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渊浅】长相忆,无穷极 (续写HE)



白玄夫妻既已离去,白奕与白颀便也回了各自领地,白真依然是同折颜一道返回十里桃林。唯有白浅不愿回天宫,狐帝夫妇生怕她心中郁结,便留在青丘相陪。
一夜无话。
第二日晨起,白浅正陪着爹娘用饭,迷谷树精上来躬身禀报太子夜华来访。
白浅忍不住面上变色,一句“不见”刚到口边,却被阿娘扫过来的一个眼风生生逼了回去。只见狐后转头温声向迷谷道:“自家人何须禀报,去请夜华进来吧。”

迷谷领命去了,片刻后便见到一身玄色衣袍的少年迈进洞来,含笑向着狐帝夫妇躬身而拜:“阿爹,阿娘,别来无恙。”
狐帝微微颔首:“无须多礼。”示意他在下首坐了。
夜华振衣落座,侧头朝着白浅柔柔一笑,白浅却将头撇开不去看他。
夜华一愣,细细打量了白浅一番,回头看向狐帝夫妇:“自大婚后再未见过阿爹阿娘,甚是想念。此番回来可是会多住些时日?”
这是个试探的问句。

白止淡淡一笑:“我夫妇是为了小儿白玄的事情才赶回青丘……陪小五小住上几日,便要走了。”
“大哥?出了什么事,可有夜华能相帮的?”
狐帝夫妇交换了一个眼神,白止略作沉吟,向夜华道:“既是一家人,倒也不必瞒你。西荒岐山重明鸟叛乱,你可知其中内情?”
夜华蹙起眉,颇为疑惑地摇了摇头:“重明鸟……不是向来说生性平和与世无争?为何会起兵叛乱?
白止双目湛然,紧紧地锁住夜华面上表情:“此事确实诡异……玄儿他忝为西荒主君,也对重明鸟性情略知一二,是以不欲添太多杀孽,孤身入岐山圣地和谈。谁想却遭了埋伏,身受重伤。他在重围之中察觉到有天族气息出没,便推测着,大约是有人暗中挑拨,欲借他的刀灭重明鸟一族。”

夜华脸上一片震惊,喃喃道:“天族?!”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青红变幻,神色惊疑不定。许久后才沉声道:“……去年的蟠桃会上,我曾在瑶池畔遇见过化蛇族国君,听闻是刚刚投诚,特意带了族中至宝来献与天君的……天君大喜,封赏甚厚。”
“我当时还有些疑惑,虽说化蛇近龙,算得上略有渊源,但毕竟隶属西荒境内。为何竟会舍近求远,投靠天族?”
“化蛇的居地在西荒阳山,距岐山只三百里。而阳山贫瘠,据闻化蛇世代垂涎岐山之地已久……想必,这就是缘由了……”

白止目中精光一现,微微冷笑道:“这便是了。重明鸟隐世独立,从不与任何部族亲近。以除去他们为代价换来化蛇的彻底臣服,顺便折损一些西荒狐族的战力,天君这个算盘打得精明……能重伤西荒主君,对他大约是个意外之喜……”
夜华面色惨白,起身在狐帝面前重重跪下,伏地一礼,道:“请阿爹允我三日详查此事,夜华……必定会给大哥一个交代!”
狐帝夫妇对视一眼,俱都轻轻点了点头。
白止转头向夜华道:“你有这份心便好,至于交代什么的,就不必了……此事无凭无据,我们这些也全都是推测,即便是查到实据,天君也轻易可以找出替罪羊来。若只是除去几个卒子,除了打草惊蛇外也没有什么太大用途。”
夜华满面愧色,垂首不语。
狐后离座亲自将他扶起,温声道:“天君的所作所为与你无干,你不必太过自责。此事也是因为玄儿他太过轻敌冒进,与人无尤……只是小五年少沉不住气,我担心她在天宫受委屈,想要留她在青丘长住一些时日,你看可好?”
“全凭阿娘吩咐。”

既是有了狐后的这句话,白浅从此便正大光明再也不回天宫,只在青丘和十里桃林流连,倒是回复了一些未嫁女儿身的自由快活。
夜华则是两头奔波,在天宫几日处理政务,再来陪她小住几日。
虽说是聚少离多,白浅反倒觉得自在。初初她是满腹怒气,全然不愿搭理夜华的,却被阿爹肃容训斥了几次,叫她不得胡乱迁怒。连向来疼爱她的阿娘也不站在她的一边,反而拉着她的手切切说道女儿家既是嫁了便要懂得体谅夫婿,夜华心里也是难受,叫她学着懂事一些。
她何尝不知此事与夜华无关,但大哥的仇不得报,这口生生咽下的气叫她胸堵喉噎,怎能心平气静地对他?虽说他是师父的胞弟,但身上并无一丝昆仑墟的逍遥风范。属于九重天的烙印太深,他一言一行间有十足的板正严谨,每每都让她想起天君那叫人作呕的虚伪和道貌岸然,便忍不住冷言以对。
夜华却不以为忤,来青丘时定然会亲自下厨做上满满一桌好菜,殷殷哄她吃了,再温柔款款地陪着她下棋看书或散步,全然不介意她刻意摆出的冷漠与疏离。这感觉如同千钧之力打到一团棉花上般全然使不出来劲儿,日子久了,怒气也就慢慢散去了许多。她终是抵不过他的绕指温柔,便渐渐和软下来。虽是依然不肯回天宫,但在青丘的日子过得倒也算是相敬如宾。

如是忽忽三年,这天族的储君正妃,竟再也未踏进过九重天一步。


眼看又快到了每年固定到昆仑墟拜见墨渊的日子,白浅与夜华谈起不知今年能不能见到师父,言下之意颇为怅惘。夜华笑道:“我这边倒有个好消息。前几日听闻天君有要事请大哥入宫相商,定的就是明日。你若是想见他,不妨到天宫去见。”
她先是一喜,随即颦眉:“好是好,但我委实不想看见天君那张假惺惺的脸。”
“我陪你在外候着,待到大哥议完事离开的时候只与他叙话便好,何需进殿面见天君。”
白浅心中计议一回,点了点头,很是雀跃。

次日二人便一同进了天宫,在灵霄殿往南天门途中一个僻静的必经之处相候。过不多时,果然见到墨渊鹤姿松骨的身形在远处出现。
她欣喜地迎上前去,躬身行礼:“师父,十七拜见。”
夜华也拱手作礼,唤了声“大哥”。
墨渊依旧消瘦,面容更是略显憔悴。他似是全然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他们,面上略略有些愕然,随即泛起了一丝笑意:“你们怎地会在此处?”
她有些抱怨有些撒娇:“师父上九重天来都不告诉十七一声,若不是夜华提起,十七今日又要错过了。”
墨渊“唔”了一声,淡然道:“我听闻你近年来长住在青丘,便未曾知会于你。”
“师父难得出关一次,不管十七在哪里,都定然是要来拜见师父的……”
墨渊对她这句话恍若不闻,转向夜华问道:“近来修炼得如何?”
夜华有些惭然:“进展不大,只恢复了不过往昔修为的一二成罢了,但这手臂到是比以前灵便了许多。”
墨渊点了点头:“欲速则不达,修炼之事,不可心急。你斩过瀛洲四大神兽,身上已经暗藏了父神当年的全部神力,只需有一个机缘将它唤醒,便可更胜往昔。但这端看个人缘法……你也不必强求,顺其自然便好。”
夜华恭声应是。
墨渊这才看向白浅,顿了顿,轻叹道:“若是嫌在天宫气闷,回青丘也好,更合你的性子……十七,日后你只要与夜华好好的,便是尽了对为师的孝道。”他抬起手来,似是略有犹豫,最终还是落在她的头顶轻抚了一下。随后向二人点头相别,便独自离去了。

白浅在原地愣愣看着墨渊的背影渐行渐远。不知为何,师父明明是笑着的,她心中却很有些伤怀的感觉,久久不能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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