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怪谈》古代妖异志(长篇)

  惊魇之夜 214
  李雪笠三人听得那木雕之像这番话语,都不由在心中暗暗叫苦,现在几人深陷那妖物施展的阵法之中,行动艰难,面对袭击时只怕连躲避都不易做到,这般情形下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几人心中都是生出懊悔之意,觉得方才自己竟然小觑了这木雕之像,还以为它在方相氏的法术的攻击之下,已经元气大伤,现在看来好似并非如此?
  那木雕之像浮在半空,低头望着地上泥沼之中挣扎的三人,放声大笑,手印变幻之间,诡异的梵音咒语其身侧吟唱飘扬,地面上原本厚厚覆盖一层的冰雪颗粒加速融化,在那形巨屏图案之间,轰然升起一座由红珊瑚构成的建筑,建筑周围汹涌奔腾无边血海,浪花之中沉浮人类断碎的尸体,无数妖物残缺的骸骨,有些躯体正在腐烂之中。在骷髅和碎骨之间,那红珊瑚渐渐组成一座优昙波罗花祭坛,其上挂着的全都是之前奔赴后山阵亡之人的残骸。
  那木雕之像望见祭坛从血海之中现出,似乎甚是得意,说道:“优昙华乃佛瑞应,千年一现,现则金轮出世。用这般华丽之术为你三人送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罢?”
  李雪笠看得清楚,按捺不住心头怒火,向着空中那木雕之像喝道:“你这残忍嗜血妖物,也敢化身神佛之像,戏弄世人!”
  那观音木雕之像居高临下,望着李雪笠,身后阴云被它放射出的黄金和赤色之光浸染,好似处于无边燃烧的焰火之中一般,它得意笑道:“这些下贱妖物或者人类,都是与我为敌之人,既然与我为敌,便是佛敌,以雷霆手段镇压之,又何错之有?”
  李雪笠将牙紧咬,正待反驳,那木雕之像吟吟而笑,说道:“你这人颇为奇怪,都是自身难保之处境了,还在替死去之人愤怒。紫血巫妖一脉的残余,现如今已然退化到这么愚蠢不堪的境地了么,那今日便让我斩断它罢!”
  说罢,它伸出一手,向着李雪笠一指,那血海中央的祭坛上,无数白骨连接起来,格格作响,疾速堆积,根根骨殖依附着珊瑚枝杈在空中盘旋扭曲,相互交叉叠加,搭建成一座白骨拱门之形,一个个骷髅头在拱门上滴溜溜旋转不停,那门内随即呈现处一片幽幽紫色,光影荡漾,仔细看时,其中似有无数非人之物,正挨挨挤挤想要从其中夺路而出一般。
  李雪笠见这般情形,不禁吃了一惊,他高声呼喊,提醒朴容萨和堪布朱古留神应对,那木雕之像冷笑说道:“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挂记别人?这般迂腐之态,着实令我厌恶啊!”
  话音未落,一团黑物从那拱门之形中轰然而出,冲下祭坛,落入血海之中,那物随即旋转不停,分开赤色波浪,向李雪笠方向滚了过来。
  李雪笠半身都浸在血水之中,分毫移动不得,眼睁睁望见那团黑物迫至面前,随即停住。那东西高约两三丈,好似一团巨大黏土,呈黑褐之色,土腥之气扑面而来,仔细看时,那土块之中还露出无数白色根须,密密麻麻。
  李雪笠惊异之时,却不知道这黏土之块又是什么来历,头顶之上的那木雕之像望向下面的这团土块,冷笑说道:“你是我今夜遇到的第一个劲敌,怎么,被击败之后便瑟缩成这般模样了么,之前面对我时那嚣喧暴躁之势哪里去了?”
  那团黏土在李雪笠面前蠕动变形,内部好似有什么活物要破土而出一般,李雪笠不敢怠慢,凝神以待,但见得那土块外表不断有东西荜拨而落,突然之间,一株绿芽从其中钻了出来,枝叶细嫩,迎风招展,茎杆在风中逐渐变粗而长,蜿蜒而前。
  李雪笠一愣,突然之间觉得这株植物茎叶竟似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那条绿色茎叶一边向着李雪笠所在位置伸展弯曲,一边在末端生出一个花苞,那骨朵在微风之中越变越大,好似随时便要绽放开来。
  李雪笠还未曾明白过来,听得后面朴容萨遥遥高声喊了一句,让他快些躲开,声音中带着焦急惊恐之意。李雪笠来不及细想,急忙俯身下去,那截茎叶倏地从他头顶扫过,然后蜷曲收拢回去,如同游蛇摆动身躯一般,在半空之中摇晃不定,似乎随时都要寻机蓄势,再次发动袭击。
  李雪笠看着那条茎叶末端的花朵,蓦然回忆起方才在大殿之中发生的事情,他倒吸一口冷气,说道:“藤曼妖物!”
  那花苞颤动几下,在风中层层绽放开来,数十根黄色花蕊在其中簌簌摆动,摇摆朝向李雪笠,发出阵阵笑声,以人之言说道:“世子,之前大殿之中一别,甚是想念,我们又见面了!”
  李雪笠想起这妖物在大殿之中附身道隐子的三个徒弟,其茎叶躯体残片还和方相氏、道隐子与巴卧接连交手,俨然极为难缠,那三个被附身年轻道士最后都死于非命,其状之惨令人印象深刻,却不想此刻这妖物竟然出现在对面,仅有咫尺之距,自己还困在这一片血池之中,行动不得,这下情形却是大为不妙。
  李雪笠头上冷汗冒出,正在思量对应之计时,只觉得身后异光连闪,呼啸破空之声接连响起,朴容萨连发数十只箭矢,射在那花朵和黏土之块上,轰然炸裂声中,那截藤蔓变为齑粉,消失不见,原本矗立在自己面前的那黏土之块也被炸飞了大半,剩下的土块随即倾塌而碎,陷入血海之中,消失不见,只留下汩汩气泡冒出。
  李雪笠双臂遮面,身躯几乎被方才的爆炸之势冲入那血海波涛之中,片刻之后,他方才从血海波涛之中站起身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和血水,暗道侥幸,随即挥手向朴容萨摆了摆,以示谢意。
  方才在那大雄宝殿之中所见,但凡人身被那藤蔓妖物沾到,便如同被毒虫寄生一般,条条极细的藤蔓钻入人体肌肤骨骼之中,四处移动,吞噬人元气精血,就连方相氏和道隐子那般本事也无法救治,只能眼睁睁看着中招者死去。今番若非朴容萨在远处相助,自己又怎能对付的了这般难缠妖邪?
  正当他暗自庆幸之际,半空之中的那木雕之像似有怒意,阴沉暴喝道:“你这花妖,若是再这般怠慢,我便立刻让你就此萎悴,神气散尽!”
  李雪笠闻言吃了一惊,面前的那茎叶和红花早粉碎,已难道那藤蔓之妖此刻还尚未被剪除?正当他疑惑之际,只见得漂浮在血海之中的妖物残躯和人类断肢,纷纷向自己面前移动过来,在离得自己六七尺远的地方倏忽沉入水中,接着尸体沉没之处赤波翻滚,一团粘稠之物从波浪之中扭动而出,血液从其上淋漓洒落,那东西随即离开水面,在半空之中蠕动变形,其中发出喃喃低沉的吼叫之声。1288493
  惊魇之夜 215
  李雪笠倒吸了一口冷气,凝神朝着面前望去,但见得那团东西犹如突兀巨石一般大小,为无数白色根须纠结缠绕的黏土之形,更为奇怪之事,那物正在空中不停收缩舒张,砰然有声,形同人之心脏一般,仔细看时,方才那些沉入水中的浮尸残骸,现在都插入那团黏土之中,如同脏器之上露出的血管脉络一般,不停有淋漓血水滴下。
  远处的朴容萨也是看得心惊不已,她急欲引弓再射,手刚搭在弓弦之上时,突然见得那黏土之形猛然一缩,周围血雾乍现,将其位置隐匿,接着空气之中好似凭空显出一道无形之墙,推着周围血海波涛排山而起,风疾浪涌间,那水花疾速向四处卷去,瞬时间便波及到自己所立之处,冲击得她站立不稳,几欲沦覆于赤波之下。
  朴容萨重新站稳,正皱眉观望之际,旁边的堪布朱古低声说道:“那藤曼妖物气势大涨,如果那世子不能快些脱困而回,只怕是要局势不妙了!”
  朴容萨正疑惑之时,但见得李雪笠周围的血雾逐渐散去,依稀看得在那冥晦雾气之中,原本插在黏土之团中的尸骸似乎已经枯萎干瘪下来,只剩下根根骨殖,不断从空中掉落,簌簌坠入那血海之中。
  还未等她明白过来,半空之中的雾气突然倏忽而散,原本跳动变幻的那团黏土上绿色藤条遍布,体积增大了数倍,藤蔓之下覆盖层层褐色苔藓和一团团蠕动的血肉,虬结盘曲的白色树根状之物在叶片之下不断隆起,根相连属,如同即将伸展而出的骨骼一般。
  朴容萨猛然想起,方才在那大殿之中,寄居附身在那两个军士身上的藤蔓之妖,吸收人之血肉之后变身为一尊巨物,以蛮力催折石柱,还想要强行冲开镇压笼罩在女尸之上的结界,最后是巴卧上师使用法身之力将其歼灭。饶是如此,这妖物的凶悍气势也是令人印象深刻,现如今它本体在此,又好似吞噬了许多尸体残骸的血肉,此刻却又不是更加难以应付?
  正当她思量之际,那黏土之形伸出七八条白色根须,插入血水之中,形同昆虫步足一般,支撑住半空中那团蠕动变幻之物,接着那根须上生出无数碎肉腐土,翻滚不止,覆盖其上,随后便是道道绿色藤曼从泥土和血肉之中疯狂长出,匝匝缠绕在那七八条根须外部,方才未曾脱落干净的人兽尸骨,也被那些藤蔓洞穿而过,成为这妖物步足的装饰。不多时 之后,那妖物的躯干和肢体便已然变幻成形,矗立在李雪笠面前,如同一只身上生出绿色植被的巨大虫豸一般。
  那团黏土之中再次发出一声嚎叫,一个梭形之物从其中伸了出来,好似那妖物的头颅,那长长的头部形同蛾蛹,血肉模糊,无眼鼻耳口,它左右摇晃,居高临下,好似嗅到了李雪笠就在面前一,但听得那物笑了一声,脖颈伸长,步足在血海之中缓缓移动,向前探头逼迫过来。
  李雪笠见这藤蔓妖物如此变化,也是吃了一惊,竭尽全力向后退去,只是自己在这血海之中好似举步维艰,行动缓慢无比。正窘迫之际,那妖物身躯已经隆隆迫至近前,垂首静立片刻,它那梭形的头颅左右摇摆,突然从中间分裂劈开,如同花瓣开裂,每一片瓣膜内侧上都密布利齿,层层叠叠,螺旋排列,那妖物冲着李雪笠发出一声刺耳尖啸,裂开的头颅之中又探出一根触手状模样的肉条,其末端生出带有五个倒钩的舌头,涎水嘀嗒不已,眼见得便要舔舐在李雪笠头上。
  李雪笠正牙关咬紧,准备奋力相搏之际,突然似乎有物从半空扑至,接着自己眼前一亮,轰然巨响震耳欲聋,但见得那藤蔓妖物身躯之上激起万点金银灿烂之光,烟花烂熳般燃爆开来,炸得那头妖物身躯连连晃动,李雪笠惊异之间,扭头看时,但见得后面随即数十只箭矢呼啸而至,旋即射入那妖物大张的口齿之中,炸得它负痛惨呼不已,几乎便要摔倒在血海波涛之中。
  后面朴容萨不敢停歇,继续发力向这那藤蔓之妖攻了过来,无数箭矢拖曳银光,源源不绝呼啸而至,堪布朱古手中银壶中的烟气也氤氲匝地,俄延逾刻,极力腾起,很快跟随而来,两人都知道那藤蔓妖物的厉害,若是自己出手慢上半分,只怕李雪笠顷刻便要命丧当场。
  李雪笠见身两人竭力施法为自己掩护,他不敢怠慢,心知不可和面前这妖物近战,他深吸一口气向后面缓缓而退,极力想拉开和那藤蔓妖物的距离。一边后退之时,但见得半空之中烟气笼罩,不断有白色乌鸦之形扑击而下,冲撞在那藤蔓妖物身躯上时,激荡起万千异色焰火,如闻炮烈,其声如雷,耳边又兼有不停响起振弓激矢之声,密密箭簇洞穿那妖物躯干,道道银色曳光令人目眩神迷。
  李雪笠心知后面那两人恶战已久,又身有重伤,只怕是力不能支,难以长时间催动手中的法器,果然不多时之后,半空之中烟气淡去,白色乌鸦冲击之势减缓许多,朴容萨尚在勉力支撑,不断引弓而射,但攻势也逐渐缓慢下来。
  正当此时,那半空之中一直观战的木雕之像冷笑一声,抚掌说道:“强弩之末,困兽之斗,也就是到此为止了罢?不过你们两人手中的法器真是不错,等你们死去之后,我定然会替你们好生保管的,呵呵……你这花妖,还不快干些正事,了结了这面前之人!”
  此刻朴容萨和堪布朱古的攻势已然竭尽衰竭,两人都是气喘吁吁,汗出如浆,催动法器的双手皆是颤抖不已,李雪笠在两人掩护之下,也仅仅是退出了数丈远的距离。眼见得箭矢和乌鸦已经不能遏制那藤蔓妖物的行动,它突然仰头长啸一声,从躯体上垂下无数藤条,没入水中,下一刻血海之中汩汩冒出气泡,生长出一巨物,其状如败花,高五十丈,敷张如盖,叶长数丈,花叶之盖边缘垂下无数的藤蔓,收拢如纱笼,将李雪笠困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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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容萨见状大惊,急忙向那花叶之盖形成的囚笼射去,但那数股藤蔓源源不断垂落而下,纠缠成股,密不透风,即便是被光箭洞穿炸开,随后也如同活物一般复生而长,弹指间便将漏洞重新填补而上。如此射出十余箭后,朴容萨这边已然乏力,光箭的攻势竟是无法继续下去。
  朴容萨和堪布朱古急得满头是汗,却不知道李雪笠困在其中,孤身一人要如何应对那藤蔓妖物,在那藤条摇摆的间隙,隐约看得那头巨物重新站稳身躯,在血海之中一个纵越,跳到近前,于赤波浪涌之间,步足撑开身躯,低垂头颅,狰狞雄踞于李雪笠头顶之上,发出厉声哮吼,向着他逐渐逼迫而近。
  朴容萨见状惊叫一声,抓着弓矢,奋力向前奔赴而去,堪布朱古觉察她行动,也是艰难行进跟上,可这两人离得李雪笠尚有二十丈之远,在水中跋涉缓慢,仓促之间哪里还来得及奔上前去?
  那藤蔓妖物的梭形头颅从前端重新裂开,花瓣状的肉块纷纷张开,利齿霍霍转动,口中涎水如同瀑布般垂落下来,那条遍布倒刺的长舌从它喉咙之中缓缓探出,在周围一圈藤条燃起的熊熊火光照映之下,显得分外诡异惊悚。
  李雪笠见得这藤蔓妖物将自己困在这方寸之地,似乎已无退路,他耳边遥遥传来朴容萨和堪布朱古的惊呼之声,头顶那妖物的咆哮喷气之声震耳欲聋,此刻他心中反而不再紧张,心中一片澄明,过往经历闪电般在脑中浮现,他苦笑一声,自语道:“若是今夜就到此为止,我也无甚遗憾,天命难违,又何必勉强?”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昂头对着那藤蔓妖物笑道:“放马过来便是,让我看看你还有何等能耐?”
  矗立在高处的那藤蔓之妖好似听懂李雪笠所说之言一般,突然怒吼一声,那条粗如巨蟒长蛇一般的舌头猛然弹射而出,径直扑向李雪笠头颅而来。
  朴容萨在远处望见这般情形,心中一沉,只觉得手足冰冷,今夜历经如此多的艰险,难道这个汉人便要交待在这藤蔓之妖的手里了么,想到此处,她不禁把眼一闭,微微低头转过脸去,不忍再继续看下去了。
  那边藤蔓妖物射出的长舌转瞬间便呼啸而至,舌尖的五个倒钩如同人之手指一般疾速张开,眼见得便要抓住李雪笠的面孔,正在千钧一发之际,李雪笠双臂奋力举起,用手抵住那妖物舌头的冲击之势,听凭妖物舌尖的五根倒钩刺入自己手臂之上,也屹立不动,和藤蔓那妖物形成了僵持之势。
  那藤蔓妖物见得李雪笠尚在兀自抵抗 ,不由地发出咆哮怒吼之声,在半空之中观望的那观音木雕之像,见得这般情形,脸上也露出了玩味之意,似乎对李雪笠这般表现饶有兴趣,咦了一声,低声说道:“那人的身躯都已然残破不堪了,现在还能有这般力量,着实意外……”
  朴容萨睁眼见得叶影藤蔓摇曳之中,李雪笠和那妖物似乎形成对峙之势,不由地惊喜交加,急忙向旁边的堪布朱古描述这般情形,一边重新奋力向前趟水过去,她高声喊道:“你再坚持片刻,我们便能合力将那妖物击退!”
  堪布朱古跟随在朴容萨身后,跋涉奋力前行,他听闻朴容萨方才所说,心中却升起不安之意,方才在那大雄宝殿之中,自己亲眼所见,只要是和那藤蔓之妖稍稍有任何接触,便会在不知不觉间被其种籽寄生附身,其后人之体内精血便为其所噬,神志失常,行为颠倒,而现在李雪笠双手双臂和那藤蔓妖物的肢体已然抵在一起,又岂能幸免?想到此处,他忍不住长叹一声,前行之中心里急速回忆所学驱魔祛邪之咒,希冀这般咒语若是能发挥上半点力量也好,总会给李雪笠留出一线生机。
  正当两人奔向李雪笠所在方向之时,半空之中的那木雕之像冷哼了一声,那藤蔓妖物好似觉察到那雕像的不满之意,厉声咆哮中,它低垂头颅,那条倒刺长舌上压迫力量陡增,舌尖倒钩刺破李雪笠手臂上护膊,深深扎入他骨骼之中。
  李雪笠在巨疼和重压之下,眼前一黑,几乎便要晕倒在齐腰深的血海之中,他咬舌奋力保持清醒,突然之间大喝一声,握住那妖物长舌的双手奋力向左右一扯,如同破革裂札般声音之中,那妖物长舌竟被他撕成为两半,从中裂开,绿色腥臭液体在断裂舌头中溅射开来,冒着白烟嗤嗤滚落入血海之中。
  李雪笠双手奋力一挥,然后扯掉扎入自己手臂的几个倒钩,丢在水中,听闻那藤蔓之妖左右摆头,甩动残舌,在半空之中凄厉嚎叫,他正要出言嘲讽之时,只觉得眼前光线一黯,那藤蔓妖物疾速低下头来,裂开的花瓣状头颅对着他的身躯罩了下来,意图将他一口吞下,用利齿咬成齑粉。
  朴容萨和堪布朱古觉察到那妖物奋力一击,方才稍稍放下的心陡然再次提起,还未等朴容萨惊呼之声发出,那藤蔓妖物的头颅已然将李雪笠上半身躯包裹在内,格格合拢起来,似乎无数利齿正在和李雪笠的身躯相切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动静。
  朴容萨见状,停住脚步,惊得脸色发白,堪布朱古扶住她手臂,说道:“郡主不必惊惶,你忘记了他身上还有那副盔甲,赞普的神之盔甲,其中寄居的鬼神之力,定然能保佑那世子不受伤害……”
  “哦?”半空之中的那木雕之像好似听闻了堪布朱古的言语,将眼睛瞥了过来,望着地上两人,冷笑说道:“寄居了神灵之力的盔甲?有些意思,不过这只花妖存活了有千年之久,是上古精怪,期间也不是没有吞噬过鬼神之属,却不知道你们指望的那尊神灵,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啊?”
  朴容萨和堪布朱古听闻此言,不由地都为李雪笠捏了一把冷汗,她转头在看时,那妖物的花瓣状头颅尚未完全合拢,隐约见得李雪笠正奋力挣开双臂,竭力在那藤蔓之妖的头颅中为自己撑处些须缝隙。
  此刻那藤蔓妖物的头颅突然一扭,接着便飞速旋转起来,层层利齿磨动在李雪笠两条臂膀和身躯之上,不多时便见得盔甲断裂残破,他身上也划出道道深深血痕,血肉飞溅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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