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怪谈》古代妖异志(长篇)

  古寺邪灵 112

  只听得那印光念道:“言冢间者,所住处也,言摩诃者,此翻云大,言迦罗者,此云黑天也……”说着,一圈老僧齐声一喝,他们坐地之处,地面隆隆有声,竟向上隆起,形成了一个丈余高的石台,将那几个老僧连同印光,一起托在半空之中。
  其余众僧都是吃了一惊,抬头观望之时,却见那石台之上黑气缭绕,周围寒意森森,老僧们的面孔,竟似变得扭曲狰狞一样。
  正在下面众人观望之际,在石台中间的印光将袖袍一挥,化出一阵狂风,席卷大厅之内,惊风卒至,尘埃遮天,逼迫得众人掩住口鼻,依稀中看得方才宴席之上的一些果蔬、蒸饼,也都飞舞在半空之中。
  横在印光脚下的那具尸体上突然起了变化,里面骨骼啪啪作响,似有骨肉分离之像,躯干上的血肉蠕动,如同活物一般。
  石台下面的僧俗见了,都是面露惊讶之色,低声交头接耳,渐渐向后退去,却听得后面的僧人忍不住发出惊叫,众人纷纷扭头看时,原来方才印光做法唤出的三座圣象,原本双手擎住穹顶,身上光华万丈,现在光芒却渐渐黯淡下来,每尊圣象眼中都流下黑色血泪。
  众人心中原本便惊疑不定,现在见得这般异象,更是骇异无比,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印光等人所立的石台之上,异象再起,从尸身口鼻处射出一股血液,混合着方才宴席之上蒸饼,凝结为一叠血色面饼,浮在空中;那尸身上的头颅骨破脑而出,如同一个碗钵,盛着血和芥子;尸体前胸裂开,现出一盏由白骨做成的人油灯,那灯也缓缓飘起在半空;一团用人胆、脑、血及内脏揉成的肉块,也脱离了尸体,漂浮在空中。
  地面上众人看了,都惊得目瞪口呆,有人忍不住干呕起来。印光朝下一望,眼中带着蔑视神情,他回首对着老僧们,低声说道:“事出仓促,祭祀之物不齐全,也只能强行召唤了。”
  说完,他将那截枯木向空中一抛,从怀中掏出一柄银质小斧和一张黄色纸符,那小斧为密宗法器,名曰金刚橛。
  印光用斧刃部分将手指一割,飞速在在黄符上写了一道血咒,趁着那截枯木尚未坠落之际,将黄符一扬,那道符在空中缠住枯木,顷刻间爆然一声,枯木上红焰四射,变幻为一团火苗,圆如九尺许,大如镜,里面黑气弥漫,影影重重。
  印光脸上显出紧张之色,他向着地上坐着的一圈老僧略一点头,众人齐声诵唱道:“嗡阿吽,摩醯首罗变化之身,与诸鬼神无量眷属常于夜间游行林中,食生人血肉,有大力,所作勇猛,战斗等法皆得胜,若礼彼神增其威德,举事皆胜,故向祀也……”
  随着众老僧诵唱,高台之上黑气越发密集,大厅之内气温陡降,众人只觉得阴气森然,寒沁肺腑,如卧层冰积雪,苦不可忍,口中牙齿不禁上下相撞起来。
  正当此时,只听得半空中豁然一声巨响,在那如同镜面的焰光之中,突然窜出一头魔物,身躯庞大,呈蓝黑色,上身袒露,腰系虎皮裙,项挂五十人头骨念珠,戴五骷髅冠。
  魔物身上生有许多蛇,头顶以蛇束头发,脖颈之上一条黄金色巨蟒蜿蜒而下,缠绕在胸腹之上,手腕和踝骨也都盘有血红色的小蛇。
  这魔物面庞狰狞,眉毛上翘,竖目圆睁,羌髯丰颐,獠牙外翻,他浮在空中,冷冷望着下面的众人,缓缓活动了一下身躯,骨骼啪啪作响,从身躯上现出六条手臂,中间两手置胸前,左手持人骨碗,右手持月形刀,其余四手分开在背后,上面一双右手拿人骨念珠,左手拿三叉戟,另外两手却是拿着血杯和人皮鼓。
  那魔物张开巨口,轻轻一吸,将石台之上的血饼,骨碗、人油灯和肉团尽数吸入口中,尚觉得不够,那条脖颈上的巨蟒垂下,一口将那僧人的残余尸身衔住,送入了魔物口中。
  站在地上的众僧俗见了这般情形,都是惊惶瞀乱,其中修行较浅的,登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却也有几个僧人和军士,脸上现出愤怒之色,喝到:“这是什么邪魔外道,生食人之血肉?为何要召唤此物?”
  石台上几个老僧脸色一变,对着下面那几人厉声喝到:“住口!”
  那半空之中的魔物,三只眼睛一眯,嘿嘿冷笑,沉声说道:“有意思,有意思,还有这么人敢这么无礼对我。”
  这蓝黑色魔物原本是天竺佛教和雍仲本教中传说之恶魔,其后为佛法所降服,进入藏密佛法神系,可供施术者召唤驱使之用,但此物天生具有魔性,残忍嗜杀,驱使其效力时,必须要付出代价。欲要召唤其现身,必须给它献上其喜欢的贡品,每个魔物都有各自喜欢的祭品,这尊六臂青蓝魔物,正是嗜好人肉的那类。
  但对印光来说,这头魔物的本性并不需要改变,越恶毒凶狠,此刻反而越是有用处。
  印光抬起头来,说道:“那些无知小辈,口出妄言,还请护法神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我今次召唤,是想让护法神帮我除掉一个人……”
  那六臂青蓝魔物厉声狂笑,打断印光的言语,说道:“只有这一点点祭品,也想驱使我替你杀人?你当我是什么东西,能令你随意呼来喝去?”
  说着,那青蓝魔物用一条手臂拍起了人皮鼓,鼓声隆隆,其音诡异,听得人胸闷欲呕,石台上坐地的那一圈老僧脸色大变,面上煞白,额头冷汗冒出,各自双手撑地,极力想要坐起。
  印光双手一合,大喝一声,打断那鼓声敲击,他双目中精光爆射,说道:“我等诚心召唤护法神,并不想引发冲突。还请明示需要何等祭品,方肯出手相助?”
  那青蓝魔物大笑一声,将手一伸,手臂凭空暴长七八尺,巨爪一张,将方才出言忤逆自己的五六个人尽数抓住,手臂回缩,那些人还未来得及挣扎惊呼,便被他送入口中,利齿张合处,将那些人头颅咬了下来。
  地上众人顿时面如土色,战栗惊悚,眼睁睁看着鲜血泼洒,从半空滴落在石台之上,又沿着石台流在地面上。
  石台上的老僧见了这般情形,都是低头叹气,沉默不语,印光也是脸色铁青,一语不发。
  那青蓝魔物一边噬人,一边哼唱道:“伴绕排于六个母,各各张口而饮血。拥护修习具獠牙,恒常爱乐于血肉。挖人脉命而饮之,虎皮三张庄严系。吃于冤人之上接,兼吃腹脏及肾等。手执法碗盛满血,以此吃饮而吐吐之。伴绕十方食肉者,各各张口而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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