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凌晨时我睡了一会,后来被列车抵达终点前那种特有的嘈杂唤醒。车窗外的天空阴霾呈现出奇怪的铅灰色,太阳象个惨烈的光环。
因为不是旅游旺季,站前广场居然显出些空旷。稀稀拉拉几辆出租车远远停在广场的另一端,司机扎堆抽烟,明显没有拉客的热情。
临行前老段跟我说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可一直没见有人来接我。他还给我一个手机号码,打了几遍一直关机。我在一个兼卖报纸地图的烟摊边买了盒烟,顺手把背囊卸在地上。老板娘很体贴的递来一只小板凳。
出站口有个穿青色唐装的寸头在发小广告,逆着出站人流身手矫健的穿梭。我有点同情他,这趟车的乘客不多,旅行团和背包客更少。
人流散尽,唐装寸头一脸失望地冲我这个方向走过来,嘴里不知在嘟囔着什么,抓起报摊上的公用电话,眼睛瞟着手心拨号。
然后我的手机就响了。
我收获了一串道歉,一个关于手机没电的解释,一张名片。那是他发小广告时塞进客人手里,后来又从几步之外的地上捡回来的。
上边印着敦煌小洞天客栈,专业导游车辆出租景点讲解特色线路,还有一个名字,高晓乐。
为了省停车费,高晓乐那辆切诺基停在距离站前广场足有1里开外的一个胡同里。后座上码放着密密麻麻一堆印刷品。目测像是铜版纸的宣传彩页,比我手里的名片高出好几个档次。
高晓乐具有天赋的热情或者叫自来熟,开车后寒暄了几句,就自作主张要拉我在市区里兜一圈,沿途冲着他认为有地标意义的建筑物指指点点的介绍。清一色全是高档宾馆。
他陪着我,客观的说应该是我陪着他在不大的市区里兜兜转转,不断的停车,借我的手机发短信。随即就有人走过来拉开车门,从后座拎出去一捆彩页,清一色身着酒店楼层服务员的工服。
我递过去一根烟,“这么发广告,被宾馆抓住要罚款的。”
高晓乐笑起来嘴角的法令纹一深一浅,“没事,也不是每个房间都放,有重点,有重点!”说完还冲我挤挤眼睛。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被他拉进一个餐馆。
“随便点,别客气。”他把餐单递到我眼前,攥着自己的手机去吧台充电,回来以后还亲自对我点的菜做了一番调整,然后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我聊老段。
我有些烦躁,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抽着烟继续看那本A4纸简装书。
高晓乐似乎看出我的不悦,一脸真诚的问:“座火车乏了是吧,要不咱们打包?”招手叫来服务员,却丝毫没有付账的意思。
我一边暗骂老段一边掏钱。
高晓乐拿起我放桌上的书扫了一眼,脸上的笑容陡然换成严肃,“这是老段给你的?他还留着?”
我冲他点头,“老段说你知道这是谁写的。”
高晓乐认真端详了我一会儿,深吸了一口烟,“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