪儿两个突然对红衣男子出手时,那乌三爷却是稍看了看,便走去了烟老头那边,对着前面的路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商量着。
两个人也是商量着红衣男子在前面这条路上究竟是设了什么样的陷阱或者说禁桎。
虽然他们跟洋彪儿刚见面,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对于目前的形势也都有着同样的认识。现在洋彪儿和其三叔公正是要缠住红衣男子,而让乌三爷和烟老头抓紧时间想办法破了周围的禁桎,然后大家再找机会逃离这里,就算不是所有人都能逃得掉,但总比全都死在这里咬好。
一边的叶夏却是急着戒戒这小王八蛋又跑去了什么地方,他想早知道红衣男子会突然杀回来,他当时也该看着戒戒不要让它乱跑,戒戒在的话,说不定也能帮上些忙。
叶夏倒也想现在能够做些什么帮上些忙,可惜且不说他能帮上些什么,却又不得不考虑是否会给洋彪儿他们反添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也不敢冲动行事。
见着乌三爷和烟老头两个站在一边窃窃私语,脸上又带着愁容和急色,他便走了过去细看究竟。
乌三爷这时却蹲下身去,挖了块干土,丢向前面。
泥土丢到前面路上后,啪的一声裂成了许多小块,不过那条蜿蜒扭动这的小路却没任何反应,泥土也是留在路上并没出现什么异状。
见此情景,乌三爷和烟老头转头互视了一眼,脸上带着丝疑惑。而后烟老头又从怀离掏出了几支金针,甩手丢了出去。
那几枚金针或插在地上,或射中树木,尾翼轻颤,发出嗡嗡的声音。
不过那扭动摇摆的小路和边上的草木仍是不见有什么异状。
见到这等情景,烟老头和乌三爷互相点了点头,确定红衣男子在周围设着的应该是幻术,并不具攻击性,倒不能说是什么陷阱。
为了谨慎起见,乌三爷还从脚下找了几只蚂蚁,将蚂蚁丢了进去,儿那些蚂蚁在经过短暂的慌乱后,还是很快就找了回来,一直没受到什么伤害。
乌三爷和烟老头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只是就算周围没有什么攻击性的陷阱,要想走出去也并不是件简单的事,若是一个不小心被困在里面,可就别想着能够走出去了。
若是烟老头龙头杖在手,要破这蛊幻术倒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可偏偏烟老头丢了龙头杖,要破眼前这蛊术,就得好好思量思量了。
不过形势紧急,也容不得他们细细研究和准备,烟老头和乌三爷两个人也并不多话,稍稍商量了下,便行动起来。
乌三爷从怀离掏出一个木匠用的那种墨斗,不过他这墨斗却有些不同,与其说是墨斗,倒不如说是红斗,只因那墨斗通体都是红色的,而不像寻常墨斗,应该是乌漆抹黑的。
而且这墨斗的墨仓雕成了麒麟的形状,墨斗转轮两侧则是各刻一虎形,上面的雕工也是十分细腻精致,麒麟老虎相衬,俱都栩栩如生,威风凛凛,气势十足,整个墨斗看去既显古朴威严,也显精巧细致。
而后乌三爷手抓着墨斗墨仓,烟老头则是手抓另一头的线坠,齐向前走去。
走出两步后,两人便停了下来,手上则是将墨斗墨线拉长,放到地上。
那墨斗的墨线被拉出来后,竟也是殷红如血。
拉直了墨线之后,烟老头将圆锥形的线坠插在土离,然后扯住墨线中间弹了一下,地上顿时留下了一条红色线痕,横跨小路两头。
之后烟老头又从怀里拿出了两枚金针,一枚插在线坠那里,一枚则插在了墨斗拿边,却都是钉在了地上那条红色墨线上。
接着两人又拿起了墨斗,收了墨线,然后以两条银针插着的地方为起点,以三十度角拉了两条墨线,又在地上弹了以下,留下红色线痕,并在两条墨线终点还有它们相交叉的地方分别插下了金针。
就这样,两个人不停地小心翼翼地拉着线,下着金针,而奇异的是,在他们弹了墨线和下了金针的地方,道路和草木竟然都是停止了扭动摇摆,就好象是一条蛇被死死地钉住了,无法动弹。
烟老头两人于是乎靠着这个墨斗,一点点地前进这,虽说不上快,进展也还是颇为明显。
叶夏看到这一幕,除了惊讶之外,也是颇为欣喜。
然而就在烟老头和乌三爷两个继续踏前,再次拉出墨线时,地上却突其骤变,只见他们边上那些本来已经停止了摇摆静止下来的草木竟是突然又动了起来,这些草木剧烈地颤抖了几下,而后竟是扭动着从土里连根拔了起来,不管是草儿还是灌木,竟都变得柔软无比,有如布匹一般卷向烟老头和乌三爷。
叶夏脸色大变,急得大叫了声小心。
可是烟老头两人正专注地看着前面,听到叶夏呼叫,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被那些草木卷到。
那些变得柔软和灵活无比的草木像绳子一般纷纷捆住了他们的手脚和其它地方的关节,不过转眼间,两个人就被捆成了粽子一般。
烟老头和乌三爷两人大惊,拼命挣扎。所幸的是,那些草木变得柔软的同时似乎却又变得更加脆弱了,再烟老头两人挣扎之下,这些草木叶纷纷绷断,掉落了下去。
只是烟老头两个刚挣脱一些草木的束缚,旁边却有更多的草木连根拔起,有如活物一般纷纷卷向他们两个,他们两人身上缠着的草木不但不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更严重的是,烟老头他们身上缠着的一些草木竟然纷纷仰起了一头,像虫子一般拼命朝着他们肉里钻去。
这些草木刚刚还显得很脆弱,烟老头他们稍一用力,便能将它们绷断,但现在却似乎突然变得了坚韧起来,竟是硬生生地刺进了烟老头他们的皮肤,朝着肉里钻去。
烟老头和乌三爷忍不住大声痛叫起来,因为痛苦,他们整个人都剧烈地颤抖着,痉挛着,只差直接扑倒在地。
他们手上的墨斗也是再拿捏不住,丢在了地上。
不过拿烟老头却是极力忍着痛苦,也勉力保持着一分理智,转过头来,朝着叶夏嘶声叫道:“小夏……”
然而还不等说完,他终是再也难以支撑痛苦,惨叫了一声,和乌三爷差不多同时摔到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痛嚎着。
烟老头也是想跟叶夏说一声,不管他和乌三爷怎么样了,都不要去救他们。
然而叶夏本来还因为事起突变,而陷入了愕然甚至惊慌之中,也根本还没去像是否咬去救烟老头他们,现在突然听烟老头叫了他一声,却以为烟老头是在跟自己呼救,立刻激动了起来。
不过激动归激动,他也没有直接冲上去,稍稍想了想后,便脱下了身上本来就已被红衣男子烧出了些破洞的长袖衫,又找了一条长木头,将衣服裹在木头一端,然后用打火机点着了,才舞动着手上临时做的火把,冲了过去。
那些从地里自动拔出根系变成了虫子或者说动物似的草木见着叶夏冲了上去,也纷纷扑向叶夏,却大多数被叶夏手上的火把给扫落了,还又一些直接扑到那火把火头上的,竟是发出了老鼠一般的吱吱叫声,摔在地上,一阵扭曲,好象竟也是知道痛苦。
那些草木也似真又灵性一般,此时竟然只围着叶夏,却再不敢直接扑上,好象对叶夏手里的火把十分的忌惮。
叶夏心中稍定,脚下却不停,快速走向烟老头他们。
等到了烟老头和乌三爷前面,他把火把咬在嘴上,一手抓住一人,往回拖去。
然而性急之下,他却有些大意,那烟老头和乌三爷两个已是陷入极度痛苦之中,也失了理智,只是凭着本能在地上翻滚着挣扎着,叶夏一手拉一人哪里拉得动,反而被他们带得一阵踉跄。
他也很快就气喘吁吁了,嘴上咬着的火把一个不小心便掉在了地上。
那些一直伺机在旁的草木顿时没了顾忌,纷纷扑向叶夏,像绳子一般捆住叶夏手脚和身子。
叶夏叶顾不得烟老头两个,先丢下了他们,拼命扯起身上缠缚着的草木来。
只是虽然他不像烟老头和乌三爷两个只剩下了一只手,而是双手俱全,扯起来速度更快,挣扎时力气也更大,但那些草木也似乎知道现在对于它们来说更大的威胁来自于叶夏,竟纷纷舍了烟老头两个,前仆后继地扑向叶夏。
更严重的是,有些草木也是突然仰起一头,像虫子一般死命地朝着叶夏皮肉里钻去。
叶夏只感觉身上好几处地方像是被一把剪刀往着肉里刺来一般,只痛得大叫出声。
慌乱之下,他双手也是一阵乱抓乱扯。
只是他虽然扯下了一些,却又更多的扑了上去。
不过转眼间,他也跟烟老头它们一样,成了个粽子似的。
这时,地里却突然传出了闷闷一声尖叫声,声音来自于叶夏他们脚下附近,声音听去有点像猴子的尖叫声。
而叶夏他们身上正拼命朝这他们身体里钻的草木却突然软了下去,纷纷掉落在地上,好象突然间失去了生命,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恢复了原状。
然而还有一些草木却是连形状也变化起来,一些毛草狗尾巴草等的叶子竟然变得越来越黑,越来越细,不过转眼间,这些草儿竟是变成了黑色长发一般,散落在地上。
不过很快,那些头发一样的东西竟突然又动了起来,齐朝这前面爬去,好象有什么力量在拉这它们似的。
却又听地里传来一声怪叫,几乎同时,只见叶夏前面五米左右处的地里却突然钻出一只毛茸茸的动物。
说动物其实并不恰当,更确切地应该说是一条虫子,这虫子长约一尺,粗也不过大拇指,但身上却裹着长长的黑色的毛发,像是毛毛虫一般。不过一般的毛毛虫身上的毛也不会超过一寸,而这条虫子身上的毛竟然大多超过了一尺,甚至更长,而且在爬出地里以后,那些长毛竟都是如钢针一般竖了起来,也让虫子看去像个圆球似的。
而让叶夏有些惊讶的是,刚才地上那些草木变成的头发一样的东西,其实就是这虫子身上的毛发。刚才正是这虫子突然从地里钻了出来,才扯动了这些毛发。在虫子刚刚钻出地时,这些毛发竟然长达一米以上,不过之后,却迅速变短,也变成了一尺左右。
叶夏看得目瞪口呆。
如果不是虫子身上的毛有些稀疏,叶夏还隐约能够看到它毛里面的身体,否则还真以为这虫子是地鼠臭鼬一类的动物。
不过虫子爬出来后,却是背对这叶夏向这前面快速爬去,好象要急着逃跑似的。
然而没爬出几米路,那虫子却突然浑身一颤,停了下来,接着它整个身子都剧烈地颤抖起来,好似痉挛,而它身上那些直立着像刚针似的毛发却是一点点软了下去,而且还在快速地缩短着。
几秒钟后,那虫子身子猛得一挺,便软软地趴了下去,之后便再无动静,而它身上的毛发也缩短至半寸左右,看去跟寻常的毛毛虫无异。
虽然大家本来是打算一边由人缠住申屠逐,一边则由另外的人趁机去打通外面的道路,而后大家尽可能逃离这里,但大概因为申屠逐有些大意的缘故,再加洋彪儿和其三叔公两个出手利落果断,一时间竟是占着了上风。
洋彪儿手上那绿色陶埙发出的声音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在洋彪儿吹起起陶埙之后,那申屠逐的动作竟然莫名其妙迟滞起来,好像是电影电视里的慢动作似的。
在申屠逐自己感觉,也是好像身体有些麻木,或者说神经反应有些不正常,他的脑子里是想着该怎样怎样,但动作起来却总是要慢上一拍半拍,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申屠逐惊讶之下,也稍微有些慌乱,因为突然分神,身子由透明和虚幻变转了回来。
而洋彪儿三叔公则豪不受洋彪儿手上陶埙声音的影响,反而加快了速度,竟直接撞向申屠逐。
老人身材高大,年纪虽大,身子却仍十分强壮,他一开始就蓄足了势,这一冲击,也是势大力猛,虽然申屠逐也并不显瘦弱,但被他撞上后,竟是直接被撞得飞了出去。
砰一声过后,又听扑的一声,申屠逐直飞出好几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时间竟是眼冒金星,差点直接晕厥过去。
他也没想到老头一出手竟然会使用这样的方式。
说来也有些奇异,老人到现在,所用的手段竟然大多是世俗的手段,而不是用什么蛊术,从一开始,他用的是几把土铳,而使起那三把土铳,竟也是得心应手,还有先前引诱麻土和他手下在丛林里转时,他用的是土制的吹针,说来都是一些猎人的常用手段,若不是是他在受到申屠逐攻击时用过一些蛊的手段,尤其他手上捏着的那颗鸡蛋般的透明珠子,只怕也是蛊宝之类的东西,否则的话,还真会以为他就是个猎人,而与什么蛊或者蛊术无关。
不过正因为如此,老人也三番两次出其不意,颇给申屠逐一些压力和麻烦,就像先前他那血色怪物也差点直接被老人用土铳轰回成一滩血水。
还有像刚才,申屠逐也是怎么都没想到老人竟是直接会用身体撞上来,也顿时着了道,就像以前的时候,那游家游老三也是在叶夏一顿乱拳乱踢之下,差点小沟里翻船。
要知蛊门中的人多是颇为排斥人与人之间身体的接触,像平常那种握手,拍肩之类的动作都是很少做的,因为都是比较忌惮自己的气息沾染到别人的身上,同时也是不喜欢自己身上沾染别人的气息,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说来,这跟就洁癖也是十分的相似,甚至可以说就是一种特殊的洁癖。
偏偏老人却似毫无顾忌,在洋彪儿的配合下,打了申屠逐个措手不及。
而且申屠逐身上除了衣着外似乎并无什么特别的地方,其实很多蛊师身一般都会在自己身上涂上特殊的蛊药甚至蛊毒,做为防身的手段,而这申屠逐也不例外。
这也正是蛊门中人之间一般都不会有太过亲密的接触的另外一个原因。
然而洋彪儿三叔公不但没有顾忌,在撞上申屠逐后,也没出现什么异状。
其实也是老人早有预备,他直接撞上申屠逐本就不是冲动之举,对于申屠逐身上可能带着蛊毒也是有所防备,他之所以会安然无事,正是因为手上抓着的那颗他自己用秘法制成的避毒珠。
老人在申屠逐飞出去后,竟又是连脚跟上,狠狠朝着申屠逐头上一脚踢去。
虽然这一脚可说十分狠辣,但此时此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也根本没什么怜悯和同情可讲,只要稍一软弱,或者稍一犹豫,便可能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申屠逐被老人重重撞了一下,摔在地上后,也是一阵晕眩,一时间哪里爬得起来。
蛊门中的人虽然也比较注重对身体的锻炼,毕竟体质太弱,也可能会影响其所养的蛊虫,但不管怎么说,蛊门中的人也不会像练武的人那样刻意锻炼自己的身体,尤其一旦蛊虫养成了之后,大多数的人对于自己身体方面的锻炼也会随之放松,因为养成蛊虫之后,对于饲主的身体要求也不再那么高了,而且以后蛊虫便是最主要的攻击手段,大多数人都会把主要精力放在炼养蛊虫上,不会过分注重自己身体。
所以像蛊门中人的话,一般从纯粹的体力耐力等方面来说,与常人也没有太大的区别,甚至很多人比起常人还要弱上一些。
而洋彪儿这三叔公却是个异数,如果把他放到蛊门中,与他差不多年纪的人相比较,甚至于年轻人比较,从体力等身体素质方面上讲,可以说绝对算是厉害的了,就像是烟老头,现在跟他应该是差不多年纪,两个人的身体方面却是完全不能比,就算烟老头二十年前没有经历过那场变故,到了现在,也是无法与他相比。
眼看着申屠逐无法爬起,而老人却势大力沉一脚踢到,申屠逐也是无法避开时,紧急之下,他竟然把手上那条血色虫子朝着老人丢了出去。
那血色虫子看去虽小,身上也肉乎乎的,但老人乍见血色虫子朝自己飞来,还是赶紧避了开去,不敢与血色虫子接触。
当初乌三爷用篾片蛊刺向血色怪物,结果反被血色怪物给污染,洋彪儿三叔公也是看在眼里,知道这血色怪物的厉害,虽然血色怪物现在变成了一条其貌不扬的虫子,但他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没有与血色虫子接触。
只是他刚才冲得急,惯性极大,突然改变方向和动作也是极为困难,虽然他勉强将身子向边上移了移,但整个人却还是止不住继续向前冲去,猛得一个踉跄。
申屠逐也趁着这个机会,从地上站了起来,而后调整心神,身体也快速变得透明变得虚幻起来。
而被他丢出去的血色虫子却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竟是被摔成了扁平,变成了一滩血样的东西。
然而在申屠逐变化的同时,那滩血迹竟然也变化起来,快速变多变大,就好像是下面的泥土里不断有血水涌出来似的。
洋彪儿三叔公见到申屠逐变得透明时,竟也没再继续冲上去,而是静立在原地,看着申屠逐,倒好像是突然莫名其妙分神了似的。
不过在稍稍顿了顿后,他终于再次动了起来,不过却不是再次扑向申屠逐,而是跑到边上,大喝了一声,竟将一条两指粗细的小松树连跟拔了起来,而后舞着那条一人多高的松树,朝着正在快速变化着的血色虫子冲了过去。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最紧要的便是阻止血色虫子变成攻击形态,一旦其成形,变出那只眼睛,那他们是再无多少胜算了。
对于现场的形势,老人可以说是看得很清楚,而他的反应也应该说很快,还没等那血色虫子成形,老人便已冲到它的跟前,猛得挥动手上的松枝,狠狠地扫了上去。
却听啪的一声,那已经变成了个孩子大小的血色怪物在松枝扫到它身上后,竟没有想当然地被扫成两段,好像它的身体也并不是说真的只是单纯的由液体组成,而是也有着韧性。
不过老人这一扫力量极大,血色怪物还是被撞得倒退出去好几步,还发出了声闷闷地嘶吼声,叫声中竟带着一些痛苦。
不过就算如此,它本身好像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仍是快速地涨大着,个子变得越来越大。
随着它的个子变大,也开始快速长出了人一样的手和脚,还有脑袋,开始渐渐现出人形。
而洋彪儿三叔公正挥动着手里的松枝准备再次冲上去时,却感觉手上越来越轻,他低头一看,发现手上那条松枝竟是只剩下了半条。
原来松枝碰到血色怪物身体后,也是沾染了血色怪物的体液,竟然如冰棱遇到开水一般快速融化起来,或者说像是铁条碰到了强酸,迅速腐烂,那些沾染了血色怪物体液的地方在转眼间就腐烂掉了了,老人手上的松枝也是瞬间就只剩下了半条。
不过此时老人也没时间去惊讶,丢下手上半截松枝,快速向边上跑了几步,又拔起一棵差不多大小的松树来。
只是还没等他将那棵松树拔起,右手手背上却突然猛得一疼,他低头一看,发现手背虎口上竟然钉着一条长约两寸,细如牛毛,颜色也是棕黄的长针。
这细针看形状也十分像秋天枯黄掉落了的松毛,只是更细,却也更坚韧。
他手上一阵疼痛之后,很快又泛起酥麻的感觉,他的右手也是骤然间变得麻木,再难以用力。
老人心也猛得一沉,可是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左手虎口上又是猛得一疼,出现了一条棕黄细针。
而几乎在同时,他边上突然出现了那申屠逐,双手不停甩动着,将手上捏着的一枚枚棕黄色细针快速地打在老人两只手上。
申屠逐趁着老人和洋彪儿专心对付血色怪物,快速隐身,潜伏来到老人身边,伺机动手。
眼看老人手上细针越来越多,申屠逐则是不停地下着细针,并且开始由老人手上转向了脚上。
老人脚上猝然间被细针打中,双脚也是突然麻木,顿时站立不稳,摔在了地上。
申屠逐哼了一声,拿着一枚细针刺向老人左边太阳穴:“去死吧!”
眼看他手上的细针就要刺到老人头上,申屠逐突然浑身一震,脸色大变,转头看向身后。
他看向的是叶夏他们那边,几乎在同时,正是那条长毛的黑色虫子突然从地里钻了出来。
而在爬出了几步后,那条虫子却突然暴毙而亡。
申屠逐一张脸突然变得惨白,对于眼前一幕也是犹有不信,嘴里喃喃道:“怎么可能?”
这时,洋彪儿吹着的陶埙的节奏却突然起了变化,变得越来越急,声音也越来越激亢。
随着那声音的变化,在他们脚下的土地却突然颤抖起来,刚开始还是微微颤抖着,很快就变得越来越剧烈。
申屠逐也是发觉一些异样,再顾不得叶夏他们那边,转回了头,手上的细针也再次向着地上的老人头上刺去。
突然,他眼前白光一闪,而后手上却是猛得一痛,他一看,发现自己手背上竟然咬着一条通体雪白长不过一尺粗约一指的白蛇。
正在申屠逐惊讶间,却又有许多白蛇从地里钻出,如闪电一般扑到了他的身上,狠狠地咬了下去。
申屠逐顿时发出一阵惨呼,跳了起来,双手乱甩乱抓,想将身上咬着的几条白蛇给扯掉或者甩掉。
而在血色怪物那边,却有更多的细小白蛇从土里钻出,纷纷咬向血色怪物。
然而那些白蛇刚碰到血色怪物身上,便瞬间腐烂成了脓液,它们的冲击对于血色怪物也没有产生太多的影响。
然而洋彪儿嘴上却仍是不停地吹着那绿色陶埙,地里也不断地有白蛇钻出,前赴后继冲向血色怪物。
在见白蛇冲击无效之后,洋彪儿手上陶埙的节奏突然又起变化。
洋彪儿三叔公听到这声音变化,竟是浑身一震,奋力转头看向洋彪儿,叫道:“彪儿,不要!”
洋彪儿却仍是不停,在她的脸上,也尽是决绝之色,眼里却又带着几分悲怆,闪着点点泪光。
在陶埙声音变化后,大家脚下的土地突然颤抖得更厉害了,倒好像是地震一般。
突然间,只听哄的一声,一个巨大的白影从地里钻出,猛地撞向血色怪物。
那白影竟是一条海碗粗细的巨大白蛇,它的脑袋从地里钻出后,迅疾张大了了嘴巴,那嘴巴也是大如簸箕,竟一口将那血色怪物咬了进去。
从土里钻出的白色巨蛇粗若海碗,差不多有常人大腿那么粗,就算是世界上最大的蛇亚马逊森蚺只怕也没有这么大,而白蛇只有头部颈部一段露出地面,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长,但只怕也短不到哪里去。
白蛇除了身躯庞大之外,整个身体也是洁白晶莹如玉,带着些透明的润色,倒像是用玉石雕成一般,也不像一些普通白蛇那样,其实只是白化病症状,身上的白色也显得很不健康。
而在白蛇的脑袋两侧,则还长着两片奇怪的肉鳍,就好像是两片翅膀,这也让白蛇看去就像是传说中的蛟龙,看去更显威武神俊,让人感觉它好像随时都会腾云驾雾而起,遨游苍穹宇宙。
不过白蛇在钻出来后,嘴巴突然张大,两边的肉鳍竟也是突然如尖刺一般立起,让白蛇看去也突然变得凶恶无比,有如神话传说中的上古恶兽。
它嘴巴张开之后,整个脑袋也是骤然增大了一倍还不止,有如一个大簸箕一般,竟直接将那血色怪物一口吞了下去。
以它的嘴巴,就算吞个活人也是毫不在话下,这血色怪物体形跟人差不多,它一口吞住也是没有任何困难。
将血色怪物吃进嘴里后,它的脑袋是真正地粗了一倍,鼓胀着。
之后白蛇也不急着将血色怪物吃到肚里去,而是扭动脖子,转向了申屠逐,一双巨大的蛇眼冰冷地盯着申屠逐。
从大地剧烈震颤,到白色巨蛇突然钻出地面,到它当头咬住血色怪物,将其吃进嘴里,也不过是眨眼的时间。那地上被白蛇钻出时带起的泥土和断草落叶也是才落回到地上,地上一片狼籍。
申屠逐也是被眼前这庞然大物惊得不轻,傻在那里,呆呆地看着白色巨蛇,连身上咬着的那些小白蛇也是不去理会了。不过他一双眼里的瞳孔却是紧紧缩动着,昭示着他内心的激动。
那白色巨蛇看了申屠逐一眼后,便伸长了脖子,将那血色怪物吞下去了一些,然后突然低下了头,朝着申屠逐一口咬去。
白蛇身躯庞大,一动之下也是引得风声猎猎,气势逼人。
而申屠逐却好像真是吓傻了,见白蛇咬来,竟是没有躲闪,却抬起右手,将拇指放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口,嘴里还轻声喃喃了一句,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然而白蛇眼看就要咬到申屠逐,却突然停住,整个身子突然颤了一颤,而后,白蛇竟是突然又仰起了脑袋,朝天发出了一声嘶鸣。
它这一声叫,跟烟老头那龙头杖发出的龙吟声竟是十分相似,带着切金断玉之音,然而它这叫声中却又分明带着一丝痛苦意味。
一声长吟后,白色巨蛇突然剧烈地甩了几下脑袋,叫声也变得短促,但痛苦意味却是更加明显和强烈,看去它倒好像是受了什么伤害。
甩了几下脑袋之后,它终于停了下来,却又伸长了脖子,放低脑袋,张大了嘴巴,竟发出了似有若无的呃呃的声音。
它的脖子一挺一挺,脖子下面的鼓胀,也就是血色怪物所在的地方竟然开始一点点向上蠕动着。
白蛇竟是要将血色怪物给吐出来。
而白蛇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在刚吞下血色怪物时,它本来还没什么感觉,但之后,却感觉到血色怪物所在的肚子里如火烧灼,越来越难受,尤其在它扑向申屠逐时,这种火灼一般的疼痛更是突然厉害起来,也疼得它难以自制。
洋彪儿三叔公在洋彪儿召出白色巨蛇时,甚至在白色巨蛇吃下血色怪物,也是没见什么喜色,反而一脸忧虑,而当看到白蛇难受和痛苦一幕,老人的脸色也变得更加晦暗。
其实他早料到会有这一出,要知血色怪物的身体连乌三爷的篾片蛊都被其瞬间腐蚀破坏掉,一般情况下不管是人还是蛊虫都不能与之相触,更不要说将它吃进肚子里了。
他转回头看了看洋彪儿。
只是洋彪儿虽然脸色惨白,额头也滴着汗,就连整个身子都是微微颤抖着,好像也承受着痛楚,但嘴上却是不停,仍努力地吹着那陶埙。
而在见到白蛇忍不住痛苦,要将血色怪物吐出来后,她吹埙的节奏上又起了变化,变得更快更激昂。
那白蛇听到节奏变化后,竟是闭上了嘴巴,重新仰起了头,然后努力地将那血色怪物继续向肚子里吞去。
只是它的身子却开始阵阵颤抖起来。
而且还在抖得越来越厉害,就像一个人咬着牙,强忍着痛苦,以致整个身子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只是这种断肠裂肚一般的痛苦岂是说忍就能够忍过去的?
很快,因为巨大的痛苦,白蛇的颤抖变成了一阵阵剧烈地痉挛。
好几次白蛇循照着本能,放低脑袋,张大了嘴巴,想将肚子里的血色怪物给吐将出来,可是洋彪儿的命令一直未变,甚至反而更严厉更坚决,很快它又强忍着冲动,重新闭上了嘴巴,一边努力地将血色怪物继续向肚子里吞去,一边则继续挣扎着。
只是突然间,白蛇终于控制不住,又大力甩动地了脑袋,而下面的身子也是在地上翻滚起来。
肚子里的疼痛已经达到了极致。
这么一来,它整个身子都从土里爬了出来,然后剧烈地抖动着,翻滚着,痉挛着,嘴里发出了短促而又刺耳的嘶鸣。
方圆十多米内一阵飞沙走石,附近的树木,甚至连一棵手臂般粗的松树也被白蛇拦腰扫断。风声呜鸣,天地也为之一暗。
离白蛇最近的洋彪儿三叔公还有那申屠逐也是被白蛇翻滚甩动而带起的劲风吹得翻滚而出。
老人趁势又滚出几步,而后用力弯腰,用嘴将脚上和手上被申屠逐打着的棕黄细针给拔了去。
细针一去,他的手脚也很快就开始一点点地恢复知觉,不过老人还不等知觉完全恢复,便手脚并用爬到了洋彪儿跟前,叫道:“彪儿,快停下来,再这样下去,金龙会死的,还有你也一样……”
只是老人还没说完便突然愣住说不下去了,只因他看到此时洋彪儿苍白脸上尽是汗水,而一双眼里也是泪水滚滚,闪烁着痛苦的光芒。
她的身子也颤得更厉害了,虽然她所受的痛苦并没有白蛇那么的大,却也不是能够轻易忍受的。
但自始自终,她的脸上没有现出过犹豫之色,虽然因为剧烈的痛苦导致她吹着陶埙也是偶尔停顿,但很快她又以极大的毅力继续吹奏了起来,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
老人心中更是黯然,他岂会不知洋彪儿和白蛇之间的感情,就连他都舍不得白蛇,洋彪儿又何尝舍得?
然而老人心中更有着无穷的担忧,就算白蛇和洋彪儿能够暂时忍受这巨大的痛苦,却也终有限度,而且照目前看来,只怕白蛇还没将那血色怪物消化,只怕那血色怪物便已将白蛇的肚肠给腐蚀掉了,要知当初他拔来一条小松树,那松枝一碰到血色怪物的身体,也是在瞬间就被腐蚀掉了。
也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正在老人犹豫着要不要再劝说一下洋彪儿时,洋彪儿突然浑身一震,嘴里吐出口鲜血来。
洋彪儿身子晃了晃,咬紧牙关,准备继续吹起陶埙,只是还没等再次吹响陶埙,却是忍不住闭上了眼,整个人软软地倒将下去。
几乎在同时,那白色巨蛇也是浑身猛得一颤,突然仰起脑袋,长长地嘶鸣了一声,声音却越来越低,而后整个身子轰然倒地,又激起土尘无数。
而它身上的鼓胀处却更加激动地向上蠕动着,好像里面的那血色怪物正在努力爬将出来。
老人大惊,也顾不得白蛇那边,去扶洋彪儿,急叫了几声。
“三叔公,对不起,你快走吧……”洋彪儿睁开眼看了看老人,而后竟是拿出了那药王炉,虚弱地对老人说道。
老人愣了下,随后却是微笑着温言道:“彪儿,没事,有三叔公在呢,你先休息一下。”
说着,他将那药王炉放回洋彪儿口袋,又从怀里拿出一颗伤药放到了洋彪儿嘴里。
洋彪儿却是再也支持不住,真的昏睡了过去。
老人接着将洋彪儿抱了起来,来到叶夏跟前,将洋彪儿放到叶夏手上,对叶夏他们说道:“拜托各位了,快走吧。”
在那黑色虫子突然从地里钻出,又突然死掉后,乌三爷和烟老头两个也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身上竟也是没感觉到什么痛楚,他们拉起衣摆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上除了一些针孔一样的血洞外,倒也没有太大的异样,想来那些钻进他们身体的草木其实是虫子身上的黑色毛发所幻化而成的,对于他们的伤害并没有他们所感觉的那么大。
那黑色虫子死后,小路还有两旁的草木也都静止了下来,恢复了原状。
乌三爷颇为惊异,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虽然他知道小路和两旁的草木摇摆和扭动是因为黑色虫子在作祟,不过他不明白的是黑色虫子为什么会突然死掉。
不过叶夏和烟老头两个经过短暂的惊讶后,却是大致猜到了其中缘由,烟老头也是看了看叶夏身上,向叶夏点了点头,脸带赞许。
这黑色虫子突然死掉,正是因为叶夏的缘故。
不过烟老头也没有跟乌三爷解释的打算,叶夏身上的秘密他也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包括乌三爷,而且此时也不容他有闲情与乌三爷细细解释说是因为叶夏身体特殊,那黑色虫子的毛发钻进叶夏身体,结果被反噬,导致自己死去,如果这么一说,只怕乌三爷一时也不会信,反而会有更多疑问。
他们也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另一边,看到洋彪儿召出一条闻所未闻身躯庞大的巨蛇,几个人也是颇受震动,专注看着白蛇的举动,一时都忘了去想现在是该走还是该留。
直到洋彪儿突然晕到,老人将洋彪儿抱过来,放到叶夏手上,三人才回过神来。
不过还没等叶夏回答,老人却是转头,朝着白蛇那边冲了过去。
此时那血色怪物却已从白蛇嘴里爬了出来,刚爬出来时,它也没了什么手脚,整个身子呈圆筒状,看去就像一条巨型红色虫子,不过出来后,它却一点点立起身子,身上也开始一点点变出手和脚还有脑袋来。
老人一边跑着一边却是拿出了他那颗半透明的珠子,而后竟然一把捏碎,塞进了自己嘴里。
吃下珠子后,老人突然浑身一颤,发出了声痛苦的嘶吼声,而他的皮肤却开始突然变绿了,还一点点变得粗糙,出现了一条条的沟壑一样的东西,那皮肤就好像随着松树生长,那松树皮龟裂了一样。
不过眨眼间,老人脸上手上乃至其它地方的皮肤都变成了绿树皮一样,尤其一张脸上满是疙瘩沟壑,几乎难辨五官,比起烟老头还要丑陋狰狞。
洋彪儿三叔公捏碎了避毒珠,吃进嘴里,不过稍稍顿了一顿,很快却又跑了起来,继续冲向血色怪物。
他的脚步却变得有些僵硬,好像也是受了皮肤变化的影响,甚至跑动时,他身上还发出了咯吱咯吱如机械一般的声音。。
不过他的速度依然很快,竟在眨眼间直接撞上了血色怪物,将那血色怪物撞飞了出去。
然而他碰到血色怪物之后,衣服竟是瞬间就成了破烂,而他身子沾着血色怪物体液的地方也是迅速冒起了青烟,还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快速腐烂着,像是铁片被浇上了强酸。
老人也发出了阵阵痛哼,显然他虽吃了避毒珠,皮肤也起了变化,变成了盔甲一般坚硬,但被血色怪物体液沾到,也仍是难以彻底抵挡,被生生腐蚀。
幸运的是,他那皮肤的变化还是起了不小的作用,否则照常理,他这么直接跟血色怪物撞上,只怕整个身子都要烂掉。
而老人虽然痛苦,却没停下来,一扭头继续向那血色怪物冲去,还伸出了双手,似乎想要去抱血色怪物。
然而眼看他就要冲到血色怪物那里,在他脚下却突然钻出许多藤蔓一样的东西,竟是一把缚住了他的双脚。
老人顿时一个踉跄,重心一失,摔倒在地。
他嗬嗬地叫着,伸手去扯那些藤蔓,然而那些藤蔓却越捆越紧,他竟是怎么都扯不开。
情急之下,老人一个翻身,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朝着脚上的藤蔓砍去,然后那藤蔓的坚韧远超他的想像,他刀子重重一砍,竟是没砍断一棵藤蔓,那藤蔓好像并不是所谓的藤蔓,而是钢索。
在他的身边,申屠逐现出身来,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你这样就能阻止我了吗……”
申屠逐说着却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叶夏他们那一边,只因此时间烟老头和乌三爷正拉着叶夏往外跑去。
刚开始老人将洋彪儿交到他们手上,自己却又冲了回去,老人也只简单说了句什么拜托,叶夏三个人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过当看到老人吃下避毒珠,身上起了惊人变化,又直接撞上血色怪物,烟老头和乌三爷便知老人是要去跟血色怪物拼命,好让他们趁机逃走。
两人明白过来后,也没什么犹豫,烟老头叫了叶夏一声,乌三爷也将乌满满叫了过来,而后转身就跑,他们知道,以目前的状况,他们根本不是申屠逐和他那血色怪物的对手,洋彪儿三叔公现在尽一切可能缠住血色怪物,也是他们逃走的最后机会。
见着叶夏还愣在那里,看着前面,脸上带着犹豫和不忍,烟老头两人也是来不及劝说,直接拖了叶夏就跑。
申屠逐看到叶夏他们逃去,却是哼哼冷笑了两声,一脸镇定地说道:“还想逃?!”
这时候,那血色怪物终于变成了人形,头上也再次出现了那只巨大的眼睛。
突然间,怪物脑袋上那只眼球的瞳孔猛得扩大,整个眼球也变成了漆黑。
而几乎在同时,抱着洋彪儿狂奔的叶夏还有乌满满、烟老头和乌三爷,以及包括申屠逐旁边倒在地上挣扎着的洋彪儿三叔公,突然身子僵直,静在那里,一双眼也缓缓地闭上。
十多秒钟后,众人身子微颤,身上突然冒出烟来,接着便见他们身上的衣服纷纷着起火来。
申屠逐看着叶夏他们身上起火,却是一脸得色和快意。
想着今天连番受挫,却终于让他笑到了最后,他又怎能不得意。
只是突然,他脸色大变,却想起了洋彪儿身上还有他要找的药王炉,如果任由大火吞噬洋彪儿他们,只怕那狼毒木做成的药王炉也要受损。
正在他慌急时,那血色怪物却突然浑身一颤,脑袋上那只大眼睛竟是瞳孔紧缩,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而后血色怪物的身子也竟然开始快速缩小。
申屠逐有些奇怪,还以为是血色怪物察觉了他的心思,自动停止了进攻,不过很快,他就起了更多的疑惑,只因为以前血色怪物和他之间可是从没有过如此默契的程度——他刚起一点心思,对方就能够察觉的。
很快他就发现快速缩小的血色怪物竟转过身子,似乎想要逃跑。
正在他惊讶间,外边突然传来了唧唧一声,一个白色的影子冲出了树林,颠颠地跑了过来,来到了血色怪物前面,拦住了血色怪物的去路,朝着血色怪物叫了一声。
来的正是那戒戒,此时的它立着身子,歪着脑袋,一脸好奇地看着前面的血色怪物,一双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而血色怪物见到戒戒后,竟是放低身子,匍匐在地上,整个身子也是奇怪地颤抖着,还发出了呼呼的声音,声音里竟是带着无比的紧张。
申屠逐一脸错愕,想不明白这么回事。戒戒在他眼里,就像是从天而降,突然来到血色怪物的前面。
说实话申屠逐也不认得戒戒,就算是当初他和血色怪物在那晚攻击叶夏和烟老头,紧急关头时戒戒不顾身体虚弱,从叶夏挎包里跑出来,试图保护叶夏,但最后却是力有不支,以失败告终,而申屠逐虽然也是看到过戒戒,却并没察觉到异样,现在也早已将戒戒给忘掉了。
所以他也想不清楚戒戒是哪里来的,又是干什么来着,在他以为,戒戒就像是一只冒失的野生动物,因为好奇和近乎愚蠢的胆大,突然跑了进来。
然而更让他奇怪还有些不安的是血色怪物在戒戒出现后的表现十分的异常,他也想起了上次,血色怪物当时在攻击乌三爷他们时,也是突然莫名其妙地停了下来,而后竟是变回原状,扭头就跑,此时血色怪物的表现跟那一次,也是如此的相似。
他甚至还能感觉到血色怪物传递给他的紧张和激动,也跟上次一样,是非常的罕见。
不过申屠逐却还是不认为血色怪物出现异状的根本原因是在于戒戒,而以为是在于血色怪物自身容易激动的情绪,戒戒的出现也只是一个诱因而已。
在他以为,或许因为戒戒突然出现,惊吓了血色怪物,导致血色怪物的精神状况又出现了异常,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想到这里,申屠逐嘴里忙发出嘘嘘的声音,抚慰紧张和激动的血色怪物。
只是那血色怪物却仍是越变越小,最后又变成了虫子状,个子看去跟戒戒也是差相仿佛。它匍匐在戒戒前面,浑身轻颤,并没有因为申屠逐的安抚而有所改观。
戒戒在见血色怪物变成血色虫子后,却更加好奇了,凑向了血色虫子,上上下下的闻了起来。
闻了一阵后,它却甩了甩脑袋,叫了一声,竟是张大了嘴巴,朝着血色虫子一口咬去。
虽然它在血色虫子身上闻到了一些让它感觉有点熟悉的气息,也让它有些疑惑,所以并没有一见面就发动攻击,但后来它却发现血色虫子身上的气息其实并不纯正,它也有些失望,最后还是觉得吃了这血色虫子最划算。
申屠逐见到血色虫子状态不见有任何好转,更是惊讶和疑惑,也有些焦急,嘴里的呼声突变,变得尖锐起来。
这一来,无心之下倒也吸引了戒戒的注意力,让戒戒暂时停止了咬向血色虫子,戒戒大概还以为申屠逐在对自己叫唤,扭头看了看申屠逐。
不过戒戒却也没怎么激动,看着申屠逐的眼神里竟也带着丝好奇,大概在纳闷申屠逐的叫声中到底有什么含义。
不过很快,它却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头看向跟前的血色虫子,而后朝着血色虫子唧唧叫唤起来。
申屠逐却突然脸色大变,傻在哪里。
只因为他发现戒戒叫声中的节奏竟然跟自己刚才的叫声一模一样,也就是说戒戒是在学着他的叫声。
出人意料的是,那血色虫子在戒戒以申屠逐的节奏向它叫唤时,竟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停止了颤抖。
而后只见它的身子也跟戒戒一样立了起来,不过随之它的身子却开始液化,并迅速变大。
不过眨眼间,它就变成了小狗般大,并且还在快速变大中。
看情形,它是要再次变成人形,展开攻击。
申屠逐本来还在惊讶于戒戒竟然学着他的叫,疑惑着这胖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见血色虫子又开始变成人形,却不由放下了疑惑,转忧为喜,也不再去注意戒戒。
要知血色虫子刚刚开始攻击便却突然停止,叶夏他们也没受到太大伤害,刚才一耽搁,他们都已经纷纷苏醒过来,若是在延误下去,申屠逐也是怕会出更多的变故。
现在见血色虫子再次准备发动攻击,他也终于放下心来。
对于戒戒,他则想着等处置好了叶夏他们,便细细与它计较也不迟。
很快,血色虫子终于变成了人形,脑袋上那只巨大的眼睛也再次出现。
只是接下来,让申屠逐有些奇怪的是,血色怪物却停在那里,并没有对叶夏他们发动攻击,好像犯傻了似的。
申屠逐有些惊讶,忙又嘘嘘叫了几声,催促血色怪物攻击。
只是让他吃惊的是,血色怪物这次却好像没有听到他的命令,仍是傻在那里一动不动。
而叶夏他们几个,则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乌三爷本来正准备带着乌满满继续逃跑,但见烟老头和叶夏两个站在那里,看着前面,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也是有些疑惑,循着叶夏他们的视线一看,也发现了戒戒正站在血色怪物前面。
乌三爷疑惑道:“烟老,怎么了?!”
烟老头脸上却带着一丝毫喜悦,说道:“看来我们这次不用跑了。”
乌三爷云里雾里的,并不明白烟老头怎么个意思,不过他见烟老头一脸笃定,也是稍稍放下心来。
而申屠逐看到这一幕,却是更焦急了,他虽然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却也觉得形势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让他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却也不知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但见血色怪物仍是无动于衷,他再次嘘嘘吹了起口哨。
然而那血色怪物真好像傻了似的,任由申屠逐在那里吹得辛苦,却仍是一不动,只低着头,傻傻地站在戒戒前面,一副必恭必敬谨小慎微的样子。
而这时,戒戒却又转过脑袋,好奇地看了看申屠逐,然后又转回头,看着血色怪物,学着申屠逐那样嘘嘘叫唤起来。
听到戒戒的叫声后,许久没见动静的血色怪物突然颤了一下,抬头看向申屠逐,眼球上的瞳孔开始扩大,整个眼球越来越黑。
申屠逐突然觉得四周开始快速暗了下来,周围也突然变得一片死寂,他也听不到任何其它声音,而在他的心底,却开始泛起一丝莫名的疲惫感。
他的心咯噔一下,好像被重物狠狠撞到了似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为什么会这样?!!”
发觉到血色怪物竟然对自己发动了攻击,他的脸上也满是惊诧,心里也不由泛起恐惧来。
他也不顾眼睛无法视物,或者说不顾视野已经被血色怪物给屏蔽,凭着经验,转过身,快速向着外面跑去。
因为他的视野里已是一片黑暗,他看不着路,跑时也是踉踉跄跄,甚至还时不时地摔在地上,而他嘴里则是不停地喃喃着不可能几个字,显然还没能接受眼前的事实。
他这么一路乱跑乱撞,嘴里喃喃自语,也像个疯子似的,看得叶夏他们也是奇怪不已,不明白申屠逐突然怎么了。
只是很快,在申屠逐的脑海里,却突然响起了邦邦邦三声似打更的声音。
申屠逐浑身一颤,僵在那里。
几秒钟后,他身上突然冒起青烟,随之,他的长袍下摆突然腾起一股火焰。
火焰越烧越旺盛,很快就将申屠逐整个人给吞噬。
看到血色怪物突然转而去攻击申屠逐,也就是自己的主人,而申屠逐在眨眼间便自燃似地陷入熊熊大火之中,乌三爷他们都不由目瞪口呆,傻在那里。
就连烟老头也是十分的意外,怎么也没想到血色怪物突然会去攻击自己的主人。就算他有所心理准备,但形势突变如此,还是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本来照他所想,戒戒出现后,应该会是像上次对付阿察猜那样来对付申屠逐和他养的那血色怪物,那料想戒戒几乎都没怎么动,只朝着血色怪物叫了几声,便让血色怪物反去攻击自己的主人。
虽说蛊到了成‘精’的阶段,一般会产生自我意识,便会想脱离饲主控制而自由存在,所以往往会与饲主之间产生冲突,甚至会尝试反控制饲主,但不管怎么样,很少会直接攻击饲主,更不要说像血色怪物这样直接下杀手,因为一旦饲主死掉,蛊虫就算不跟着一起死,也要大受损害。
偏偏此时此刻那血色怪物却似乎毫无这样的顾忌,申屠逐身上的火是越烧越大。
诡异的是,那申屠逐全身被大火包围吞噬,却是不见怎么挣扎,只是倒在地上艰难地滚动着,动作却也是慢吞吞的,不见激烈,而自始自终他也没有发出什么叫喊声。
场上静得出奇,只听到申屠逐身上被大火烤炙时发出的一些滋滋的声音,烟老头他们都是屏住了呼吸,看着眼前离奇的一幕。
不过烟老头在经历了短暂的错愕后,却好像稍稍明白了过来,他看了看站在血色怪物面前,摇头晃脑的戒戒,眼里由惊讶变为欣喜,激动地嚷道:“就是了,就是这样了!”
突然听烟老头冒出这么句话来,乌三爷却更觉莫名其妙,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烟老,什么就是了?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这申屠逐养的蛊虫不受他控制反噬他了吧?我听说申屠清改造出的这批蛊虫虽然厉害,但也有着缺陷,该不会是我们运气,凑巧这个时候碰到了吧?”
烟老头却是不置可否,只呵呵笑了两声,说道:“看先,看先。”
乌三爷愣了下,盯着烟老头看了几眼,而后却也笑道:“烟老,这申屠逐可是你孙女婿,难道你不救他一救。”
烟老头回看了乌三爷一眼,一脸平静道:“我倒是想救,可我也无能为力不是?”
乌三爷却是嘿嘿笑了笑,说道:“只怕烟老就算有能力救这申屠逐,也不会去救吧?可惜蔓草年纪轻轻的,就要守寡了。”
烟老头脸色一变,瞪了乌三爷一眼,而后却又露出一丝笑意,假嗔道:“胡说八道!我家蔓草又还没过门嫁给这小子,怎么守寡了?你看着,我马上给她找个新婆家,申屠清也没话可说。”
乌三爷哈哈笑道:“只怕这才是烟老你的心里话吧?”不过接着,他却又语带揶揄道:“不过申屠清那么多孙子,死上一个两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他还会找其他孙子来代替这申屠逐向你家蔓草提亲呢?”
烟老头却哼了一声,怒道:“什么话,难道我家蔓草除了嫁他申屠家就没地方好嫁了?老头我还不相信了!”
乌三爷却哟了一声,说道:“难道烟老早就物色好新人了,所以才巴不得申屠逐……”
烟老头横了乌三爷一眼,脸现些许尴尬,打断了乌三爷的话,说道:“乌老三,别胡说八道,拿话挤兑老头我。”
说着,烟老头却有意无意瞟了叶夏一眼,眼神莫名。
只是乌三爷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而一直专注看着戒戒那边的叶夏也是根本没察觉到烟老意味深长的眼神。
申屠逐身上的火来得快,去得也快,或者应该说威力很大,在烟老头和乌三爷说话间,也就是短短几分钟里,申屠逐身上的火开始渐渐变小,最终熄灭。不过就是这么几分钟时间,申屠逐已是被烧得漆黑一片,倒在地上就像是一截烧焦了的木头,再无任何生息,也早停止了挣扎。
看到这一幕,乌三爷也停止了谈话。
而让乌三爷乃至烟老头都有些奇怪的是,那血色怪物在杀死了申屠逐也就是自己的饲主后,却似乎并没受到什么牵连,并没有说因为饲主身死,而有受到什么伤害。
在申屠逐死后,血色怪物的瞳孔也开始渐渐缩小,最终变回了原样,只是之后,它却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傻了似的,若不是它身上那血液红色液体还在不停地翻滚着,如开水沸腾一般,只怕乌三爷他们还要以为怪物跟着申屠逐一起死了。
看到怪物并没有因为申屠逐死掉而受到什么伤害,乌三爷也是忍不住又点紧张起来,全神戒备着,提防怪物再次对他们发动进攻。
申屠逐死后,缚着洋彪儿三叔公的那些像藤蔓一样的东西也似乎突然失去了生机,瞬间就变得僵硬,老人用力一挣,那些藤蔓便碎裂成了一段段的,好像干枯腐朽的树条。
老人挣脱后,也不敢继续逗留,忙跑到了叶夏他们这边。
几个人疑惑的同时,也齐看向烟老头,问烟老头拿主意,接下来该怎么办。
申屠逐突然被自己的蛊虫杀死,对于他们来说,形势有了巨大的转机,可偏偏血色怪物自己却似没受到任何伤害,乌三爷他们也没有把握对上血色怪物的话能够占到什么好处。
而对于乌三爷来说,除了紧张之余,却又还有着一丝兴奋,在他以为,申屠逐一死,血色怪物也等于变成了无主的蛊虫,倒可能有机会把它收为己用,而如果着血色怪物真成收服的话,可算是多了一个厉害的帮手。
不过说着简单,要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乌三爷自觉也没有任何把握能够收服这血色怪物,他既不确定血色怪物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也不知该用什么法子收服这血色怪物,更不清楚该怎么控制血色怪物为自己所用。
毕竟这血色怪物就算现在是无主的,但也不是什么处于幼体期的蛊种,可以从小培养,慢慢建立关系,搞得不好,一个不小心,别说收服什么的,死在怪物手上也是很正常的事。
烟老头听乌三爷他们问他怎么办,却是一脸轻松,笑呵呵地说道:“我们不用走了,看着,看着。”
乌三爷几个却不尽明白,甚至可以说是满腹疑惑,纳闷烟老头为什么现在会如此镇定,倒好像全然不担心血色怪物会突然发难。
虽然在烟老头和叶夏看来,戒戒出现后,血色怪物先是慌忙准备逃跑,却又被戒戒拦住,接着又莫名其妙反去攻击申屠逐,就算结果很有些出人意料,也有些难以理解,但仔细一想,也是不难接受。
对于烟老头来说,他与戒戒也是相处了不短的时间,见证了戒戒身上发生的或者说戒戒所做的一个又一个堪称奇迹的事情,现在戒戒轻而易举收服了血色怪物,说到底也是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当然,烟老头也是忍不住感慨,因为戒戒收服血色怪物的过程实在太轻松了,甚至都让他有些嫉妒,他们这些人斗得辛苦,到头来戒戒叫了几声,血色怪物便莫名其妙反去攻击申屠逐。
真像有句话所说的,王八之气一放,小弟纳头就拜。
一开始烟老头还有点不敢相信,毕竟就算戒戒这次结了茧,实力有所进步,但以血色怪物的实力,也还没相差到叫上几声就慑服对方的地步,毕竟血色怪物的实力怎么也应该说达到了成精的阶段。不过想了想后,很快他就恍然大悟,明白了其中关键所在。
血色怪物见到戒戒后会那么的紧张,只怕正是因为它自身的缘故,要知他可是申屠清用申屠家那只老怪物的血强制改造而来,等于是那只老怪物的后代。
它见到戒戒,只怕也是因为戒戒与那老怪物相似的气息。
这也让烟老头更加确定他当初对戒戒来历的猜测。
不过乌三爷他们却不一样,且不说乌满满和洋彪儿三叔公,他们从没见过戒戒,就算乌三爷见过戒戒,对于戒戒有一定的认识,却也停留在叶宅镇时的印象中,只觉得戒戒不过是个性子古怪,可能有些潜力的蛊种,却不想在这一两个月时间里,戒戒的实力已是突飞猛进,与他在叶宅镇见到时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就算看到戒戒跑到血色怪物前叫唤,他也没怎么去留意,甚至都没心思去担心戒戒的安危,毕竟刚才那样的形势下,戒戒的生死在他眼里也无关紧要。
所以乌三爷他们也根本没想到血色怪物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戒戒给收服了,而乌三爷也还想着自己是否有机会收服刚刚死了主人的血色怪物。
不自信之下,他还是问了问烟老头,是否有可能收服这血色怪物,如果有可能的话,用什么法子更恰当一些。
烟老头没想到乌三爷也是打起了血色怪物的主意,不由愣了一下,转头看着乌三爷,眼神莫名,似笑非笑,却不回答。
乌三爷见烟老头反应异样,却以为烟老头自己也有私心,也是不由愣了一下,问道:“烟老,该不会你也想……”
烟老头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没有,老头我对这虫子可没兴趣,你有兴趣就试试吧。”
乌三爷一脸狐疑,对烟老头的话将信将疑。不过就在这时,那边戒戒又朝着血色怪物呜呜叫了几声。
那血色怪物听到戒戒叫后,身子又开始一点点缩小了下去,很快就变成了一条胖胖的红色虫子,与戒戒有着几分形似。
接着戒戒便朝着叶夏这边爬了过来,摇头晃脑的,派头十足,只差横着走了。
而那红色虫子则亦步亦趋跟在戒戒后面,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还带着点怯意,像个跟在大人后面的小孩子似的。
乌三爷见到红色虫子突然‘追’着戒戒朝这边爬过来,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忙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灰色布袋,把手伸进布袋,从底部翻出,然后小心翼翼地迎向红色虫子,准备将红色虫子抓了。
在他以为,红色虫子现在变回了原身,正是抓住它的难得机会。
眼看乌三爷越走越近,那血色虫子也似乎意识到了乌三爷的企图,不由有些紧张起来,竟停在那里不敢继续前进。
戒戒却是激动了,加快速度,突地拦在了乌三爷前面,仰头朝着乌三爷大叫了一声。
‘呔!做什么,想欺负俺小弟么?!’
乌三爷正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血色虫子上,戒戒却突然跳了出来,拦住了他,差点让他吓了一大跳。
甚至于因为忌惮于血色虫子的能力,乌三爷潜意识里还以为是血色虫子见自己要去抓它所以开始发难,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差点拔腿就跑。
待看清是戒戒后,乌三爷气不打一处来,挥了挥手,作势吓唬戒戒,想将戒戒赶开。
只是戒戒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不说它现在早已不惧乌三爷,而且刚刚又收了个小弟,做老大的更不能在小弟前落了面子不是。
所以它也根本没有让开的意思,反而立起了身子,又朝着乌三爷大叫了两声,叫声尖利,显是真有些生气了。
接着,它却又转回头,朝着血色虫子呜呜叫了一声。
血色虫子听到戒戒叫后,倒好像是受到了鼓舞,稍稍犹豫了一下,竟然也爬了上来。
见到这一幕,原本准备想看乌三爷好戏的烟老头也不由担心事情闹大,搞不好八戒大老爷真一生气,把乌三爷也给灰灰了,他忙叫了一声:“乌老三……”
乌三爷却头也不回,急忙朝着烟老头这边挥了挥手,打断了烟老头的话,后来大概觉得还有些不放心,他又转回头,朝着烟老头嘘了一声,示意烟老头安静。
他见到血色虫子正爬过来,哪里有心思去理会烟老头,只怕烟老头说话太大声,惊着了血色虫子。
等血色虫子爬到戒戒边上,乌三爷更是屏住了呼吸,蹑手蹑脚靠上前去,抓着布袋的手也一点点伸出。
血色虫子也再次紧张起来,呜呜了一声后,身子竟开始液化,也快速涨大。
显然它感觉到威胁之后,准备发动攻击以做自卫。
这时戒戒却转回头朝着血色虫子叫了一声,叫声轻缓,好像是在安慰血色虫子。
别怕,看你老大怎么教训他。
接着只见它转回头,猛地朝着乌三爷叫了一声。
这一声叫正是跟上次叶夏冷落了他以致它生气时的叫声一样,短促而又尖利,就好像铁锤猛地砸在了玻璃上,听去分外刺耳。
其实乌三爷也听到过一次,不过那次戒戒最多也只是警告一下,再加还有其他人,它的攻击也不算针对乌三爷,但是这一次却是不同了,见到乌三爷步步紧逼,虽然它知道乌三爷现在不算敌人,但还是有些生气。
在叶夏他们听去,戒戒这一声叫也没什么特殊,甚至还不如上次它吼死叶夏抓来的那两只虫子时的那一声叫,不过乌三爷却是浑身猛得一震,只感觉后脑勺上好像被榔头狠狠锤了一下,顿时感觉眼冒金星,一阵晕眩。
他双脚一阵无力,差点直接坐倒。
可他好不容易撑着站住,还没缓过劲来,戒戒却又猛地‘吼’了一声。
乌三爷只感觉后脑勺上又被什么锤子一类的硬物狠狠锤了一下,一阵嗡嗡响,眼里正在少去的金星顿时又多了起来,在前面飞速绕转,同时眼前越来越黑。
他也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了下去,若不是他还勉力维持着一点清醒,只怕会是双脚跪地这么一个尴尬和耻辱的境地了。
戒戒却甩了甩脑袋,得意洋洋地回头朝着血色虫子叫了一声。
厉害吧?……以后要听话。
血色虫子先前在听到戒戒一声叫后,也是浑身猛地一震,当戒戒叫了第二声,它便再也忍不住莫名而起的恐惧,竟是转身准备逃跑,想要远离戒戒,而当戒戒转回头朝着它叫了一声后,却如泄了气一般立马趴了下去,整个身子都紧紧地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乌满满见到乌三爷突然跪倒在地,不由心惊,叫了一声爹,便想跑过去。
烟老头本来见乌三爷只急着抓住血色虫子,连自己的话也不听,不由有些气笑不得,心里大骂乌三爷鬼迷心窍,现在见乌满满要跑上去,赶紧一把拉住了满满,叫了叶夏一声。
叶夏会意,忙将手上的洋彪儿交给洋彪儿三叔公,然后跑了过去。
戒戒在跟血色虫子显摆了一下后,却又朝着乌三爷叫了起来,不过它这些声叫却并不带攻击,而只是单纯地跟乌三爷示下威,它一边叫着还在乌三爷旁边绕着转了转,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倒好像是在取笑乌三爷似的。
只是还没等它卖弄尽威风,却被叶夏一把抓了起来。叶夏抓住它后,也是有意对它脑袋上的肉包一阵揉捏,以防戒戒太过激动。
被叶夏这么一挠,戒戒的老爷威风顿时一丢而尽,只在叶夏怀里一阵乱扭乱叫,变回了一个撒娇的小孩子似的。
不过很快,它却突然停了下来,愣在那里,而后朝着叶夏叫了一声,竟挣扎着爬了下去。
叶夏还想再去抓它,它却破天荒地闪了开去,同时又朝着叶夏叫了几声,似乎有些不情愿的样子。
接着,它便慢条斯理地爬到了血色虫子前面,直起身子,颇有些严厉地叫了两声。
那血色虫子本来见到叶夏上来,抓着了戒戒,还有点紧张,也仰起脑袋,直盯着叶夏和戒戒看,在戒戒爬到它跟前叫了一声后,立马又伏到地上,装起死来。
戒戒见自己老大威风还有用,也是很满足,点了点脑袋,扭了扭身子,颇有些自得。
也不知它刚才下来对血色虫子叫,是在警告血色虫子不准对叶夏起害心,还是在警告血色虫子,别忘了就算它刚才在叶夏那里只是暂时收了威风,不管怎样却依然还是它的老大。
那边烟老头则终于放开有些焦急的满满:“快去把你爸拉回来。”
乌三爷被满满拖回到烟老头那边时已是精神恍惚,处于半昏迷状态,直到烟老头掐了掐他的虎口和人中,又拿出个小瓷瓶凑到他的鼻子下,让他闻了闻,乌三爷才突然呕出一口浓痰,清醒了过来。
见到乌三爷睁开眼,不等他说话,烟老头却是忍不住说道:“乌老三,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冲动了,真够愚蠢的!”
只是听烟老头的话像是在责备乌三爷,但他脸上却带着笑,倒像是揶揄取笑乌三爷。
乌三爷昏昏沉沉醒来,心中还在纳闷刚才是怎么回事,冷不丁听烟老头说自己愚蠢,更是一头雾水,他也忍不住问道:“烟老,这话怎么说?”
“我看你是被利欲熏了心,”烟老头假模假样哼了声,说道:“你没看出来,申屠逐那只虫子早已被收复了吗?”
乌三爷一脸疑惑,几秒钟后,脸上却尽变诧异,猛得转过头,指了指戒戒:“你说它?!”
烟老头似笑非笑,点了点头。
那边的戒戒却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地朝着乌三爷回叫了一声。
咋地,不行啊?!
“怎么可能?!”乌三爷张大了眼睛,一脸错愕。
“真的假的?那胖虫子这么厉害?!”
满满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指了指戒戒嚷道。
那边的戒戒却又朝着满满叫了几声,叫声中分明带着些不满。
警告你哈,俺不是胖,是强壮!你见过俺这么灵活的胖子吗?当然,香港那洪胖子不算,话说回来他也是俺小弟。俺也不是普通的虫子,俺是伟大光正玉树临风的……(好吧,不说了,再说成罗嗦婆了,做虫要低调,低调。)
“咳,这叫什么事……”乌三爷经烟老头一提醒,好像终是意识到了烟老头说的事实,也觉有些窝囊,而后他却又抬头狐疑地看着烟老头:“烟老,你是早知道了?”
烟老头一惊,忙打了个哈哈,尴尬道:“啊,这个还是等下再说吧,咱们先看看洋彪儿姑娘伤势怎样了。”
说着,他故意避开乌三爷那可以杀人的眼神,强装镇定,走向洋彪儿。
洋彪儿已经被她三叔公放到了地上,老人也蹲在她的旁边,静看着洋彪儿,时而却忍不住抬头看看戒戒,眼里也带着几分奇怪,显然他对于烟老头和乌三爷刚才所说的颇有些惊讶。
没过多久,洋彪儿终于悠悠然醒转了过来,脸色却还是有些苍白。
不过听乌三爷他们诊断,洋彪儿受伤虽不轻,尤其五脏受了些损害,不过性命倒是无碍,好好调理,修养一段时间,便能痊愈。
洋彪儿醒来后,问跟前的老人:“三叔公,大家都逃出来了吗?”
她看了看眼前的人,发现叶夏不在,却以为叶夏出了意外,不由面露急色道:“……叶夏呢,他怎么了?”
说着,她便挣扎着要起来。
叶夏刚从戒戒那边走来,忙来到洋彪儿前面,回道:“我在。”
老人也忙按住洋彪儿肩膀,轻声道:“没事了,彪儿。”
说着,他仰起头,一双眼里竟是泪光闪动,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张了张嘴,却因内心感慨万千而语噎。
“三叔公,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洋彪儿却是有些心惊,还以为自己父母那边出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老人低头,露出一丝笑道:“彪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人,叫申屠逐的已经死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说着,老人眼里竟终是忍不住淌下几滴老泪来。
听老人这么说,洋彪儿自是惊诧万分,直到听了老人将事情前因后果解释了后,才知自己昏迷后事情又起了很多变化,却终至这个意外的结果,她也忍不住热泪盈眶,双肩一耸一耸的,只差直接哭出声来。
这两年,申屠逐就像一个萦绕在他们心头的恶魔的化身,逼得他们离家出走,四处流浪,却仍没有一刻安宁,现在申屠逐终于死了,对于他们来说,噩梦也将结束。
洋彪儿却也突然感觉一阵无尽的疲惫,几乎又要晕死过去。
不过她却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准备尽早赶回洋家寨去,毕竟申屠逐虽然死了,但那麻土还有麻土那些手下或者说族人还占着洋家寨,洋彪儿家人的危险也还没解除。
洋彪儿也十分担心如果麻土知道申屠逐死了的话,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不过他们要去洋家寨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只因那条白色大蛇现在还是生死未知。
而当洋彪儿他们看向白色巨蛇时,却都不由愣在那里。
他们看到那戒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带着那血色虫子来到了白色巨蛇那里,血色虫子是呆呆地趴在白蛇边上看着,而戒戒却已是爬在了白色巨蛇头上,一跳一跳的,还时不时地叫上两声,显得很是兴奋。
也不知它是不是因为觉得这大蛇够它吃上还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的,所以才如此的兴奋。
叶夏忙跑了上去,将戒戒抓了下来。
洋彪儿检查了白蛇后,却是稍稍心安,从自己三叔公那里要了一颗疗伤药,喂进了白蛇嘴里,接着便在白蛇跟前坐了下来,竟又拿出那个绿色的陶埙,吹奏了起来。
她也是要借陶埙为白蛇疗伤。
戒戒则又挣脱了叶夏,来到了洋彪儿和白蛇中间,一会看看洋彪儿,一会看看白蛇,颇有些好奇的样子。
很快,好奇而又好学的八戒竟又时不时地跟着洋彪儿手上陶埙的节奏呜呜叫唤起来,却好几次打乱了洋彪儿的心绪,打断了陶埙的节奏。
过了半个多小时,白蛇竟然真的慢慢睁开了双眼,醒了过来。
当看到旁边的戒戒尤其那血色虫子,白蛇却是吓了一跳,紧张起来,张开了嘴巴,竟是准备攻击。
洋彪儿忙又吹了几声陶埙,那白蛇终于平静下来,而后竟然带着那些跟它差不多同时晕去又差不多同时醒来的小白蛇慢吞吞地转身离去。
戒戒却急追了几步,还朝白蛇叫了几声,无奈白蛇却是不理它,最终消失在了树林里。
戒戒听到叶夏的叫唤,只好停下,转又回头朝着叶夏叫了一声,叫声里带着丝疑惑和无奈。
咳,真是的,这家伙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太没礼貌了!可惜了俺好几个月的口粮……呃呜。
接下来大家收拾了一下现场,又又叶夏和洋彪儿三叔公做了个简易的木架子,把申屠逐的尸体装在了架子上,拖着一起去洋家寨。
刚收了个小弟的戒戒也显得很兴奋,也不要叶夏带它,一路上带着血色虫子跑东跑西,抓抓虫子,吓吓飞鸟,折腾个没停。
一行人走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来到了洋家寨边上,却听到洋家寨那边隐隐传来了不绝于耳的鞭炮声,而且听去寨子里也是人声鼎沸,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众人疑惑,商议了一下后便由洋彪儿三叔公潜入村子去查看一下具体情况。
没过多久,老人便回来了,脸上却带着兴奋之色,他带回来一个消息,麻土和他那些族人竟然跑了。
听说麻土已经离开了洋家寨,叶夏他们也不在躲躲藏藏的,一行人直接进了村子。
此时天色已黑,叶夏他们进了村子后发现,在村子最上面那个广场上,已经升起了一堆堆的篝火,村子里的人也大多集中在那里,有的忙着放炮仗,有的则围着篝火吃酒,有的则在中间载歌载舞,却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广场上也热闹非凡。
当看到叶夏一行人时,村里的人却突然紧张起来,还以为是麻土的人,不过当几个人认出洋彪儿,将洋彪儿回来的消息传开去后,广场上的村人又是大声欢呼起来。
没过多久,便有几个村人扶着洋彪儿父母和洋悍儿来见洋彪儿。
洋彪儿一家人见面,不由一阵唏嘘。
而叶夏他们也通过村里一些人的讲述终得知了事情一些来龙去脉。
本来的话,今天村子里跟往常也没什么不同,可在两个多小时前,那麻土却突然召集了他那些手下,匆匆离开了村子,还把他们自己的东西都带走了,包括他们一些人因为常住这里而带过来的家眷,不过洋家寨上的东西,包括这两年他们从洋家寨搜罗去的财物却大多留了下来。
而麻土他们离开这里也显得很匆忙,竟也没跟村里的人说起。唯一例外的是,麻土离开前,把软禁着的洋彪儿的家人给放了出来,临走前还客客气气地跟洋彪儿父母说了不少好话,说他这两年所做的一些坏事也是被迫而为,还说希望洋家寨宽宏大量,原谅他的错误。
本来村子里的人见麻土他们突然带着东西离开,虽有猜测,但还是不能肯定麻土他们真的就这么走了,甚至于因为这两年来养成的忍辱惯性,他们都几乎已是麻木,一时间除了猜测一下,竟是许久不见动作,直到洋彪儿家人出现,告诉了他们麻土确实已经带着他的族人离开后,大家才开始激动和兴奋起来。
随着消息传出,村里的人纷纷聚集到这广场上,在听洋彪儿父母确定了消息后,许多村民激动之余又返回家拿来了各种各样的东西,烟花,酒菜,生起火,吃起酒菜,放起烟花,以做庆祝。
当听说麻土背后那申屠逐已经死了后,村里的人除去了心头最后一丝疑虑,也更加激动,许多村民也纷纷邀请叶夏他们这些人跟他们一起坐下喝酒。
他们原本还在纳闷麻土为什么会突然带着族人离开,现在终是明白两年前逃出去后一直没有音训的洋彪儿和三叔公回了来,除去了幕后黑手,也吓得麻土慌忙逃走。而叶夏他们做为帮了洋彪儿大忙的人,村里的人也心存感激,自然是要好好款待。
不过叶夏他们却是还有些疑惑,听村人说的情形,麻土应该是知道了申屠逐身死的消息,失去了靠山的他才会这么慌忙离开洋家寨,临走前还跟洋彪儿家人示好,但奇怪的是麻土究竟是从何处这么快得知申屠逐死了的消息?
如果说麻土或者他的人有跟着申屠逐,亲眼见到了申屠逐的死,再赶回洋家寨,召集人离开,按道理来说也不应该会比叶夏他们快上这么多时间。
不过洋彪儿却猜测说应该是申屠逐曾在麻土身上下了蛊,申屠逐死后,麻土身上的蛊自然就解了,麻土也因此认识到申屠逐已经死了,所以很可能并不是他或者他手下有人亲眼见到申屠逐的死。
叶夏他们所不知道的是,申屠逐为找药王炉,最先找到的是麻土他们的村庄,麻土当时也曾带人抵抗过,结果却被申屠逐轻松制住,麻土当时也曾受了不少苦,后来又因为申屠逐的胁迫,麻土便带着申屠逐找来了洋家寨。
做为古骆越巨鳄族的后人,麻土也是知道些关于药王炉的事情,猜测药王炉很可能应该是在洋彪儿他们这一支古骆越金龙蛊族的后裔手上。
听了洋彪儿解释后,烟老头等人也深以为然。
之后,大家便暂时丢下正事,一起开怀庆祝。
说实话叶夏他们包括洋彪儿和她三叔公此时大多是衣衫褴褛,面目憔悴,颇有些狼狈,倒好像是哪里来的乞丐,尤其那洋彪儿三叔公现在一副枯槁有如怪物的样子,看去很是渗人,村里的人如果不是洋彪儿说起,都根本认不出他来。
说来老人的伤势比起洋彪儿还要重上一些,他不顾一切吃了那颗避毒珠,也是承受着巨大的副作用,若以后不好好调养,不说他难变回原来的样子,还将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就算是好好调养,他那一身变成树皮一般的皮肤也要在几个月后通过自身新陈代谢自动蜕换回来,其间也是有颇多需要注意的地方,包括饮食起居等等方面。
而且叶夏他们这阵子也没好好吃过一顿正餐,一直都是风餐露宿,将就对付,现在也是顾不得客气,大吃大喝起来。
吃完后,叶夏他们几个人因为疲倦也没一直陪着洋家寨的人狂欢到深夜,在村里的人安排下好好洗了个热水澡,便睡觉去了。
等第二天他们醒来时,发现床头放着两套干净的新衣服,一套是平常的秋衣裤,另一套则是具有浓厚壮族特色的服装,颇让叶夏他们有些意外。
而当吃早饭见面时,叶夏他们几个穿着的装束是经纬分明,叶夏和满满两个年轻人大大方方穿上了那套壮族服装,还小有些兴奋,而烟老头和乌三爷两个或许出于矜持,穿上的是普通的那套衣服。
刚吃了午饭后,便不断有村民来到村子上面中间那幢房子里邀请叶夏几个去他们家里作客,而据说在晚上则还有同昨晚一样的庆祝活动。
虽然在这边,类似土司的制度在解放前便已不存在了,村民之间也没有等级之分,但有些地方过了这么多年却还是有着旧时的烙印,就像洋彪儿家在洋家寨,老几代都是村子里的‘头领’,村里的人对于洋彪儿家也颇为敬重,甚至有些地方还是会像旧时对待土司首领那样,当然,这除了一些世袭的原因之外,洋彪儿家几代人做事一向都还算公允公道,也不会随便拿以前的身份说事,毕竟敬重不可能单纯靠地位得来。
而到了现代,洋彪儿家从祖父到父亲也相当于一直是村里的村长,算是德高望重。这一次洋彪儿家被申屠逐搞得差点家破人亡,村里的人也同样受尽欺凌,现在终于拨开云雾见天日,村里的人自是喜悦万分,比起什么过节都要开心,在跟洋彪儿家商量后,也是决定好好庆祝一番。
到了晚上的时候,村里的人都是盛装出动,齐聚上面的广场,广场边上也是宰鸡杀羊,好不热闹。
等庆祝活动正式开始后,也有村里人热情邀请叶夏他们一起舞蹈,尤其穿了壮族衣服的叶夏和满满两个,更是被村里的人连拉带拽拖过去,或喝酒,或跳舞。
因为烟老头和乌三爷以及满满都不喝酒,唯一会喝酒的叶夏也成了村子里男人们敬酒的集中目标。
不过叶夏也不怯场,来者不拒,和村人门一碗碗地喝起了米酒,几轮下来他竟是面色不改,身上也没多少酒气,只佩服得村人们一个个竖起了大拇指,连声赞叹,有些本来还想跟叶夏拼一拼酒力的年轻小伙子在掂量了后,也纷纷打起了退堂鼓,暗自作罢。
不过当晚的明星也不是叶夏,而是戒戒。
本来大概因为还有些陌生,戒戒刚开始也一直窝在叶夏边上没有太多动作,但当叶夏和村里的人互敬起酒后,它也开始一点点兴奋和激动起来,虽然叶夏也曾偷偷给它喝了一些,但它却远远还没有满足。
终于有一次刚等叶夏的碗里倒满了酒,它便冲了上去,直接跳进了碗里,如巨鲸吞水一般大肆喝将起来。
它一边喝着,时而还跟叶夏叫上一声,一副讨好卖乖地样子,倒似好心在为叶夏挡酒一般。
当然,挡酒是假,趁着这次喝酒不用钱而且想喝多少就可以喝多少的难得机会,尽量多喝才是八戒大老爷真正的目的,谁叫叶夏小子那么穷,以前喝酒还给它限量,可怜八戒做老爷的,连喝酒也没从没有过足瘾。
见到戒戒接二连三抢喝酒,众人也纷纷称奇,再加叶夏也索性由着它去,众人都把注意力转到了戒戒身上,而戒戒更是来者不拒,倒多少就喝多少,只看得大家目瞪口呆。
更厉害的是,刚开始喝时它的肚子越来越大,但几碗下肚之后,它便再无变化,肚子既不再见大,也始终没见它排泄,这点连叶夏也是自叹不如,要知肚子再大,终有限量,叶夏喝到后来也是赶了好几趟茅房,也算是大多数喝酒人的通病,偏偏戒戒却神奇得很,好像它的肚子里藏着大乾坤。
八戒大老爷也是很讲义气的,这次机会难得,它也没忘了自己新收的小弟,时而跑回去叫血色虫子过来一起喝酒,无奈血色虫子却窝在一边,怎么也不肯去,既是因为害怕,也是因为它根本就不喝酒,看它怯怯的样子,也全然没有变成人形攻击时的威风和恐怖。
小弟不争气,也惹得八戒老大有些不满,又有些无奈,朝着血色虫子大叫了一声,好像是训斥一般,便不再理血色虫子,自己屁颠颠跑去叶夏那边继续蹭酒。
乌三爷自始自终一直盯着戒戒的一举一动,待身边没人了后,便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小声对旁边的烟老头道:“烟老?”
烟老头微笑道:“怎么了?”
乌三爷面现不忿,说道:“烟老还想跟我装傻么?当初叶夏这虫子出现后,你便自信说已经没事了,显然你早料到这虫子能够收复申屠逐那只蛊虫,你却不早跟我说,害我出糗。”
烟老头却是呵呵笑了笑,说道:“虽然我确实料到这八戒能够解决申屠逐,不过还是没想到它竟然会这么轻松地收服申屠逐那只蛊虫。”
乌三爷塄了下,而后也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也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你说申屠逐那只蛊虫突然反害申屠逐,到最后申屠逐死了,它自己却没事,这也太奇怪了。”
说着,他又盯着烟老头看了几眼,又道:“烟老,你看出这……八戒到底是什么蛊吗?我上次在叶宅镇见到它时也没觉着它有这么厉害了?”
烟老头沉思良久,而后却突然叹了口气,看了眼乌三爷问道:“乌老三,你能跟我说说你们乌家那只老怪物是怎么没的吗?”
“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乌三爷又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烟老头却又沉默了一下,而后说道:
“你不觉得这八戒有些地方跟我们几家那几只老怪物很相像吗?你家那只老怪物到底是失踪了还是死掉了?”
“你在怀疑它就是我家那只老怪物转生而来?!这,这怎么可能?!就算我家那只老怪物当年是跟我二姐一起离开我家的,我二姐死后,它也没了音训,可是……”乌三爷瞪大了眼睛说道,一脸的惊诧,几乎从地上站了起来。
烟老头却眼睛一亮,打断了乌三爷的话道:“为什么没有可能?你知道吗,小夏其实是你二姐留下的孩子,也就是你的亲外甥。”
在聚会结束时,乌三爷当着烟老头的面把叶夏叫到自己跟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叶夏,却许久没有说话。
经过前面一段时间的调整,他听了烟老头说后的激动心情也已基本恢复平静,只是当着叶夏的面,看着叶夏的脸时,他心中却又是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
不过他的心中却不尽是什么欣喜,而是诸多情绪夹杂,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现在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情。
只因叶夏不止是他的外甥,是他二姐的儿子,也是那焦大的儿子。
看着叶夏的脸,看叶夏脸庞的轮廓,略显秀气的鼻子,还有脸上那个浅浅的酒窝,他内心深处关于自己二姐的回忆也一点点涌上心头,让他不由有些恍惚,只是当看到叶夏那双目光犀利的眼睛,他的心却咯噔一下,冷却了下去。
如果非要给他面对叶夏时的心情找一个词汇描述,也许可以勉强说是爱恨交加。虽然他也知道叶夏从小像孤儿一般长大,跟焦大之间,除了血缘,也可以说没太大的瓜葛,只是一想起叶夏身上流淌着那个恶魔似的人的血,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排斥,至少难以在一时间彻底抛却那份成见。
以他如今的阅历和心智,早应已告别基本的幼稚和冲动,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一想起自己二姐的事,想起父亲的死,想起乌家百年支柱也就是那只老怪物的失踪,他总是忍不住会激动,就算有的时候强装平静,却也无法像面对其它事情那样的镇定从容,这也像是他身上一块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疤。
如果不是焦大,乌家二十年前那场劫难也根本不会发生,他想。
所以在面对叶夏这个他眼中的二姐和焦大之间孽缘留下的结果时,他也谈不上有太多的欣喜,甚至说如果不是因为烟老头关于戒戒来历的猜测,还有未来可能局势之发展,他都不愿意跟叶夏说什么话,或者说根本就不愿意认叶夏这个外甥。
这对于乌三爷自己来说,也算是幼稚之举了,可惜就算他自己也知道,但就是难以放下。
不过当看到叶夏面对自己时,却是一脸平静,也不见什么激动之色时,乌三爷也有些意外。
因为烟老头跟他说叶夏也是已经知道了自己所有的身世。而在乌三爷以为,他把叶夏叫到自己面前,叶夏总不应该是这样的平静,甚至早该忍不住激动地大叫一声舅舅,抱着他的大腿大哭一场。
许久之后,乌三爷终于开口问道:“你知道你母亲是谁吗?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叶夏点了点头,仍是一脸平静。
乌三爷不由语滞,没想到自己说开后,叶夏仍是这般反应,过了好久,他才冷笑了一声,说道:“怎么,莫非你想自己父亲是焦大,有他做靠山,也同样可以不把我这当舅舅的放在眼里吗?”
旁边的烟老头越看越不对,忙干咳了两声,插话道:“咳,乌老三……”
说着,他朝叶夏努了努嘴,又说道:“小夏,你先去休息吧。”
叶夏点了点头,又朝着乌三爷鞠了个躬,便离了去。
对于叶夏来说,乌三爷这个就只见过两次面的舅舅他也说不上有太多的感觉,甚至说因为叶宅镇时发生的事,他对乌三爷的印象也并不怎么样,现在乌三爷在他感觉更多像是个寻常的陌生人,也没有什么亲近感,以他的性格,自是不可能一见面就主动贴上去相认。
说矜持也好,说矫情也好,甚至说自卑也行,但在以前他一直都当自己与叶春那样的真正的孤儿一般对待,对于自己以前的父母既不怨恨,也没有太多的遗憾,而更多时候,叶三夫妻也一直充当着他父母的角色,他与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输于寻常的父母和子女。
所以就算是焦大,他也没有太多的留恋,更不要说乌三爷这个舅舅了。况且乌三爷一开始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甚至说是敌视的态度,一直保持着些矜持的他更不可能哭着喊着与乌三爷相认。
说到底,就算是叶夏平时性格开朗乐观,甚至大大咧咧,但在这件事情上还是保持着一分发自内心的敏感。
于是乎两人的谈话却也因此不欢而散。
叶夏说走就走,乌三爷却是呆在那里半天没话。虽然在他自己,好像并不愿意与叶夏相认,或者说并不愿意真心承认叶夏是自己的外甥,其实他也从烟老头那里得知了叶夏离开焦家的前因后果,所谓叶夏有焦大做靠山也是子虚乌有的事,他说这话,也真是有些无理取闹的味道。但是当见到叶夏也是一种冷漠态度时,他却感觉很有些不爽,潜意识里竟是希望叶夏能够服软,因此一开口说话也是语中带刺。
烟老头之后看了看乌三爷,也是沉默了半天,许久不曾说话,到最后却叹了口气,说了声早点休息,便也离开了。
乌三爷却是感觉一阵莫名的烦躁。
第二天一大早,乌三爷便告辞了大家,带着乌满满先行离开了洋家寨,照他自己说,是有急事。
当然,也不是其它的急事,乌三爷急着回去就是想与家里的大哥商量关于戒戒还有叶夏的事。
叶夏的事暂且不提,在乌三爷感觉,不管叶夏将来是认他乌家还是认焦家,或者是做其它选择,原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上有戒戒。
照烟老头的推测,戒戒应该就是乌家那老妖怪,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能力也似乎打了折扣,好在现在正在慢慢觉醒和复苏,不过想来其中缘由应该跟叶夏母亲有关,烟老头猜测很有可能是叶夏母亲临死前给叶夏安排的,让戒戒留下来保护叶夏。
当然,其中还有一些疑问,比如戒戒为什么今年才出现,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叶夏母亲当时到底用了什么逆天手段,都是未解之谜,就算将来,只怕也未必能有具体的解释。
不过关于戒戒就是乌家那只老怪物或者说老怪物的转世在目前来说,还只是烟老头的猜测,具体是否属实还要看戒戒以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成长到什么程度。说来,戒戒现在的性格跟乌家那只老怪物并不一样,甚至说截然不同,但烟老头也无法找到更好的理由来解释戒戒到底是什么蛊,因为从戒戒的能力方面讲,还有戒戒身上发生的一个接一个不可思议突破常规的事情,目前也只有这个解释看去更合理了。
而乌三爷倒是想直接跟叶夏要走戒戒,可是他也知道现在就算叶夏肯,戒戒也未必肯,在从烟老头那里知道了戒戒上次在台湾对付阿察猜所使用的手段后,他也不敢轻举妄动,还是决定先回乌家跟自己大哥商量了再说,另外还有申屠逐和申屠家的事,也是迫在眉睫,需要一个决断,而这决断将决定乌家以后的命运。
乌三爷这么快要离开,乌满满却是有些意外,说实话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现在却这么快要回去,她也实在有些不情愿。不过她知道乌三爷有急事,也不敢劝乌三爷多呆几天,但她也想了个所谓折中的法子,说自己留下,跟着烟老头他们多呆几天。
只可惜向来溺爱满满的乌三爷这次却是怎么都不肯,硬是带走了满满,可怜性格一向爽朗的女孩子差点留下泪来,最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洋家寨。
接下来,便是处理善后的事了,毕竟申屠逐的尸体都还没处理。烟老头也给蔻丹和自己孙女蔓草那边打了电话,叫蔻丹他们过来帮忙。
申屠逐的尸体放在这里也不是办法,烟老头觉得与其让申屠家的人自己来取,还不如自己这边派人送去。
虽说现在直接将申屠逐埋了最省事,只是这样的话,申屠家那边只怕时间长了,还是要有所怀疑,再派人过来调查,搞得不好,洋彪儿一家甚至洋家寨还要遭殃。
所以这边主动送去,也可帮洋家寨乃至烟老头他们自己洗脱嫌疑,毕竟申屠逐是被自己养的蛊虫杀死的,不说别人,申屠清应该能够看出来,倒也省了许多事,这边也更容易找借口推脱,只怕申屠家的人怎么想也想不到其中到底是什么缘由,或许说不定会怀疑到焦大身上去,因为以申屠家所知的情报,除了能够驱使九瞳的焦大之外,也无人能有这种手段。
另外烟老头这边送去,也可表明一个信息,表示其它几家已经知道了申屠家的计划,不管结果有用没用,但在心理上,对于双方终究还是有影响的。
不过到底由谁送去也是个讲究,烟老头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由蔻丹他们或者说G处的人最合适,一是可以避免申屠家气愤之下刁难,二来G处地位特殊,以它的名义出面,也更能起到震慑的效果,换做其它几家的人,都没有这么稳妥。
另外麻土那边,也可以又G处来处理,虽然麻土离开时说得那个委屈,好像他干的坏事全是因为被逼迫所致,但他还有他一些手下在这里作威作福欺良压善却是不争的事实,就像抗日时的汉奸,在受清算时也都会以身不由己来为自己辩护,不管怎样,就算是麻土逃回了贵州,终还是要受到应该的惩罚。
而这些的话,本来倒也可以交由本地的政府,只是一来麻烦,也费时间,二来说实话,麻土也颇有些能力,这两年洋家寨的人也不是没去乡里县里诉告过,结果却都是不了了之,其间都是麻土强行阻止了或者暗中与上头斡旋,所以还不如让蔓草请他们那边的‘有关’部门直接来处理,既可以省事,也可以尽量做到公平。
接下来几天,叶夏和烟老头两个也没闲着,开始他们炼养蛊虫这未竟的事业。
不过最忙的还是戒戒和那血色虫子了。
这几天,八戒大佬和自己的马仔一直忙着跑来跑去,跑到村子里各家各户去收租收保护费。
当然,八戒大佬收的保护费有些特殊,它收的不是金银财务,而是酒食。
对于洋家寨许多人来说,前脚去了申屠逐他们这些祸害,后脚却是迎来了八戒大老爷,他们的生活依旧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在这几天时间里,戒戒每天除了偶尔回来看下叶夏,‘视察’一下叶夏的工作进展,更多的时间则是不见影子,一副比叶夏和烟老头他们还要忙碌的样子。
叶夏因为忙,也没怎么管它,现在他要养其它的蛊虫,还怕戒戒又向上次那样来搅扰,所以潜意识里甚至也是巴不得戒戒能自己玩去。
不过他还是没想到戒戒是忙着祸害洋家寨的村民去了。
对于戒戒来说,它现在可真是进入了天堂乐园,就算是在焦家时也比不上,毕竟焦家的酒虽然昂贵,好像档次更高一样,但在量上却其实还远远不能满足它的酒瘾,不像在这洋家寨,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叶夏也没来管。
要知八戒大老爷也是穷苦出生,可学不来小资,没兴趣去品评各种红酒的年份和产地,它关心的只是酒够不够多,够不够烈。
再说这洋家寨的人多热情啊,八戒大老爷可不能拂了大家的好意,否则显得多见外不是?
一大早的,它便会带着血色虫子,敲开一户人家的门,然后朝主人叫上一声,大概算是打过招呼,便大摇大摆爬了进去,在主人家里晃荡起来。
虽然刚开始许多人家都会很疑惑,不知道八戒大老爷光临有何指示,不过大多数人在那晚见识过八戒大老爷的海量,也是很快‘心领神会’,拿出酒肉招待八戒大老爷。
戒戒也是从不虚伪做什么客气难为情不好意思状,有吃便吃,有喝便喝,等酒足肉饱,便带着血色虫子施施然离开,走前也不忘跟主人家再次打声招呼,以表感谢。
或许刚开始村人拿吃的东西给戒戒还只是出于一分新奇,有着看戏的意思,但几次之后,随着戒戒上门的事情传开,大家也都意识到戒戒真是上门要吃的来着,于是到了后来,只要一见到戒戒和它的跟班出现在自家门前,村人就会马上转身去拿吃的东西给戒戒。
面对村民们如此的热情,八戒更是不好意思客气了。
几天下来,八戒的身子变得更圆,皮肤上也多了一层油光,也更有了老爷的派头。
然而好景不长,几天之后,事情却起了变化。
只因八戒大老爷的肚量或者说胃口实在太大了,而且因为这几天大吃大喝,它的潜力也一点点被挖掘出来,胃口还在变地越来越大。
往往它在这家吃得肚子滚圆,出门的时候几乎都是滚着出去的,但不到个把小时,它不知道带着血色虫子去哪里转了一圈,便已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继续回到村子,去敲另一家的门。
也不知戒戒哪里来的本事,有些人家里如果没有藏着酒的话,它就不会上门,省得浪费时间,倒好像是它远远就能闻出来似的。而几天下来,它几乎已经吃遍了洋家寨有酒有肉的各家各户,又开始第二轮,第三轮。
且不说吃的,每一次真要让戒戒喝个尽兴的话,至少也得好几斤米酒,而洋家寨的村民家里也不可能藏着太多的米酒,再说照戒戒的喝法,就算是现酿只怕是来不及。
所以就算村民再热情,无奈家里条件不怎样,被戒戒吃个一两次,酒肉这些食物便已是没了多少,往往捉襟见肘。
所以到了后来,村民们也实在无法再跟以前那么热情好客了。
可惜八戒大老爷却似乎还没意识到这个情况,大概仍单纯地以为自己不每天上门去那些人家吃东西,那些人家便要跟它急,说它摆架子,不够意思,或者说以为自己不去吃的话,那些人家里的酒会满出来,浪费掉,所以它仍是乐此不疲地带着血色虫子走街窜巷,以尽自己消灭食物杜绝浪费以及联络感情的义务。
于是乎,到了后来,许多村民只要远远一见戒戒和它那跟班的影子,便如碰见了鬼似的,慌忙逃回家里,紧紧把门关上。而戒戒上去敲门时,他们也假装家里没人。
就这样,大白天的,村里也变得越来越安静,甚至比起申屠逐和麻土他们在时还要显得萧索,村人们要么躲在家里,闭门不出,随时防备戒戒突然杀到,要么就算秋收已完外面田地里已经没什么事了,他们也要拿着锄头等家伙什跑出去,装做很忙的样子。
几天下来,洋家寨附近也是被开垦出来不少新田新地,可谓是为国家保护耕地十八亿亩红线做出了自己的贡献,在如今这个众多砖家以及商人都嚷着耕地太多才导致房价居高不下所以要求取消十八亿亩耕地红线的时代里,也算是反其道而行,独树一帜。
等到时候假如中国这个表面看去稳定其实早已千疮百孔的粮食供应体系崩溃了,当看着粮价飞涨,买也买不到,外面的人开始挨饿而自己却能丰衣足食时,洋家寨的人们或许会意识到八戒大老爷的‘高瞻远瞩’,也会感激于八戒大老爷的‘良苦用心’。
当然,八戒大老爷却想得更长远,它大概想村民们既然开垦了新的田地,粮食也会越来越多,家里的粮食又吃不掉,那岂不是真要满出来了,浪费掉,再说粮食太多,价格就会掉下来,到时候也会严重影响村民们种粮的积极性,于是为了平衡,它决定不顾自己的名声,提前为村民们解除忧难。
在敲了几户人家的门都没反应后,它开始从寻找其它途径直接进去,或爬墙,或钻狗洞,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进去之后,找到什么就吃什么。
有的时候,它也不怕辛苦,亲手帮村民们解决了家里圈养着的鸡和鸭,省得它们浪费太多的粮食,也算是为更更更长远的未来考虑。——(有些地方系胡谄之,纯为搞笑,有学经济的朋友千万不要较真,有前后矛盾和疏漏的地方,请自动忽视。)
所谓乞讨不如偷盗,一为面子,二为刺激,戒戒在焦家时与焦二和焦二养的那些蛊种之间的战斗就尝到了其中的巨大乐趣,现在重操旧业,更让它有些兴奋,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席卷整个村子。
更让它有成就感的是,它那小弟也就是血色虫子虽不喝酒,也不吃做熟了的肉食,但对于新鲜的鸡鸭还是表示了一些兴趣,在它杀了那些鸡鸭后,血色虫子也会跟着喝上一些血,这大概也让做大哥的戒戒颇为欣慰,更是在村子里大开杀戒,杀掉村里的鸡鸭,也不吃肉,只供血色虫子喝血。
可怜血色虫子的肚量却根本不能跟戒戒比,到了后来是再也喝不下去了,却在戒戒的过度‘关怀’下,不得不继续吃,到最后肚子吃得跟戒戒一样滚圆滚圆。
洋家寨也遭遇了连申屠逐和麻土他们在时也没有遭遇过的另类的劫难。不过一天下来,等村人们回到家时,往往都会看到家里是一片狼籍,家里的鸡鸭大多被吸干了血,留下了干枯的尸体,而有些家里养着的猫狗则大多或藏在角落里,或躲在高梁上,全身颤抖,呜呜叫个不停,好像中了邪似的。
本来大家还以为家里是进了黄鼠狼,或者进了什么阴邪之物,不过当发现家里仅剩的一点酒也都没了后,终于怀疑到了戒戒身上,不由一阵捶手顿足,好不懊恼。
最后村民们也实在忍不住,将这情况告诉了洋彪儿家,而经过洋彪儿的委婉转达,叶夏才知道戒戒干的好事。
只是接下来当叶夏在村里四处寻找戒戒时,却怎么也找不到戒戒。也不知师部是因为小王八蛋终于意识到自己又闯了祸事,所以躲了起来。
叶夏也只好挨家挨户上门去跟村民们道歉,也拿出自己身上的钱,想要赔偿村民的损失,好在村民们都挺大方,也没真跟叶夏计较,更是没要什么赔偿,否则以叶夏身上那点钱,根本不够赔的。
也有村民一脸同情地拉着叶夏的手,唉声叹气个不停,跟叶夏说道:“小兄弟,你也不容易,你养的那东西那么会吃,金山银山也要被它吃空啊!都说喝酒伤身喝酒要命,我现在算是见识了,你那虫子喝起酒来是要别人的命啊!”
村民说得语重心长,叶夏却是红了脸,只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他也暗自打定了主意,等找到戒戒,还是早点离开洋家寨的好,省得戒戒再惹出什么祸事来。如果继续呆下去,一向喜欢以鸡毛当令箭的戒戒也难保不会闯出更大的祸来,到时候只怕将叶夏卖给洋家寨,也负不起这个责任,还不说村民们因为他身边跟着戒戒,肯不肯要他了。
只是叶夏等了一晚上,到了半夜,原本总是会在晚上十一二点就按时回来的戒戒这次竟然还是没见回来。
叶夏只好先睡觉。
等到了早上,叶夏昏昏沉沉中被惊醒,睁眼一看,却发现戒戒正鬼鬼祟祟从窗户里爬了进来。
叶夏跳下床,正想去抓戒戒,戒戒却又爬了回去,朝着窗外叫了几声,又转回头朝着叶夏叫了几声,叫声中竟是带着几分焦急。
叶夏疑惑之下,也顾不得再去计较戒戒惹祸的事,快步来到了窗边,朝窗外看去。
扫了几眼后,他看到那只血色虫子正趴在窗檐下,一动不动,身子却滚圆滚圆,比以前整整大了一大圈,好似肿胀着一般,看去就像一个红色的圆球。
虽然叶夏也不知道血色虫子到底是怎么了,但看血色虫子的样子,明显有些不正常,再加戒戒也是一副焦急的样子,叶夏心里一沉,不加思索就直接跳出窗户,脱下外衣将血色虫子裹了,再抱着它回了房间,放到了桌上。
要说血色虫子虽然跟了戒戒,但对于叶夏他们一直仍保持着几分警惕,平常也不肯太过靠近叶夏他们,如果说叶夏他们靠近它的话,它还会紧张兮兮地躲闪开去,一副胆小的样子,也显得有些疏远。
不过这次不管是叶夏用衣服裹住它还是抱它回屋里,它却始终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一副有气无力精神不济的样子。
叶夏也终于借此看清楚了血色虫子的样子,现在仔细了看,血色虫子除了个头差不多大之外,与戒戒之间也并不是特别的相像,毕竟以戒戒那倒葫芦的身材,现在看去已经很难看出什么虫子的影子来,反倒血色虫子说来倒更符合一条虫子的形象,只不过从个头上讲有点大。
不过叶夏现在也没心思过分关注这些。之后,他忙去叫来了烟老头,让烟老头来帮忙看看血色虫子到底是怎么了。
烟老头仔细查看了血色虫子后,却是一脸的哭笑不得,他告诉叶夏,血色虫子既不是生了病,也不是受了伤,而是吃撑着了。
叶夏一阵错愕,转头看向戒戒。
戒戒朝叶夏叫了几声,却是一脸无辜。它还爬到了血色虫子边上,用脑袋拱了拱血色虫子的肚子,朝着血色虫子叫了几声,又朝着叶夏叫了几声,倒好像是在跟叶夏解释什么,以证明跟自己无关。
叶夏也有些哭笑不得了。
不过既然血色虫子只是吃撑着了,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歇上些时间便可。
叶夏也松了口气,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戒戒身上,伸出手去抓戒戒。
今天的账还没跟小王八蛋算过呢。
戒戒好像也知道了不妙,竟然麻利地溜下了桌子,躲在桌檐后,急切地朝着叶夏叫了几声,倒像是顽皮的小孩子要躲避家长的责罚。
正在叶夏想去追戒戒时,烟老头却拦住了叶夏:“不忙,这虫子虽然只是吃多了,可你也别以为过了段时间它就会好了,弄不好它也会死掉的。”
见叶夏一脸惊讶和疑惑,烟老头叹道:“你以为别的蛊虫都跟你这戒戒一样,吃什么东西吃多少都没关系的啊?”
原来叶夏以前并没真正意义上养过蛊虫,也不知道蛊虫在饮食上是十分的讲究,哪里会像戒戒这样,什么东西都会吃,而且吃了什么东西都没问题,甚至包括那老鼠药。
一般来说,这蛊虫平时吃的东西都是得由饲主精挑细选,亲手配制,严格控制,包括一天吃几餐,一餐吃多少,也都有讲究,甚至要精确到几克的程度。
如果掌握不好,日积月累,将会对蛊虫的身体产生不良影响,甚至影响蛊虫的能力,以及威胁蛊虫的生命安全。
一般来说,蛊虫虽然在某些方面都有特殊的能力,堪称强横,但在生活方面,却都是娇贵得很,需要饲主精心伺候。
尤其像血色虫子这样的,除了它变身后自带的超强的腐蚀性,肉体方面其实并不强,甚至可以说是娇弱,就像娇小姐的身体一样,而它的消化系统也不会强大到哪里去。
血色虫子只怕从来没吃得这么撑过,烟老头告诉叶夏,也千万别指望它能向戒戒那样,过个几个小时便能恢复过来,要知戒戒这小变态,根本不能做为参照,看血色虫子的情形,如果任由它这样不去管它,到时候受到损害还是小的,就这么活活撑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接着烟老头让叶夏将血色虫子带到外面,来到村外林子里,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才让叶夏将血色虫子放下来。
那戒戒也是一路上屁颠屁颠跟了上来,走到半路,又小心翼翼跳上了叶夏的肩,大概见叶夏没表示反对,它似乎又壮了胆子,摇头摆尾的,一路唧唧叫个不停,好像还想跟叶夏解释什么,却分明又显得有些得意,倒更像是在炫耀自己这些天究竟干了多么伟大光正的事情。
叶夏不知道的是,昨天一个晚上,戒戒见血色虫子吃撑着了,便带着血色虫子来到村外林子里,督促血色虫子学着它,跟它一起去抓蜂追蝶掏马蜂窝,以帮助血色虫子消化食物。
当然,最主要的是可以消灭证物,省得叶夏小子看到血色虫子这样后,发觉异样,又要罗嗦。
无奈它也没想到血色虫子根本学不来它那一套,不管吃多少都能活蹦乱跳并且几个小时内便能消化掉,刚开始血色虫子迫于八戒大老爷的‘淫威’,还能勉强跟着它跑来跑去,到了后来,却是越来越跑不动了,最后是直接趴在地上,任戒戒怎么叫唤,甚至威吓,也是不肯动弹了。
戒戒才知事情不妙,拖着血色虫子回了村子,找叶夏求助。
血色虫子放到地上后,烟老头从怀里哪出个瓶子,倒出颗黑色药丸,让叶夏塞进血色虫子的嘴里。
血色虫子吃下药丸后,没过多久,便开始抽搐着呕吐起来,不一会,它吐出了一大堆紫黑色的血块,那紫黑色血块腥臭无比,充溢四周,熏得叶夏和烟老头几乎感觉一阵晕眩。
两人捂着鼻子等血色虫子吐得差不多了,身子也差不多恢复了原状后,叶夏忙重带着血色虫子离开了那里,不过林走前还是掘土埋了血色虫子那些呕吐物,省得到时候熏着了路过的人,闹出什么事来。
回到村子里后,在烟老头的吩咐下,叶夏找了些鸡鸭的骨头,还找了点蜂窝土以及一些蒲可花,把这些东西放到锅里直接炒成焦黑后,才取出来后放到碗里,浇上开水,几分钟后,盖上布倒出水,过滤掉杂质,将水喂着血色虫子喝下。
不过一下子也不能喂太多,因为血色虫子本来胃口就小,喂多了又会撑着,所以一次只能喂上一两勺。
不过就算如此,那血色虫子大概并不喜欢这汤水的味道,只闻了一下就不肯吃了,把头偏了过去。
叶夏有些无奈,烟老头也是有些担忧,说如果血色虫子的胃口已经败坏了,如果不吃下这东西,便别想恢复过来,迟早要被饿死。
叶夏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强行灌血色虫子喝下汤水时,戒戒却是突然爬到了血色虫子跟前,叫了几声。
那血色虫子浑身颤了一下,竟终于抬起头,主动喝起勺子里的水来。
在叶夏和烟老头微微吃惊时,戒戒少不得又是跟叶夏一阵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地叫唤着,卖起乖讨起好来,一副好似干了多么了不得的大事样子。
又等了个把小时,叶夏又弄了点米粥,拌上新鲜的鸡血让血色虫子吃,这次血色虫子倒没拒绝,竟不等戒戒命令,便主动吃了点。
到了中午,血色虫子也完全恢复了过来,也恢复了力气,可以自由行动了。
经了这次事后,血色虫子跟叶夏以及烟老头之间的关系无形之中也好像亲密了一些,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叶夏他们一靠近便躲开去。
叶夏他们发现,这血色虫子在没有变身时,身上并不带腐蚀性,叶夏那件衣服裹了血色虫子,并没什么异状,后来叶夏壮着胆子用手摸了摸血色虫子的脑袋,也是只感觉软软的,温温的,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而血色虫子在叶夏摸它时,虽然身子微颤,显得有些紧张,但还是强忍着没动,甚至于到了后来,它还主动仰起头蹭了蹭叶夏的手,显出几分亲昵。
见血色虫子这般样子,显然对于叶夏已是没了以前那份排斥,叶夏也是颇为欣喜。
他也给血色虫子取了个名字,血色虫子平常总是一副呆呆的样子,似乎反映迟钝,叶夏也是没多想什么,直接叫它小苯,或者笨笨。
而血色虫子也就是小笨虽然有的时候看去笨笨的,但其实也颇有灵性,在一两天时间里,叶夏叫了它几次之后,便已能够判断叶夏是在叫它,开始有所反应。
而经过几天的接触,小笨和叶夏之间的关系竟是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那小笨对于叶夏不但没了排斥和疏远,甚至有的时候还会跟在叶夏身后,走来走去的,倒似变成了叶夏的跟班。
所幸的是,对于小笨和叶夏之间的亲昵,戒戒这次并不见怎么吃醋,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小笨是它自己收服的,毕竟跟其它外来的虫子不一样,况且它才是小笨真正的老大,也不怕小笨会‘叛变’。
而戒戒闯祸的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一是小笨这么一闹,叶夏当时问责的心情也是淡了,二来他就算真想责罚戒戒,也不知该怎么个责罚法,至多就是说上几句而已。
况且小王八蛋现在还学会了离家出走这一招,叶夏也是有些无奈和忌惮。
好在戒戒倒没得寸进尺,之后的时间里也不再乱跑,一直呆在叶夏边上,无聊了便跟小笨嬉闹一番。
有的时候,它大概忍不住无聊,也曾想唆使小笨和它去外面玩,无奈小笨却是因为上次的事留下了心理阴影,不管它怎么叫唤甚至威逼利诱,就是不肯出去,有的时候被逼得急了,就跑去叶夏那里,躲叶夏边上去。
戒戒这时也往往不再勉强,不过有的时候趁着叶夏不注意,也会小小教训一下小笨,唱首歌给它听听,让它随歌声跳段舞,以示惩罚,也维护自己作为老大的尊严。
叶夏接下来则继续和烟老头忙活炼养蛊虫的事情。
说来也真悲哀,现在戒戒都收了小弟了,他却什么都还没养成,虽然从某种程度上说戒戒也算是他的蛊虫,可小王八蛋有的时候根本像个大老爷,叶夏都感觉自己才是它的小弟。
洋彪儿也来帮忙,拿出了药王炉,帮叶夏驯养蛊虫。
他们先是在洋彪儿的带领下,在村子附近转了一大圈,尽可能多的抓了些毒虫,而后把毒虫放到了药王炉里,由着它们撕咬。
三天后,打开药王炉的盖子,炉子里只留下了一只活物,而那只虫子看去既像蜈蚣又像蝎子,倒跟上次叶奶奶中了五毒降头,蔻丹帮助叶奶奶解降后,从叶奶奶肚子爬出的那只五毒降头虫有些相像,叶夏他们也记得自己放进去的并没有这样一只虫子,显然这虫子已是借助药王炉有了进化了,形态也发生了变化。
接着烟老头便开始教叶夏怎么养这虫子。
烟老头说炼养蛊虫一般分三种方式,一为气炼,二为声炼,三为血炼。烟老头先也决定一开始先教叶夏最简单的气炼。
这所谓气炼,声炼以及血炼都是根据饲主炼养蛊虫的主要方式所做的区分,而所谓的气炼是三种炼养方式里最普通也是最简单的炼养方式。
相比气炼的稳当安全却不易成功以及血炼的速成却极具危险,这气炼也是大多数蛊师采用的方式,或者说是最大众的炼养方式。
不过不管是气炼还是声炼抑或是血炼都得以药物为基础或者说辅助。
在借用洋彪儿那药王炉的帮助获得一只五毒虫后,叶夏又在烟老头的帮助和指点下给那只五毒虫制定了一个特殊的食谱,其中包括一些寻常的食物,也包括一些不寻常的食物,还有一些则是蛊药甚至说蛊毒。
前面一两个多月里叶夏一直学着关于蛊毒蛊药的知识,在制作这个特殊食谱时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而在这地处森林腹地的洋家寨,有洋彪儿他们的帮助下,取材方面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所谓气炼也不是一开始就能做的。
最先开始的时候,叶夏也需要与那只毒虫之间建立亲近一点的关系,否则的话气炼也根本无法施行。
在把毒虫从药王炉抓出来后,叶夏先是在自己房间里的桌子底下,放了个纸盒子给毒虫安了个窝,在盒子底铺上一层小米,再铺上一层干燥的松针,用以给毒虫休憩。
不过刚开始为了防止毒虫会跑出来逃走,这盒子上也是放了个打了孔洞的盖子。
接下来几天时间,叶夏也是每天固定三次亲手喂食给毒虫,喂食的时候也是得像喂鸡喂鸭那样叫上几声,以便毒虫辨识。
两天之后,毒虫也开始不像最初时那样,总是激动地在盒子里跑来跑去,妄图逃走,而当叶夏喂食它,叫几声后,它也会主动迎上来。
在这两天时间里,叶夏房间里也不能有其他人进来,不能让别人跟毒虫接触,以好让叶夏在毒虫潜意识里留下主人的形象,以便叶夏和毒虫之间更容易建立进一步的关系。
而甚至于戒戒和小笨也是让叶夏送去了烟老头那里,以免它们影响到那只毒虫。
到了第三天,叶夏已是能够用手碰触毒虫,而毒虫也不会有过激的举动。这个时候,便可以开始气炼了。
叶夏每次喂食完毒虫后,便把毒虫把窝里小心翼翼地抓出来。这个时候,需要抓住它的尾巴,让它脑袋朝下,然后放到嘴前,嘴对嘴对它哈气。
刚开始的时候,毒虫大概因为被抓着尾巴倒提着很有些不舒服,也显得有些激动,不过在叶夏给它吹起气后,它却出乎寻常地安静了下来,而且比任何时候都显得要安静,只微微抬着脑袋,努力对向叶夏,不但不见排斥,反而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甚至于吹了两次之后,到了第三次,毒虫在叶夏对他吹气时,嘴里竟然奇怪地会流出黑乎乎的似涎水一样的液体来,倒像是看到什么美食所以流口水一样。
这也让叶夏苦不堪言,且不说他一天喂毒虫三次,便也要吹上三次气,而每一次吹气都需要维持半个小时以上,可怜叶夏要一直提着毒虫,每次下来连手也酸麻不堪。
更重要的是,这毒虫既像蜈蚣又像蝎子,样子是十分的丑陋,平常就算看上几眼都是忍不住的毛骨悚然,叶夏不但得提着它,还得把它放在自己面前,那毒虫的嘴巴,脚上的尖毛也是清晰可见,叶夏也时常忍不住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而现在毒虫嘴里还流出黑色的涎水来,更是让叶夏感觉一阵阵的反胃,几欲做呕。
可是烟老头却说这一切都是正常的,叶夏也根本找不到理由放弃,只好每天硬着头皮给毒虫喂食吹气。
而在叶夏给毒虫吹了几次气后,那毒虫就起了明显的变化,本来它的身子整个都是灰黑的,但一两天下来,它身上竟开始泛起若隐若现的彩光,让毒虫看去也多了几分异样的神采,而且它与叶夏之间的亲昵程度也是突飞猛进,几次之后,一到该喂养食物的时间,它便会激动起来,在窝里发出吱吱的声音,好似提醒叶夏该给它喂食和吹气了,甚至于叶夏在给它喂完食物后,它还会主动爬到叶夏手上,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这样的进程让烟老头都有些意外,感觉十分的出乎意料,因为一般的话,且不说很多人第一次用气炼的方式养蛊虫都会以失败而告终,就算能够成功,最快能让蛊种突变的也至少得维持吹气一个月以上,烟老头可以说还从没见过有像叶夏这么快的。
这样的速度甚至都超过了血炼,要知血炼的话就是直接将饲主的血液混入食物中投喂给蛊种,这样配以特殊的蛊药能够让饲主和蛊种之间以最快的速度建立感应和联系,增加两者之间的亲密度,但这血炼也附带着巨大的风险,因为一旦采取血炼的方式,蛊种成长为蛊虫,和饲主之间的关系完全确立了之后,一旦蛊虫受到损伤或者死亡,就会反噬饲主,给饲主带来危害。
而且这样的关系,也给成‘精’了产生了自我意识的蛊虫反控饲主一个机会或者说后门途径。
而用气炼的话虽然也有这样的风险,但比起血炼来,却是要小得多了,几乎可以完全忽略不计。
这也让烟老头改变了一些原来的想法和猜测。原先他以为戒戒的成长或者说进化应该都是戒戒自身天赋异禀的缘故,与叶夏并无多少关系,但现在他却不由怀疑戒戒能成长到如今这个程度,与叶夏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关系的。
就像戒戒喜欢听歌,而且听了之后还能模仿出来,成为攻击手段,虽然与那所谓的声炼方式有很大的出入,但现在烟老头却怀疑戒戒在叶夏的影响下正是以声炼的方式完成了进化。
而本来的话,声炼是最不容易成功最难见成效的,许多蛊种往往声炼了几年,都没能进化成蛊虫,所以现在这声炼的方式也差不多已是没人会采用。
但烟老头却想叶夏气炼的速度都能达到甚至超过血炼,用几个月时间的声炼把戒戒养成现在这般模样,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不过很快,那虫子又出现了反常,变得有些异常的亢奋,整天都不睡觉,就在窝里跑来跑去,还叫个不停,好像吃了兴奋剂似的,吵得连叶夏都睡不好觉。
烟老头检查了之后,提议叶夏减少吹气的次数和时间,把次数减少为两次,时间缩短为二十分钟。
只因为叶夏现在给毒虫吹气的强度已是超出了虫子的负荷,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这虫子迟早因为进化太快爆体而死。
这也让烟老头再一次对叶夏养蛊的天赋刮目相看,如果说叶夏学蛊药和蛊毒时还不大看得出来他天赋怎样的话,现在炼养蛊虫却是开始逐步体现出他的潜力和天赋来了。
叶夏依言减少了吹气的速度,那虫子也真渐渐变得安静起来,变得正常了许多。
不过这两天叶夏忙着驯养这只虫子,可把戒戒给憋坏了。刚开始时那个晚上时叶夏把它和小笨抓到烟老头房间去,让它们呆在烟老头房间里时,戒戒大概还以为叶夏有什么任务交给它,小有些兴奋,一整晚躲在烟老头床上,好像是在候着小偷一样,可两天之后,它大概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又或者说觉得烟老头那里很无聊,便死命要回叶夏房间睡觉。
可叶夏却怕它半夜三更把那虫子给吃了,是怎么都不肯同意,不管戒戒怎么抗议,硬是不让它进屋。
戒戒很生气,那个悲愤,开始整晚叫嚷、唱歌表示抗议,誓有孟姜女不哭倒长城不罢休的气势,不过叶夏听不到,却可怜了烟老头,几晚下来差点被搞成精神崩溃。
而戒戒在有一次看到叶夏给那只虫子吹气后,更是一副焦急样子,死命缠着叶夏,跳在叶夏肩上,把脑袋往叶夏嘴前凑,大概也是想让叶夏给他吹气。
甚至在中午叶夏午睡时,突然感觉有些异样,醒来后发现戒戒竟然爬在他的胸口上,伸长了脖子,把脑袋凑在他的面前,一副等待叶夏给他吹气的渴望样子。
到后来叶夏实在拗不过它,便抓着它的尾巴把它倒提了起来,然后像对那虫子一样给它吹起气来。
不过很快,大概发现这吹气没有它想像中的那么有乐趣,又或者说它的身子太重大,尾巴却太细,自己也有点撑不住了,叶夏没吹了几分钟,它却不耐烦起来,挣扎着逃了下去,也再没来缠着叶夏给它吹气了。
见戒戒终于不来缠着自己了,叶夏也是松了口气。
貌似进展一切都还算顺利。
深夜。
叶夏房间里一片安静,叶夏也沉沉睡着时,一个影子却从房门下的缝隙里钻了进来。
那门下的缝隙大概还不到一厘米宽,钻进来的也是一团白色扁圆的东西,看去倒有点像一个大面饼。
不过等那个‘面饼’进来后,却开始收缩,而上下则是膨胀起来,很快由面饼变成了一块圆圆的面团,最后变成了一只倒葫芦状的白色胖虫子。
进来的不是什么陌生生物,正是那戒戒。
若是让叶夏看到这一幕,只怕也要吓一跳,以前他也从没见过戒戒还有这么一招,身子竟然想扁就扁,像圆就园,能够随意变形,不过照以前的情况,这个能力也应该是戒戒结茧后出现的,否则那一次在叶宅镇受到游老三诱蛊烟引诱时,戒戒急着要出去,也不会直接用嘴去啃门,而应该像现在这样变身出去了。
叶夏这两天晚上睡觉时都把窗户和房门关得紧紧的,就是防备戒戒偷偷爬进来,只是现在看来,却是没什么作用了。
戒戒进来后,又悄声朝着门外叫了一声。
不过一会,小笨也是化成了一滩血水的样子从门缝底‘流’了进来,进来后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戒戒见小笨也进来后,朝着床上的叶夏看了看,然后便带着小笨爬向桌子下的那个纸盒子。
等戒戒将纸盒上的盖子开了去,里面那只毒虫却是趴在窝里瑟瑟发抖,一副紧张和害怕的样子,却连叫也不敢叫上一声。
戒戒却是堂而皇之爬进了那个纸盒里,来到那只虫子跟前。
那虫子见戒戒爬到自己窝里来,却仍是一动也不敢动。
戒戒则点了点脑袋,一副对虫子表现还算满意的样子,之后,它更凑近了虫子,慢慢张大了嘴巴,似乎想要去咬那虫子。
而那虫子则抖得更厉害了,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末日的来临。
然而出乎意外的是,戒戒最终却没有一口咬下去,而是学起了叶夏的样子,朝着虫子吹起气来。
奇异的是,它这一吹,好像还真有些作用,在它吹了几下后,那只虫子竟然停止了颤抖,还主动地把嘴巴凑到戒戒跟前来。
而不过一分多钟后,那虫子嘴上又开始流出黑色的涎水来,而且非常的多,比起叶夏给它吹气时还要多。
在夜色下,虫子的黑色身体泛起五彩的颜色,越来越亮。
中间戒戒还稍停了停,看了看虫子,见虫子一动不动流着涎水,发着五彩亮光后,还又点了点头,似乎挺是满意这个结果,接着便又继续给虫子吹起气来,一副坚持不懈为叶夏分忧的拼命样子。
那五彩虫子嘴里流出的涎水也越来越多,身上也越来越亮,甚至于在同时它的身体还发出了吱吱的声音,似乎在一点点变大。
可在四十多分钟后,那虫子却突然浑身一颤,转眼间在它身上竟然开始到处流出了脓水来,好像突然间腐烂了似的。
那虫子也哀鸣了一声,一阵抽搐后倒在地上,不过几秒钟时间就变成了一滩肉泥。
戒戒也似被眼前的变故吓了一跳,浑身一颤,向后退了退,张大了眼看着那虫子,一副惊讶的样子。几秒钟后,它小心翼翼地爬了过去,凑近看了看,接着又抬起头看了看小笨,朝着小笨叫了一声,似乎在询问小笨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笨却仍是呆呆的样子,没有什么反应。
这个时候,房里的灯突然亮了,叶夏惊醒,接着便听叶夏脚步声越来越近。
戒戒打了个哆嗦,而后则快速地爬出了纸盒,来到小笨旁边,接着竟然用脑袋顶着小笨的身子,突然将小笨给推进了纸盒里去。
正在这时,叶夏已是来到了桌子边上,却发现小笨正呆呆地趴在纸盒里,而纸盒里那只虫子则烂得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纸盒外的戒戒则是一副镇定的样子,朝着小笨叫了一声,又朝着叶夏叫了一声,倒好像是一边责备小笨,一边又向叶夏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以证明自己的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