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仔细寻找,作案凶器暂时没有找到,等于缺失了证据链的重要一环,张忠良还不能最后定罪。这期间彭金刚还发现了一个重要细节,张忠良身上没有伤,整个脸部和手部没有任何伤痕,跟现场激烈的打斗痕迹很不相符。彭金刚犯了嘀咕,莫非凶手另有其人?
丁毅单独提审了张忠良,问了他关于采沙场以及左汉杰的一些事情。
张忠良听到丁毅提及采沙场和左汉杰,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说自己虽然在采沙场干会计,但是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丁毅说你干没干伤天害理的事自然会有专案组调查,会给你一个准确地答复,现在问你的是关于采沙场的事,你既然在采沙场干了多年的会计,肯定有账本吧,由于办案需要,要求你把账本交出来。
张忠良沉默了片刻,说他确实有账本,不过没带在身边,他放在了一个秘密的地方,交出账本可以,但是他有一个要求。
丁毅问他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他会尽量满足。
张忠良说话之前哭了,说自己这两天简直是生不如死,连续的高强度审讯使他的精神饱受折磨。这种折磨一点不比肉体上的折磨痛苦小,他几乎快承受不住了,有时候心里就想,干脆认罪算了,省得再遭受折磨。这种想法很危险,张忠良告诫自己一定得顶住,千万不能认罪,认罪的话就意味着死。所以他硬挺了过来。
张忠良的要求很简单,他没有杀人,不能再对自己进行近乎变态的折磨式审讯。
丁毅说这个保证他可以做,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对谁,都不能进行刑讯逼供式的审讯。但是他同时提醒了张忠良,如果证据确凿,他仍然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抵赖只会加重刑罚。
张忠良说这个他懂,但是他真没杀人,那天的情况是这样的:自从左汉杰发生车祸死亡之后,张忠良便急匆匆找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这段时间他跟谁也没有联系,整天躲在出租屋里深居简出。转眼过去了一个多月,张忠良紧绷的神经有些松懈,精神一松懈,身体里压抑已久的荷尔蒙开始疯狂分泌。张忠良感觉心里有一团火,必须得燃烧出来。于是他趁着天黑走出了出租屋,时间不长便来到了美丽发廊。范美丽热情地接待了他,本来双方谈好是要包夜的,但是半夜里范美丽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跟张忠良说一会儿要来人,让他现在就走。张忠良有些不乐意,明明说好的包夜,这才半夜12点,现在离开岂不是亏了?范美丽倒也讲信誉,又退给了张忠良一些钱。后者这才嘟嘟囔囔地走了。
张忠良说的话丁毅未必全信,但是至少跟范美丽的手机通话记录对上号了,案发当天夜里,范美丽的确接到了两个电话,打电话的人正是霍大亮。莫非这个霍大亮才是最后一个接触范美丽的人?可是范美丽的体内并没有霍大亮的生物信息啊,这又如何解释?
此时彭金刚已经把重点转移到了霍大亮身上,对其的审问已经展开。专案组对霍大亮的住处也进行了仔细搜查。在搜查过程中有警员发现了一个疑点,霍大亮说那天晚上他一直拉肚子,但是茅房里却很干净,而且手纸也很少,不像拉过肚子的样子。这引起了专案组的注意,莫非霍大亮在说谎?另外,霍大亮脸上和手上的擦伤也有疑点,他说是被树枝划伤的,但是经过现场模拟,人在摔倒的时候擦伤应该在手心,而不是手背。
种种迹象表明,霍大亮不止一次在说谎,他为什么要说谎呢?因为他在掩盖真相。专案组在审问时加大了对霍大亮的心理攻势,两个疑点被专案组在适当的时候抛了出来。霍大亮的表情当时就变了,心里放线开始崩溃。
彭金刚的洞察力何其敏锐,霍大亮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自己,彭金刚趁热打铁一举攻克了霍大亮的心理防线。他开始交代自己的犯罪过程:霍大亮是个单身汉,家不在西关村,而是在东关村,距离西关村不算太近。他有几间临街的平房,就靠收取租金度日。长期单调的单身生活使他有了去洗头房的习惯,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洗头房做客。范美丽的发廊落户西关以后,霍大亮便成了那里的常客,每个月都要光顾一两次。那天霍大亮喝了些酒,突然心血来潮就想去范美丽的发廊坐坐,当时已经到了半夜,怕范美丽不在,就提前给她打了电话。此时的范美丽正在跟张忠良在一起,接到电话后她就想把张忠良打发走,张忠良不乐意,因为他是付了包夜钱的,范美丽还退给了张忠良一百块钱。张忠良走了以后,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霍大亮才来了。两人按照约定展开服务,也许是霍大亮年纪大了,也许是他喝了酒的缘故,总之霍大亮有些力不从心,连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范美丽有些不耐烦了,因为她几乎一夜没睡,此时已经困乏到了极点。霍大亮见范美丽撵自己走,于是悻悻地穿上衣服就要往外走。范美丽不干了,说他还没付钱呢。霍大亮此时还在为自己的不成功而恼火,见范美丽向自己要钱,就说自己又没做成,凭什么给钱。范美丽当时就火了,为了打发张忠良提前离开,她已经搭上了一百块,霍大亮再不给钱的话,她简直亏大了。范美丽拦着一直不让走,还说了一些冷嘲热讽的话,霍大亮的火气当时就顶上了脑门,对着范美丽破口大骂。两人便在发廊里吵了起来。霍大亮吵不过范美丽,开门就想走。范美丽死死地拽住不让走,两人就在屋里厮打了起来。霍大亮虽然上了些年纪,但是毕竟是男人,力气比范美丽要大一些,所以他占据了上风,不过浑身上下也受了多处外伤。霍大亮被彻底激怒了,顺手拿起了外屋的剪刀,朝着范美丽猛捅了几刀。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范美丽,霍大亮瞬间清醒了,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赶紧趁着天黑急匆匆逃离了发廊。慌乱之中他也不知道往哪跑,下意识里便跑回了家。回家后才发现自己浑身是血,手里还握着那把剪刀。剪刀上血迹还在,强烈刺激着他的神经。霍大亮瘫软在地上足足好半天,直到天蒙蒙亮才缓过来。他脱下带血的衣服进行了烧毁,然后洗了一个澡,又把剪刀埋在了自家的院子里。整个上午霍大亮都没有出门,不过他也没闲着,一直听着外面的风吹草动,上午的警笛声他也听到了,知道范美丽的尸体已经被发现,警方开始介入调查。当时霍大亮还心存侥幸,心说当时夜深人静,没有人发觉,警察不会找到自己头上。然而他毕竟是上了年纪,对现代化的侦破手段不甚了解,他自己还不知道,当晚的通话记录已经完全将他暴露……
当警方找到霍大亮走访排查的时候,他心里一翻个,心说真是奇怪,警察怎么这么快就盯上了自己?不过抱着顽抗到底的心理,他没有说实话,专案组在采集了血样之后也没有深究。霍大亮天真的以为蒙混过关了,殊不知仅过了短短两天便被逮捕。面对警方的严厉审讯和一系列证据,霍大亮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老老实实交待了犯罪经过。
彭金刚带领办案人员赶到霍大亮的家里,按照霍大亮指定的位置挖掘到了一把带血的剪刀,至此作案凶器找到,案子成为了铁案。
从案件发生到侦破只用了三天,对潜在犯罪分子起到了极大的震慑作用,彭金刚及专案组受到了县局的公开表彰。
受到表彰的彭金刚意气风发,再跟丁毅说话时底气也足了。他听说张忠良目前仍被关押,大感意外,便让警员把人给放了。警员说暂时不能放,是丁局交代的。
彭金刚马上找到了丁毅,说张忠良可以释放了,他跟本案无关。
丁毅说张忠良还不能释放,他虽然跟这起案子没有关系,但是却跟另外一起案子有关,这个人他要亲自审问。
彭金刚一头雾水,就问张忠良涉及到了什么案子,自己怎么不知情?
丁毅拍了拍彭金刚的肩膀,说这件事暂时得保密,以后会慢慢跟他解释。
彭金刚也就没有多问,他感觉丁毅最近神秘兮兮的,但是人家是局长,轮不到他这个大队长多嘴,于是也就没有细打听。
……
陈庄镇。尤四海正在跟纪金宝谈话。
县委常委会上张进发明确表态让尤四海监督农业示范区的整改,他不得不亲自到陈庄镇来过问。
尤四海把常委会上的经过跟纪金宝大概透露了一些,并严肃警告他,刘海已经盯上他了,早晚会给他使绊子,撤销农业示范区就是一个信号。
纪金宝说自己早觉察出来了,年前刘海在晚上曾经来过一次突然检查,从那以后他就预感到情况不妙。
纪金宝也有一肚子苦水,说自己一直把刘海当爷爷供着,大年三十还亲自带着礼物去省城看望他。虽然东西刘海没收,但是至少也表现了自己一片孝心啊。他怎么就一直抓住自己不放呢?
尤四海说刘海就是不识时务的人,给他送礼准碰钉子,以后这种事少干。尤四海让纪金宝重新介绍农业示范区的情况,不能藏着掖着,要说真话,下一步的整改也得动真格的。如果一直让刘海抓住小辫子不放,以后会很难办。
纪金宝露出一副苦瓜脸,说自己是没活路了,被县长盯上,以后准没好果子吃。
尤四海说也不要过于担心,有张书记和他给顶着,刘海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纪金宝对尤四海说了一堆好话,就差直接趴地上磕头了。
尤四海对纪金宝的恭维很受用,眼角眉梢洋溢着满足的笑意。当纪金宝把农业示范区的真实情况介绍完之后,尤四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苦瓜相。纪金宝的介绍跟刘海在常委会上的介绍基本差不多,看来都是实情了,刘海一点也没有夸张。问题多到根本没法整改,即便硬改下去,每一步操作都得需要大把的资金投入,简直就是吸金的黑洞。难怪尤四海会露出一副苦瓜脸。
尤四海问纪金宝,全部整改的话需要多少钱,必要的话他跟张书记汇报一下,让县里拨一部分款。
纪金宝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二百万?
不,二千万。
尤四海直接瘫在了椅子上,这么多钱县里肯定没法兜底。
纪金宝说这还是保守估计,最终的数字恐怕得两千五百万以上。
尤四海直嘬牙花,心说这个活儿真特么没法干,同时他又开始怨恨刘海,是刘海把自己逼到这一步的。名义上是让自己监督整改,实际上是把自己推进了火坑啊!他心里直骂娘,自己招谁惹谁了,怎么摊上了这么一档子事!
纪金宝见尤四海脸色很不好看,就问是不是不舒服?
尤四海说我当然不舒服了,摊上这么一档子事,能舒服得了吗?
纪金宝干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只能把责任推给了刘海,说要不是他抓住不放,哪有后面这么多事!
尤四海阴着脸没有说话,他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怎么才能把这个破包袱甩掉。
……
对张忠良的审讯在发现其身份后便已展开。张忠良很快交待了账本的藏匿地点。311专案组按照线索很快找到了账本,一共六本,记录了六年来采沙场的详细账目往来。至此311案件取得了关键性证据。张忠良还交代,采沙场的老板除了左汉杰之外,还有另外两个股东,分别是纪金龙和靳志刚。
张忠良交代完事情以后,问丁毅是不是可以走了,毕竟左汉杰的车祸案跟他无关,范美丽的死也跟他没有关系。
丁毅摇着头说还不能放他走,且不说他涉嫌娼嫖罪,单就311案件本身,他身上仍有一些疑点。
张忠良摆出一副无辜的架势,说自己也是受害者,左汉杰死了,自己的工作也没了,而且自己跟范美丽只有过那么一回,就不能从宽处理吗
丁毅冷笑了一声,说你不要避重就轻,311案件你敢说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左汉杰发生车祸死亡之后,你第一时间便隐匿了起来,如果跟你没关系,你为什么要藏匿?
张忠良支支吾吾不能自圆其说,后来又说怕另外两个老板纪金龙和靳志刚报复,所以才藏了起来。
丁毅马上否定了他的说法:当时外界普遍认为只是一起普通的车祸,后来交警队的事故认定也是车祸,既然是车祸,你跑什么?又怎么可能知道纪金龙和靳志刚要报复你?
张忠良哑口无言,豆粒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上掉下。
丁毅提醒张忠良不要负隅顽抗,那样是没有出路的,专案组迟早会找到真相,到时候连坦白从宽的机会都没了。
张忠良害怕了,于是跟丁毅商议,他可以说出真相,但是娼嫖罪是不是能给他免了?
丁毅严词拒绝,说你没有资格跟专案组讨价还价,那样只会加重对你的惩罚。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主动坦白交代,争取宽大处理。至于娼嫖问题如何处罚,是治安大队的事情。但是如果能主动交代问题,治安大队那边也会考虑从轻处罚。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张忠良终于说出了实情:他是左汉杰的私人会计,左汉杰的一些周转资金也会由他保管,案发当天,张忠良还替左汉杰保管着几十万的周转资金。听说左汉杰发生车祸死亡,张忠良先是吃惊,而后便打起了这笔资金的主意,他寻思着当事人已经死了,这笔钱就是无主之财,自己是不是可以吞掉呢?短暂的思想斗争之后,张忠良决定私吞这笔钱,他跟妻子简单打过招呼之后便在西关村藏匿了起来,寻思着等几个月之后风头过了再出来,那时候谁还会注意他,这笔钱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装入自己的腰包。一开始他做的确实很隐蔽,深居简出,手机也不开,给专案组的寻找带来了很大困难。然而他还是大意了,当体内的荷尔蒙长期积压之后,男人的本性使他卷入了一场凶杀案之中,也由此暴露了行踪……
……
账本上记录的很详细,每一笔支出、每一笔收入、每一笔分红都有详细记载。通过账目可以看出来,纪金龙和靳志刚早在五年前就参与了分红,而且比例越来越高,以至后来跟左汉杰各占三分之一。分红的数额也十分巨大,从开始的几百万到后来的上千万。一个采沙场,成为了三个人的印钞机。
县委常委会上张进发明确表态让尤四海监督农业示范区的整改,他不得不亲自到陈庄镇来过问。
尤四海把常委会上的经过跟纪金宝大概透露了一些,并严肃警告他,刘海已经盯上他了,早晚会给他使绊子,撤销农业示范区就是一个信号。
纪金宝说自己早觉察出来了,年前刘海在晚上曾经来过一次突然检查,从那以后他就预感到情况不妙。
纪金宝也有一肚子苦水,说自己一直把刘海当爷爷供着,大年三十还亲自带着礼物去省城看望他。虽然东西刘海没收,但是至少也表现了自己一片孝心啊。他怎么就一直抓住自己不放呢?
尤四海说刘海就是不识时务的人,给他送礼准碰钉子,以后这种事少干。尤四海让纪金宝重新介绍农业示范区的情况,不能藏着掖着,要说真话,下一步的整改也得动真格的。如果一直让刘海抓住小辫子不放,以后会很难办。
纪金宝露出一副苦瓜脸,说自己是没活路了,被县长盯上,以后准没好果子吃。
尤四海说也不要过于担心,有张书记和他给顶着,刘海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纪金宝对尤四海说了一堆好话,就差直接趴地上磕头了。
尤四海对纪金宝的恭维很受用,眼角眉梢洋溢着满足的笑意。当纪金宝把农业示范区的真实情况介绍完之后,尤四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苦瓜相。纪金宝的介绍跟刘海在常委会上的介绍基本差不多,看来都是实情了,刘海一点也没有夸张。问题多到根本没法整改,即便硬改下去,每一步操作都得需要大把的资金投入,简直就是吸金的黑洞。难怪尤四海会露出一副苦瓜脸。
尤四海问纪金宝,全部整改的话需要多少钱,必要的话他跟张书记汇报一下,让县里拨一部分款。
纪金宝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二百万?
不,二千万。
尤四海直接瘫在了椅子上,这么多钱县里肯定没法兜底。
纪金宝说这还是保守估计,最终的数字恐怕得两千五百万以上。
尤四海直嘬牙花,心说这个活儿真特么没法干,同时他又开始怨恨刘海,是刘海把自己逼到这一步的。名义上是让自己监督整改,实际上是把自己推进了火坑啊!他心里直骂娘,自己招谁惹谁了,怎么摊上了这么一档子事!
纪金宝见尤四海脸色很不好看,就问是不是不舒服?
尤四海说我当然不舒服了,摊上这么一档子事,能舒服得了吗?
纪金宝干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只能把责任推给了刘海,说要不是他抓住不放,哪有后面这么多事!
尤四海阴着脸没有说话,他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怎么才能把这个破包袱甩掉。
……
对张忠良的审讯在发现其身份后便已展开。张忠良很快交待了账本的藏匿地点。311专案组按照线索很快找到了账本,一共六本,记录了六年来采沙场的详细账目往来。至此311案件取得了关键性证据。张忠良还交代,采沙场的老板除了左汉杰之外,还有另外两个股东,分别是纪金龙和靳志刚。
张忠良交代完事情以后,问丁毅是不是可以走了,毕竟左汉杰的车祸案跟他无关,范美丽的死也跟他没有关系。
丁毅摇着头说还不能放他走,且不说他涉嫌娼嫖罪,单就311案件本身,他身上仍有一些疑点。
张忠良摆出一副无辜的架势,说自己也是受害者,左汉杰死了,自己的工作也没了,而且自己跟范美丽只有过那么一回,就不能从宽处理吗?
丁毅冷笑了一声,说你不要避重就轻,311案件你敢说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左汉杰发生车祸死亡之后,你第一时间便隐匿了起来,如果跟你没关系,你为什么要藏匿?
张忠良支支吾吾不能自圆其说,后来又说怕另外两个老板纪金龙和靳志刚报复,所以才藏了起来。
丁毅马上否定了他的说法:当时外界普遍认为只是一起普通的车祸,后来交警队的事故认定也是车祸,既然是车祸,你跑什么?又怎么可能知道纪金龙和靳志刚要报复你?
张忠良哑口无言,豆粒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上掉下。
丁毅提醒张忠良不要负隅顽抗,那样是没有出路的,专案组迟早会找到真相,到时候连坦白从宽的机会都没了。
张忠良害怕了,于是跟丁毅商议,他可以说出真相,但是娼嫖罪是不是能给他免了?
丁毅严词拒绝,说你没有资格跟专案组讨价还价,那样只会加重对你的惩罚。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主动坦白交代,争取宽大处理。至于娼嫖问题如何处罚,是治安大队的事情。但是如果能主动交代问题,治安大队那边也会考虑从轻处罚。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张忠良终于说出了实情:他是左汉杰的私人会计,左汉杰的一些周转资金也会由他保管,案发当天,张忠良还替左汉杰保管着几十万的周转资金。听说左汉杰发生车祸死亡,张忠良先是吃惊,而后便打起了这笔资金的主意,他寻思着当事人已经死了,这笔钱就是无主之财,自己是不是可以吞掉呢?短暂的思想斗争之后,张忠良决定私吞这笔钱,他跟妻子简单打过招呼之后便在西关村藏匿了起来,寻思着等几个月之后风头过了再出来,那时候谁还会注意他,这笔钱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装入自己的腰包。一开始他做的确实很隐蔽,深居简出,手机也不开,给专案组的寻找带来了很大困难。然而他还是大意了,当体内的荷尔蒙长期积压之后,男人的本性使他卷入了一场凶杀案之中,也由此暴露了行踪……
……
账本上记录的很详细,每一笔支出、每一笔收入、每一笔分红都有详细记载。通过账目可以看出来,纪金龙和靳志刚早在五年前就参与了分红,而且比例越来越高,以至后来跟左汉杰各占三分之一。分红的数额也十分巨大,从开始的几百万到后来的上千万。一个采沙场,成为了三个人的印钞机。
事关重大,丁毅马上找刘海做了汇报,请示收网。后者当即拍板,既然证据确凿,事不宜迟马上收网。
丁毅说纪金龙是交警大队大队长,抓捕之后怎么办?
刘海说先查清案情,该转交纪委转交纪委,该司法处理司法处理。
丁毅让彭金刚集合刑侦大队全体人员待命,有重要任务要执行。
彭金刚不敢怠慢,马上集合全体警员待命。
丁毅从县政府赶回来之后,马上做出部署,兵分三路抓捕嫌犯:第一路由彭金刚带队,抓捕陈庄村支部书记靳志刚;第二路由副大队长祝春雷带队,抓捕渣土车司机;第三路由丁毅亲自带队,抓捕交警大队大队长纪金龙。
三路人马同时出动,一辆辆警车呼啸而出,警笛声划破了怀王县的宁静,昭示着一个犯罪团伙的覆灭。大白天如此兴师动众出动这么多辆警车,在这个小小的县城真不多见,人们纷纷驻足观望,小声议论着县里又发生了什么样的大案。
张进发听着密集的警笛声传进办公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案要案,就打电话问付明。他兼职政法委书记,应该有所了解。然而付明并不知道内情,他就打电话问公安局长董智慧。
就在张进发刚刚挂断电话的时候,刘海亲自来到了他的办公室,说有事情要汇报……
此时的董智慧也正在纳闷,心说出动这么警力在干嘛?他让局办公室询问了一下,说是刑警大队那边在办案。董智慧还是纳闷,什么惊天动地的案子需要出动这么多警力?按说这么大的案子他这个局长不应该不知情啊。
正在这时候付明打来了电话,问董智慧发生了什么事情。
董智慧只好实话实说,说自己并不知情。
付明颇感意外地说道:“董局长,不可能吧,这么大的阵仗把整个县城都惊动了,你这个局长竟然不知情?是不是在办什么机密大案不方便透露?实话跟你说吧,这是张书记让问的,你跟张书记还保密吗?况且我还兼着政法委书记,知情权总还是有的吧?”
“付秘书长,实在对不起,我是真不知情。我刚才还让局办公室打听情况呢。不信您过来核实。”董智慧赶紧解释道。
“好吧,就算你不知情,那情况打听清楚了吗?”付明问道。
“打听清楚了,是刑侦大队那边在办案。”董智慧说道。
“刑侦大队……分管局长是丁毅?”付明又问道。
“对,就是他。”
“这个丁毅,又在搞什么名堂,你给我好好问问。他眼里还有没有你这个局长,有没有我这个政法委书记!”
“好的,我这就问。”
董智慧挂断电话之后,马上拨打了丁毅的手机。
此时的丁毅正在赶往交警大队的路上,这时候董智慧的电话打了过来。
“丁局长,你们刑侦大队在执行什么行动吗?”董智慧问道。
“是的董局长,是在执行一次行动。”
“什么行动?我这个局长怎么不知道?”董智慧的语气里透露出了一丝不满。
“是这样的董局长,这次任务情况紧急,还没来得及向你汇报。”丁毅解释道。
“没来得及?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不会是临时起意吧?也不会是突发事件吧?即便是突发事件,给我这个局长打个电话的时间总有吧。如果是酝酿已久的大案,也早该跟我这个局长汇报了吧?”董智慧用质问的语气说道。
“董局长,是这么回事,这件案子是刘县长亲自交代的,而且特别嘱咐要保密,所以就没向你汇报。如果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我向你道歉。”
“我知道你跟刘县长的关系不一般,他交代的案子该保密应该保密。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可以不把我这个局长当回事,但是付明秘书长那里总得通通气吧,人家毕竟还兼着政法委书记。刚才付明秘书长向我打电话询问了,我说不清楚,还被他奚落了一顿。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在执行什么任务了吧?当然了,如果需要保密,可以不说。我就跟付明秘书长说事情仍需保密。”
“董局长你不要误会,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领导,我是你的副手。我现在就跟你汇报,我们局交警大队大队长纪金龙涉嫌严重违法违纪,甚至并涉嫌一起重大刑事案件,目前我们正在对其实施逮捕。”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显然事情太突然也太震撼,董智慧需要消化一下。他停顿了一会儿才说道:“好的丁局,我知道了,你继续办案,我先挂了。对于我们公安系统内部的违法违纪行为要坚决予以打击,我支持你!”
丁毅挂断电话以后,警车已经开到了交警大队的门口。十几名警员快速下车直接扑奔交警大队办公楼。
纪金龙刚刚放下了电话,正站在窗边看着楼下扑奔而来的警察,他的眼神很空洞,面色如同死灰。他慢慢地摘下了警帽脱下了警服,而后开门出去,顺着楼梯走上楼顶……
专案组的警员们赶到纪金龙办公室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警帽和警服整整齐齐摆在办公桌上。警员们预感到情况有变,纪金龙跑了!这时候丁毅也走进了房间,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上楼!”丁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