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萨木石盘 回复日期:2011-04-27 13:46:17 回复
平淡是常态,疏雨唤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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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铗奔雷,雾隐重山。
作者:萨木石盘 回复日期:2011-04-27 16:04:10 回复
弹铗奔雷,雾隐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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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懂的人不会很多。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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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
作者:赵启杰 回复日期:2011-04-27 20:47:04 回复
作者:伊阙上人 回复日期:2011-04-27 20:04:59 回复
大哥哥,我来啦~~~~
今晚来夫妻肺片、红油肚丝、水煮鱼(草根)、馋嘴蛙、口水鸡。
太白推崇的兰陵美酒一坛。慢用,有事儿呼我。
PIA PIA的,我走了。
正如,我PIA PIA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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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今晚吃川菜啊!乡家的酒,不错,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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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喜欢就好,嘻嘻!
4.
袁谨铭停了一会,刚想说第二件事,却看见袁子健和徐敬童他们几个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奇怪的顺着他们的目光朝包房门口看过去,脑袋就大了。
袁奉铭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在门口追上了自己的老婆和儿子,最重要的是他要拦下袁子恒带过来的几个小混子。
来者不善。袁子健领先一步跨过去,徐敬童和爆竹老三臭球明子紧随其后,两伙人在门口形成了僵持之势。
“袁子恒,你想干啥?”爆竹阴沉沉的问。
“干啥?干啥关你鸟事!我们老袁家的事情要你们这些外人插手啊?滚一边去!”袁子恒斜楞着眼睛看爆竹,一脸不屑。
爆竹刚想张嘴回敬袁子恒,就被徐敬童一把拽住了。
“那你跟我说说吧!”袁子健踱到袁子恒面前,冷冷的看着他。
“就是来找你的!”袁子恒气呼呼的说,“平时我挺敬重你的,叫你一声小哥,我怎么得罪你了,你这么整我?”
袁子健攥紧了拳头,头伸到了袁子恒的眼皮底下朝上用白眼仁看他。“啊,这么说你是来闹场来了呗?不服啊,出去单抠儿!”
“单抠儿?打不过你!”袁子恒气势挺嚣张的,其实内心里还是惧怕袁子健三分。他哪儿弄得过这个十几岁就带着傲天的兄弟纵横龙泉府的袁子健?
“你还知道打不过我啊?”袁子健冷笑着直起身来,“那意思你带几个小崽子来想整我呗?”
“那得看你啥态度了。”袁子恒死到临头还嘴硬的德性从小到大都改不了,这种情势还敢回嘴。
“我啥态度?你不知道啊?我拿五十四万,剩下的你拿!咋?回家去寻思过味儿来了觉得不合适了是吧?老婶儿你又跟你这宝贝儿子咋出的主意啊?”袁子健转向袁子恒身后一直眼珠叽里咕噜乱转却不做声的女人,“你说说,我听听!”
5.
“说就说,我不同意!”袁奉铭使劲掐媳妇儿的胳膊也没制止住她。她还是梗着脖子开始聒噪了。“要不就大家平摊,要不就都是你一个人出,凭啥这么对待我家子恒?”
“就凭你这没事找事的妈!”袁子健眼睛红了,他也不管什么长幼尊卑了,“你说,是不是你捅咕我老叔去找我爸的?”
“是!怎么样!”毫不示弱的架势摆开了,撕破了脸皮的人也就忘记了场合忘记了身份。“你个小王八犊子你想咋的你还想揍我啊?”
“我他妈就揍你了!”袁子健疯了一样抓住了老婶儿的衣领,攥紧的拳头就要抡过去。
“子健!”袁谨铭终于不能再沉默了,他怒喝一声,哆哆嗦嗦的走过来。“你给我上一边儿呆着去!”
徐敬童使劲扯住袁子健往后退,老三狠狠的朝地上啐了口浓痰,虎视眈眈的看着袁子恒。
“我想问一句。”袁谨铭开口了,他朝向袁子恒的阵营,却不知道问的是谁。“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张罗着买墓地迁祖坟?”
“还能因为啥?风光呗!这显得二哥你多孝顺祖宗啊!”袁子恒的妈躲在儿子身后阴阳怪气的说。
“是!我孝顺祖宗,孝顺是我们袁家人的传统,不是我袁谨铭一个人的事情。”袁谨铭顿了一下,把目光往身后站着的弟弟弟妹侄子侄女身上逐个看了一遍,“但是,我得告诉你,这次迁祖坟实在是迫不得已的事情。这迫不得已的原因,我不想说,我不想当着这么多家人外人的面说!丢人!”
6.
“有啥好丢人?你说说呗!”悍妇拿出专业吵架姿势,抱着膀儿直视袁谨铭。
袁谨铭哆嗦着嘴唇克制了半晌,他突然意识到这样下去,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再也不能把好自己这张嘴的门了。
“子恒,让你的这些小兄弟先退出去,可以嘛?”他尽量放低声音,目光却直直的盯住侄子。
徐敬童闻听此言,马上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朝爆竹和臭球明子老三使了眼色,带头先出了门。但是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虎视眈眈的看着袁子恒带来的几个小混子。
“出去!”袁谨铭声嘶力竭的喊道,他没想到袁子恒这么强硬执拗,竟然没有一点清除闲杂人等的意思。
“听见没有!”袁子健踏前一步,逼视着袁子恒,他攥紧的手指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随时准备朝袁子恒的脸上奋力一挥!
袁子恒冷冷的回看了半晌,终于抬起手来轻轻的摆了一摆。几个人转身出去了。
徐敬童朝前走几步,和爆竹他们靠墙并立,与对面的几个形成对峙之势,眼神冰冷阴沉。
“说呀!”袁奉铭的老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袁谨铭。“我倒要听听,是什么原因能让二哥兴师动众的整这把事儿还借机给我们穿小鞋!”
袁谨铭本来被气得发白的脸更白了,他颤抖着抬起手来,指着袁奉铭,“五弟,这是你媳妇儿逼着我说的!我今天要是不说好像我袁谨铭藏了什么私心似的!五弟,你这张老脸也别要了!你给大家说说,你把妈的骨灰埋哪儿了?”
作者:落鸢丶 回复日期:2011-04-28 02:14:55
回复
蚊子妹妹把我放回来了。 -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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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天谢地,落鸢终于露面了。
作者:前村的烟树 回复日期:2011-04-28 08:04:56 回复
打架,跃然纸上啊跃然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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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树,咱俩靠边站着,小心崩身上血。
姐姐给你根胡萝卜一棵白菜,乖!
作者:俞兰屏 回复日期:2011-04-28 11:47:37 回复
好大一棵树,好大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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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在祖先荫蔽之下,两样人,两样心....
作者:独弄心弦 回复日期:2011-04-28 08:50:40 回复
姐,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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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想,累了,不想吃。
作者:atong2439 回复日期:2011-04-28 09:13:05 回复
袁谨铭本来被气得发白的脸更白了,他颤抖着抬起手来,指着袁奉铭,“五弟,这是你媳妇儿逼着我说的!我今天要是不说好像我袁谨铭藏了什么私心似的!五弟,你这张老脸也别要了!你给大家说说,你把妈的骨灰埋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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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事出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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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怎么会把沉稳的老爷子折磨成那样
作者:鹭翼十三 回复日期:2011-04-28 19:17:26 回复
终于到家了,看望伊阙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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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大了扶着墙找回家的?
7.
众人都呆住了。袁谨铭这个问题太奇怪了,埋哪儿了?当然该埋哪埋哪了!
“你说我埋哪儿了?”袁奉铭瞪着眼睛看二哥,“你糊涂了吧?当然跟咱爹埋一起了!”
“老五你个混账啊!”袁谨铭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老泪纵横,“当日下葬的时候你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窍了?我问你,我让你深挖咱爹的坟再把咱妈的骨灰放下去!你照我说的做了没有?”他指着袁奉铭鼻子的手不停的颤抖着。
“深挖了啊!”袁奉铭迷迷糊糊的说,“那还得咋深挖啊?”
“你深挖你个鬼!”袁谨铭被气得怒火中烧,他实在是再也克制不了自己的怨气,终于把藏在心里三年的话逼了出来。“不深挖你怎么知道那是不是你爹的坟?你把你妈跟你四大爷埋一起了!老五啊……..”
属于寒冬的冰冷气息一下子充满了原来开足了空调大家还嫌热的包房,一层层的白霜顿时笼住了所有人的脸。
“你胡说!”袁奉铭急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果真如此,自己可真是犯下了滔天大罪了!
“我胡说?”袁谨铭哆嗦着嘴唇一步步的走到袁奉铭的身边。“我在家躺着我这心里就一阵阵的堵得慌,总觉得好像出了什么事情,夜里我就梦见妈跟我哭!我以为是我太想她了也可能是老太太怪我不去送她,我就自己带着黄纸去了坟茔地。一到那我就觉得不对劲,因为当初四大爷的坟是我去给修整的,偏偏他的坟上土是动过的!我就怕你弄错了,我还稀里糊涂的忘了咱爹的坟是那边数第几个了,所以我才再三嘱咐你咱爹的坟一定要深挖,甚至要挖得见了棺材!我还告诉你必要的话打开咱爹棺材看看,里面有爹的一双胶皮靰鞡和他活着的时候最爱的那顶旱獭帽子!我问你,你照做了没有?”
8.
“我……”,袁奉铭脑袋大了,他支支吾吾的“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那你咋就知道我埋妈的那个坟不是咱爹的?”
“四大爷的棺材里有啥你不知道嘛?那是他的衣冠冢,里面除了他一件长袍一条腰带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这个你知道不知道?”袁谨铭步步紧逼,一直把袁奉铭逼到了墙角。“老五啊,当年四大爷作地下党被暗杀了,咱爷爷根本不知道他死在哪儿,尸首没处找去,所以才凑了几件他在家时候的物件下葬的!这个你知道不知道?咱爹死得早,妈一再嘱咐咱们说棺材在地下埋太久了就跟着土往下沉,所以将来有一天她老了进坟茔地的时候一定得弄准成了,坟茔地那么多个坟包她就怕咱们给弄错了!老五啊,咱们哥儿几个妈最疼的就是你,对你这遗腹子怎么样你拍拍良心问问自己!妈就这么一桩头等重要的心事,我跟你四哥不能去,你把妈的身后事办得怎么样?你问问你自己!”
袁谨铭一字一句泣血的斥责诘问把袁奉铭彻底击溃了,连他那抱着膀子的媳妇儿也跟着傻了眼。
“造孽啊!”袁谨铭指着袁奉铭的鼻子,“老五,你干的好事儿!我把咱妈的骨灰盒拿走了你不知道吧?按老理儿讲,这根本不能立刻再跟咱爹合葬了!所以我合计着先把骨灰盒寄存到殡仪馆去了,只能慢慢熬过三年,借着迁祖坟的说法再把妈跟咱爹埋到一起去!你还好意思跟着你媳妇儿儿子跑到这里来闹!花那点儿钱你们心疼了,告诉你们,这六十万都让你们拿也不为过!我一直想瞒住这件事不说,我真怕丢人哪!几个小的,你们都回忆一下,我是在你们奶奶由你们老叔安排下葬之后的第三天才把你们召集起来提出三年后迁坟的是不是?如果我早有这个想法,为什么不在当日就说?老五,我不想跟大家提这事儿,我为你想,我寻思着孩子们拿点钱,神不知鬼不觉把这事儿办了就得了,我甚至这些天还冥思苦想,到时候迁坟了我得怎么偷着把咱妈的骨灰盒带过去才能不被你们发现?万一被发现了我得怎么说才能掩饰过去!老五,能想到的二哥都替你想到了!你还想让你二哥咋的?你说!这事儿我连你二嫂都没敢说啊,你能不能想想二哥怎么熬的这三年?二哥老了,糊涂了,可是哪一桩哪一件二哥不为你们挨个的想到了?”
作者:俞兰屏 回复日期:2011-04-29 12:49:26 回复
家族亦如官场。小家大家,你家我家,很多都是共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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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念的经,难唱的曲.....
作者:菱花舞 回复日期:2011-04-29 10:55:44 回复
伊人姐家里好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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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宾满座,胜友如云,SO......哈哈!
作者:萨木石盘 回复日期:2011-04-29 21:29:52 回复
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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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完就走了哦?
9.
“爸!”袁子健红着眼睛过来搀住了袁谨铭。父亲的情绪越来越不好,他真担心再说下去会怎么样。
“二哥!”袁奉铭叫了一声,扑通一下跪在了袁谨铭面前。“二哥,是我混账,是我错了,二哥你别生气了,妈走了我心里不得劲儿,我就想着赶紧弄完了回家躺一会,我也没想到!真的二哥,我真的不知道我搞错了!二哥你打我骂我吧,迁祖坟的钱我让子恒都出,他那不够我拿我的棺材本补!我知道不管怎么做我都不该被原谅,二哥你身体不好你消消气!”
“你拿你的棺材本儿?”袁子恒的妈刚刚熄了一点的嚣张气焰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又爆发了,她叉着腰低头朝跪在地上的袁奉铭叫,“你爱拿拿你的,大不了让子恒出该出的六万,凭啥都我们出?”
“不拿就滚!”袁奉铭怒不可遏的站起来,破天荒的朝自己畏惧了多年的老婆吼道,“连你也滚!”
“婼儿!”大伯母突然的一声惊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当他们顺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脸色纸一样煞白的袁子衿已经倒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十九)
1.
袁子衿与袁子健之间爆发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争吵。真是不吵亲亲热热,要吵就轰轰烈烈。就像从来不感冒的人突然打喷嚏鼻塞咳嗽发高烧一样,可怕!
原因很简单,想法很沉重。
袁子健禁止子衿参与迁祖坟活动,他甚至要为了这个而恐吓着给她强行注射镇静剂。
“你凭什么!”子衿抓狂了,她站在床上拼命的和袁子健撕扯着,“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的命,它不操控在你的手里!”
“妹!”袁子健终于精疲力竭,他颓丧的坐在地上看她披头散发满面泪痕。“你答应过我回来见奶奶不哭,可是现在仅仅是听说了老叔的错,你就人事不省了一整天!你怎么能让我放心允许你去?”
“我没答应你!我人事不省我乐意!就是死了我也乐意!”袁子衿歇斯底里了,涉及到奶奶的问题她就理智全无。
“可是你说过,为了桃桃你要好好的!这个你答应过我没有?妹,我知道你想奶奶,我不想嘛?如果说大家都还怀念她,最痛的也只有我们两个而已!”袁子健哭了,他仰头看着居高临下跟自己叫嚣的子衿,“你看看大姐他们,不是说他们就不孝了,但是这些年奶奶对咱俩的偏爱给他们造成的那种不说破而已的嫉妒,你不会看不出来!大哥在首尔,屁!当初怎么说的?不管在哪,一定要回来!他找个什么狗屁理由就躲得远远!你可以说我小人之心,但是我真的怀疑如果我早早的就让他们知道我会替他们出资,这次会有多少个不见人影的?你又是否明白我为什么要拿除了袁子恒之外的全部?帮奶奶给他们买一点心理平衡,了了奶奶欠下他们的情债!什么他妈的亲情,在人民币面前亲情都贬值了!那天你在敬童家没去大伯母那,你没看见他们的表情!当我说我拿五十四万之后,四哥马上如释重负的样子说他单位还有事,就要走!其他的都笑逐颜开,哪有一点儿悲伤了?像你这样丢了命也要去的,没了!可是你怎么不想想,万一你真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你不为你爸妈不为我想,你难道还不替桃桃想?医生说你最怕的就是刺激,妹啊,你饶了小哥吧,我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2.
袁子衿傻傻的看着子健,身体慢慢的矮了下来,她跌坐在床上,犹如秋雨里断了魂的树叶,在空中在风中辗转飘舞,终究还是委地入泥,了无生气。
“哥……哥…….”,她无力的哭泣着,“你明白么?在婼儿心里,奶奶是比妈妈还亲的那个人啊…….她走了,我的世界塌了……多少次梦见她,她连话都不对我说一句,我只能远远的看着她……我喊她,奶奶,奶奶…….她也不回答我……哥,求你了,让我去吧,让我再看看她……我想她啊…….”。
“妹…….”,袁子健心疼得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他把身子前倾过去,将子衿紧紧的抱在怀里,“听话,奶奶在天之灵也一定盼着你好,她不跟你说话是怕你更难过。迁坟不过是个形式,你现在身子虚,这个过场你不去走,奶奶也不会怪你。小哥答应你,回深圳之前,我一定带你去墓地,只要你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你可以哭。只有我们俩,去陪奶奶说说话,好嘛?到时候,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何必一定是这个其他人都在哭哭闹闹吵吵嚷嚷的时候呢?你喜欢看那些人虚情假意的嘴脸?说不定老婶儿又会演什么戏呢,你就别去给自己添堵了,行吗?”
“真的?”子衿缓缓的从袁子健怀里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你不骗我?”
“不骗你,婼儿乖。”袁子健颤抖的手帮她擦去腮上的泪,“其他的事情我可以骗你,在奶奶的事情上,绝不会的。”
袁子衿终于眼含热泪的点头。“我乖。”
作者:天共远 回复日期:2011-04-30 17:57:29 回复
节日快乐,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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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远哥哥何出此言?哈哈~~~
3.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袁子衿靠在床头竖起的被子里,膝上搭着一条薄薄的毯子,出神的望着被二伯母擦拭得干干净净的立在柜子上的奶奶的遗像,默默的流泪。
夹在指间的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她却浑然不知。冷不丁的被烫了一下,她猛地一抖,长长的烟灰落在洁净的床单上,摊了一小堆。
袁子健随着大家出发之前,把她固定在床上,并且软硬兼施的告诉她,除了去厕所,不能动。他告诉她他会尽快回来陪她,零零碎碎的又说了一些什么话,子衿就没再听清。这个位置正好能直视到奶奶和蔼慈祥的容颜,她的注意力全被掠去了。
“听见没?”他又大声追问了一次。
“嗯。”她轻轻的回答。
袁子健给放在床头的水,她一直没敢喝。她怕上厕所,现在她只想静静的看着奶奶,只想静静的回忆奶奶温柔的微笑,只想静静的侧耳再听听奶奶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婼儿,做女人,不能太刚强了。你得知道示弱,这样人家才会疼你。”
“婼儿,前天晚上我梦见你爷爷了,他跟我说他是为了尊严而死,不是像人家说的胆小啊。我曾经恨过他,抛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就那么走了,我可能真的是错怪他了。你爷爷说他很感激我,说我把五个儿子都带大了,都出息人了,他说我是咱袁家的功臣呢。”
“婼儿,我的乖宝贝,你妈那个人啊,没什么坏心眼儿,就是爱钻个牛角尖,钻进去还就不想出来。她傻,自己折磨自己,咱可不学她啊!”
“你得记住奶奶的话啊,啥事儿都往开了想,尤其不能在心里揣着恨,恨谁对自己都没一点儿好处。要大量,大量点儿,啥事儿都能过去,别跟那傻驴拉磨似的,一圈圈的走。傻驴被蒙上眼罩儿了,咱不能给自己蒙。”
4.
奶奶最后一次发病之前,曾经偷偷让子衿开车把她带到离家40公里外的龙泉府遗址。桃红正艳的时节,子衿推着轮椅,给奶奶膝上搭了一条毛毯,在那里呆了一个下午。子衿坐在奶奶嘱咐着带来的垫子上,靠着奶奶的腿边,听她絮絮叨叨的讲袁家祖辈如何从山东逃荒来到黑龙江,讲太爷爷如何勤俭持家一点点的把日子过得殷实起来,讲以九十五岁高龄辞世的太奶奶如何让全家人生吃绿豆芽养生,讲当年自己嫁到袁家之后和爷爷的恩爱时光,讲四爷爷被暗杀之前家里得到消息太爷爷派爷爷筹钱去救命而爷爷在半路上被土匪劫去了那些大洋无功而返,讲爷爷在冬日黄昏回家来带了块猪头肉和太爷爷喝了最后一顿酒翌日回到二十里地外的酒作坊里悬梁自尽,讲她如何在悲痛之中临盆生下了老五。
奶奶用她的假牙一点点的嚼着黄瓜,在子衿的陪伴下慢慢悠悠的检索回顾着时光里细碎而幸福或痛苦的往事。夕阳的万丈金光笼在奶奶银白色的头发上,她的神情格外的宁静。
岁月的磨折与历练使奶奶修成波澜不惊的性情,年纪越大,她就越豁达通透。她把对往事的寸寸回忆和对生活的点滴感悟糅合一处,娓娓道来。对子衿来说,哲人一般的奶奶一番教诲,如涓涓细流漫过干涸的心田,浸润她荒芜的心野,葱茏的绿意绽开,转而葳蕤成丛丛簇簇,终成冠盖相倾的浓荫,根系在土壤深处纵横成一首幽邃的诗,枝叶在云端高层挥洒成一支豪放的舞,天地和鸣,万物宁静。
5.
“青青。”林嘉澍站在门口,低低的喊了一声。“我,可以进来嘛?”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子衿始终沉浸在玄想中,根本不曾察觉。
“嘉澍……”,她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过来坐。你没跟子健他们去?“
“去了。”嘉澍慢吞吞的走过来,坐在子衿身边的椅子里,低头摆弄手指头。“叔叔担心你一个人在家,让我先回来看看。”
“那么远,你怎么回来的?有人送你?”子衿关切的问,把袁子健给自己准备的一直未动的水递过去,“去把风扇打开,看你这满头的汗。”
“不用,我不热。”林嘉澍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干了。“我自己开着敬童叔叔的车回来的,迷路了,绕了半天。”
林嘉澍说谎了。他的确是开车回来的,开的也的确是徐敬童的路虎,迷路也是实话。但是回来看袁子衿却是他含含糊糊提出来的。本来嘉澍就不大想跟去参与这种事情,一个二十岁的大孩子在那种压抑悲伤的氛围中难免会感觉郁闷。再者,这两天袁家人的表现让他对一些人特别是梅玉和袁子恒的母亲产生了某种恐惧和厌恶的心理。他尤其害怕看见梅玉,那个让他浑身冰冷的袁子衿的母亲。
但是在深圳离家的时候,父亲林浩反复嘱咐他,此次回去宁安,游玩之外还有两大任务。第一,去给爷爷奶奶上坟;第二,跟随袁子健参与袁家的这场大事略表心意。
所以,林嘉澍硬着头皮去了。
6.
穷改门,富迁坟。
其实袁家是不必迁坟的,因为只有那些家运衰败、子息、人烟稀少的家族,才会希望通过“迁”的举动来改变这种状态,使家运及子孙兴旺发达。袁谨铭做出这个决定,一则为了给袁家祖先觅一处视野宽阔前案后山的龙脉凤地安居,二则借这个机会改正袁奉铭犯下的错,让父母得以在地下团圆。相比而言,后者就更重要一些。
当年袁谨铭产生这想法之后,就托人寻找地师,他亲自随其最后择定了营地----老爷岭。大热的天,七十二岁的老人顶着炎炎烈日跟在地师身后,听他炫耀自己博闻强识似的解释着种种注意事项,忌见恶水、忌见硬块石头、忌见蚂蚁忌见棺上加棺,把袁谨铭说得一个头两个大。当他开始觉得头晕眼前发黑的时候,就给地师点上了一支中华,说自己不懂这些,一切烦劳地师操虑。
这地师事先已经收了袁谨铭给的一大笔钱,出于职业道德也好,拿人钱财替人卖力也好,总之他点头答应了。但是他还是特意嘱咐袁谨铭,一定要找个与袁母平辈的老人,在原坟棺木打开之后以手拾骨。死者的晚辈之人是决不能插手此事的。为此,袁谨铭着实挠头了几天。最后,他不得不给远在青岛的十二叔打电话求助,这是袁家在这世上最后健在的老祖宗了。
作者:雨_梧桐 回复日期:2011-05-01 23:11:17 回复
很纠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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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纠结的正在陆续上场.....
7.
十二叔八十九了,身子骨还算硬朗,声音很洪亮。他听了袁谨铭的请求之后,马上爽快的答应了。“谨铭啊,三年后呢!你先祈祷你十二叔这一把老骨头还能捱到那时候吧!”
老天保佑,十二叔三年后由姑爷陪着飞到了牡丹江机场,一见面他就给袁谨铭一个大大的拥抱。“谨铭啊,你给袁家做了件大好事儿啊!”这位在抗美援朝战场上穿越枪林弹雨活着回来的十二叔也禁不住老泪纵横了。
袁谨铭心里暗暗叫苦,他不敢对十二叔坦言袁奉铭的罪过,同时更冷汗涔涔的祷告天地,在之后的过程中,谁也不要提起那件丑事,否则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把捱过三年的时光已经九十二岁的十二叔搞得背过气去!
也就是在起坟开始的时候,林嘉澍有点受不了了。
摆案上香,祭祖烧钱,祷告祖先所迁原因及迁至何所,祈求先祖保佑。起穴后,地师不停的叮嘱,一定要注意人员关系配对安放,绝不敢弄错。听了这话,除了正在专心捡骨的十二叔之外的所有人脸上都蒙着一层冒着白气的霜色。好在十二叔有些糊涂了,否则他一定会发现他七哥袁仁佑的坟墓里没有七嫂的骨灰盒……..
林嘉澍一步不离的跟着袁子健,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袁子健遵照地师的命令,在十点钟的太阳下不停的挖土挖土,在原来棺材底下血土之下,深挖八寸,身后的徐敬童撑开干净口袋把袁子健深挖上来的装起来。地师说要把这些深挖的土移到新坟中去。
爆竹跑来跑去的给臭球明子老三捧着的口袋上贴纸条,谁的谁的谁的,他不敢出声的忙着写忙着贴。
8.
袁子健抬头擦汗的时候,看着二哥三哥四哥和袁子恒有一下没一下的挥动着铁锨,就觉得气闷。如果不是这样特殊而肃穆的场合,他真想让爆竹臭球老三明子徐敬童上前把他们几个打倒扔进坟坑里活埋。
他回头看看大气都不敢出的跟着自己的林嘉澍,突然想起了什么。“嘉澍。”他低低的叫他,“累不累?”
“不累。”林嘉澍摇头。他的确不累,因为他实在的是没做什么,没人嫌他碍事就不错了。“叔叔,青青……她一个人在家安全嘛?”
袁子健停了一下。他朝旁边看着那几个慢吞吞的家伙,尽量控制自己的音量,“加快速度,地师不是说不宜过午?你们这慢工出细活呢?”然后他又转向林嘉澍,“要不,你回去吧,这边还要好长时间呢。我让老三送你。”
“别!不用了,这边需要人手,我自己开车吧。”林嘉澍左右看看,正好碰见了徐敬童的目光。
徐敬童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扔过来。“能找到路不?”
“能。”嘉澍小声回答。“叔叔,那我先回去了!”
攥紧手中的钥匙,林嘉澍起初蹑手蹑脚,继而在稍微拉开一些距离之后开始拔足狂奔,终于离开了这一堆包裹在肃穆颜色里一个个脸上挂着或明或暗的悲伤神情的人。
作者:鹭翼十三 回复日期:2011-05-02 22:52:44 回复
伊阙,这两个字有味道。
作者:鹭翼十三 回复日期:2011-05-02 22:58:34 回复
伊阙好,五一一不留神玩了几天,失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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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也是出去走了一天半才回来的。
作者:落鸢丶 回复日期:2011-05-03 06:55:52 回复
懒人来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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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鸢弟弟这些天飞到哪里快活去了?哈哈~~~
作者:小小木84 回复日期:2011-05-03 08:11:02 回复
长假归来,顶伊阙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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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都出去开心去啦,好好,嘿嘿!
共同进步,握手帅木!
作者:前村的烟树 回复日期:2011-05-03 08:33:08 回复
好在十二叔有些糊涂了,否则他一定会发现他七哥袁仁佑的坟墓里没有七嫂的骨灰盒……
早上好,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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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二叔可不是好惹的,点火就着啊!
作者:atong2439 回复日期:2011-05-03 09:11:01 回复
迁坟的仪式各地风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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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的迁坟仪式没有如何的繁荣,我没有在这里仔细的描述,把注意力放在众人的表现上。
活着不孝死了乱叫的人都很可恨。
9.
林嘉澍迷路了,他驾驶着徐敬童的路虎,凭着对于来时路一点模糊的印象狂奔在八月的骄阳下一个小时之后,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走了。一个三岔路口横在眼前,他茫然的伏在方向盘上,头昏眼花。
心里说不出的堵。
他想,袁子健是正确的。这样的一个局面,如果袁子衿跟来,出事的可能性约等于百分之百。她那脆弱的神经怎么可能支撑着她来面对这悲沉压抑的阵仗!现在,独自在家的她正在做什么?一定是在垂泪吧!想到之前她和母亲“对簿公堂”的情形,加上她对大家交代与简峰离婚的原因的那一幕,林嘉澍发现自己对于袁子衿的每一滴泪水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林嘉澍最讨厌女人哭,他觉得泪水让女人显得太矫情。但是他害怕妈妈哭,妈妈要是哭了,那一定是有天塌了一样的大事发生。现在,他害怕的人又多了一个袁子衿。妈妈哭,他只是觉得着急。袁子衿哭,他就觉得自己要死了一样的心疼。
他下了车,站在岔路口发呆。放眼远望,目光所及,到处是高粱玉米,它们在夏日的微风里摇头晃脑窃窃私语,一点不替迷路的人着急。
正午阳光迅速将他蒸腾起来了,他爬回车里找了半天又下车探头进后备箱翻看,除了一个大口袋里装了些衣服和一本包在蜡染蓝底白花布里古旧的线装书,哪里有水的影子?
10.
他颓丧的回到车里,决定凭着一点可怜的印象前行,于是他一踩油门,朝中间的那条路蹿了出去。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他断定自己选错了。不管怎么开,他都似乎永远也冲不出两旁是一望无际的高粱地的这条路。他开始冷静下来,估算早晨出城之后到袁家祖坟所在地耗费的时间,觉得如果这条路正确的话,现在自己应该已经可以行至大路了。
咬咬牙,他把路虎横过来然后向后转。一小片高粱在车轮下面呻吟着倒地,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终于又回到三岔路上,口干舌燥的他停下车,一把撸下了身上湿哒哒黏糊糊的黑色衬衫扔在一边,喘着粗气坐着。
“青青,告诉我,该走哪条路?”看着油表上的指针,他在心里问,他知道,如果再选错,他只能抛锚在这夏日的炎炎酷热之中了。
闭上眼,他看见了袁子衿。她无声的望着自己,目光里是一种不掺杂哀怨的疼痛。他静静的看她,看她。然后再看另外两条路,他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深深的呼吸,踩下了油门。
“我是不是扰了你的清静?”林嘉澍小心翼翼的看着神情落寞的袁子衿,“要不,我去躺一会。”
子衿在床上挪了身子,空出足够容纳林嘉澍的面积,然后示意他躺下。“我想和你说说话。”
“哦。”嘉澍静静的躺过去,把左手枕在头下,侧着身子仰面看着子衿。“我也有话要和你说。”
“你先说?”子衿双手交合抱着竖起的腿,把脸倚在膝头。
“你先。”林嘉澍慢慢说,他举起还缠着白色绷带的右手,悬在半空,良久之后,指尖终于轻轻的撩起了子衿垂下的一缕长发。
11.
“嘉澍,谢谢你。”袁子衿低低的说,她望着林嘉澍澄净的目光,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柔情。“谢谢你替我挡住了那刀,替我受苦。那时我失去理智了,只想一死了之,我根本忘记了一切。”
林嘉澍没说话,他闭上眼睛,缓缓的并拢手指。
“嘉澍,有一句话,姑姑本不该说,因为说了会伤了你的心。其实你不该管我。你明白么?有时候我想,我真的再也承受不了那些痛,也许只有死亡也算是真正的解脱。”子衿轻叹一声,眼角就湿润了。
“那么之前你为什么还要坚持着忍受呢?”林嘉澍梦呓一般问道,“死了,所有的努力不是都毁于一旦了,彻底失去意义了?”
“原来你明白。”子衿的手指抚上林嘉澍的白色绷带,“原来你还想着帮我维护着那些意义,而不是简单的不愿意我死去。”
“是。”他终于睁开眼睛,他揽过她的胳膊,让自己的脸紧紧的贴在她的手腕。“可是,我只是盲目的想帮你维护,我并非知道并非了解那些意义,模模糊糊的从你那些话里感受一点而已,又说不清楚。所以,这正是我想问你的。青青,你忍受那些痛苦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你又是怎么忍受的?”
林嘉澍的脸颊轻微的感觉到子衿腕上脉搏不规则的律动,鼻息间若隐若现的嗅到那肌肤上传来的香。
袁子衿半晌未答,她蹙紧了眉头,在作深深的思考。
“忍痛的意义就在于我的忍受有意义吧,也许。”她一只手抽出支烟来点燃,慢慢的吸着。“当我能够理解我的痛苦,知道它源自何处,当我明白了忍受这些苦难的意义之后,我就可以忍受,我觉得那时我的忍受能力就是异常强大的。”
“不明白。”他说,“具体点吧。”
作者:天共远 回复日期:2011-05-03 12:1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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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去哪里逍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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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入地,到处晃荡,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