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邪】月烟记

没有灵感,改周更
我可能,得推文重写了,得重新写胖云线
肆六

霍秀秀见着二月红,嘴巴一扁,刚要发作,二月红就先道:“秀丫头莫气,是我不好,我以茶代酒自罚一杯好不好?”
霍秀秀转悲为喜,嗔道:“二爷爷怪坏的,拿我打趣,我可受不起,还是我喝吧。”
她落了座,看向解雨臣,轻声道:“办妥了。”
只是短短三个字,解雨臣的脸色却显而易见地落了下去。他张张嘴,一个苦笑,道:“他……他怎样?”
“在哭呢。”霍秀秀索性不去看解雨臣,低着头看桌上的点心,“放心吧,难过虽难过,不会怎么样的。他担子那么重,放不下来的。”
解雨臣没再说话了,低着头。
二月红自己喝完了一杯茶,轻声劝慰道:“花儿,你也不要太过自责了。为了大局着想。”
解雨臣摇摇头:“二爷爷,您说的我都知道。只是……只是我自己千刀万剐也无所谓,我舍不得他难过。”
室内一片寂静。
二月红慢慢摩挲着手中的白玉茶杯,似乎也在出神。
霍秀秀就开口打破沉默:“又不是真死了,等风头过去了,你寻个机会出现在他面前不就得了。倒是这布庄是咱家的么?我见有许多好的布料,待会儿我可以拣几匹做新衣么?”
他俩都知道霍秀秀是在转移话题,便也顺着下去:“你衣服还少么?你这件大氅不就是新作的。”
霍秀秀挑起眉来:“过新年做新衣,老祖宗的规矩。我何曾嫌过衣服少呢?若我自己出钱买也是可的。”
解雨臣笑道:“怎敢向我们秀姐儿要钱,是我们要向你赔罪的。喜欢哪匹拣哪匹,我找人包好了给你送回去。”
霍秀秀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都不肖霍秀秀如何花大功夫去散消息,“长京班名角儿解语花殁了”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华夏。本来还将信将疑的,看到黎簇带着吴家小三爷的丧仪去长京班上香,不信也得信了。
吴家小三爷和解语花什么关系?不可说不可说。只是连他都来奔丧了,想来消息错不了了。
长京班停班一个月,以思念追忆解语花。
齐墨一丢报纸,咕哝道:“这事靠谱么?真死了?”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合上笔,没答话。
“不应该啊,怎么咱们一点风声都收不到?”齐墨挠挠后脑勺,确实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这都里三层外三层找了多少遍了。二月红那也一点线索摸不着。你说这帮唱戏的怎么水那么深,都赶得上搞情报工作的了。”
张起灵难得抬起头理他一回:“你真以为他们就是唱戏的?”
“——哪个他们?”
张起灵又低下头去了。
齐墨气结:“嘿你这什么毛病,话不讲完憋死我你就可乐了?”
“是。其实你挺烦的。”
“……”

王胖子休假多日回来,除了带回了《南北和谈》的副件,还带回了一个老外。
这一趟可谓是凶险异常了。整一个南方只有吴三省占山为王的湖南对北方友好,其他几省军督虎视眈眈。当初讨论的时候,其他几个将军都不同意南下和谈,最终王胖子一副“老子不死谁去死”的英勇就义架势揽下了这个滚刀肉的活计,收拾了一天就拎着自己那个破旧的小皮箱子,带着俩同样不怕死的副官就上了南下的火车。
结果还是好的。就算此去羊入虎口,南方人们也不傻,此刻动王胖子一根手指头南北方都甭想好了,是以客客气气接待了王胖子,客客气气地谈拢了个表面上的和议,还殷勤地带着王胖子溜达了一大圈。王胖子半眯着眼油盐不进,送啥收啥,但是口风一点都不松,颇费了南方人一番心思。本人倒是乐得悠闲,全当公费出游了。
“这人谁啊?”
齐墨歪着头看了眼桌子对面穿着考究西装的外国老人,回头问大剌剌坐在将军椅四仰八叉的王胖子。
“老子浪到广西的时候街上遇见的,突然上来拉了老子一把,吓得老子差点把他手臂卸了。”
王胖子说着还瞥了一眼裘德考的胳膊,裘德考不自然地收了收自己的手臂。
“你是哪里人。”张起灵坐姿笔挺,问道。
“我是一个传教士——这么说你们应该也不相信吧。我是美国驻越南陆军上校考克斯·裘德考。”
他话还没说完,齐墨抬手就是一把手枪抵在裘德考额头,脸上带着晦暗不明的笑:“哦?这是自己送上门找死?”
张起灵扭头看向王胖子,王胖子吹了声口哨:“我知道这件事。你们且听他怎么说。”
齐墨又一推手枪:“就这么说。”
裘德考倒是很镇定的样子,微微一笑:“是送上门一笔生意。”
【未完待续】
肆七

黎簇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敲了门。
没想到还没敲到第二下,门就被打开了。
吴邪齐齐整整的军服,漠然地看着黎簇:“怎么了?”
黎簇吓了一跳,定了定神,说:“早上好小三爷。您今天……还要去军部么?”
他听到解语花殁了的消息时第一反应是吴邪在开玩笑。然而吴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怎么也看不出吴邪在开玩笑。他又连夜向京城敲了封电报问了现已拆班去做散人的师父,纵然师父一直和解语花不对盘,却也证明了解语花确实是殁了的消息。
吴邪一个人困在屋子里一天未出了。
本以为吴邪今天还是不出门,黎簇连菜都买好了准备给吴邪煮饭,没想到吴邪撇开了目光:“为什么不去。走吧。”
说完了自己就迈开脚步走了,门也不顾地敞着。黎簇愣了愣,把放在门边的菜拎进屋里放好,匆匆带上门就去追吴邪。

现在是战争时期,吴邪只是翘班一天,积在案上的工作量已经十分可观了。然而他一语不发地坐下就开始处理文件,连杯茶都没叫。
黎簇轻手轻脚给吴邪泡了杯茶,退出吴邪的工作间,自己回了副官位上整理文件。
有人轻轻敲门。黎簇偷偷地看了一眼吴邪,见吴邪毫无反应,于是起身去开门。
还以为是哪个勤务兵来递文件,没想到门外站着一个打扮洋气入时的女人,一头柔滑且打理用心的短发,披着做工繁复的兔毛披风,衬得她白肤黑发更加端庄。真真是个美人。
黎簇皱眉。这军部什么时候这么随意了,谁都能随意进出,还闯到小三爷办公室来了。
他刚要提醒这是军事重地,女人先开了口:“这里是吴家小三爷的办公室么?”
黎簇眨眨眼,说:“是。请问您哪位?”
“贵客。”
女人说完这句话便推开黎簇径自向里走。黎簇吃了个猝不及防,一时不备便被推开。女人走路又快又稳,等黎簇拦到她的时候,两人已然站在了吴邪的办公桌前。
“小姐,这不是可以随便来的地方,您……”
“你是吴邪?”
吴邪全程都旁若无人地做着手上的事,听到女人问这一声,这才顿了顿,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道:“是。我是吴邪。”
黎簇正要道歉,女人从随身的小坤包里摸出一封信,递给黎簇:“拿去给你家小三爷。这封信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黎簇扭头看看吴邪。吴邪微微抬高下巴示意他那封信,黎簇就接过信转手呈给了吴邪。
吴邪展开信,很快地扫完了,抬起头看着女人:“宁小姐?”
女人略略抬高了脸,道:“是。”
“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自有我的用处,”女人也是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只需要我是来帮你的就好了。”
“行,”吴邪折起了信,重新低头,“那你就当个机要秘书吧。去报个到,换身衣服,下午就上班吧。”
“收到。”
女人即刻转身,像来时一样一阵风地走了出去。
黎簇目瞪口呆,犹自回不过神:“——小三爷,这女人是谁?”
吴邪合上书版,伸手去启下一份文件:“小哥叫来的。说叫阿宁,往后叫宁小姐,供着就行了。”
由于是吴邪的命令,黎簇纵然心里有很多疑问,还是吞了下去:“是。那我就出去了。”

下午的时候,那女人换了板正的军服,卸了零碎首饰之后只略施了薄黛,端的一个巾帼形象,与上午交际花的样子又判若两人了。
“我是宁,以后大家就成为同事了,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
黎簇目瞪口呆地看着阿宁在他桌上防下一个巴掌大的玉佩,做工光泽无一不是上乘,连忙站起来推辞:“不不不,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我是黎簇,小三爷的随行副官,以后大家互帮互助吧。”
阿宁见黎簇实在是推辞,便收回了玉佩,道:“那便请黎前辈多多照拂。”说完就走到黎簇对面的办公桌坐下,开始照看桌上的文件。
她桌上文件虽多,几乎堆在黎簇桌上的文件都转移到她桌上了,却都是些杂务,机要文件全都转移到了黎簇的抽屉里。
黎簇看着阿宁手下处理文件飞快,不到半个小时就理好了一批,抬头挺胸地端着文件堆走进了吴邪的办公间。
——这女人,很可怕。
【未完待续】
肆八

立春过了,就算是春天来了。
梁湾过了年又长一岁,也算是未出阁姑娘中的大龄剩女了。梁湾也深知这一点,年关一过就马不停蹄地又来了东北。
奈何年关上黎簇的正式拜访让梁父对黎簇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也算是嫁女心切,又是写信又是拍电报的,搅得梁湾头疼不已。
吴邪从办公楼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梁湾。梁湾变白胖了,穿着剪裁得体的长大衣,站立在还有些刺骨的春风中,倒是有几分不胜凉风的娇羞。
阿宁跟在吴邪后边,见吴邪向门口走,快走几步要拦住他:“小三爷,您上哪去?”
吴邪看了她一眼,低声说:“我和梁湾讲几句话,你在这候着。”
不知何时起,阿宁作为机要秘书竟也开始和吴邪同进同出了。她认得梁湾,扭头看了梁湾一下,让开了路,自己站在了不远处的避风处里。
“梁小姐。”
梁湾正低头看着手里的信,听到这一声便抬起头,惊讶道:“啊……小三爷,好久不见了呵。”
这算是今年她与吴邪第一次正式见面。之前虽有碰面,不过并没有好好说过几句话。是以梁湾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吴邪道了哀思:“花儿爷那件事……您要节哀。”
吴邪却是没反应似的简单笑笑,忽地问:“你家夫人还催你结婚么?”
梁湾瞪圆了眼睛。
“去年家母介绍你的时候提到过,说若是看对眼了可以向深里处处。我猜你家夫人也应该向你提过的。”
提是提过的,只是没想到这么露骨。
梁湾羞红了脸:“那个,您别放心上。”
“这有什么的。黎簇今年是有十九还是二十了?你们择个日子去领证吧。”
梁湾这下子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呆呆地看着吴邪。
吴邪想了想,道:“是我考虑不周。黎簇……身份还不够。想来你家夫人以后会背后嚼舌根。这样吧,我让黎簇进吴家做养子,择个日子让我家里给你家下聘书,你们在这边领证,婚礼什么的,若是你们决定要办,我就出一笔钱,再放黎簇假,你们回京完婚。”
“小、小三爷,您实在不必这样……”
吴邪打断她:“你就让我尽了这份心吧,”他垂着眼睛自嘲地笑笑,“我这辈子是没结婚的机会了。”
梁湾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努力咽了咽口水,也垂下眼睛:“如此……如此那就拜托您了。”
只是可惜了那位绝代无双的花儿爷,可惜了这位年少意气的小三爷。

阿宁垂着眼睛站在风中等候着吴邪,目光一直低垂着,静止的样子竟然像座塑像。
吴邪和梁湾交谈完毕,转身走向阿宁。
阿宁长得很端正,符合每一个男人对于伴侣的想象。肤若凝脂,凤眼微挑,像极了画上的花魁葛巾。
世有牡丹真绝色,怎让我得以割舍。
吴邪走过去,站定在阿宁面前。
阿宁看见目光中出现了吴邪的鞋子,便抬起头。
她的表情一直是淡淡的。
“你很合适去做个电影女演员,”吴邪道,“或者歌手什么的。想来会是顶红的。”
阿宁没想到吴邪会和她说这样的话,目光显而易见的一滞,接着竟微微地笑了。
“是么?各人有各命。您也不适合打仗,您适合去当个教书先生。”
吴邪顿了一下,也笑了:“你也这么说。看来我真的该改行了。”
他略略吐出一口气,目光转向开了过来的军车:“走吧。”
阿宁又恢复了平日里冷面女将的神情,低头道:“是。”
吴邪领军势头极好,东北的战线一步步回推。加上吴邪与张家极力推行的安抚政策,逃难的人数日益骤降,农业工业生产也逐步恢复,甚至有不少胆子大的人趁着这时候来东北。
四月中旬,吴邪身边副官黎簇被吴家收为养子。五月,黎簇梁湾结婚。
鉴于东北局势稳定,张家人也不是吃素的,吴邪将工作交接给了张海客,便开始着手回京的事情。
算一算,这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回过家了。
他的行李很少,捡了两条在京时常穿的长袍,几本书,就算准备完毕了。
阿宁知道这一趟回去不是为了工作,换下了板正的军服,穿了一条白色滚边牡丹旗袍,站在吴邪的私宅门口等吴邪。
她的行李也很少,拢共也就理了一个手提包。
吴邪开门就看见她在门口的葡萄架下躲阴,便笑:“站在那干什么。来了直接敲门进来就是了。”
阿宁微微摇头。吴邪走过去替她拎起手提包向屋里走:“黎簇呢?”
阿宁知道吴邪的习惯,对于女性很是彬彬有礼,因此没有推辞吴邪替她拎包,顺从地跟着吴邪走:“还在收拾东西。”
吴邪笑道:“少年人都是这样的。觉得要带的东西多不完,其实必要的也就几样。”
他在客厅里放下阿宁的包,略微沉思了一下:“看来离黎簇准备好还得一段时间。这样吧,你和我去个地方。”
阿宁没有反对,微微点了个头。
【未完待续】
肆九

“算你小子有良心,还晓得来见我。”
张启山给吴邪上了一道茶,笑着说。
“可能这就算见您最后一面了,孝心还是得来尽一下的。”
吴邪不得不承认的是,张启山这人虽然一副笑面老虎的样子,做起事来却是十二分的心狠手辣,跟着他确实能学到很多学堂里明面上不能学到的东西。张启山曾经和吴邪开玩笑道“我见你和我如此投缘,不若喊我声师父罢了”,被吴邪以“乱辈分了”为由推掉。
“你手上功夫不怎么长进,嘴皮子倒是利索了许多。”张启山倒掉残茶,漫无边际地闲聊,“若你爷爷问起来,可千万别说是我带的。”
“问都不用问就知道是您带的。您呐,还是早早修身养性,少操点心了。”
“嗨,这我有什么办法啊。太极拳打起来软绵绵的,还不如军体拳来的痛快。倒是围棋有几分意思。”
吴邪惊讶道:“哟,您还能下围棋啊。”
阿宁坐在吴邪旁边一直一语不发,默默地喝茶。
张启山瞥了阿宁一眼,道:“你家秘书真好看呵。哪里人?”
阿宁听到张启山将话题引向她,顿了一下,放下茶杯:“我是在美国长大的。”
“So actuallyyou are not a Chinese?”
“Maybe I am.”
张启山笑了。
他放下小茶壶,说:“前几日海杏给了我两匹料子,竟然是女人家的。要我说,买衣服这事儿也不能一味任着女娃去办。你家秘书得我眼缘,不嫌弃的话拿去做几件新衣服。”
阿宁刚要推辞,吴邪抢先接了话:“既然是佛爷爷好意,我就腆着脸代阿宁收下了。”
张启山点点头,唤来个丫头带阿宁去看料子。
等阿宁走了,张启山慢悠悠饮尽了杯里的茶,站起身来:“走吧,有个人要见你。”
吴邪眉头一皱。这张府上下大大小小还有谁是他没见过的?
不过张启山开了口,他就客随主便,也站起身来,跟着张启山绕向内堂。
七拐八扭过后,竟到了一处雅致的小别院,古色古香,种着大片的花。
有人正站在院子里给花浇水。那人一身红色的半新长袍,口中悠然自得地哼着调子。
横平顿挫无不服帖,起转承和一气呵成。
吴邪站在院子入口呆住了。
《牡丹亭》。是《牡丹亭》。
他已经好久不听戏了。偌大个东北这么多个戏园子,吴邪一个也没有入步。
没有人唱这曲子唱得比他好。吴邪已然曾经沧海难为水。
但这个人唱的每一个音转、每一个曲调和他几乎是完全吻合,又熟悉又陌生,引得吴邪心生戚戚。
吴邪几乎要落下泪来。
戏调戛然而止。
“来了?”
这声音虽也好听,却与他完全不同。
吴邪吃惊地抬起头。
这个人信步向他走来,远远看着不过三四十岁上下,走近了才发现他的头发有些花白。
“吴邪,是么?”这个人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他两圈,“久仰大名了。在下二月红,你若不嫌弃,可随花儿一起喊我二爷爷。”
花儿。花儿。
吴邪已经强迫自己不要记起这个名字了,此刻二月红一念出,他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二月红唬了一跳,求助式地看向张启山。
张启山却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拍拍吴邪肩膀:“多大个人了……哭什么,丢人。”
吴邪迅速整理好自己的状态,擦擦眼睛,不好意思地对二月红道:“让您见笑了。”
二月红目光柔和,微笑着道:“无妨。是个好孩子。”
他把手里水壶塞给张启山,拉了吴邪的手腕:“走,屋里说话。”

二月红随口和他聊着家常,绝口不谈解雨臣的事情。吴邪虽然不知道二月红为什么在张启山这做座上宾,见他不提解雨臣以为是他还不知道,于是也不说了。
最后二月红送他出院子,笑着说:“你要回京了吧?过几日我也许也要回去了,以后若是记挂我老人家,就时常和秀秀来看看我。”
吴邪心底是把二月红当作解雨臣父亲的,听二月红自己都应许了他,便点头:“好,我一定常去和您说话。”
二月红点点头,道:“去吧。我知道你现在很辛苦,不过接着还有场硬仗要打,你一定要撑下去。守得云开才能见月明。”
吴邪点点头,轻声道了句“二爷爷再见”,自己走了。
张启山看着吴邪的背影,道:“何苦要见他。”
二月红笑笑:“受人所托罢了。”
【未完待续】
五十

黎簇和梁湾的婚礼定成了西式的餐会形式。
吴家出了很多力,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黎簇是吴家老大在外的私生子。所谓清者自清,吴一穷做个教育局长一天到晚扑在他的教育事业上,根本不为外界传闻所动。
倒是吴夫人冷血铁面,对外放出话来:“黎簇是个好孩子,没爹没娘招人可怜,得了我们眼缘收做义子,他们是什么东西,没羞没臊的货,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来讨打。”
有了吴夫人的话,心思活泛的人也只得另找敲门砖。开玩笑,吴家一家子老爷们,管事的女人有且只有吴夫人一位,惹着这位奶奶,是甭想在吴家面前讨着好了。
是以这场风波虽大,也是无波无痕地过去了。
餐会设立在京城军部的礼堂里,安保严密,所邀宾客皆是各界上流。梁湾家算是半没落贵族,毕竟资历与底子在那里,连襟的又是风头正盛的吴家,捧场的人只多不少,自是风光无比。
吴邪没有穿西服,一套修身板正的军服,挂着少将军衔,丰神俊朗,引得不少受邀前来的女孩子偷看。
只是他左手挽着一位娇俏可人的女孩子,巴黎时兴的黑色小洋装,特地打理过的头发,别着一个坠着小刘苏的黑色礼帽,端的是肤白胜雪天真活泼;右手挽着一位高挑的女子,柔顺的短发,别着一朵丝绸折的牡丹花,一袭白色暗纹牡丹旗袍,配着白色的兔毛小坎肩,更是美艳动人。
一左一右两位美人此刻却像护法,让女孩子们知难而退。
齐墨握着酒杯走过来,调侃道:“你一个人带两个,这不公平吧?”
霍秀秀未露怯色,只对着齐墨矜持一笑,便移开目光;阿宁与他相识,冲着他点头:“齐少帅。”
齐墨向阿宁稍稍举杯权作打招呼。吴邪道:“你是要我分你一个么?”
明明室内的吊灯亮度十足,青年依旧戴着他那副半旧不新的墨镜,咧着嘴笑:“可不敢。唉,我说你可别晕了啊,待会儿证婚人还得你上去。”
吴邪笑着咕哝了句“知道了”,就挽着俩姑娘侧着齐墨过去,向屋子里走。
齐墨一口把高脚酒杯里的老白干吞了,砸吧砸吧嘴,晃悠着回身找张起灵了。
毕竟张起灵可是京城头号金龟婿。

吴邪送俩姑娘去了新娘房见见梁湾,自己则去见了黎簇。
黎簇的个子窜得很快,除去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身量已经和吴邪没什么分别了。
吴邪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靠着墙壁——倒立。
一进去就正好四目相接。
“……”
吴邪揉揉眉心,忍无可忍:“——下来。”
黎簇一个前翻,双脚落地,蹦了蹦理了衣服,这才向吴邪笑笑:“小三爷。”
吴邪不跟他嬉皮笑脸,直接问:“你干嘛呢?”
黎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有点紧张,放松一下。”
“合着你倒立的时候才放松?”
“班子里带出来的习惯了,没办法。”
吴邪翻了个白眼:“以后叫哥。不要叫小三爷了。”
黎簇张了张嘴,又笑了笑:“还是不了。我配不上。”
吴邪眉头一皱,刚要训他,黎簇连忙求饶:“小三爷,您换个时间训我吧。今天是我的场子呢。”
“……也是。”
吴邪笑笑,抬手轻轻锤了黎簇一下:“新婚快乐呵。”
黎簇笑嘻嘻地受了这一拳:“谢谢您,小三爷。”

吴邪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靠在门边、站得端正的阿宁。
他向阿宁身后看了看,问:“秀秀呢?”
阿宁顿了一下:“霍小姐在问梁小姐的首饰在哪订的。”
吴邪张着嘴,失笑:“罢了。很合她的性格。我们回去接她吧。”
“是。”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几步,吴邪想了想,停下脚步。
阿宁一直低头看着他的步伐,于是也跟着停下来,抬起头看吴邪,却发现吴邪也在看自己。
她的疑惑还没有问出口,吴邪先开了口:“这样感觉怪怪的。又不是在军部……这样走不好。”
他向阿宁伸出手臂:“这样走罢。”
吴邪的表情淡淡的,几近于没有表情。但是阿宁偏偏就看出了神,失神间便已伸出手挽住了吴邪。
两人并肩一齐向新娘房走。走到拐角的时候,忽地有个人走了出来,两方猝不及防,堪堪要撞上。
是个很瘦的年轻人,戴着个报童帽和副眼镜,低着头,轻声道:“抱歉,扰到您了。”
阿宁接道:“无事。”
年轻人便继续走了。
阿宁看他走了几步走远,忽然反应过来吴邪怎么不继续走了,刚刚抬起头要看眼吴邪,下一秒却觉得手臂一空,吴邪已经飞也似的冲出去了。
阿宁吓了一跳,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蹬着高跟鞋紧随其后。
两人一直冲出了礼堂甚至冲出了军部,停在了军部门口。
一辆黄包车慢悠悠地过去了,载着一位穿着驼色风衣的客人,放着半新的防雨罩,看不清脸。
军部门口站岗的大兵眼见吴邪“啪”地行了个礼:“少帅!”
“刚才可有人出去?”
“报告!没有!”
阿宁慢了一步追上来,看着怅然若失的吴邪,略略匀了口气,问:“您在找谁?”
吴邪回头看着她,脸上写满了苦涩和强颜欢笑。
“……找不到的。”
他的喉结滚了滚。
“外面风大。我们回去吧。”
【未完待续】
伍一

霍秀秀抬手开了锁,拆掉锁头,推开大门,轻轻叹了口气:“——进来吧。”
吴邪面沉如水,慢慢地跟着霍秀秀进去了。
阿宁垂眸站在门外。夜风拂过她的脸颊,带走了几分热度。
院里果真种着一大簇海棠花。正是盛开时节,海棠花约有十岁小童高了,娇艳欲滴,花香入风,好一片美景。
吴邪看着那处花,默了片刻,忽而笑了:“花儿。”
霍秀秀已经悄声退了出去。
吴邪脚步放缓,生怕惊醒什么人似的,走到了海棠花前,柔声道:“花儿。我来晚了。你怪我吧。”
怒放的花在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摆着。
“你骂我也好打我也罢……我再不走了。”
那个人的眉眼清晰地展开在他眼前。先是眉毛,再是眼睛,鼻梁高,薄嘴唇。笑意盈盈。
吴邪温柔地注视着他。
“花儿……你再看我一眼吧。”
这一夜皓月当空。万里无云,一片冰心。

霍秀秀百无聊赖地站在院门口,和阿宁门神似的一左一右站着。
阿宁真是难得的美人,前凸后翘,肤白貌美,在白旗袍小坎肩衬托下更是楚楚可怜。
霍秀秀忍了一晚上了。本以为今晚自个儿就是吴邪的女伴了,穿着吴邪提早送来的小礼裙打算艳压群芳,没曾想这呆子来接她的时候已然挽着一位美女了。
还说是什么机要秘书不离身?我呸!不离身难道要陪着床上去啊?
霍秀秀肺都要气炸了。不夸张。
女人都有天生的好胜心。霍秀秀什么都没说,昂首挺胸地挽住了吴邪伸出来的手臂。
到了会场之后去见了梁湾。霍秀秀和梁湾其实也就是点头之交,不过梁湾感念于霍秀秀对黎簇往日的照顾便格外热情些。阿宁一直是清冷的性子,坐在旁边时不时接了两句好让局面不那么尴尬。
结果临出门道别时,霍秀秀辅一推开门,便倒吸了一口冷气。
化了妆、一身服务生打扮的解雨臣正站在门外,冲她微微挑起眉毛。
她瞬间一个大转身,正好面对上了阿宁。两人大眼瞪着小眼。
“——霍小姐,怎么了?”
霍秀秀脑中运转飞快,不消几秒便编好了说辞:“呃。我看湾湾姐首饰挺好看的我要问问她在哪里订的。”
坐在屋内的梁湾听到自己的名字,高声应了:“嗯?怎么?”
阿宁没多心,点点头:“那我先去接小三爷了。您自便。”
“好好好……”
霍秀秀让开路让阿宁出去了,回屋里作了全套戏问了梁湾首饰的问题,这才告退,轻手合上门,回过头来找。
解雨臣还在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霍秀秀快走几步拉住他,寻了个没人经过的角儿,压低声音气急败坏:“干嘛来了你?”
解雨臣笑笑:“好歹黎簇要结婚了,我来送份礼。”
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厚封递给霍秀秀:“你一并呈上去就是了。”
霍秀秀接过封包,看看红封,斜睨解雨臣:“——怕是还有别的目的吧?”
“瞒不过秀姐儿。”解雨臣又摸了把铜钥匙出来,“收拾出来的院子,前个儿带你看过的那地儿。吴邪约莫是要去看的,你自己收好。”
霍秀秀又收下钥匙,顿了一下,试探性地问:“……真不去见个面?”
解雨臣摆摆手:“不了。还没到见面的时候。”
霍秀秀慢慢叹口气:“——你先走。小心别撞上。”
解雨臣“嗯”了一声,手脚麻利地撕了服务生的外衣,露出内里穿的灰色长袍来,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个报童帽和一副眼镜,抱着外衣的内里面,瞬间就变得又土又灰暗,一点也不起眼。
“二爷爷准备回来了,”临走前解雨臣向霍秀秀笑笑道,“若以后要寻我,上二爷爷那去就行。”
霍秀秀点点头:“再会。”
她又在原地等了会儿才施施然走出角儿去找吴邪。结果还没走到,吴邪先找过来了。
“秀秀,”吴邪脸色低沉得可怕,“你带我去花儿殁了的地方好不好?”
霍秀秀心里咯噔一跳。

拉了黄包车的车夫送客人到了一处洋楼前,恭敬地启开防雨罩,道:“花儿爷,到地儿了,您请。”
解雨臣下了黄包车,低声交代:“东西都处理好,别让别人发现。”
“哎。您放心吧。”
他裹紧了驼色风衣,信步走到洋楼前,抬手敲门。
“说了不要了,快滚!”
解雨臣气定神闲:“这可是海老板家?”
门内静了一瞬,隔着门喊:“哪位贵客?”
“非富不贵,散客而已。”
门悄悄地启开了。里边的伙计低声道:“花儿爷,您请。”
解雨臣一闪身进了屋,守门的伙计又很快堵上门。
这洋楼是典型的西洋设计,厅里零零散散站着几个人,一见解雨臣便全都站直了,恭敬地给他行礼:“花儿爷。”
解雨臣摆摆手,直奔主题:“查出来吴邪身边那个人的资料了么?”
“名字是宁,应该是中国人。考克斯·裘德考手下的女间谍,身手不错,应该是裘德考插在吴邪身边监视他的。”
“有什么别的消息么?”
“暂且没有了。裘德考现在想和北方军部合作,不知道是他个人意愿还是美政的意思。”
解雨臣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花儿爷,您看接下来怎么办?”
东北暂且是不需要去了。北京现在也在裘德考照控下,吴邪身边还跟着个阿宁。虽然现在不知道那些人对吴邪是个什么态度,不过……
解雨臣低声说:“放出消息去,把吴邪引到上海。”
【未完待续】
伍二

吴邪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外边还是天光乍亮。
他一个翻身从床上翻起来,摸索着要摸过床头的水杯,却碰到了冰凉的木质感。
吴邪清醒过来,反应过来已经在京城的家中了。
“大少爷,您起啦?”
门外守着的丫头听见动静,隔着门轻声问。
“——唔,”吴邪一屁股坐回床上,“进来吧。”
门被丫头们推开,鱼贯而入了五六个丫鬟,安排好了洗漱用的东西,又一个接着一个退出去了。门被合上了。
吴邪这才慢吞吞起身,自己洗漱过了换了衣服,推门直接走了出去。
候在门外的丫鬟们纷纷低下头,等吴邪走了过去,才略略抬起来,又进了吴邪的屋子收拾洗漱过后的东西。
时间还很早,没到用早饭的时候。吴邪径直出了大门口,还和守门的兵哥打了个招呼。
他朝着西向走,走完了两条胡同,拐进了一个角儿里。
角儿里是一处安静的小院,生了锈的大铁门拉着,通过装饰用的镂空空隙可以看到院里种着几株梅花。
吴邪抬手敲敲门。“咣咣”两响。
院里传来了“吱呀”的门页启合声。接着是由远及近的高跟鞋音。
阿宁解了锁,拉开大铁门,目光略略垂着,向吴邪道安:“您早,小三爷。”
她的脚边放着从东北就一直随身自用的手提包,一副远行打扮。
吴邪伸手拿起手提包,退开两步让阿宁走出来,等她从外边锁好了门,才道:“我们走吧。”
阿宁点点头,跟着吴邪的脚步出了胡同。

上海。
两人在路上胡乱解决过了早饭,便马不停碲地乘着火车到了上海。
时近晌午,火车站周围人来人往。
吴邪先到附近最近的电报所给家里拍了封电报,这才带阿宁乘着城中电车一路到了霞飞路的军用招待所,开了两间房各自住下。
他走得匆忙,什么东西都没带出来,打算待会儿用过晚饭后去买点日用品。
吴邪仰躺在床上。
军用的招待所内部布置很简洁,单人床上铺着整洁干净的白色床单被套,一套桌椅,一条沙发。吴邪特地要了内部的房间,没有临街,因此只听得到弄堂里“啾啾啾”的鸟叫声,而推开窗就看到弄堂里种着的大树。
他不知道这次来上海是不是对的。他只是听到了上海有个“解”姓的情报商人,所以就奋不顾身地来了。
吴邪内心知道那个人是不在了的。世界上姓解的人那么多,那个人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但是…..但是……万一呢?
吴邪知道霍秀秀没有任何理由骗他。殁了就是殁了,天不遂人愿罢了。花儿也葬了,再也见不着了。
可心中就是不断有个细微的声音在喊:“万一呢?万一呢?那可是花儿!”
他做不到无视它。
吴邪索性合上了眼,顺着慢慢卷上来的困意平稳了自己的呼吸,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是掌灯时分。
吴邪揉揉眼睛坐起来,打了个呵欠,才想起自己只穿了身上一套衣服来,还得出去置办。
他起身去敲阿宁的房门。“咚咚”两声,阿宁就已悄无声息地开了门,见是吴邪,竟然弯了弯眼睛:“小三爷。”
“唔。饿了吧,出去走走,顺便买点东西。”
“嗯。”阿宁点点头,回屋拿了自己的小坤包,随着吴邪出门了。
到底是不同。他们从招待所走到了大街上,就看到处处霓虹,衣香鬓影,纸醉金迷。
吴邪低声笑了一下:“还是没变。”
阿宁问:“小三爷以前在这驻过么?”
“一年前了。也没想着多待,就是办好了事情买好了东西就走了。先去吃饭吧。”
两人去了红房子用晚饭。正是晚餐时分,人多得很,又多是年轻男女成双入对,双人桌转台很快,四人桌等得格外久些。于是在外面排着队的都是一家三口或多人,两人去领号的时候便被告知立时可入内用餐。
牛排,沙拉,香槟。两人都是在外留学生活过,用餐礼仪烂熟在心,姿态优雅且手下迅速,很快就用完了晚餐。
吴邪抬手招来侍者埋单付了小费,侍者拿着找零回来时还带了一只玫瑰一并递给吴邪,笑道:“先生真是好福气呵。”
两人略怔,接着就反应过来侍者的意思。阿宁忙道:“我们不是……”
吴邪却是坦然地接过,笑着道谢:“谢谢你。”
侍者了然,躬身告退。吴邪把玫瑰递给阿宁:“人家也是一番好意,收下吧,何必还要费那么多口舌解释。”
阿宁觉得脸上略有发烫,迟疑着接过了玫瑰。
【未完待续】
推了一点重写,这里是快速阅读→【肆六】
修改了王胖子遇见裘德考的契机,其他没有改动,食用愉快!
老子卡文了,这周去轰趴提前更,就酱
大声说爱不爱我!
伍三

两人离开了红房子又去了百货,办了些日用品,又去服装区选了几套轮换的衣服。
路过食品台时,吴邪看到货架上摆着样式可人的点心,便走过去,和颜悦色地对货柜前站着的小姑娘道:“有劳,麻烦称一斤点心。”
那小姑娘歪着头看了吴邪半晌,正当吴邪以为脸上沾了什么东西的时候,忽而轻轻一击掌,两眼弯成月牙儿的样子:“是您呵!怪不得我瞧您眼熟呢。今年又来办东西呀?”
吴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前年来给花儿办年货的时候正是眼前这姑娘,面上不由得柔和几分:“是。”
小姑娘笑嘻嘻地抽出玻璃屉篓,用夹子一块块拈起点心放进纸袋里,看见阿宁走过来并排站着,恍然大悟的样子,又笑着和阿宁说话:“夫人好福气呀。”
阿宁一头雾水,但知道这又是被认错成吴邪的恋人,犹豫再三,小声辩道:“我和他并不是……”
吴邪正在这时接过了纸袋子付了钱,打断阿宁的辩解,微笑道:“谢谢你。”
小姑娘眼见面前俊男美女成双,心情大好,笑着挥手:“您常来!”
吴邪和阿宁并肩离去,顺手就把手里的点心袋子递给了阿宁:“莫要再多辩解了。萍水相逢,多费口舌。”
阿宁怔了一下。
她本是一滩死水,无波无澜,却忽如一阵春风来了。
“——是。”阿宁蜷了蜷握着袋子的手指,轻声应道。

试问情报来源最广是何处?
“威士忌就好,加冰,不要兑水。”吴邪看了眼旁边的阿宁,“——给她来杯果汁。”
阿宁眉毛抖了一下,出声阻止:“——不,伏特加,不加冰。”
酒保点点头退去了,吴邪看了眼阿宁,别开了目光。
阿宁放下手袋,坐在了高脚凳上。
吴邪回头看了一眼熙熙攘攘来往调笑的客人,揉了揉眉心:“我对这种地方真是没辙啊。”
这里是上海规模宏大的歌舞厅,舞池中央红男绿女舞影翩翩,小座和卡座里都坐满了人,莺声燕语,纸醉金迷。
人越多,越杂,越容易来消息。这是前身搞情报的齐墨告诉吴邪的。
“最好找那种前凸后翘的舞女,一看就是高价的,那样的人接触高官贵客多了,情报自然多一些。那些个一日到晚坐着冷板凳的,”齐墨说到这还翻了个白眼,“能有多少机会接触什么情报?”
吴邪理了理自己的领带,径自走向并排坐在高凳上的舞女们。
舞女们身着不同颜色不同款式的舞衣,或是吸烟或是饮酒,间或有关系好的三两舞女低声谈天,言行间颇是一股风尘味。
吴邪皱皱眉头。他最不擅长和女人打交道,尤其是比他年长的女性更是棘手,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向谁伸手。
他目光略略一扫,竟在角落发现个女孩。
那女孩穿着民族风情的舞衣,头发略略盘起,露出她细长的脖子,因为坐在角落里所以灯光很暗,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吴邪竟然莫名对她产生了亲近感,对她走了过去。
女孩面前摆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冰水,正低头像是想事情的样子。
吴邪走过去对酒保打了个响指:“红粉佳人。”
这是暗语。女孩抬起头,眼镜亮晶晶的,讶异地看着吴邪。
酒保转身去调酒了。吴邪向女孩伸出手:“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女孩迟疑着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高脚凳上的其他舞女,慢慢地搭上吴邪的手掌。
两人牵着手走到舞池,在舞池中心站定,面对面行了个礼,然后汇入了翩翩起舞的人群中。
女孩一直低垂着眼睛不和吴邪对视,轻声说:“谢谢您,否则我今天又要坐冷板凳了。”
这倒是吴邪意料之中。他只是想先找个人练练手,没那么快打算开始收集情报,于是微微笑道:“不客气。倒是你,我看你还在读书年纪,怎么来混这种地方?”
女孩不自然地顿了一下,说:“阿爹病了。”
倒是言简意骇。吴邪低声说了句“抱歉”,就没再交谈。
两人沉默地跳完一曲,面对面行礼,下了舞池重新走回舞女们的吧台边。
吴邪正心中盘算着下一曲邀谁,落后了女孩几步,远远地听见有舞女尖利的笑声。
“云彩!你倒是好福气呵!来了没几天就和痒爷跳了舞,今天又有个小白脸来了!你爹的命又能续几天啦!”
这番刻薄的话让吴邪不舒服地皱起眉头。
女孩倒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好脾气地笑笑,就要走回自己位置上。
那女人见云彩不接话,就偏过头去和自己的小姐妹聊天:“要我说,也不知道痒爷是不是鬼迷心窍了。我听说南蛮那边个个都会巫术,做法害人,可怕的嘞。”
小姐妹也觉得女人说得有些过分,扯了扯女人的衣服,嘀咕道:“小声点吧,麻雀飞上枝头的事咱们见得还少么?那小妮儿长得挺不错的,兴许哪天就进解家门也说不准呢。”
解家门?
吴邪忽然抓到了稻草一样,快走几步又走到云彩面前。
女孩正研究着酒保呈给她的红粉佳人,神情天真无邪,实在是没法将她和这种风尘之地联系起来。
吴邪走到吧台边,对着酒保说:“今晚这位小姐的酒我全包了。”
女孩听见这句话猛地扭头看向他,震惊的神色溢于言表。
酒保默默地在他二人中间来回看了一圈,朗声道:“好的,云彩小姐今晚的酒全由您包了。”
舞女们一阵哗然。
女孩呆坐在高脚凳上不知所措,又惊又疑地看着吴邪。
吴邪再向她伸出手:“能请小姐再跳一支舞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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