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替韩王送沛公来的,当然要尽力辅佐他,哪有临阵逃脱之理?如今沛公有急难,我更加要和他在一起想办法化解,哪能那么无情无义呢?你也知道我对朋友的情份是怎么样的了,反正这事我得报告,让他有所准备。”张良说。
最后,还算是有情有义的张良跑来找刘邦,原原本本报告了从项伯那里得到的项羽攻打汉军的绝 密情报。还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居然在懵懂之间差点就遭受了灭顶之灾,真个是危如累卵十万火急啊,于是刘邦惊恐地又向张良重复了自己的那句口头禅:“为之奈何?”
“我只是想知道,谁给你出了拒守函谷关的馊主意?这不是把汉军往死里整吗?” 张良倒是一下子抓到了问题的实质。
“这事也得怪我糊涂,我太急功近利了点,为自己惹火烧身。其实这主意是有一个鄙陋小人出的,他说只要守住函谷关,利用天险让各路诸侯都被挡在关外,整个秦地就全在我的掌控之下,也稳做关中王了。所以我一时拿不定主意就同意这样做了,这可怎么办?”刘邦是出了名能听部下的中肯意见的。
“你估摸一下,我们的汉军能抵挡项王的军队的猛烈进攻吗?”张良问道。
“以我们的军-队的数量和质量,基本上不可能和项王的军-队抗衡,这可怎么办?”刘邦想了很久,才悲哀地说出了这些话。
“既然你没有能力和项王抗衡,那么接下来你只能做一件事,那就是请你亲自向项伯负荆请罪,把之前的一些情况开诚布公地向他解释说明清楚,最重要的是你不会背-叛项王,以便消除误会,或许他还能帮你一把。”张良想了想,于是出了这样的对策。
“你怎么会和项伯有交情呢?”刘邦倒是有点好奇起来。
“以前在秦地我和项伯就有了交往,算是好朋友,当时项伯杀了人,是我救了他,说起来我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如今事情危急,他也能为朋友两肋插刀来通风报信,不然就不妙了。”张良叹息道。
“你和项伯谁年长一点?”刘邦问。
“项伯比我大一点。”张良答道。
“那么麻烦你把他请进来,我当以兄长之礼接待他。”刘邦说。
于是一场关于传忌之道的斗智斗勇和深情表白由此展开,鸿门宴还真是刘邦一生中最惊心动魄最不能承受之重的政-治大事件。
张良之神授兵书
中国历史有千奇百怪的皇帝,流氓皇帝、囚犯皇帝、木匠皇帝、打架子鼓皇帝,什么都有
见到刘邦非常诚心诚意的样子,张良也爽快地出去邀请项伯来见刘邦,虽然当时刘邦和项伯不是同一阵营,利益上更加是冲突的,不过有项伯的救命恩人的斡旋,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项伯也很爽快地来军营见刘邦。
几杯酒下肚,一阵套近乎的问候之后,刘邦趁热打铁向项伯大声恭维,把他当爹来孝敬,为了把他拉进自己的势力范围,刘邦还大胆地和他订立了儿女婚约,搞亲上加亲那一套。果然也是皆大欢喜。
“我沛公也是一个曾行侠仗义过的人,最尊崇的就是信陵君那种讲义气的人,其实我从入关以后,就一切保持原状,秋毫无犯,所有吏民都登记在册,官-库财产加以封存,就是为了专等项将军来验收,从来没有非分之想也。可能大家又误会了我派兵守函谷关的真正意图,那是为了防备盗贼窜入作案以及其他意想不到的情况的发生罢了。可能由此很多人怀疑我有二-心,其实我确实是日夜盼望项将军到来,决无半点反-叛之意,你给我一千个贼胆我都不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所以也请向项大王美言几句,说明真实情况,我刘邦可以用脑袋担保绝无二心,不然的话天-打五雷轰。”看到项伯有了接纳刘邦的意思,刘邦立马深情而诚恳地向项伯表白,以博得他的同情和帮助。
此时此刻情况太危急,基本上也只能用这样的退一步的缓兵之计了,有时候为了成功,连性命都可以交出,更加不用说交出暂时的尊严了。
因为每个人的成功都必须要付出代价,这是绕不过的话题。
“那好吧,我想信你是无意的,为了不让兄弟反目能消除疑虑,最好明天一早你就来向项王负荆请罪。”项伯说。
看到项伯口气有了松动,刘邦知道有了一点转机,于是便爽快地应承了他的要求,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是也。
据说蛮讲义气也不大懂传忌之道的项伯一回到项羽军营,就迫不及待地把刘邦的假意表白,当作真言来一一向他的宝贝侄子项羽详细解释一番,恨不得为刘邦把心掏出来的样子。
“也许刘邦不让大伙入关是失策了,不过如果不是他率先攻下关中的话,你又怎样能那么容易就入关了呢?再怎么说沛公也有先入关中破强大秦军的大功,怀王还有言在先谁先入关谁称关中王,而我们因为眼红人家而出兵攻击, 这当然是不讲道义的事情,会让天下英雄耻笑的,既然刘邦也有意谢罪,不如就喝和头酒算了,大家互不拖欠。”项伯还真会说服人啊。
反正项羽是出了名大事糊涂小事精明的人,原则性的问题有时候就经常犯迷糊,他又是一个很仁慈很婆婆妈妈的人,表现在小事上常常是礼貌周到礼让有加,比如说为受伤士兵亲自疗伤,又送饭菜又探班的殷勤样,很多正直之士都喜欢他这一点,可惜在重大问题上,比如分封土地和官位就比妇人还吝啬,抓在手里的大印被他由圆捏成方的他还是不给人家升官发财,这就太小气太儿女情长了。而该心狠手辣的时候,他确实又是下不了手,比如对主要对手的宽容就铸成大错,因为对敌人的仁慈也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等于是把虎放归山后咬伤自己甚至于要了自己的命,这正是他败给刘邦的深层原因。
(9)鸿门遇险:都是保密不周惹的祸
总之,经不住没有敌情观念的好叔父的三寸如簧巧舌的纵容,原本就很有妇人之仁的项羽,基本上没有了要对刘邦剥皮拆骨赶尽杀绝的决心,同意让刘邦来见他,同时让刘邦在鸿门宴上巧妙逃脱之后有了喘息机会,最后把他灭了的还是刘邦这只归山老虎。
第二天清晨,为怕项羽提防和猜疑,刘邦只带百余随从到鸿门来见项羽。
“谢谢项大王给我悔过自新的机会。我和项将军亲如兄弟,共同攻秦,将军横扫河北,我却力战河南。因为机缘巧合,老天爷让我先得以攻入关中大破秦军,然后又让我与项将军有缘相见。自入关之后,我一直约束部下秋毫无犯,等待将军的到来,没做过忘恩负义的事。现在居然因为小人散布谣言说我想做关中王,而使将军误会我,由此产生隔阂怀疑兄弟我有非分之想,真是罪过。”刘邦还是重复了在项伯面前曾经做过的深情表白,且做得更加诚恳的样子,以便打动项羽的心,放他一条生路。
作者简介:鼎湖听泉,被香港畅销杂志誉为能启蒙思想的新锐历史学者,畅销书作家,《南方都市报》专栏作者,新浪名博,天涯微博牛人堂TOP50。曾在全国100多家报刊发文1000多篇,文章曾获全国奖。出版有《风流大唐:李世民卷》、《嗜血的圣王:武则天传》、《李隆基大传》等书,作品曾连续18周居京 东传记飙升最快榜、历史大类销量前200,列当 当人气好书(《李隆基大传》曾七度缺货)、中国出版集团精品图书,北京风入松总榜前十,并于2012年8月入中国互 动出版网中国古代史畅销书榜,被台湾高雄图书馆等多家图书馆收藏。《史海悲歌》(全二册,暂定)即将出版。
这项羽还真是大事糊涂到家,甚至于比他的做了敌方间谍的叔父项伯还糊涂,在鸿门宴上不杀刘邦本来就是谋略上的大失误,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只有匹夫之勇的粗人,哪知道什么传忌之道,一听到刘邦的“忠诚告白”,立马就有点感动得泪眼汪汪的样子,也立马掏心掏肺地告诉刘邦说,是刘邦的左司马曹无伤为了封赏在背后打了刘邦的小报告,乱说刘邦有意称王,项羽他才恼羞成怒要打刘邦的。
这个当然又是信息传播上的一个极大失误,由主将的口里说出来更加彰显这种失误的严重性,因为主将的保密工作分分钟会影响到战争的走向和成败。而且,从项羽的这些十分粗俗和幼稚的政治情商来说, 也预示了他最后失败的结果,尽管他曾经如此强大过。
“要不是你那无事乱放空炮的左司马曹无伤说的,我哪知道有这档事啊,原来却是空穴来风胡说八道,害得我差点和兄弟反目成仇大打一场,祸起萧墙,原来谣 言确实能害死人啊。不然的话我又何至于这样大动干戈呢!差点就铸成大错,你这一说,才知是虚惊一场。好啦好啦,现在没事了,大家尽情享受名烟美酒吧,叙一下旧,当是压惊。”项羽在主要政治对手也就是刘邦面前掏心地说道。
当日解除了思想警报的项羽,就心无芥蒂地让刘邦留下一起喝酒了,好得真的像亲兄弟一样,一点戒心都没有了。
所以说项羽是一个能冲锋陷阵的好勇士,却不是一个好的统帅甚至于好的将军,那种没有心机的一览无余不是合格政治家的本色,分分钟会死无葬身之地,死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胸无城府坦诚相待不设防有时只适合于普通生活场景和真正的朋友之间,绝对不适合于官场和战场上,兵不厌诈,这个大军事家孙武早就下定论。
不过虽然四肢发达却头脑简单的项羽轻信了刘邦的表白,却瞒不了他的最重要谋士也是他的亚父范增这个老狐狸,因为范增知道刘邦是胸怀大志的人(其实不傻的地球人都知道),以后和项羽争天下的必定是刘邦,所以从来都坚决要项羽把刘邦干掉,一了百了以绝后患,这个也算是政治范畴内的正常博弈,按照一般的政治定律和规则来说甚至不算是心狠手辣不讲人性,该下狠手的时候就下狠手,不然输的一定是你,其实说到底那只是正常的政治游戏规则,正如上文所说的“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如果把政治上的博弈当成一场比赛的话,那么认真和对手比赛也就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
接下来可以预见的是,范增像最认真又锲而不舍的猎狗对待猎物一样死抓不放,估计是趁机解决掉刘邦这个胜利路上的拦路虎和大麻烦。当时项羽、项伯面朝东坐,亚父面朝南坐,刘邦面朝北坐,张良西向陪坐。在饮酒的间隙刘邦曾发现老狐狸范增好几次给项羽使眼色,又好几次举起身上佩戴的玉块向他暗示什么,这些细节当然逃不过刘邦特别敏锐的政治观察力,刘邦就知道这是老狐狸摆下的这场鸿门宴的动手暗号,关键是经过刘邦的一番解释谢罪之后,原本就在重大问题上特别会拖泥带水优柔寡断的项羽就更加犹豫不决,因为他从头到尾只是沉默着,根本没有动手的意向,就这样尴尬地干耗着。
看到这种不死不活的情形,颇有心计的范增起身假装出去小便,其实一定是想去找人来解决问题。刘邦不知他在外面干了些什么,只是过了一阵项庄就进来了,按照礼节他先是上前敬酒,敬毕,项庄对项羽说:“君王和沛公饮酒,军营中没有什么可供娱乐的,那就让我来舞剑助兴吧,权作娱乐啦。”
“好,这个主意好,喝闷酒多没意思。”项羽立时兴奋地大叫道。
项羽一应允,项庄就迫不及待地拔剑起舞,却有意无意间剑锋总是指向刘邦,这下刘邦便全部知道了狡猾范增出去找来项庄的全部含义,老范肯定是嫌项羽心太软不能下手杀死刘邦,而临时决定实行的B计划而已, 目的就是让项庄借敬酒舞剑之便刺杀刘邦,以了却心愿,除去刘邦这个“政治绊脚石”,这个事件就是后来轰动一时的“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也是鸿门宴上的压轴大戏是也,传颂千古的成语出处啊。
关键是刘邦福大命大,关键时刻又是“及时雨”项伯救了刘邦一命。因为以项庄的大跨度舞剑动作,就是傻瓜也能看出他是冲着刘邦而来的,看到刘邦的处境极其危险,项伯估计也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不然就功亏一篑,既对不起刘邦也对不起张良,这样面子上肯定过不去,所以也拔剑起舞,双剑合璧的样子,常常用自己的身体掩护刘邦,好让项庄没有办法刺杀刘邦。
当时情况十分危急,因为范增一味要置刘邦于死地,所以张良就赶紧走出帷帐行至军门,找来杀狗出身也勇猛无比的樊哙商量对策。
“今天的事情怎么样了?有什么异常吗?”樊哙急切地问道。
“危急得很!不然的话我也不急着出来找你了。现在项庄正在舞剑,他一直在打沛公的主意呀!用心也就是要刺杀沛公也。”张良连忙说。
“呀,这么说还真是十万火急啊,太危险了!好,就让我进去,我要跟沛公同生死,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樊哙怒气冲冲地说。
于是,救场如救火,樊哙立马带着宝剑持着盾牌硬闯军门。当时,军门卫士交叉持戟想挡住不让他进去,樊哙侧过盾牌往前凶神恶煞向卫兵一撞,卫士们顶不住他的力道仆倒在地,樊哙得以径直闯进军门,挑开帷帐面朝西威风凛凛地站着,没有一点畏惧,还瞪着一双牛眼怒视项羽,头发根根竖起,怒发冲冠也,眼角都要睁裂了的样子。
突然间来了这么一个不速之客,还这么个要吃人的凶样,让项羽也大吃一惊,于是急忙伸手握住宝剑,挺直身子问道:“来者何人,为何不邀自到?”
“项大王不必过虑,这是沛公的参乘护卫樊哙而已。”张良答说。
“嘿嘿,原本如此,还真是位壮士!既然都是熟人,那就赐他一杯酒吧!”项羽豪气地说道。
听到主人吩咐后,项羽手下的人给樊哙递上了一大杯酒。樊哙也不客气,拜谢一声,站着就一饮而尽了。项羽于是又命令赐给樊哙一猪腿,手下的人又递过来一条生猪腿。樊哙把盾牌反扣在地上,把猪腿放在盾牌上,然后拔出剑来边切边吃,狼吞虎咽的样子,好像刚放监的囚徒那么饿。
“好一位壮士!你还能再喝吗?”项羽十分欣赏豪放型的樊哙,他们的作派本来就十分类似,还真是有点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也。
“我连死都不怕,一杯酒又有什么可怕的!那秦王有虎狼一样凶狠之心,杀人恐杀不完;用刑只怕不重,天下人苦不堪言,最后众叛亲离都起来反抗暴秦。楚怀王曾经和诸将约定说‘先打败秦军进入咸阳的,让他在关中为王。’如今沛公先破秦军进入咸阳,对咸阳的一切连毫毛那么细小的财物都不敢动,封闭秦王宫室,把军队撤回灞上,专等大王您前来接管。还特地派遣将士把守函谷关,为的就是防备其他盗贼窜入作案和发生意外变故。沛公如此劳苦功高,没有得到封赏不说,您还听信小人谗言,要杀-害有功之人。这种作法不过是效仿暴秦那一套罢了,也只能是走秦朝灭亡的老路,我私下认为大王您不应该这样做!因为这也太不够义气了。”樊哙义正词严地说,还真是粗中有细,不愧是刘邦的手下猛将和福将也。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杀狗天王樊哙
正所谓最凶恶的狗在樊哙面前都得变得不敢狂躁了,不愧是沛县曾经的杀狗天王,那可不是盖的,一番话说得项羽无法回答,理屈词穷哑口无言的样子,一物降一物格食格是也,只能恭恭敬敬地重复说:“坐!坐!”樊哙于是挨着张良坐下来。
再坐了一会儿,实在危险,呆一秒就有一秒钟的危险,因为到处是刀光剑影,分分钟脑袋几时搬家都不知道,于是刘邦便借故起身上厕所解个手,还顺便把樊哙叫了出来商量下一步如何办。
刘邦另有所图地溜出来后,可能是等急了怕有什么变故,所以项羽就派都尉陈平出来找刘邦。其实那时候在项羽手下的陈平也郁郁不得志,后来还弃暗投明跑来投靠刘邦,为刘邦六出奇计定下江山,此是后话,容后再说。
因为是偷偷地溜出来,也怕项羽那边的人生疑催得急,于是刘邦对樊哙忧心忡忡地说:
“我说樊哙,刚才我出来没有来得及告辞,现在就想要溜掉了,这不辞而别的也太没礼貌了吧?你说怎么办?”
“罢罢罢,别再说什么礼貌不礼貌这么冒酸气的话了,这不是你老的作派,人家的刀已经架到了咱们的脖子上啦,磨刀霍霍的就差没有砍下来,我们现在好比是鱼肉,人家好比是刀子砧板,还酸文假醋地讲什么礼貌告什么辞!没死过啊,亏你还四海为家行侠仗义过,要干大事有时候连父子都可以反目,更加不必顾及这种小礼节,讲大节就无须躲避礼不周全这种婆婆妈妈的小责备啦。”关键时刻,勇往直前的莽汉樊哙还真是说到了点子上。
于是刘邦一行人当机立断离开鸿门这个是非之地,让张良留下来向项羽告别并代为致歉。
将要起行的时候,张良突然若有所思地问:“大王来的时候带什么见面礼了吗?”刘邦连忙说:“见面礼有啊,刚见面时就想献上了,我拿来白璧一双,准备献给项王;玉斗一对,准备献给范亚父。不过正赶上他们怒气冲天刀光剑影的样子,所以最后也不敢拿出来。既然这样,那您替我献上吧。”张良便爽快地说:“遵命。”
按照当时的兵力分布图,项王部队驻扎在鸿门一带,刘邦的汉家军驻扎在灞上,直线距离大约四十里左右,不算是太远的路程。为了轻装上阵赶时间逃命,刘邦甚至几乎是处于裸奔的状态,丢下所有车马、侍从,独自一人骑马撒丫狂奔,刘邦手下的四大金刚樊哙、夏侯婴、靳强、纪信等手持剑盾,紧紧地跟在后面徒步奔跑,从骊山逶迤而下,顺着芷阳抄最近的小路逃回。临行前刘邦还特意吩咐张良说:“从这条近路到我们军营,超不过二十里。到时候你估计我们安全到达军营后,便进去告辞好了。
很快刘邦就抄小路顺利回到军营,简直就是胜利大逃亡。而一回到军中,刘邦就立即把跟他多时的告密者曹无伤诛杀,一点犹豫也没有,刘邦最恨的就是吃里爬外的反骨仔,为了政治和军-事情报的安全,纯洁革命队伍,这种危害极大的敌方间谍必须毫不手软地处理掉,这是传忌之道的核心教义。
后来张良就进去向项羽致歉道:“沛公原本酒量就不大,因为见到大王太高兴喝得多了点,不胜酒力有点醉了,不能亲自来跟大王告辞了。现在请允许臣下张良代沛公捧上白璧一双,恭敬地献给大王足下;玉斗一对,献给大将军足下。”项羽立马问道:“沛公现在在哪里?”张良答道:“不瞒你说,听说大王有意责怪他想称王关中,他就不敢再留下来,一个人脱身走了,现在估计已经回到自己的军营了。”
然后项王默然接过白璧,放在座位上,一言不发。而范增一接过玉斗,立马愤怒把之狠狠扔到地上,还拔出剑来击碎了它。
“唉!天灭我也,项庄这班不成器的混小子没法跟他们共谋大事,沛公这一逃脱,以后夺取项王天下的一定就是他了,我们以后都将成为他的手下败将!”范增凄厉地仰天长叹道。
果然,老狐狸范增的话以后应验了,真是有远见卓识的人才啊。
相对于项羽对传忌之道的疏忽,刘邦可以说是这方面的佼佼者,保密工作算是做到家了。话说有一次刘邦被项羽射中心口伤势很严重,居然他还能封锁受伤消息严守秘密,为了劳军给士兵打气,还强忍巨痛连夜出来巡营。
(10)宁肯斗智,不能斗力
那正是在楚汉战争相持不下的时候,谁也没有绝对优势和把握打败谁,就只能在楚河汉界互相苦苦相望,大家都被弄得疲于奔命苦不堪言,就看谁咬牙坚持到最后了。
有一天,正在寻找克敌致胜法宝的刘邦和项羽神奇地相遇了,在广武涧之间对话。项羽是一个莽夫,整天就想秀他的胸肌多结实想找人打架才解气的主,一个不用脑的勇匹夫是也,一见到刘邦,立马大老远喊话说:“是男人就出来和我单挑,爽快点,打死没命赔,在那走走停停像娘们逛花市有什么劲?这仗打的真没劲啊,打了几年都不能分胜负,为了我们两个谁坐江山旷日持久地战斗,让天下百姓受苦多不好啊。”
刘邦当然不会上项羽的当,而且越引项羽心浮气躁沉不住气越好,以便能打乱项羽的阵脚浑水摸鱼。
“我宁肯斗智,不能斗力。”刘邦慢条斯理笑嘻嘻地对他说。
项羽果然被撩拨得更加暴跳如雷咬牙切齿。然后,对于他的伪善和高姿态,刘邦又立即反唇相讥,慷慨激昂地历数项羽的十大罪状。
“原先,我和你同为怀王部下,受其节制,听其指挥,怀王曾和大家约定先入关中的为关中王,你却为一己之私不知羞耻公然违反约定,要另改我做蜀汉之王,这是你的第一条罪状;你项羽假托怀王之命,没有正当理由杀了卿子冠军宋义,而自己取代其的上将军尊号,这是你的第二条罪状;你项羽奉命援救了赵国,完成任务之后本应当回去向怀王汇报,而你项羽却又公然抗命擅自劫持诸侯的军队入关图谋不轨,这是你的第三条罪状;怀王当初曾经约束我们入关后不准烧杀抢掠,你却见利忘义焚毁秦朝宫室,挖了秦始皇坟墓,私自收取秦地的金银财宝和绝色美女,这是你的第四条罪状;俗话说不杀降将优待俘虏,你却强行杀掉已经投降的秦王子婴,这是你的第五条罪状;你采用欺诈手段在新安坑杀了二十万投降的秦兵,却封赏他们的降将章邯为王,这是你的第六条罪状;你项羽把附从你的各路诸侯的将领都封在有油水的好地方为王,却无理迁移赶走原来的齐、赵、韩故王田市、赵歇、韩广等人,使得他们的臣下为争王位而争相反叛,闹得鸡犬不宁,这是你的第七条罪状;更有甚者,你项羽把义帝逐出彭城,自己却在那里建都,又夺取韩王的地盘,把梁、楚之地合并在一起据为已有,自私贪婪,不顾公义,这是你的第八条罪状;你项羽暗中派人在江南谋 杀了义帝,这是你的第九条罪状;你作为人臣却谋 杀君主,杀 害已经投降之将士,你为政不公,主持公约而不守信,这种不仁不义大逆不道的人为天下所不能容,这是你的第十条罪状。如今我以仁义之师,随同诸侯诛杀残 暴的乱 臣贼子,像你项羽这种人人得以诛之的罪人,只要用那些受过刑的罪人,将你项羽打杀就够了,我自己何苦要和你单挑那么笨呢?你不配。”刘邦振振有词地说。
项羽听到刘邦历数他的罪状后十分恼怒,于是一声令下,埋伏好的带机关的弩箭射中了刘邦。
十分精明的刘邦原本伤的是要害部位胸部,却急中生智按着脚说:“这个贼子射中了我的脚趾头!”
这就是刘邦的聪明之处,是为了隐传病情以避免军队将士因主帅的重伤而引起的慌乱和不安,影响战斗情绪,意味深长啊。
这就是刘邦最厉害的传忌之道也,目的就是安抚军人以防引起哗变。
后来由于箭伤加重刘邦卧病在床,心里鬼精的张良硬是请刘邦强打精神起床,以便出去巡行军营慰劳部队,以稳定军-心,不让楚军趁汉军主帅受重伤进攻而战胜汉军。
这当然是十分有必要的,正所谓俗话说做戏要做全套,刘邦于是强撑着病体出去巡视军营,装个样子迷惑敌军,以示刘邦伤得不重。后来伤势加重实在难以支持,刘邦劳军之后才立即赶回了成皋休养诊治。
呀,刘邦果然是一个古代超级喜剧之王,说学逗唱都有一手,很有表演天分的政坛“星爷”,或者说是香港喜剧之王星爷的祖师爷,反正就是在一举手一投足之间,一个手势或表情就能让项羽气得七窍生烟神经短路,反过来说这正是智商和情商十分独特的刘邦在展示另类智谋,所谓的“斗智不斗勇”是也。
项羽当然是一个有勇无谋的急性子,恰在此时,彭越还多次由梁地出兵进攻楚军,断绝楚军粮食,项羽对此十分忧心忡忡,鉴于自己腹背受敌战事吃紧,更想用些非常手段逼刘邦签城下之盟。那时候刘邦的父亲刘太公和妻子吕雉都在楚营做人质,为了逼刘邦就范,天性残暴的项羽居然打起了刘邦父亲的主意,那就是要烹煮刘邦父亲来威胁刘邦。
为此,急性子的项羽做了一张高腿案板,把刘邦父亲刘太公五花大绑搁置在上面示众,然后向刘邦歇斯底里地宣告说:“现在你如果不赶快向我投降,我就立马把太公扔下油锅烹杀。”看得出项羽当时的狂暴浮躁,几乎是杀人狂魔的失态。
对此,刘邦当然是保持了足够的沉着冷静,以前年少时曾和意气相投的兄弟做游侠行“古惑”,为了利益甚至于出一口气而大打出手的事经常发生,为此夏侯婴还为刘邦坐过冤狱(为此刘邦还有点对不起兄弟的感觉),要是年轻三十岁,刘邦绝对意气风发和项羽单挑,打死没命赔,可人总是要长大要成熟,决不能老处于年少轻狂的惹祸叛逆年代,因为现在刘邦已经是一方主-帅,想的当然不只是自家的小事,还要妥善处理好集体利益和个人利益的关系,而不能逞一时之气的匹夫之勇,那才是项羽的作派。
“嘿嘿,项兄弟,你也有点太急火攻心沉不住气了,你难道不记得啦,我们两个在楚怀王手下作为臣子时有过怎样的约定?‘约为兄弟’也!你记性不会差到连这么重要的事情也忘记了吧?抑或是打不过我恼羞成怒干不顾后果的事情呢?既然我们是兄弟,这样说来我的老子就是你的老子,如果你一定要煮了我们的老子,那就别忘了留给你哥哥我一杯肉汤。”刘邦嘻皮笑脸一点正经都没地对项羽说,以便这种冷嘲热讽更加激起项羽的怒气,而使其心乱如麻没有冷静判断。
其实,刘邦也知道爱面子而又经常在原则性问题上心软的项羽一定下不了手,前文说过他可以杀人如麻一次活埋二十万人,却又可以儿女情长到为受伤部下送饭探班,非常地人性化,这确实是一种分裂人格,且经常用错地方。因为作为一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当时第一猛将,项羽这个时候用的这个方法早就算是一个下策,这个已经是人们眼中作为小无赖的刘邦出的下三滥计策才是,居然是大名鼎鼎所向披靡的项羽用的摆不上台面的阴-谋诡计。
你跟人家打仗打不过人家,于是使小性子把人家的爸爸放到锅里去烹杀,这当然是实打实的流氓手法,这当然也不是做事一向心高气傲光明正大的名将之后项羽所擅长的小伎俩,简直就是抄了刘邦的游侠家族的桥段,作为贵族出身的项羽用流氓手段来摆平对手,当然是很下作的手法,估计当时他自己都有一点看不起自己了,用流氓手段来对付无赖,这也太沉不住气了吧?平时你就心浮气躁,现在又被刘邦对峙得憋了一肚子气,说明项羽他已经是急火攻心无计可施了,心理失衡做事更加没有章法,狡猾的刘邦正等你盛怒头上自己慌乱做错事而击败你呢。
你也不知你面对的是什么人,和刘邦耍流氓,你还没够班,你爷爷我刘邦出道时你还在娘肚子里呢!这不是以己之短攻别人之长吗?自取其辱也。
刘邦这当然是在故意激怒项羽,以便让他犯错。果然项羽大怒,想立马要杀刘邦父亲,至少要装得更加像一点。
“天下事还不知道以后发展得怎么样,凡事要留一手,也算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再说要夺天下的人哪还能顾及家人这么婆婆妈妈,这是政治游戏规则,所以你即使杀了刘邦父亲也不会有什么用处,只会增加祸患和留下恶名罢了,刘邦根本就不在乎。”有意偏袒刘邦的项伯劝项羽说。
这话当然也在理,“牺牲我一个幸福万千人”的事刘邦确实有时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决不会像项羽经常在原则问题上犯迷糊,做儿女情长状,听到叔父这样一说,本来就有点心慈手软只想恐吓一下刘邦以便浑水摸鱼的项羽,只好听从了项伯的话,不敢把刘邦父亲下油锅了。
所以说干革-命,从来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时随地准备牺牲,更不用说上对父母下对儿女的生命的担保了(据说成大事的人都有点六亲不认不顾亲情),这些都是在政治伦理之外讨论的问题,正所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在政治圈子里不适合引进生活伦理来探讨,那本来就牛头不对马嘴,比如在逃难的危险关头刘邦为了减轻负担,把一双儿女几次推到车下以便自己快速摆脱敌人追击,和刘邦对自己父亲被烹杀的态度如出一辙,虽然以后刘邦觉得有点愧对他们,不过刘邦感觉他也是遵守了政治游戏规则和政治利益的“黄金分割”,绝对不能用人伦的规则来对刘邦进行道德审判,因为如果领-袖人物犯了妇人之仁义不讲政治原则,最后大家都不能独活,揽着一起死,损失更大。
(11)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那是汉王三年(公元前204年)春的事了。
那时候,刘邦作为汉王率领五个诸侯国的兵马,共计五十六万人的强大军力,向东讨伐楚国。刚开始的时候,凭借强大兵力联军所向披靡,汉军轻而易举进入楚之都城彭城,大肆掳掠那里的金银财宝和绝色美人,被胜利冲昏头脑的汉军每天摆酒席大会宾客,过着灯红酒绿的放纵生活。军队放纵的结果,就是一盘散沙不好管理,然后是骄兵必败,刘邦却忽略了这一点。
在外地指挥作战的项羽,当听到汉军攻楚甚至于连自己的都城都已被攻陷这个令人震撼的消息后,不禁心急如焚。于是就命令诸将协力攻打齐国,而他自己亲自率领精兵强将三万人向南从鲁县穿过胡陵,然后引兵西行狂奔至萧县,从早晨开始就猛烈攻打正陶醉在胜利之中的汉军,向东迅速推进,中午时分就打到了彭城,把还沉浸于欢宴之中呈一盘散沙状的没有一点战斗力的汉军打得落花流水,骄兵的下场基本上也是如此了,因为容易搞不清状况,有如梦游般不禁打,悲剧啊,这是作为主帅的刘邦的过失,不知道约束军队而乐极生悲的一出悲剧。
结果是在如狼似虎的楚军的突然袭击下,没有多少思想准备的汉军四处逃散全线溃败,兵败如山倒。
项羽追逐汉军到谷水、泗水,楚军一下子就杀了汉兵十多万人,简直就是摧枯拉朽。然后遭受重创的汉兵向南逃入山地,楚军又追击到灵璧东面的睢水边上。 此时前路因无船可渡汉军只能后退背水一战,由于受楚军的挤逼和包抄,很多人被伤被杀,汉军十余万人都掉进睢水,几成一座人肉之堤坝,睢水故此被堵塞而无法向前流动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十分惨不忍睹。
接下来,楚军乘机把刘邦里外围了三层,围得水泄不通,眼看刘邦也活不成了。好在刘邦命不该绝,连天都在帮他,因为正在这个时候,狂风从西北方向刮起,强劲的风暴折断树木,摧毁房舍,飞沙走石,一时刮得天昏地暗,伸手不见五指的款式,于是白天变成了黑夜,风向楚军迎面凶猛扑来。楚军遭逢大风顿时阵脚大乱,队阵崩溃,早已形不成有效战斗方阵,攻击力便随之锐减。
由于“天公作美”,趁着楚军自相践踏自顾不暇之际,刘邦才得以带领几十名骑兵慌忙逃出重围,兔子般撒丫狂奔,又是一次胜利大逃亡,这样的窘境刘邦一生遭遇无数,也从某个侧面反证了创业者的艰辛,稍有差错就会满盘皆输。
因为这是在逃命啊老兄,潜能当然是被激发到最大,事实上逃命的人也是最能跑的,不然连小命都丢了,然后一切无从谈起。当然,刘邦并不是彻底的冷血动物,刘邦当然也是一个顾家的孝子,刘邦原打算从沛县经过,直接取家眷往西逃,可惜行动迅速的楚军也派人追到沛县,要捉拿刘邦的家眷。而且当时刘邦的家眷已经四处逃散,刘邦因此才不能和他们团聚。倒是在路上遇见了太子和鲁元公主,见面之后就把他们带上车同行,一块儿往西逃。
就在此时,如风般神速的楚军骑兵又迅猛追赶刘邦,要赶-尽杀绝的样子。
这时刘邦感到情况确实特别危急,不是一般的坏啊,如果要顾全大家可能又因人多速度慢而被楚骑赶上,大家揽着一起死,这当然是最不划算的政治博弈,即使是刚上学的小学生也能划拉出它值不值,所以在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危急关头,刘邦下狠心就把自己的亲生儿女太子和鲁元公主推落车下。
反正古往今来的政治家因为政治博弈杀子的也不在少数,包括英-明君主在内,李隆基还一日杀三子呢,这不是在生活伦理的讨论范围之内,不然就是最彻底的迂腐和婆婆妈妈,刘邦这样做似乎也无可厚非,虽然良心上是有点懊悔有点自责的样子。
最后,是十分心软也很有情有义为刘邦代坐过监牢的滕公夏侯婴,每次都下车把他俩重新扶上车,这样推下去扶上来反复做了好几次。夏侯婴对刘邦说:“眼前虽然情况非常危急,马也不能跑得再快,可是怎么能把儿女扔掉呢?这太有点违背人伦不近情理啦。”因为夏侯婴的坚持,姐弟俩就这样一起跟刘邦脱险了。
后来刘邦又到处寻找刘太公、吕后,却没有找到。原来是审食其跟随太公、吕后走小路寻找刘邦,却偏偏运气不好走背运碰上了楚军。楚国兵士就带着他们回来向项羽请功,项羽正好把他们扣留在军中当作人质以便要挟刘邦。
好在这场人质危机因为敌方的项伯继续相救,对项羽说了一番打天下的人不会顾及家人杀刘太公也无济于事一点用处也没有,徒增两家仇冤什么的大道理才得以摆平,太公和吕后最终得以躲过一劫,相安无事。说起来吕后也是对刘邦有恩的人,至少在楚汉战争中为刘邦做了两年零四个月的政治人质,这正是她为大汉做出的重大个人牺牲,此中经受了怎样的磨难和忍辱负重只有她本人才知道,那一定是一种挣扎在生死边缘的生理和心理之双重打击,对此刘邦确实是爱莫能助,因为刘邦此时也是受尽政治和军事上的挫折。当然吕后遭受的这些常人不能忍受的折磨和凌辱也不是没有回报,她所受的这些苦,最后成为了她在政坛冒起的最大政治资本和筹码。
所以也不能泾渭分明地说是谁欠谁的,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政治游戏,和人伦无关,和利益倒是有点息息相关,因为吕后也是一个合格的政治人,虽然她是一个女流之辈的。
再后来,经过丧家之犬式的长途奔逃流窜的刘邦逐渐站稳了脚跟,这战争游戏基本上和人们玩的“点指兵兵,点指贼贼”几乎有点相似,瞬间可以沧海桑田,形势变化快得甚至连你也接受不了,不是我不明白,只是这世界变化大啊。因为刚是被项羽追杀得屁滚尿流的刘邦,经过一段时间的重新布阵谋兵,居然又有了和项羽叫板的实力,然后是汉军又兵强马壮粮食充足起来,而被各路诸侯夹击的项羽却疲于奔命粮草断绝,彻底变换了角色。
于是,在楚汉战争的相持阶段,刘邦又想起了在楚营受苦的父亲和吕后,连忙派陆贾去游说项羽放还刘邦的父亲和妻子,居然被项羽一口回绝,估计是没有给他足够的政治甜头和交换条件,他不舍得放人吧。这个看似宅心仁厚的盖世英雄居然耍起流氓来也是不遑多让,连刘邦都有点甘拜下风了。
所以曾有人调侃说幸亏项羽是一横冲直撞的莽汉,而不是有文化的流-氓,不然刘邦更加是麻烦多多,防不胜防。
不过刘邦知道,让父亲和吕后呆在楚营一天就有一天的危险,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会多多少少拂了刘邦的面子减了他的政治分数,于是刘邦再次派人去要,这次派出去的人不再是能坚持原则正直有加的大儒陆贾,而是当时有名的纵横家、著名辩士侯公,此人是那种口灿莲花能把人侃晕的辩论家,在刘邦的秘密授意下,比如签了楚河汉界的鸿沟条约,中分天下,鸿沟以西土地归汉国,鸿沟以东土地属于楚国,罢兵言和,这样大家都得益,诸如此类,于是侯公以三寸不烂之舌鼓动项羽,结果是项羽同意放人,一场长近三年的人质事件终于完满解决,当太公和吕后被带回时,大家都欢呼雀跃高呼万-岁,刘邦也脸上有光啊,有头发谁想做秃子呢,当然这也许不是什么有没人性的问题,甚至于和心狠手辣也不沾边,这是一种标准的政治游戏,一切以政治利益为准绳,这样理解的话,那么一切疑问将会迎刃而解,无需再画蛇添足解释一番。
总之,侯公“凯旋归来”的时候,刘邦就草草封其一个有名无实的虚职平国君,外加一大笔钱把他打发掉,用现代潮语说就是取封杀状,然后有意躲起来不见侯公,好让侯公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回来。因为刘邦觉得这个侯公太厉害了,这个人舌灿莲花巧舌如簧,把项羽都忽悠了,说不定哪天忽悠到自己的头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对于能说会道的人,刘邦只用其人一次,然后敬而远之,绝不留在身边被其蒙蔽,这是聪明绝顶的侯公万万没有想到的,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是也。刘邦还曾对人说:“此人是天下有名的辩士,所到之处可以倾国,因此称他为平国君。”戏谑之中不乏用人真言啊,你们慢慢想慢慢咀嚼吧,小无赖厉害着呢。
(12)计中计,谍中谍
好了,刘邦和项羽那些令人忍俊不禁的“人质”旧事我们也不必费口舌了,以下我们直接开扒让刘邦以弱胜强打败战争“巨无霸”项羽,取得楚汉战争最后胜利的那些计中计谍中谍吧,这个既具有技术含金量,也颇具喜感,你们一定感兴趣,嘿嘿。
要说起具有决定汉朝立国之作用的楚汉战争之成败,可以说是用计最密集的古代战争,此中的绝烧栈道计、暗渡陈仓计、人质诸侯计、黄金离间计、美女假王计等令人眼花缭乱的十几个连环计可谓是智力密集型的政治和军事盛宴,最终扭转了刘邦在战争中的不利形势,从弱小到强大,此中的计谋功不可没,因为军事智慧永远是战争成功的智力支持,即使是生活中计谋也无处不在,一样不可缺少。
而要讲到用计,就不能不提到张良和陈平,这是刘邦最猛的两个谋士,也是刘邦的政治智囊团的重要人物。
张良祖先三代相韩,是世家子弟。秦灭韩后,他图谋恢复韩国,于是结交大力士在博浪沙狙击秦始皇未中,后被通缉,隐姓埋名逃亡至下邳时遇黄石公,得《太公兵法》,从此深研其妙,也从此成了深明韬略、文武兼备、足智多谋的名士。说来此兵书的获得还颇有传奇色彩,因为黄石公就是一个得道仙人,也是当时最著名的五大隐士之一,经过捡鞋穿鞋的“侮辱”和三试张良之后,才赠与兵书,并预言张良成为最成功的“帝子师”。
果然秦末农民战争中,张良成为了刘邦的主要谋士,最成功的皇帝老师,这对战争拍档还真是天作之合的一对用计之人,他的艰涩兵书一和刘邦这个不爱读死书的人讲起,立马就心有灵犀一点通,其他人都是云里雾里的样子,所以刘邦和他合作十分愉快和畅达,属于零距离无障碍地无缝对接的一对璧人,很多计谋都听他的,比如楚汉战争中提出不立六国后代,联结英布、彭越,重用韩信等重要策略,都是他的杰作,为打败强大的楚军指引了重要的方向性道路,最后又主张宜将-乘勇追项羽,把革-命进行到底,全歼楚军,完成汉家的统-一大业。
因为他的文韬武略,刘邦还大会小会点名称赞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实为不可多得的杰出人物。
不过陈平有一样是刘邦比不了的,那就是他十分爱读书,而且人又很机灵,和张良一样满肚子是计,连分个祭肉都十分均匀公平,博得了乡亲们的交口称誉。他曾六出奇计为刘邦夺取天下,且招招诡异神秘,最终也像他说的把天下如分肉一样给摆平了。
总之,刘邦这个人好像没有什么大本事,更加不是满腹经纶才高八斗,有大事要解决就只会问他的谋臣怎么办,有时还感觉自己有点懦弱窝囊,不过刘邦却很务实很有担当,临事不推诿,不迁怒于人,低调诚恳,天塌下来有他担着,不就愣头青一个嘛,谁怕谁啊。如果说刘邦有什么大本事的话,那就是刘邦“知人善任”这最重要的一条了。
好了,以下我们来共同回顾楚汉战争中的那些激动人心又很有技术含金量的计中计吧。首先讲一下闻名遐迩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计。
自从在鸿门宴上有项伯相助,再加上张良、樊哙的设计保护,刘邦免除了一死(也多赖他自己的沉着冷静临事不慌),却不是如俗话所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仅后福没有立现,还曾经被项羽追击压迫得如丧家之犬那样狼狈那样惶惶不可终日,经历了很多劫难之后才能把项羽围在垓下最后彻底消灭了他,建立了刘邦的大汉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